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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最全] 【焚天愤天淫魔阴魔】【更新至267章】作者:唤醒黄昏的细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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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节魔谷蛮僧

  话说英琼、若兰与众人迁入太元洞修炼後,灵云给那神、猩猩各取一个名字。
神原名佛奴,因是祖师座下仙禽,众人不便照此称呼,取名钢羽,算是大家同辈
中的异类道友;那猩猿便将它原来名称颠倒过来,去掉两字的犬旁,叫做袁星。
将许多学剑秘诀,按程度不同,分别传与若兰、英琼、芷仙三人。山中无日月,
转瞬到了四月下旬,虽只三四月工夫,英琼竟进步得骇人,已能御剑飞行,指挥
如意。

  一天早上,忽从崖顶云端飞下一道疾若闪电的金光,落在灵云手中,略一停
顿,倏又往空飞去,却见灵云手上拿着一封书信。原来是乾坤正气妙一真人的飞
剑传书,上面写着:“川西八魔仗滇西毒龙尊者为靠山,约三游洞侠僧轶凡的弟
子赵心源,了结昔日一重公案。灵云、朱文、金蝉三人即日动身,前往川边青螺
山,助赵心源诸人一臂之力。”

  英琼近日来已能御剑飞行,便要同去。灵云因信内没有写上她,必有原因,
再三婉言劝解,不愿叫她前去涉险。英琼还要撒娇,忽见若兰在灵云身後不住地
对她使眼色。这几个月光景,英琼与若兰感情最好,便想同她商量商量,装作赌
气,往洞内便走。若兰假装相劝,随回到房中,对英琼道:“灵云姊姊一向做事
谨慎小心,像个道学老夫子,同她商量,有何益处?好在你已能御剑飞行,加上
座下神,难道我们就不会随後跟去。”

  英琼闻言大喜,忽听金蝉在外面说道:“你们好算计,待我告诉我姊姊去。

  “原来灵云知英琼不会这样好说话,若兰又急忙跟了去,怕二女耍出花样,
着金蝉前来探听口气,果不出所料,却不想所托非人。

  仙凡皆是,除非是乌天铁幕下走肉行尸无异的魔奴,谁个会是作事毫无目的。
自主的人生,谁不言利,正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不私无以拥有资源;无资源
则无可供新陈代谢。因资源有限,你争我夺,无法团结,於是有这“超我〔的公
义丛生,符众人的”私〔利则为“公〔也,育出了”天下为公〔的口号。这口号
到了伪君子的解释,成为天下万物都是“公〔有,他就是”公〔的信托人,变成
他的“私〔夺万人之”私〔矣。所以高叫济贫,为的是经费。高薪厚禄,享受远
超其辛劳所值,何来是遗爱人间?苟有沽名钓誉之徒,微有所献,即鸣锣彰鼓。
他不私,何来资源广进?可笑世人只看那展露的小片段,中了通天教主那“隐恶
扬善〔的障眼毒,供应了滋生伪君子的温床。佛有心眼,发而为剑,是心剑派。
因与伪君子生克,纵不入魔道,也难容於世。

  英琼大惊,忙起身问道:“蝉哥,真要去告诉姊姊麽?”

  金蝉笑道:“哄你呢。谁不愿大家一起去?只是姊姊一向惯用大帽子压人,
偏有些歪理,不便同她抬扛。”

  乘玑向英琼借那神一骑,兼作带路。若兰哈哈大笑道:“怪不得要做汉奸,
原来是别有所图呀!”

  当下借得神作脚力,灵云同了朱文、金蝉分别御剑骑,破空而去。芷仙见申、
李二人商量跟去,留她一人守洞,一则空山寂寞,二则恐怕把守洞责任重大,恐
怕外人前来侵占,自己不会飞剑,无法抵御。知英琼素来刚直好胜,说做便做,
任何人都劝说不转,灵云一走,更无人敢干涉她。见若兰性情温和,还好讲话;
再向若兰恳求。

  若兰也是极愿前去的人,好胜好强之心也不亚於英琼,未便明里拒绝,却去
推在英琼身上,只传了芷仙一个木石潜踪,类似隐身的法术;还有是一面小幡。

  这幡一展动,立地生出云雾,遮住敌人视线,只要觑定身旁,不论是树木山
石滚到跟前,便和它一样,变成树木石头,等敌人走开,便可逃走。英琼等神不
回,跑来寻若兰商量,正瞧见二人在那里演习法术,觉得好玩,便学了去。

  次早二女出洞,神业已在夜间回转。英琼高高兴兴地与若兰二人手拉手骑上
背,健翩凌云,直飞青螺山,仗着神飞得快,打算先飞到魔宫内去建一点小功。
但魔宫已为妖法隐住,找寻不着,便往回路走,去寻灵云等人,飞过川边一个谷
顶。

  这山峰非常之高,凌云拨起於群山环抱中,半峰腰上有一个一人多高的石洞,
洞前是一块平伸出去的岩石,上面坐着一个豹头环眼、勾鼻阔口的蛮僧,名为西
方野魔雅各达。这蛮僧於神初次飞过时,已自远处听到一声鸣,见神两眼金光四
射,两翼刮起风力呼呼作响,身子大得也异乎寻常,疾飞若驶,从谷顶飞过,飞
得比电还疾,眨眼工夫已没入云中,只剩一点黑影。西方野魔知是有道行的金眼,
刚在顿足可惜,忽然黑影渐大,又朝谷顶飞回来,好不高兴。

  这次西方野魔便不怠慢,口中念念有词,忙将紫金钵盂祭起。他这钵盂名为
转轮盂,内有黑白阴阳二气直升高空,无论人禽宝贝,俱要被它吸住,就不能转
动。西方野魔眼看盂气冲到神脚下,神只往下沉了十来丈,长鸣了一声,竟能挣
脱上飞,忽然又似弩箭脱弦,疾如流星一般,直往谷底冲来。离地还有数十丈高
下,猛听一声娇叱,才看到背上还坐着两个美貌幼女。

  若兰先放出一道青色剑光。西方野魔怪笑一声,臂上挂着的禅杖化成一条蛟
龙,将青光迎个正着。英琼一扬手,冷森森长虹一般一道紫光,直往西方野魔顶
上飞来。蛮僧才想用转轮钵去收,谁知那道紫光如神龙入海,比黑白二气更快,
冲入钵内,猛觉右手疼痛彻骨,连忙用自己护身妖法芥子藏身,遁出有百十丈远
近,到半崖腰一块山石上面。一看手中钵盂,业已被那道紫光刺穿,还削落了右
手三指。

  若是蛮僧先用转轮钵收若兰飞剑,英琼爱剑如命,必不敢放出紫郢剑,二女
连逃命的机会也没有。所以说:不能知己知彼,知其焉不知其所以焉,成功只在
偶然。又有谁能尽知世事?所以成功必定有着看不见的侥幸因素。

  蛮僧败退到半崖腰上。若兰将红花姥姥所传的十三粒雷火金丸朝蛮僧打去。

  蛮僧被火球在背上扫着一下,立刻燃烧起来,同时又见那道紫光朝头顶飞到。
这西方野魔出世以来,从未遇见过敌手,自从和玉清大师斗法败逃以後,今日又
在这两个小女孩子手里吃这样大亏,如何能忍受,顾不得身上火烧疼痛,就地下
打了一个滚,借遁回到原处,忙揭出魔火葫芦,飞出一面小幡。

  这幡见风招展,祭出天魔阴火,立刻便有百十丈黄尘红雾涌成一团,风卷狂
云,疾如奔马,飚将出去。若兰自幼随定红花姥姥,见识多广,知道魔火厉害,
忙拉了英琼要升空逃走,已是不及。还亏英琼的紫郢剑自动飞起,化成一道紫虹,
上下舞,将二女身体护住。二女听得一声鸣,以後便再听不见黄尘外的响动,只
觉一阵阵腥味扑鼻,眼前一片红黄,身上发热,头脑昏眩。

  阴魔气化隐身来到後,竟袖手旁观。原来他自经极乐真人手下来去自如後,
更胆大包天,不再在乎妙一夫人的嘱咐。得史春娥引介,吞噬了不少淫女修为後,
渐渐思欲那更纯的正派元精,尤甚的是英琼的合体,作进一步彻底消化美人蟒的
红珠。所以虽见英琼遇险,也要等她六贼俱空才施救援,却见紫玲最先被神引了
来。

  原来紫玲与轻云等人分途後,飞行迅速,不消片刻,已飞过了三数百里,见
左侧西北角上涌起一座大山,形势非常险峻,便飞到了近山一座高峰上。猛听一
声鸣,从左侧峰下面飞起一只浑身全黑的大,两只眼睛金光四射,展开两片比板
门还大的双翼,乘风横云,捷如闪电一般,正朝紫玲脚下飞过,投往东南一座高
峰後面落了下去。那是神见英琼被困,高飞往寻灵云,飞过时那两翼的风力,竟
把经过的紫玲从脚下荡了两荡。紫玲暗想:“这只决非凡品,不知比神鹫道力如
何?”

  忽然心中一动,猛想起李英琼得了连山大师座下,而这适才飞得那样快法,
又不住地回顾,莫非是李、申二人就在下边被困,神抵茧通鐻,逃出来去请救麽?
想到这里,决定先赶到峰去。这峰原本群山环抱,凌云拨起,非常之高。深谷内
黄尘漠漠,红雾漫漫,围绕着一片五六亩方圆的地方。红雾中隐隐看见一道紫光,
像神龙卷舒一般不住夭矫飞舞,忽听对面寒萼、轻云两声娇叱。

  寒萼、轻云凑巧走了直径,寻到对面山崖上。轻云认出紫郢剑光,便放出一
道剑光,寒萼也祭起一团红光,齐往紫玲所站山岭的峰腰中飞来。半峰腰上也飞
出一条似龙非龙的东西,与红光、飞剑迎个正着。紫玲心中正埋怨寒萼又是性急
不晓事,冒昧与人动手,但敌人发出来的法宝,连宝相夫人炼的金丹至宝都能支
持,可见是个劲敌,怎好袖手旁观。

  当下紫玲不敢怠慢,先将自己父亲遗留,极乐真人所赐的颠倒八门镇仙旗取
出,按部位放起,以防敌人逃逸,才飞身到了对面崖上,看到半峰腰上的蛮僧穿
着一件烈火袈裟,赤着一双腿脚,手中捧着一个金钵盂,面前有一座香炉,里面
插了三支大香,长有三尺。紫玲刚要张口问话,忽听一阵风声,鸣响亮,适才所
见那只金眼黑飞回往紫玲等站立的所在落下,背上落下灵云姊弟与女神童朱文。

  原来灵云飞离峨眉,以离端阳还有数日,不知敌人虚实深浅,先寻玉清大师
昔年同门女殃神邓八姑打探虚实。这女殃神邓八姑与玉清大师情逾骨肉,渊源甚
深,如今也已改邪归正,只为性情高傲,不愿附入各派,单独在这山腰中石洞内
隐居。灵云等人飞到了青螺附近一座山中落下,金蝉便叫神回去。

  这座高山名叫小长白山,积雪千寻,经夏不消,地势又极偏僻。灵云依从玉
清大师说的路径,带了金蝉、朱文往偏西一条深谷走下去,刚刚走离谷地一半的
路,忽听轰隆一声巨响。回头一看,最高峰顶上白茫茫一大团东西,如雷轰电掣
般发出巨响,往三人走的方向飞来,经过处带起百丈的白尘,飞扬弭漫。那是神
起飞时两翼风力扇动,山顶积雪奔坠,声势宏大惊人,捷如奔马而来。

  三人连忙将身飞起,看大如小山的雪团正从三人脚底下扫将过去,溜奔谷底。
雪团滚到离谷底还有百十丈高下,被一块突出的大石峰迎挡个正着,又是山崩地
裂一声大震过去,便是沙沙哔啦之声。的将那小山大小的大雪团撞散,激碎成千
百团大小冰块雪团,映着朝日,幻出霞光绚彩,碎雪飞成一片白沙,缓缓坠下,
把山谷都遮没,变成一片浑茫。谷下面有一个女子声音说道:“何方业障,敢来
扰闹?有本领的下来,与我相见!”

  言还未了,谷下忽然卷起一阵狂风,那未落完的雪尘被它卷成一阵雪浪冰花,
像滚开水一样直往四下里分涌开去。不一会,馀雪随风吹散,依旧现出谷底。

  谷底近山崖的一面竟是凹了进去的,谷凹里却是栽满了奇花异草,薛萝香,
清馨四溢,虽然广大高深,却只正中有一个石台,并没有洞。灵云朝朱文、金蝉
使了个眼色,朝着石台躬身施礼道:“我等三人来寻邓八姑,误惊积雪,自知冒
昧,望乞宽容,现出法身,容我等三人拜见一谈。”

  说罢,便听那女子声音答道:“我自在这里,你们看不见怨谁?”

  言还未了,石台上现出一个身穿黑衣的女子在盘坐着,长得和枯蜡一般,瘦
得怕人,脸上连一丝血色都没有。灵云躬身道:“道友可是邓八姑麽?”

  那女子答道:“我先前以为又是那贼秃驴来和我生事,不想却是三位远客。

  我看你等生具仙根,一脸正气,定非特地来找我麻烦之人。恕我叁了枯禅,
功行未满,肉躯还不能行动。你们寻八姑作甚?说明了来意,我再对你们说她的
去处。“

  灵云自通性名,道是玉清大师介绍而来。那女子闻言,瘦骨嶙峋的脸上,竟
透出了一丝丝笑意,答道:“三位嘉客竟是玉罗刹请你们来的麽?我正是八姑。

  恕我废人不能延宾,左右石上,请随意落座叙谈吧。“

  三人坐定以後,邓八姑道:“我以为旁门左道用正了亦能成仙。因喜欢清静,
才选了这一个枯寒荒僻所在修炼。石台底下有一样宝贝,名为雪魂珠,乃万年积
雪之精英所化,全仗它助我成道。不幸中途走火入魔,还亏守住了心魂,落了个
半身不遂,来叁这个枯禅。不想被滇西一个蛮僧知道,欺我不能转动,前来劫夺,
用魔火来炼我,炼了一百多天。正在危险之际,恰好玉清道友前来替我赶走了蛮
僧。她曾向优昙大师代我求问前途休咎,说我要脱劫飞升,须等见了二云以後。
我也曾静中叁悟,都是以前造孽,才有今日。如今罪也受够了,算计救我的人也
快来了,每日延颈企望,好容易才盼到道友至此。尊名已有一个云字,还有一位
名字有云字的人,想必也是道友同门至契,不知道友可知道否?”

  人力有限,众志成城,担了一个旁门左道之名,纵有善举,受益者也怯於宣
示於人,施者何来功德成道。由来都是身殉後,宣扬者再不担忧会殃及自己,才
加而褒扬,实则其目的是对生者的诱饵也。

  灵云道:“同门师姊妹中资质比较高一点的,只有黄山餐霞大师门下的周轻
云妹子,要请她来也非难事。若论道行,都和我一样,自惭浅薄,要助道友脱劫,
只恐力不从心。只要用得着绵力,无不尽心。我等此来,也是为破青螺,相助一
位道友脱难。道友仙居与青螺密迩,想必知之甚详,可能指示端倪麽?”

  邓八姑道:“若论青螺情形,我不仅深知,那八个魔崽子还是我的晚辈呢。

  当初他们的师父神手比丘魏枫娘,原和我有许多渊源。最末一次来,正赶上
我用彻地神针打通此山的主峰玉京潭绝顶,直下七千三百丈,从地窍中去取那万
年冰雪之英所凝成的雪魂珠。她竟趁我化身入地之际,用妖法将潭顶封闭,想使
我葬身雪窟,她再设法将珠取去,不知我已有防备,再加寻珠到手,妙用无穷,
只将潭顶轰坍,从冰山雪块之中飞身而出。因她徒党甚多,不愿和她明里翻脸,
装作不知。她心内明白,起身对我说道:“青螺相去咫尺,我们俱是多年老友,
我的徒弟甚多,希望你当前辈的人遇事指教照应,这想必可以请你答应了吧?'
我便说只要人不犯我,我不但不管闲事,决不离开此地。照应既无所用其力,为
人利用去妨害他人也决不作。她走了去,从此就没有再来。不久我就走火入魔,
心在身死,不能转动,老防她来寻我麻烦。直到玉清道友来对我说道,她被令慈
妙一夫人在成都将她斩首,才去了我的心病。论理我应当遵守前言,不该趁她死
後,帮助外人对付她的徒弟。但是那用魔火炼我的蛮僧,就是八魔新近请来的同
党,差点将我多年苦修的道行毁於魔火之下。他们既能食前言,我岂不可背信?
青螺虽是那座大山的主名,魔宫却在那山绝顶中一个深谷以内。那谷是个螺丝形,
谷口就是螺的尾尖,曲折回环,走进去二十多里,才看得见谷道。无奈我身体已
死,不能前去,只能将元神遁化,略说他们一点虚实罢了。”

  邓八姑知道将来脱劫,全仗峨嵋诸友,於是义不容辞,遁化元神,亲去探看
青螺谷虚实。因是元神,不易被人觉察,见到魔宫外面阴云密布,里面十几个妖
僧妖道相助,其中最厉害的便是藏灵子的大弟子师文恭,其师列入那最负盛名的
三仙、二老、一子、七真。更听得俞德与八魔谈话,说不但毒龙尊者在暗中主持,
还约请有西方五鬼天王尚和阳、万妙仙姑许飞娘和赤身教主鸠盘婆。

  八姑得了虚实,便出魔宫,便到附近山谷岩洞中,去寻那拜山的赵心源踪迹。
经过一座孤峰,其子午方位正对青螺魔宫,峰顶被一片云雾遮盖,像是从前见过
的佛教中天魔解体的厉害法术。要在平日,无论多大本领也看不出这法术的迹像
;偏偏这晚是个七煞会临之日,该那行法之人亲去镇压祭炼,须撤去子午正位的
封锁。八姑知此法须害一个有根基道行之人的生命。因寻赵心源不见,恐他中了
敌人暗算,便想飞到峰顶上去看个仔细,但又无此本领,只得等那行法之人祭炼
完了出来,跟在他的身後探听那傀儡是谁。忽见前面峰脚雪凹下有几丝青光闪动,
看来很熟。这种用剑气炼化成飞丝的人并不多,果是多年不见的终南山喝泉崖白
水真人刘泉。看他满面怒容,指挥他的飞剑上下左右乱飞乱舞,口中千贼丐万贼
丐地骂个不住。

  这刘泉因门下善信被八魔夺了一枝已采到手的成形灵芝,便从终南赶往青螺
来寻八魔算帐。到了打箭炉落下身来,想寻两个多年未见的好友作帮手,才知空
了和尚业已圆寂,八姑却不知去向。正要驾剑独飞青螺,忽然看见山脚下,怪叫
化凌浑分出的化身作垂死倒卧。凌浑化身讹到刘泉丹药,吃了下去,不但没有将
病治好,反倒腿一伸死去。凌浑再现出原身寻来,屈枉刘泉害了他的兄长,立刻
抓住刘泉不依不饶。刘泉自问丹药能起死回生,老丐绝不会死,再给他吃几粒丹
药,谁知人不但没活转,反化成了一摊浓血。凌浑益发大哭大跳起来,要求刘泉
设法将他送回青螺故土,直用话挤兑,直骗得刘泉起了重誓才罢。

  刘泉因从未去过青螺,难得他是土着,本是同路,想要提他一同御剑飞行,
谁知竟飞不起来,连法术也不灵了。当时又惊又急,偏那凌浑不依,无论如何也
得将他送回。刘泉万般无奈,只得同他步行动身。不知淘了多少闲气,才到了川
边,凌浑才说出是用障眼法儿来讹刘泉送他往青螺。刘泉且将飞剑放出试试,果
然剑光出手飞起。凌浑却又直埋怨他自己不该将真话说出。刘泉哪里肯容,凌浑
便拨转身,抱住头,往前飞跑。刘泉指挥剑光紧紧追赶,凌浑竟跑得飞快,一晃
眼就没了影子。等刘泉停步,凌浑又鬼头鬼脑在前面出现,等刘泉追过去,又不
见了,直追到与八姑相遇。

  刘泉闻得八姑在寻人,猛想起昨日那花子走过清远寺门口,说有个姓赵的住
在这庙内。二人同仇敌忾,赶到清远寺暗中探看,内中果然有赵心源,还有长沙
谷王峰的铁蓑道人潜伏,等待端午赴约。

  原来当日戴家场斗剑後,心源、玄极见戴家场并无甚事,便寄住长沙谷王峰
隐居的铁蓑道人处。不多日,山脚下也走来了安顿好妻子吕氏的陆地金龙魏青,
说穷神凌浑也来叁与。三人得知心下大定,静等端阳节前赶到青螺山去。到了四
月初一,四人便由长沙起程。黄玄极带了魏青先行。心源同了铁蓑道人先到宜昌
三游洞,去向师父侠僧轶凡请罪,相机请他下山相助。

  侠僧轶凡因三游洞风景虽好,仍不能与世隔绝,不时有些俗人来向他请教佛
理,不耐烦扰,就带了许钺到川边邓崃山去访友。因为後洞石壁内藏有许多的经
卷,暂时不便带走,寻了一个聋哑和尚来替他看守。铁蓑道人见侠僧轶凡不在洞
内,知道那些经卷俱是西土真经,佛门异宝,侠僧轶凡竟能托他代管,更知有大
来历,有心试他一试,故意装作偷寻藏经,往他身後石壁走去。聋哑僧已经觉察,
举手往头顶上一拍,立刻便是满洞金光。金光红云之中,一个三尺多高的赤身小
和尚追来,好似雪山了了和尚所传佛门心剑的嫡派。

  心剑一派以诛心为旨,和而不群。当此天下滔滔,伪君子猖獗当道,巧言令
色的对人不对事,结党做势,愚弄众生,以密友自命,代人发言,於漂亮的词句
中,实则毒过蛇蝎,进行污损形象,中伤丑化,一派二五仔卧底作风,因此极为
惮忌诛心佛剑。那聋哑僧於众口铄金下,遭三十年聋哑之孽。虽然又聋又哑,不

  过是韬光晦灵,静待孽满,本领同灵性依然存在。

  铁蓑道人知道不妙,不及招呼,一把拉住心源,身剑合一,破空便起,紧催
剑光逃走,出去有十里左右,见後面不来追赶,才把剑光落下。当下追上黄、魏
二人,一同沿水道而行,往四川进发,到青城山金鞭崖去寻陶钧。

  那陶钧到了青城,朱梅命大弟子纪登将打坐并练气口诀,日夕传与陶钧用功。
又把“金犀”仙剑赐与陶钧,叫他按照剑诀练习。陶钧进步得非常之快,把一柄
金犀剑练得得心应手,指挥如意了,自然也是少年喜事,听大师兄纪登怂恿,能
送他前往,便活了心。本来为期尚早,乐得在此同旧雨相聚些时,但铁蓑道人本
想在半路上顺途看望两个好友,便同众人暂别。

  直到四月底边,矮叟朱梅忽然回山,心源一众见到了朱梅,跪求相助。朱梅
道:“怪叫花凌道友二次出世,神尼优昙大师才知凌道友在无心中得了琅天书上
函,想借这次正邪两派劫运将来之际,收些门人,在滇西创立教宗。他生性特别,
夫妻二人一向独断独行。长一辈的都不便亲自前往,招他不快。不过青螺之事由
赵心源而起,不能不去。群魔又公然声称与峨眉为仇,借青螺拜山为由,引峨眉
门下前去一网打尽,峨眉掌教才在小辈门人中选了几个前去相助。天狐宝相夫人
脱劫在即,依赖三仙鼎力相助。她那至宝弭尘幡,对破青螺大有妙用。尔等此去
决无危难,着纪登送尔等前去便了。”

  心源等大放宽心,不敢再为渎求。第二日拜别朱梅,由纪登奉命送四人至打
箭炉,便即别去。众人循入滇朝山的捷径,不消三日,已离青螺不远,过去百馀
里,便是番嘴子。忽听有破空的声音,近前落下,乃铁蓑道人因为寻友不遇,返
至青城,矮叟朱梅已不在山中,知四人业已动身,一路跟踪到此。便催四人不必
再作步行,由铁蓑道人携带魏青,驾剑光前往。刚刚飞出去不多远,猛觉身子直
往下堕,是凌浑在山坡下招手,命众人先往清远寺落脚。

  清远寺中两个方丈梵拿加音二与喀音沙布俱本是青螺山原居民,盖了一座庙
宇叁修。十年前魏枫娘逼走二僧,占了青螺山,将庙拆了,建立青螺魔宫,二僧
才逃到清远寺,将住持赶走,在此暂居。魏枫娘闻得二僧仍未远离,前来逼迫归
顺,作她青螺山的耳目眼线,二僧只得答应下来,忍气吞声已有多年。至魏枫娘
被杀,门下八魔拜到滇西毒龙尊者门下,由轩辕老怪钦点,主持青螺魔宫,二僧
重又隐忍下来。

  日前接着八魔传话,说如见形迹可疑之人,能下手便除去他,不能下手速往
魔宫送信。二蛮僧记恨夺庙之仇,打算借刀杀人,如来人是个寻常之辈,便下手
除去,以取信于八魔;要是本领高强,索性与他联在一起,告以魔宫机机密,好
趁来人与八魔交手之际,发动那在青螺子午正位上炼的天魔解体大法,使双方玉
石俱焚,自己却从中取利,夺回旧业,重振香火。

  铁蓑道人等到了清远寺,见门上还有大明万历年间钦赐敕建的匾额,当下推
定陶钧仍作为进香投宿的客人上前叩门。梵拿加音二忽听人报庙中来了形迹可疑
之人,倒有点像对头神气,便命二方丈喀音沙布出去,借言语不合,动起手来。

  魏青先被知客僧点穴法点倒,陶钧手扬处,剑光飞起。忽从外面飞进一朵红
莲,将剑光托住。那朵红莲原是魔法幻术,如何敌得过剑光,陶钧首先追了出去,
众人也都先後到了院中。红莲就是从喀音沙布口中吐出。任他舌灿莲花,也耐不
往剑力下压,立刻如烟消雾散。

  忽然一阵天昏地暗,阴风四起,一团烈火从殿後飞出,火光中现出无数夜叉、
猛兽、毒龙、长蛇,夭矫飞舞而来,是梵拿加音二光惯用的魔伽追魂八面龙鬼的
魔法。还恐难取胜,将元神化作一团烈火飞上前去。铁蓑道人将手一扬,一道白
光如长虹般飞起,那些夜叉、猛兽、毒龙、长蛇便即消灭,只那团火光兀自不减,
两下斗了一个不分胜负。那团火光倏地往下一落,火光灭处,现出身材长大的黄
衣蛮僧,高喊收兵。引众人入禅房一谈,果是破青螺的主要人物,便化敌为友,
便把自己急切复仇,在青螺子午正位上炼那天魔解体大法之事告知,恳请众人务
必支持到了正午,自有妙用。

  恰巧被八魔的死党布鲁音加经过,看出庙僧通敌。这蛮僧布鲁音加和八魔前
师魏枫娘最为莫逆。魏枫娘死後,布鲁音加立誓给她报仇,在青螺附近寻了一座
山谷,炼了九九八十一口魔刀。昨日才将魔刀炼成,经过清远寺,觉得不见二方
丈出面,大方丈神思不宁,神态有些不自然,行时一句款留之话俱无,不由起了
疑心。潜回方丈室内,见心源等众陌生人在坐,略听一两句,便知全是敌人,心
中大怒。从袈裟内取出一个网兜,口中念咒,往空中一撒,化成一团妖雾腥风,
往空升起,将清远寺全部罩住。只见雾阵中有一幢绿火荧荧闪动,天旋地转,四
外鬼声啾啾,腥风刺鼻。忽听一人在暗中说道:“贼秃驴,不过是偷了鸠婆一块
脏布,竟敢发横,真不要脸!少时就要你的好看。”

  布鲁音加闻言,好生纳闷,如何会知道罗刹阴风网的根底,猛想何不先下手
将两个梵僧除去,暗诵口诀,忙将九九八十一把修罗刀祭将出来,雾阵中冒起百
十道金花。蛮僧正待将自己元神会合修罗飞刀,猛一抬头,只见上面星光闪耀,
阴风网的妖雾已被敌人破去,只馀一幢绿火带着百十道金花,像流星一般快要飞
到敌人头上。忽听面前有人说道:“铁牛鼻子留神污了你的飞剑。等我以毒攻毒
吧。”

  就在这一转瞬间,倏地面前起了一阵腥风,一团浓雾拥着一块阴云,直朝对
面绿火金花包围上去。接着便见天昏地暗,鬼声啾啾,那幢绿火连同百十道金花,
在阴云浓雾中乱飞乱窜。只听声如裂帛,一阵爆音,绿火金花从浓雾阴云中飞舞
而出。同时面前一闪,现出矮叟朱梅,手扬处,飞起一道匹练般的金光,正往那
幢绿火金花横圈上去。

  忽然眼前一亮,又是一道金光长虹吸水般从天而下,金光中现出一只丈许方
圆的大手。矮叟朱梅从不现出元神应敌,便收回金光,将身一扭,没了踪迹。那
只大手手指上变出五道彩烟,在院中只一捞,所有妖僧的绿火金花,连同阴云浓
雾,俱都火灭烟消,一扫而尽。一声惨叫过处,金光中大手也如电闪般消失。银
河耿耿,明星在天,一丝迹兆俱无。再看地下布鲁音加,竟然被腰斩为两截,尸
横血地。矮叟朱梅并未回来,众人也不知金光中那只大手是什麽来历。

  铁蓑道人等因为凌浑早有嘱咐,无须到青螺探视,便都在清远寺密室中静养。
到了此日夜深,邓八姑与刘泉从青螺飞来,将铁蓑道人引出,说起玄冰谷里还到
了几个帮手。铁蓑道人回去背着喀音沙布说与众人。

  刘泉见凌真人既将他引到青螺,必有用意,与八姑订了後约,同破青螺。八
姑访查得一切,已不觉到了天明。谷中在石台旁守护灵云等忽听石台上长了一声,
八姑现身出来,好似疲乏极了。停了一会,八姑才张口说道:“魔宫果然厉害,
大非昔比,我也差点闪失。此番不但知了他的细情,还替三位代约请了一位帮手。
那位赵道友,我已探出他同行诸位剑仙住在大道旁一座喇嘛庙中。”

  才说到此,忽听山顶传来几声鸣,十分凄厉。金蝉听出是神的声音,才离开
了谷凹,神已长鸣了一声,似弹丸飞坠一般,直往谷底飞落下来。金蝉本有心病,
知道英琼、若兰二人要随後赶来,料是在半途中失了事。灵云也早看出原因。八
姑也料到是鬼风谷魔火炼他的蛮僧,嘱咐众人要先破去他的魔火。三人救人心急,
便与八姑告罪道别,一齐飞上背。那长鸣了一声,展开双翼,冲霄便起,不消片
刻,已到了鬼风谷山顶之上。

  朱文取出宝镜,放出百十丈金光,直往下面黄尘红雾中照去。虽然将黄尘消
灭,那红雾却依旧不减,反像刚出锅的蒸气一般直往上面涌来。紫玲已听出李英
琼困在下面,取出弭尘幡一晃,向那道紫光飘去,见李、申二人身旁那道紫光如
长虹一般飞舞,漫说魔火无功,连紫玲的弭尘幡也不能近前。

  英琼似这样支持了有半个多时辰,也是头脑昏眩。紫郢能护二人在魔火中不
曾受伤,魔火原不能伤她,只是功力浅薄,不能冲出红雾黄尘,有弭尘幡开路即
可,无须收回紫郢。紫玲却认为紫光不收,弭尘幡接不到人,便呼喊道:“李、
申两位姊姊快将宝贝收起,妹子好救你们出险。”

  阴魔正在红雾黄尘中洗浴,借魔火烧炼那得来的华山淫姬法身血肉,见英琼
又是到口的鸭子飞走了,心有不甘。於收剑的空隙,把流畅无相法身内的魔火,
喷上了一些,二女鼻中嗅着一股奇腥,等到被紫玲救上谷顶,业已昏迷不省人事
了。

  最亲密的朋友,会忽然变成最危险的敌人。不单只他熟悉一切弱点,而且双
方缠结甚深,有甚三长两短,他的益处极大。明枪明刀的敌人,火拼一番之後,
未必有所收获,岂会如斯尽心。

  金蝉、朱文见二人中了妖法,心中大怒,双双将各人飞剑放出,直取那红衣
蛮僧。蛮僧一面指挥魔火向众人飞去,一面用手一指面前香炉,借魔火将炉内三
支大香点燃。口中念诵最恶毒不过的天刑咒,咬破舌尖,大口鲜血喷将出去。谷
底红雾直往上面飞来,一阵奇香扑鼻,众人立刻头脑昏晕,站立不稳。

  紫玲把弭尘幡化的彩云扬起,将众人罩住,才闻不见香味,神志略清。朱文
宝镜的光芒虽不能破却魔火,却已将飞来红雾在十丈以外抵住,不得近前。紫玲
向寒萼手中取过彩霓练,将弭尘幡交与寒萼,自己隐住身形,驾玄门太乙遁法飞
往蛮僧後面,左手祭起彩霓练,右手一扬,便有五道手指粗细的红光直往西方野
魔脑後飞去。那红光乃是宝相夫人传授,用五金之精炼成的红云白眉针,比普通
飞剑还要厉害。

  西方野魔猛觉脑後一阵尖风,忙将身往前一蹿。才将身子起在高空,便陷入
颠倒八门镇仙旗中,只觉得一片白雾弭漫,方向混乱,在仙阵中团团转,不知身
在可处,撞到哪里都有阻拦,心慌意乱。只得咬一咬牙,拨出身畔佩刀,将右臂
斫断,用诸天神魔,化血飞身,逃出仙旗的重围。蛮僧刚幸得脱性命,觉背上似
被钢爪抓了一下,一阵奇痛彻心。又听得身旁鸣,哪敢回顾,慌不迭挣脱身躯,
借遁逃走。

  阴魔催魔火入英琼体时,也乘英琼伤体无抗,留下了一丝先天真气。知一时
三刻内,魔火也难战胜六识,便欲先谋夺蛮僧的魔火葫芦内的火种。火为先天之
质,储於五行物体之内,催化万物,是唯一与无相法身融合而有杀伤力的法物,
有三昧真火的威力,却不用虚耗真元,足补无相心法的缺憾。於是追踪西方野魔
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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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节绿魔出困

  诸天神魔化血飞身是魔教绝艺,不比阴魔的神光慢,只是要残肢耗元,而逃
得多远,要看修为而定。西方野魔也只逃出数百里地,即落下来,也给阴魔追到
了。这地方是一座雪山当中的温谷,背倚崇山,面前坡下有一湾清溪。西方野魔
洗了伤处,止住手臂两处疼痛,痛定思痛,不禁悲从中来。正在悔恨悲泣,忽然
传来听一阵极难听的吱吱怪叫,连西方野魔这种凶横强悍的妖僧,都被它叫得毛
骨悚然。仔细一听,依稀好似是人语说道:“谁救我,两有益;如弃我,定归西。”

  阴魔神光感应,觉到声音由溪涧上流两三里路外发出。循声映去,见那溪面
竟是越到後面越宽,快到尽头,迎面飞起一座山崖,壁立峭拨,其高何止千寻。

  半崖凹处,稀稀地挂起数十条细瀑,下面一个方潭,大约数十亩,潭心有一
座小孤峰,高才二十来丈,方圆数亩。这峰孤峙水中,上面怪石嗟峨,玲珑剔透,
四面都是清波索绕,无所攀附,越显得幽奇灵秀。峰腰半上层一个高有丈许的石
洞,洞前还有一根丈许高的平顶石柱,柱上吓然是绿袍老祖。

  此妖孽秉承卑残贱妇媚奉畜牲而生,具有两个元神。因那畜牲有念羡慕人身,
培养那卑弱的人身元神作第一元神,压下那畜性的元神,屈成玄牝珠藏入脑袋中,
是以拷栳般大。人身残躯被斩,兽性抬头,神通比被斩前更广大如意,只是缺乏
身子,无从施威。对阴魔的侵入,虽无形影,已有所觉,立即隐去身形,发动洞
内阴风。阴风寒极刺骨,阴魔气化的法身无骨可刺,依然同息同流,挑衅着绿袍
老祖,待西方野魔来临,再从中撩拨,苟能两败俱伤,玄牝珠及魔火火种即成囊
中之物。

  西方野魔循声而到,借遁升上了那座小峰。阴魔故意稍现形迹,冲击绿袍老
祖後,才飘闪入妖僧身背。妖僧但见洞中起了一阵阴风,立刻伸手不见五指,只
见里面黑沉沉有两点绿光闪动,心虚怯下大喝道:“你是什麽怪物,还不现身出
洞,以免自取灭亡!”

  忽听那怪声说道:“你不要害怕,我决不伤你。我见你也是一个残废,只要
对我有好心,我便能帮你的大忙;如若不然,你今天休想活命。”

  西方野魔才遭惨败,又受奚落,不由怒火上升,大骂:“无知怪物,竟敢口
出狂言。速速说出尔的来历,饶尔不死!”

  言还未了,阴风顿止,依旧光明。西方野魔再看洞中,两点绿光已不知去向,
还疑怪物被他几句话吓退。猛觉脑後有人吹了一口凉气,把西方野魔吓了一大跳,
回头一看,并无一人。及至回身朝着洞口,脖颈上又觉有人吹了一口凉气,触鼻
还带腥味。将身纵到旁边,以免腹背受敌。忽听吱吱一声怪笑,说道:“我把你
这残废,我不早对你说不伤你麽,这般惊慌则甚?我在这石柱上哩,要害你时,
你有八条命也没有了。”

  森林法则虽是强存弱亡,但狮虎称王也只是稍胜他兽,弱小的如蚂蚁则以团
结分工,功击强者的弱点以取胜求存。有了分工协力,就必需有制度维系,才有
人类的社会的构思。

  绿袍老祖新败之馀,兼之有求於人,不得不敛起凶残本性。西方野魔回头一
看,见洞口石柱上端端正正摆着小半截身躯和一个拷栳大的人脑袋,头发胡须绞
作一团,好似乱草窝一般,两只眼睛发出碧绿色的光芒。头颈下面虽有小半截身
子,却是细得可怜,与那脑袋太不相称。左手只剩有半截臂膀,右手却像个鸟爪。
咧着一张阔嘴,冲着西方野魔似笑非笑,神气狰狞,难看已极。西方野魔已知怪
物不大好惹,强忍怒气说道:“你是人是怪?为何落得这般形象?还活着有何趣
味?”

  那怪物闻言,好似有些动怒,两道紫眉往上一耸,头发胡须根根直竖起来,
似刺一般,同时两眼圆睁,绿光闪闪,益发显得怕人。倏地又了怒容,一声惨笑,
说道:“你我大哥莫说二哥,两人都差不多。看你还不是新近吃了人家的大亏,
才落得这般光景麽?你我同在难中,帮别人即是帮自己。你如能先帮我一个小忙,
日後你便有无穷享受。你意如何?你大概还不知道我的来历,可是我一说出,你
如不帮我的忙,你就不用打算走了。”

  西方野魔见怪物口气甚大,摸不清他的路数,一面暗中戒备,一面答道:
“只要将来历说出,如果事在可行,就成全你也无不可。如果你意存奸诈,休怪
我无情毒手,让你知道我西方野魔雅各达也不是好惹的。”

  这妖僧新遭挫败,心胆皆寒,不再是凶悍蛮横,动辄出手,先报名壮胆,这
把火烧不起来了。那怪物惊呼道:“你就是毒龙尊者的同门西方野魔麽?闻得你
法术通玄,能放千丈魔火,怎麽会落得如此狼狈?”

  西方野魔怒道:“你先莫问我的事,且说你是什麽东西变化的吧。”

  那怪物也是凶威尽敛,竟能容忍至此,说道:“道友休要出口伤人。我也不
是无名之辈,百蛮山阴风洞绿袍老祖便是。去年成都慈云寺被静虚贼道腰斩。我
门下大弟子独臂韦护辛辰子从阴风洞赶到,将我救到此地。他救我,并不是因为
我是他师父,安什麽好心,而是看中了我那粒珠子。趁我不防,在我的伤处给我
刺了十几下魔针。这个山峰名叫玉影峰。这洞是个泉眼,里面阴风刺骨,难受已
极。我二弟子紫金刚龙灵知道我有第二元神,既然上半截尸身不见,又知恶徒辛
辰子与我是先後脚到的慈云寺,必会对他起了疑心。这恶徒见众人词色不对,恐
久後败露,到底众寡不敌,特地赶回来,限我十日内将珠献出。期满不献,便用
极厉害的阴火,将我化成飞灰,以除後患。这山是多少穷山恶岭当中一个温谷,
亘古少人行迹,仙凡都走不到此。他更用我传他的厉害法术阴魔网将这山峰封锁,
无论本领多大的人,能生入不能生出,他还嫌不足,又在崖上挂起魔泉幡,以防
我运用元神逃走。你看见崖上数十道细瀑,便是此幡幻景。我失却了金蚕蛊和修
罗幡,第一元神被斩,不能制他,明知无人前来救我,也不能不作万一之想。

  我在洞中借着山谷回音大喊,连喊了八九日,天幸将道友引来,想是活该他
恶贯满盈,该我脱难报仇了。“

  西方野魔一听是南派魔教中的祖师绿袍老祖,大吃一惊,也久有耳闻那独臂
韦护辛辰子的厉害,不亚於绿袍老祖。为难了好一会,才行答道:“想不到道友
便是绿袍老祖,适才多有失敬。以道友这麽大法力,尚且受制於令高徒。我今日
遇见几个无名小辈,闹得法宝尽失。万一敌令徒不过,岂不两败俱伤?”

  绿袍老祖道:“道友既能遁上这个山峰,便能救我,只问你有无诚心。既来
了,也走不得了。道友要想走,那旁现有树林,何不用法术推动以为替身,试试
看。”

  西方野魔是惊弓之鸟,见绿袍老祖说得如此慎重,倒也不敢大意,果然拨起
一根小树,口中念念有词,喝一声:“起!”

  那树便似有人在後推动,直往潭上飞去。眼看要飞出峰外,忽听下面一阵怪
叫,接着天昏地暗,峰後壁上飞起数十条白龙,张牙舞爪,从阴云中飞向峰前。

  一霎时烈火飞扬,洪水高涌,山摇地转。西方野魔,立足不定,眼看那数十
条白龙快要飞到峰上,一团绿阴阴的东西从石柱旁边飞起,与那数十条白龙照面。
一会工夫,水火狂浪全都消灭,天气依旧清明。那株树业已不见丝毫踪影。

  绿袍老祖半截身躯斜倚在洞旁石壁上,和死去了一般。西方野魔不由暗喊惭
愧。看辛辰子所用的法术,分明是魔教中的厉害妖法地水火风。那数十条白龙般
的东西,更不知路数同破法。西方野魔心想如果自己紫金钵盂未破,还可抵敌,
後悔不该大意误入罗网,恐怕真要难以脱身也说不定。正在沉思,忽见绿袍老祖
身躯转动。不一会,绿袍老祖微微呻吟了一下,活醒转来,说道:“道友大概也
知道这个业障的厉害了吧,若非道友用替身试探,我又将元神飞出抵挡,且难讨
公道呢。”

  西方野魔含愧答道:“适才见道友本领仍是高强,何以还是不能脱身,须要
借助他人呢?”

  绿袍老祖道:“道友却不知他在我身上伤口处同前後心上插了八根魔针。这
魔针乃子母铁炼就,名为九子母元阳针。八根子针插在我身上,一根母针却用法
术镇在这平顶石柱之下。如不先将母针取去,无论我元神飞遁何方,只须对着母
针念诵咒语,我便周身发火,如同千百条毒虫钻咬难过。因为我身有子针,动那
母针不得,只好在此度日如年般苦挨。只须有人代我将母针取出毁掉,八根子针
便失了效用。我再将元神护着道友,就可一同逃出罗网了。”

  西方野魔闻言,暗想:“久闻这厮师徒多人,无一个不是心肠歹毒,莫要中
了他的暗算?既然子母针如此厉害,我只须将针收为己有,便不愁他不为我用,
我何不如此如此?”

  主意想好,便问那母针如何取法。绿袍老祖道:“要取那针不难。并非我以
小人之心度你,只因我自己得意徒弟尚且对我如此,道友尚是初会,莫要我情急
乱投医,又中了别人圈套。道友如真愿救我,你我均须对天盟誓,彼此都省了许
多防范之心。道友以为如何?”

  不敢信人,还是要信,盟誓旦旦,还是免不了防范之心。但与狐狼为群,防
范得了吗?所以选择环境,比治疗更重要。你选人也要人肯选你,才能成群。本
质不同,难有共识,成群也磨擦多多,就是物以类聚的规律,聚了那一类,就有
着甚麽的後果,也成就了玄学基础:数有前定!

  西方野魔闻言,暗骂:“好一个奸猾之徒!”

  略一沉吟,便答道:“我实真心相救,道友既然多疑如此,我若心存叵测,
死於乱箭之下。”

  绿袍老祖闻言大喜,也盟誓说:“我如恩将仇报,仍死在第二恶徒之手。”

  盟誓又如何,二人心中也是各有打算,都是忽略了:人同此心、心同此理。

  自己把盟誓当食生菜:贪口爽;却信人家是弱智的。不过仙凡两界真的有这
多弱智,才有偌多的伪君子,真的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绿袍老祖发完了誓,一字一句地先传了咒语,说是先将母针收到後,才可取
那八根子针,再传西方野魔破针之法。西方野魔哪知就里,当下依言行事,一挥
禅杖先将石柱打倒,柱底下便现出一面大幡,上面画有符,符下面埋着一根一寸
九分长光彩夺目的铁针。西方野魔知道是个宝贝,忙念口诵魔教护身神咒,伸手
捏着针头轻轻拨起,往上一提。那针便粘在手上,发出绿阴阴的火光,烫得手痛
欲裂,丢又丢不掉。西方野魔先前取针时,见绿袍老祖嘴皮不住喃喃颤动,却哪
里知道这火是绿袍老祖闹的玄虚,只痛得乱嚷乱跳。绿袍老祖冷冷地说道:“你
还不将针尖对着我念咒,要等火将你烧死麽?”

  西方野魔疼得也不暇寻思,忙着咬牙负痛,将针对着绿袍老祖,口诵传的咒
语。果然才一念诵,火便停止。那咒语颇长,稍一停念,针上又发出火光。西方
野魔不敢怠慢,一口气将咒念完。他念时,见绿袍老祖舞着一条细长鸟爪似的臂
膀,也在那里念念有词,脸上神气也带着苦痛。等到西方野魔刚一念完,八道细
长黄烟从绿袍老祖身上飞出,西方野魔手手上的针也发出一溜绿火脱手飞去,与
那八道细长黄烟碰个正着。忽然一阵奇腥过去,登时烟消火灭。绿袍老祖狞笑道
:“九子母元阳针一破,就是业障回来,我也不愁不能脱身了。”

  说罢,朝天挥舞着一条长臂,又是一阵怪笑,好似快乐极了的神气。西方野
魔忿忿说道:“照你这一说,那针已被你破了,你先前为何不说实话?”

  绿袍老祖闻言,带着不屑神气答道:“不错,我已将针破了。实对你说,此
针子母不能相见,子针在我身上,我若亲取子针,便要与针同归於尽。适才见你
举棋不定,恐你另生异心,如将真正取针之法宝传了你,此宝不灭,早晚必为我
害。所以我只使九针相撞,自然同时消灭,无须再烦你去毁掉它了。我只为此针
所苦,没有母针不能去收子针,我自己又不能亲自去取那母针,须假手外人,因
此多加一番小心,倒害你又受一点小苦了。”

  棋差一着,绑手绑脚,但精神心血消耗了在小圈子内的内讧,成得甚事!

  西方野魔见上了绿袍老祖的大当,还受他奚落,好不忿恨,知道敌他不过,
只得强忍在心。勉强笑答道:“道友实是多疑,我并无别意。如今你我该离开此
地了吧?”

  绿袍老祖道:“可惜我暂时不能报仇,总有一天将他生生嚼碎,连骨渣子也
咽了下去,才可消恨呢!”

  说罢,张着血盆大口,露出一口白森森的怪牙,将牙错得山响。西方野魔由
恨生怕。绿袍老祖对着洞中念了一会儿咒语,挥着长臂,叫西方野魔将他半截身
躯抱起,便见一团绿光将二妖孽包围,立刻如腾云驾雾一般下了高峰,水火白龙
一齐拥来。那团绿光上下翻滚了好一会,才得落地。猛听涛声震耳,山崖上数十
道细瀑不知去向,反挂起一片数十丈长、八九丈宽的大瀑布,如玉龙夭矫,从天
半飞落下来。西方野魔知辛辰子厉害,寻思脱身,试探的问,是否要送他回山。

  绿袍老祖道:“我落得这般光景,皆因毒龙尊者而起。他炼有一种接骨金丹,
於我大是有用,连你也能将残废变成完人,岂不是好?”

  西方野魔当初原与毒龙尊者同师学道,本领虽不如毒龙尊者,但是仗有魔火、
金盂,生平少遇敌手,有一时瑜亮之称。只因性情褊忌,一味自私,不肯与毒龙
尊者联合,居心想将雪魂珠得到手中,另行创立门户。不想遇见几个不知名的少
年女子,失宝伤身。想到自己势盛时不去看望毒龙尊者,如今失意,前去求人,
未免难堪。绿袍老祖素来专断,见西方野魔沉吟不语,好生不快,狞笑一声,说
道:“我素来说到做到,念你帮了我一次忙,才给你说一条明路,怎麽不知好歹?
实对你说,适才你代我取针之时,我看出你有许多可疑之处。如果我的猜想不差,
非教你应誓不可。在我未察明以前,你须一步也不能离开。我既说了,去也得去,
不去也得去。如若不然,教你知我的厉害!”

  这一番蛮横不近人情的话,慢说是西方野魔,无论谁听了也要生气。无奈西
方野魔新遭惨败,又久闻绿袍老祖凶名,加上适才眼见破针以後,运用元神满空
飞舞,将辛辰子设下的法术法宝破个净尽,已然尝了味道。虽然论本领,纵然抵
敌不过,要想逃走,却非不可能。只是自己平素就是孤立无援的,正想拉拢几个
帮手,作日後报仇之计,如何反树强敌?而且也想向毒龙尊者讨取接骨金丹,接
续断臂。想来想去,还是暂时忍辱为是。便强作笑容,对绿袍老祖说道:“我并
非是不陪你去,实因毒龙尊者是我师兄,平素感情不睦,深恐此去遭他轻视,所
以迟疑。既然道友要去,我一定奉陪就是。”

  绿袍老祖道:“这有什麽可虑之处?想当初我和他在西灵峰斗法,本准备拼
个死活存亡,不料优昙老乞婆想於中取利,被我二人看破,合力迎嫡,优昙老乞
婆才行退去,因此倒化仇为友。要论他的本领,他如何是我的敌手?上次慈云寺
他不该取巧,自己不敢前去,却教我去上这大当。我正要寻他算帐,你随我去,
他敢说个不字,日後我自会要他好看。”

  忽听呼呼风响,尘沙大起。西方野魔见绿袍老祖面带惊慌,也着了忙。刚将
绿袍老祖抱起,东南角上一片乌云黑雾,带起滚滚狂风,如同饥鹰掠翅般,已投
向那座山峰上面。绿袍老祖知道此时遁走,必被辛辰子觉察追赶,自己替身尚未
寻到,半截身躯还要靠人抱持,对敌时有许多吃亏的地方,西方野魔又非来人敌
手。事在紧急,绿袍老祖忙低声告西方野魔不要出声,伸出那一只鸟爪般长臂,
朝地上一画,口中念念有词,连自己带西方野魔俱都隐去。

  那小峰上已落下一个妖人,身躯生得瘦长,左臂业已断去,衣衫只有一只袖
子,露出半截又细又长又瘦的手臂,手上拿着一面小幡和一把三尖两刃的妖魔血
刀,发出闪闪暗红光亮。刀是红发老祖镇山之宝,化血神刀,人便是绿袍老祖大
弟子恶徒辛辰子。

  辛辰子落地便知有异,看到细瀑不流,石柱折断,愈加忿怒,仰天长啸了一
声,声如枭嗥,震动林樾,极为凄厉难听。随即跑到绿袍老祖先前藏身的洞口。

  忽从洞内飞起两三道蓝晶晶的飞丝,来得比箭还疾。辛辰子骤不及防,脸上
好似着了一下,怪啸了一声,化成一溜绿火,疾如电闪般避到旁边。从身上取出
一样东西,发出五颜六色的火花,飞上去将那几道蓝丝围住。等到火花被辛辰子
收回,蓝丝已失了踪迹。辛辰子又暴跳了一阵,飞起空中,四外寻找踪迹。不一
会,跳到这面坡来,用鼻一路闻嗅,一路找寻。

  西方野魔才看出辛辰子面貌狰狞,生得十分凶恶,长脸上瘦骨磷峋,形如骷
髅,白灰灰地通没丝毫血色,已被碧血针刺瞎一目,浑身上下似有烟雾笼罩,口
中不住地喃喃念咒,不时用刀往四处乱刺山石树木,着上便是一溜红火。

  阴魔挑不起绿袍老祖与西方野魔火拼,估道魔火玄珠两落空,及见绿袍老祖
惧怕辛辰子,鸟爪般的手将西方野魔捏得臂上奇痛彻骨,冷汗如雨,强忍痛楚,
希望重燃,於二妖孽身後幻出绿袍老祖的蜃影,隐隐闪亮着两点绿光。辛辰子受
诱,渐走渐近。西方野魔心中一惊,略一转动,即觉着臂上奇痛彻骨,被是绿袍
老祖鸟爪般的手捏了一下。辛辰子业已走到二妖孽身旁,手上的刀正要往绿袍老
祖头上刺到。忽听山峰上面起了一种怪声,那辛辰子听了,张开大口,把牙一错,
带着满脸怒容,猛一回头,驾起烟雾,往山峰便纵。身子还未落在峰上,忽从洞
内飞起一团绿影,破空而去。

  原来绿袍老祖见辛辰子拿的那一把妖魔血刀,乃是红发老祖镇山之宝,好不
厉害,不知怎地会被他得到手中。细思此时若要报仇,除非与他同归於尽,未免
不值。就是现在将他弄死,也大便宜了他。还想回山炼了法宝,将他擒到後,细
细磨折他个几十年,才将他身体灵魂化成灰烟。因见他越走越近身前,才暗诵魔
咒,将洞中昔日准备万一之用的替身催动,将他引走。辛辰子大叫一声,随後便
着那团绿影,飞向东南方云天之中,转眼不见。猛听绿袍老祖喊一声:“快走”

  ,二个妖孽身子已被一团绿光围绕,直往红鬼谷飞去。

  阴魔知辛辰子为绿袍老祖在洞内布下的替身所惑,思量他受愚不会太久,还
存一丝希望,就闪着幻影,追随二妖孽遁光之後,约有个把时辰,同到了喜马拉
雅山红鬼谷外落下。

  这红鬼谷有千百雪山围绕,亘古人踪罕到。忽然东方一朵红云如飞而至,眨
眨眼入谷内去了。绿袍老祖道:“毒龙尊者真是机灵鬼,竟将我多年不见的老朋
友东方魔鬼祖师五鬼天王请来。若能得他帮忙,不难寻李静虚贼道报仇了。”

  这五鬼天王自从开元寺和优昙大师、白谷逸夫妻斗法败了以後,知道普天之
下,能的的人尚多,决意撇了门人妻子,独个儿跑到阿尔卑斯高峰绝顶上,炼成
一柄魔火金幢同白骨锁心锤。这魔火金幢只有那藏在千百雪山中间的盘古冰层之
下的雪魂珠能破。

  绿袍老祖言还未了,又听一阵破空声音,云中飞来两道黄光,到了谷口落下。
忽听绿袍老祖一声怪笑,一阵阴风起处,绿烟黑雾中现出一只丈许方圆的大手,
直往来人身後抓去。绿袍老祖知道来此的人俱都与毒龙尊者有点渊源,只是一则
爱吃人的心血,这几月没动荤,才脱罗网,故态复萌。二则也是特意让谷内毒龙
尊者得信出来将他接进去。

  阴魔从黄光看出是魔教系列,修为不及绿袍老祖,也是佼佼人物,定是那个
魔头的弟子。见这绿袍老祖挑衅,正好弄个大风波。无相法身比绿袍老祖的元神
大手更快,阻在两道黄光前头。刹那的阻滞,一道黄光已被大手抓去。刚听一声
惨叫,忽见适才那朵红云较前还疾,从谷内又飞了出来,厉声说道:“手下留人,
尚和阳来也!”

  红云落地,现出一个十一二岁的童子,满身俱是红云烟雾围绕。一张红脸圆
如满月,浓眉立目,大鼻阔口。穿一件红短衫,赤着一双红脚,颈上挂着两串纸
钱同一串骷髅骨念珠。一手执着一面金幢,一手执着一个五老锤,锤头是五个骷
髅攒在一起做成,连锤柄约有四尺,是五鬼天王尚和阳,厉声说道:“你这老不
死的残废!哪里不好寻人享用,却跑在朋友门口作怪,伤的又是我们的後辈。我
若来迟一步,日後见了鸠盘婆怎好意思?快些随我到里面去,不少你的吃喝。还
要在此作怪,莫怨我手下无情了。”

  绿袍老祖哈哈笑道:“好一个不识羞的小红贼!我寻你多年,打听不出你的
下落,以为你已被优昙老乞婆害了,不想你还在人世。那毒龙存心赚我,害我差
点在慈云寺吃李静虚贼道伤了性命。既知我上半截身躯飞去,就该寻找我的下落,
才是对朋友的道理。因他置之不理,害我受了恶徒辛辰子许多活罪,今日特意来
寻他算帐,打算先在他家门口扫扫他的脸皮,就便吃一顿点心。你这样气势汹汹
的,不过是欺我成了残废,谁还怕你不成?”

  先前黄光中现出的人,原是两个女子,一个已被绿袍老祖大手抓到,未及张
口去咬,被尚和阳夺了去。二女是女魔鸠盘婆的门下弟子金姝、银姝。因鸠盘婆
接了毒龙尊者请柬,知道自己也是劫数中人,总想设法避免,不愿前来染这浑水,
又不便开罪朋友,便派金妹、银妹二人到来应卯,相机行事。不想刚飞到谷口,
银姝险些做了绿袍老祖口内之食。

  二姝等尚和阳和绿袍老祖谈完了话,先向尚和阳道谢救命之恩。然後说道:
“家师接了毒龙尊者请柬,因有事在身,特命弟子等先来听命。原以为到了红鬼
谷口,在毒龙尊者仙府左近,还愁有人欺负不成?自不小心,险些送了一条小命。
可见我师徒道行浅薄,不堪任使,再留此地,早晚也是丢人现眼。好在毒龙尊者
此次约请的能人甚多,用弟子等不着;再者弟子也无颜进去。求师伯转致毒龙尊
者,代弟子师徒告罪。弟子等回山,如不洗却今朝耻辱,不便前去拜见。恕弟子
等放肆,不进去了。”

  绿袍老祖听她二女言语尖刻,心中大怒,又将元神化成大手抓去。金姝、银
姝早已防备,未容他抓到,抢着把话说完,双双将脚一顿,一道黄烟过处,踪迹
不见。尚和阳哈哈大笑道:“果然强将手下无弱兵。绿贼早晚留神鸠盘婆寻你算
帐吧。”

  绿袍老祖二次未将人抓着,枉自树了一个强敌,又听尚和阳如此说法,心中
好生忿怒。只因尚有求人之处,不得不强忍心头,勉强说道:“我纵横二三百年,
从不怕与哪个作对。鸠盘老乞婆恨我,又奈我何?”

  如此凶魔,成事不足,坏事有馀,合该青螺宫倒楣,才败在几个新进手上。

  忽然一道黄烟在地下冒起,烟散处现出一个蛮僧打扮的人,正是滇西派长教
毒龙尊者。绿袍老祖一见是他,不由心头火起,骂一声:“你这孽龙害得我好苦!”

  张开大手,便要抓去。尚和阳忙伸左手,举起白骨锤迎风一晃,发出一团愁
烟惨雾,鬼哭啾啾,锤头一齐变活,各伸大口,露出满嘴白牙,往外直喷黑烟,
拦住绿袍老祖,骂道:“你这绿贼生来就是这麽小气,一味卖弄你那点玄虚。既
知峨眉厉害,当初就不该去;去吃了亏,不怪自己本领不济,却来怪人,亏你不
羞,还好意思!有我尚和阳在此,连西方道友也算上,从今日起,我等四人应该
联成一气,互相帮忙,誓同生死,图报昔日之仇。免得人单势孤,受人欺侮。你
二人的伤处,自有我和毒龙道友觅有根基的替身,用法力与你们接骨还原。再若
不听我言,像适才对待鸠门下那般任性妄为,休怨我尚和阳不讲情面了!”

  恶人自有恶人磨,谁也不会甘愿放弃既得的利益。苟无强力背境,就能舌灿
莲花,也是枉然。所以弱国无外交,只能听命行事。

  绿袍老祖闻言虽然不快,一则尚和阳同毒龙尊者交情比自己深厚,两人均非
易与,适才原是先与毒龙尊者来一个下马威,并非成心拼命;二则自己正有利用
他之处,他所说之言也未尝不合自己心意,乐得借此收场。西方野魔已上前先与
毒龙尊者见礼,毒龙尊者为表示歉意,亲自抱了绿袍老祖在前引路。

  毒龙尊者移居红鬼谷不久,谷内山石土地一片通红。入内二十馀里,才见前
面黄雾红尘中隐隐现出一座洞府,洞门前立着四个身材高大的持戈魔士。那洞原
是晶玉结成,又加毒龙尊者用法术极力经营点缀,到处金珞璎花,珠光宝气,衬
着四外晶莹洞壁,宛然身入琉璃世界。耳听一阵金钟响处,洞内走出一排十二个
妙龄赤身魔女,各持舞羽法器,俯伏迎了出来。

  阴魔心眼透视,看出魔女内蕴魔障,知是轩辕老怪渗入毒龙尊者的卧底,专
长狐媚惑心之术,任他是“孤臣孽子〔也在”一杯水〔淫功下变节请降。万恶淫
为首,如山洪下冲,防拦越力,其害越烈。要破魔教,必需更是恶暴,攻其极坚,
才能以暴制暴。既无恶甚於淫,当以淫制淫,由这十二个妙龄赤身魔女入手,拆
散魔教根基。可惜事与愿遗,时不与我,那留存英琼体内的真气,传来英琼再度
中毒,与真气互相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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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节虐淫奸女

  原来英琼、若兰在鬼风谷所中的魔火之毒并不强劲,经灵云灌了妙一夫人赐
的灵丹下去,英琼因资禀异乎寻常,首先面皮转了红润,若兰面色也逐渐还原。
只是精神困惫,周身仍是疼痛。众人商议共聚邓八姑的玄冰谷,便请紫玲姊妹先
回大乌拉带吴文琪、红珠司徒平及四童到同返玄冰谷相会。英琼、若兰尚不便御
剑飞行,由神载了,低飞缓行,往峰下飞,不去受雪山上空的罡风。灵云姊弟与
朱文、轻云四人,着一人轮番在神身後护送,馀下三人在天空飞行。刚刚走离峰
脚不远,到了一个岔路口,遥望紫玲等人刚从大乌拉来路现出身形,猛见另一通
玄冰谷的路上走着成都漏网的瘟神庙方丈俞德,随同着一个中等身材,面容清秀
的白脸道士,从峰下斜刺里走过。

  那道人正是云南孔雀河畔藏灵子的得意门徒师文恭,应了毒龙尊者的邀请前
来,在路上听俞德说毒龙尊者还请得有尚和阳,心中大是不快,又不便中途返回,
便去了青螺,不和毒龙尊者见面。无心中听八魔说起邓八姑得了雪魂珠之事,起
了觊觎之念,到玄冰谷去。因为左右无事,想看一看雪山风景,这才一同步行前
往。刚刚走离小长白山不远,师文恭首先看见峰头半飞半走下来一只金眼大黑,
上面坐着两个女子,心知不是常人,便唤俞德观看。俞德偏身回头一看,後面还
跟着在成都遇见过几次的周轻云,知道这几个女子又是来寻青螺的晦气无疑,不
由心中大怒。当下唤住师文恭,说道:“这便是峨眉门下馀孽,师叔休要放她们
逃走。”

  这时两方相隔不过数十步远近,英琼先下手为强,手扬处紫郢剑化作一道数
十丈长的紫色长虹,直朝俞德等飞去。师文恭认得那道紫光来历,将俞德一拉,
驾遁光纵出百十丈远近。先从怀中取出三个钢球,出手便化成红黄蓝三团光华,
与紫光斗在一起。同时轻云、若兰的飞剑也飞将起来助战,若兰更从百忙中将十
三粒雷火金丸放出,化作十三团红火,如雷轰电掣炸来。

  师文恭措手不及,早着了一下金丸,将须发、衣服燃烧。俞德见势不佳,借
遁光退逃出去。师文恭心中大怒,一面掐诀避火,从身上取出一个黄口袋,往外
抖出他炼就的黑煞落魂砂。立刻阴云四起,惨雾沉沉,飞剑陨芒,雷火无功,一
团十馀亩方圆的黑气,风驰云涌般朝英琼、若兰当头罩去。轻云知道厉害,忙收
飞剑,首先纵起空中。英琼求胜心切,不及收剑,若兰也慢了一些。二人猛觉眼
前一黑,一阵头晕眼花,立刻晕倒,不省人事。

  忽听空中几声娇叱,飞下来二男四女。俞德认出来人中有成都遇见的齐灵云
姊弟、女神童朱文,阴魔司徒平,其馀两个女子不认得。朱文拿着天遁镜,镜上
面发出一道五彩百十丈金光,雨後长虹一般,照在落魂砂上面,黑气先散了一半。
同时又飞下一幢五色彩云,飞入黑气之中,弭尘幡电闪星驰般滚来滚去,那消两
转,立刻阴云四散,黑雾全消,把师文恭多少年辛苦炼就的至宝扫了个乾净,化
成狼烟飞散。转眼间,那幢彩云忽然不见,也现出一个长身玉立的少女。金蝉放
出红紫两道剑光,跟着众人也将剑光飞起,内中另一个女子还放出一团红光,同
时朝师文恭、俞德二人飞来。

  师文恭见敌人才一照面,便破了他的落魂砂,又忿恨,又痛惜,咬牙切齿,
认得朱文所拿宝镜与寒萼所放出来的那团红光,俱非自己的法宝所能抵敌,更是
对方人多势众,法宝飞剑如暴雨般飞来,不容他有缓手工夫。妖魔专工法术,善
长地水火风,搅风搅雨,无奈每一样都须预先布置,发动须时,遇着这些峨眉後
进,只有几件法宝,见面就人多势众,四面围攻,任师文恭多高妖力,也来不及
行法运用九幽转轮大藏法术,以地水火风与来人拼命,以致饮恨九泉。所以长眉
真人深知成名之苦,足以助长妖邪威势,寄望三英二云,是後辈无拘无束也。

  在这间不容发之际,师文恭只得用那三粒飞丸,护着身体往空遁去。紫玲见
师文恭脸上隐隐冒着妖光,一身邪气笼罩,知道此人妖术决不止此,如被他逃走,
必为异日隐患;早在空中等候,取了两根宝相夫人遗传的白眉飞针放将出去。

  这针乃宝相夫人白眉所炼,共三千六百五十九针,专刺人的血穴,见血攻心,
出手便是两道极细红丝,光焰闪闪。

  师文恭知道不好,正要催遁光快逃,偏偏那只金眼黑已将身旋空中,两翼一
束,飞星坠石般追上前去。师文恭防得了下头,防不了上头,一个惊慌失措,将
身往下一沉,虽然躲过头部,左臂己被神钢爪抓住。正待用独掌开山之法劈出,
却是耳旁呼呼风响,右臂上一阵奇痛彻骨,不知从何处又飞来一只独角神鹫,将
右臂抓住。就在这转瞬之间,师文恭被白眉针打了个正着,立刻觉着胸前一麻,
知道被这两只怪鸟擒去,身死还要受辱。当下奋起全身神力,咬紧牙关,运用真
气,将两臂一抖,震开、鹫四爪,但也双臂骨折,赶上俞德冒着万险,借遁光冲
上前来,一把抱个正着,驾起遁光从斜里飞逃回去。

  阴魔於此时赶到,遥望英琼、若兰面容灰白,浑身寒战不止,知是中了妖毒,
必需有独门解药,即遥空追踪俞德前往。因俞德用的是遁法,难以半途截下,阴
魔一路跟上了青螺魔窟。

  青螺虽是那座大山的主名,魔窟却在那山绝顶中一个深谷以内。藏风聚气,
景物幽美,草木繁滋。那谷是个螺丝形,谷口就是螺的尾尖,曲折回环,走进去
二十多里,才看得见谷道。俞德匆匆直趋宫後丹房,把师文恭放躺在云床上,即
匆忙离去。师文恭外断双臂,内受白眉针煎熬,以为魔窟丹房内可安全入定,却
被阴魔潜入禁制。

  阴魔搜索师文恭身上,却无黑煞落魂砂解药。无奈现身迫问师文恭,才知黑
煞落魂砂毒性近似先天,伤人魂灵。师文恭说只有红欲袋可消除毒性。阴魔神光
搜灵,觉其不尽不实,知不可信。可是五行迷仙大法只能操纵受法者躯壳,不能
令人吐实。九天都篆阴魔大法未炼成,也难施加男身。阴魔气恨下严刑迫供,用
先天真气催动白眉针,横撬倒挫,师文恭痛不可耐。五行挪移迷魔障功能晕人,
亦能醒人於晕厥中,师文恭连休克也不能,终於屈服,吐露解法。阴魔反覆穷究
解法真伪後,收功正要回去,却见毒龙尊者等一共五男一女六个魔头,走入丹房
来。

  原来西方野魔、绿袍老祖、毒龙尊者、尚和阳进入红鬼谷後,绿袍老祖见着
左右侍立的这些妖童魔女,早不禁笑开血盆大嘴,馋涎欲滴。毒龙尊者忙吩咐左
右急速安排酒果牲畜,一面着人出去觅取生人来与他享用。西方野魔对毒龙尊者
说起在鬼风谷失宝受伤之事。毒龙尊者闻言,怒道:“照你说来,定是俞德在成
都所遇,峨眉门下新收的一些小狗男女了。”

  正说之间,一道光华从洞外飞入,如神龙夭矫,正是万妙仙姑许飞娘,蹉跎
至今才到来。大家落座谈话,忽见俞德从外面进来,说出师文恭听到女殃神邓八
姑将雪魂珠得去,而西方野魔曾去索取,一去不归,便往玄冰谷去,路遇几个峨
眉门下弟子,连许飞娘门下的苦孩儿司徒平也在内。因上下四方一齐受敌,难於
应付,成了残废,特来请毒龙尊者众妖人前去与他医治报仇。

  尚和阳一听那魔火金幢的克星雪魂珠已落对头之手,才想起西方野魔适才对
他不曾说起夺珠之事,是怕自己知道也去夺取,差点误了自己之事。暗骂:“你
这不知进退的狗残废,不用我收拾你,早晚叫你尝尝绿贼的苦头!”

  尚和阳心上如此想,并未形於颜色。毒龙尊者却向万妙仙姑问及司徒平因何
背叛。万妙仙姑道:“我适才有许多话还没有顾得向你提起。如今救人要紧,我
带有灵丹,如果断手还在,便可接上。有什麽话,到青螺再谈吧。”

  绿袍老祖暗中伸手拉了西方野魔一把,随即向万妙仙姑讨了八粒丹药。尚和
阳在旁早冷眼看出绿袍老祖存心不善。因师文恭素来看自己不起,这次竟为毒龙
尊者请得有自己,不肯到红鬼谷相见,越加忿恨,巴不得他再遇恶人,快自己心
意,也就不去管他。毒龙尊者与师文恭交情甚深,恨不得急速前往青螺医救,忙
催众人起身。当下尚和阳脚下顿出一朵红云,将毒龙尊者、绿袍老祖、西方野魔、
万妙仙姑四人托起空中,不顿饭时候,到了青螺魔窟,与宫内独角灵官乐三官等
一些魔教中知名之士,匆匆完了礼,同到後面丹房之中。

  丹房内,云床上的师文恭刚受完阴魔折磨,面如金纸,不省人事。尚和阳说
出所中的乃是天狐宝相夫人的白眉针,乃天狐自身长眉所炼,功能顺着血脉流行,
直刺心窍而死。师文恭特意用玄功阻止血气运行,也至多只能延长两整天活命,
必需有北极寒光道人用磁铁炼成的那一块吸星球,方可将此针仍从原受伤处吸出。
自从寒光道人在北极冰解,吸星球落在他一个末代弟子赤城子手里。万妙仙姑透
露出与阴素棠交情莫逆,知她和赤城子情如夫妇,自愿去借。

  众人听说宝相夫人也来为难,知道这个天狐非同小可。不但她修道数千年炼
成了无数奇珍异宝,最厉害是她这次如果真能脱劫出来,便成了不坏之身,先立
於不败之地。毒龙尊者决意用水晶照影之法,观察敌人的动静。毒龙尊者本是滇
西魔教开山祖师叱利老佛的大弟子,叱利老佛圆寂火化时,给了他这一个晶球,
内藏叱利老佛真灵,能择要将千万里外敌人的情状,从晶球上面现出来。虽然只
现过去,不知未来,但观察现时情形,恍如目睹一般,只是这法最耗人精血,轻
易从不妄用,用时却须两位护坛。

  尚和阳本来恨极了师文恭,巴不得他身遭惨死,先以为赤城子和滇西派有仇,
决不肯借宝取针,才在人前卖弄,说出此针来历。不想万妙仙姑却与阴素棠是至
好,赤城子对阴素棠言听计从,怕万一将吸星球借来,便宜了对头。知道绿袍老
祖未安好心,一听毒尊者邀他出去护坛,正合心意,故意对绿袍老祖使了个眼色。
毒龙尊者命俞德在丹房中陪伴绿袍老祖与西方野魔。

  众人到了前殿,法坛业已设好,当中供起一个大如麦斗的水晶球。八魔按八
卦方位站好,尚、乐二人上下分立,毒龙尊者跪伏在地,口诵了半个多时辰魔咒,
咬破中指,含了一口法水,朝晶球上喷去。立刻满殿起了烟云,通体透明的晶球
上面,白蒙蒙好似幂了一层白雾。毒龙尊者便同尚、乐二人各向预设的蒲团上盘
膝坐定,静气凝神望着前面。

  一会工夫,烟云消散,球上似走马灯一般,一幕一幕的,从许飞娘吊打司徒
平,直到师文恭受伤回山,都现了出来。及至现出一座雪山底下的一个崖凹,凹
中石上面坐着一个形如枯骨的道姑,旁边石上坐着适才与师文恭、俞德对敌的那
一班男女。晶球显到此处,忽然浮出一个歪曲了的面孔,彷佛带有讥笑之容,越
看越大,面目越真,好似要从晶球中走了出来,转瞬之间,将全球遮蔽,那是红
化姥姥的奇形古怪外相。

  阴魔一直窥伺在侧,不想敌人探得虚实,更怕晶球暴露自己的秘密,乘叱利
老佛真灵出动采访,微化法身渗入晶球内,五行物质分子虽然疏松,阴魔也直到
此时才渗透了整个晶球,将红花姥姥的外相钻进去,透入一点司徒平体内的神风
原爆毒,舍弃一个外相,发动爆炸。

  毒龙尊者醒觉已迟,晶球上面忽然一声大爆炸过去,业已震成了千百碎块,
飞散满殿。白白伤了一件宝贝,摧毁了叱利老佛的藏灵庐舍,也是沟通渠道,敌
人虚实则连一半也未看出。众人耳旁只听一阵哈哈大笑之声,在毒龙尊者的烟火
飞叉,及尚和阳的魔火金幢送别下,清光一闪即寂。别人看不见阴魔,阴魔却看
到一道绿光飞出丹房外,冲霄而去。

  原来在丹房内,毒龙尊者走不多时,绿袍老祖便厉声令俞德出去,俞德素知
绿袍老祖性如烈火,不敢违抗。一团绿光即从绿袍老祖身旁飞起,将师文恭幂住,
西方野魔拨出戒刀,将师文恭齐腰斩断。绿袍老祖便如一阵风似地将身凑上了师
文恭那下半截身躯,合为一体。又夺过西方野魔手中戒刀,将师文恭左右臂卸下,
连那两只断手,各自取了一只接好,从宫後遁去。这时阴魔亦已从红珠司徒平处
获知玄冰谷内事。

  原来小长白山外,俞德抱着师文恭遁逃後,众人还要跟踪追赶,紫玲道:
“妖人已中了白眉飞针,不消多时,那针便顺穴道血流直攻心房,准死无疑。申、
李两位妹子中毒甚重,青螺虚实尚未听邓八姑说完,穷寇勿追,由他去吧。”

  英琼、若兰面容灰白,浑身寒战不止,由灵云先给二女口中塞了两粒丹药,
先保住性命。到了玄冰谷底,吴文琪也将章氏兄妹和于、杨二道童,用紫玲的梯
云尺运到。八姑看了看英琼、若兰的中毒状态,大惊失色道:“这两位道友中的
乃是黑煞落魂砂,只云南藏灵子有此法宝。放砂的人应是他徒弟师文恭,听诸位
道友说他来路,分明又是来寻我的晦气。若非诸位道友无心中与他相遇,他这黑
煞落魂砂与妖僧雅各达的魔火同是一般厉害,我还不知能否应付呢。李、申两位
道友也真根行深厚,遇一已不可救,何况其二。目前仗仙丹护体,也不过苟延性
命,不至即刻魂散魄消,神游墟莽罢了。”

  大家闻言,非常着急,便问可有解救之方。邓八姑道:“除非寻得三样至宝
灵药:一是千年肉芝的生血;二是异类道友用元神炼就的金丹;三是福仙潭的乌
风草。二位先中了魔火,腹内馀毒未尽,又中了这极厉害的落魂砂,所以三者缺
一不可。这三样至宝灵药,求一尚甚难,何况要同时全都得到,哪里有此凑巧的
事?”

  言还未了,金蝉跳起身来叫道:“你说的,我们已有了乌风酒和肉芝两样了。”

  八姑叹道:“人间至宝都归峨眉,足见正教昌明,为期不远。不过峨眉相隔
数千里,她二位已不能御剑飞行,尤其不能再受罡风。还有异类元神炼就的金丹
无从寻觅,虽有二宝也是枉然。”

  寒萼听到这里,忍不住看了紫玲两眼。紫玲也不去理她,径向众人说道:
“适才因听说三样至宝不能缺一,非愚姊妹能力所及。如今听说仙草、肉芝俱在
峨眉,足见李、申两位妹子仙缘未绝。金丹更是现成。愚姊妹有一弭尘幡,能带
人顷刻飞行千里,周身有彩云笼罩,不畏罡风。事不宜迟,此刻动身,尚可赶回
来破青螺。不过听说凝碧崖有仙符封锁,极难下去,最好请一位同行才好。”

  灵云因金蝉与肉芝有恩,取血较易,便命金蝉随行。紫玲认定阴魔司徒平道
力浅薄,背人嘱咐了神鹫几句,然後与寒萼分抱着英琼、若兰,晃动弭尘幡,化
成一幢五色彩云,从谷底电闪星驰般升起,眨眨眼飞入云中不见。

  八姑跟着说出昨晚元神窥探青螺所见。说完,众人才醒起後日便是端阳,四
个孩子是个累赘。四童一听谈到他们,不约而同,跪下叩头不止,哭得和泪人一
般,请求收录,头都叩得皮破血流,灵云终是不肯。章南姑忽然猛地站起身来,
朝旁边岩石上一头撞了去。有这许多有本领的人在座,哪容章南姑寻死,朱文离
她撞的地方正近,一把早将她拉住。于建、杨成志二人自知绝望,趁众人忙乱之
际,悄没声也往山石上撞去。

  时势做英雄,谁不想求仙学道?想当年,长铗真人弹铗高歌,以所得微薄,
食薄无鱼,母贫无养。只有真心奉祀真理才肯修道,入门者也不多,善信所缴也
甚轻。自长耳定光仙夺得“独尊〔後,一般散仙的享受也比美王侯。从道者目万
般为下品,唯有入道高,趋之若。善信负担之重,如燃脂膏,那得不更是贫困。
入道与在家的一上一下,判若云泥,那个能不承奉上意,企图讨得欢心,作凌云
晋级之阶,那还有闲工夫推算玄机?

  猛见从凹外伸进一只长臂,正好将于、杨二人拦住。接着现出一个花子,对
着于、杨二人骂道:“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要学道出家,哪里不可,单要
学女孩儿寻死!”

  灵云曾在东海见过一次,略一寻思,便想起他正是怪叫花穷神凌浑。轻云、
文琪更是不久前在戴家场见过,又听玉清大师说起他的来历。凌浑见了这些小辈,
倒不似对敌人那样滑稽,对灵云道:“这四个孩子向道心坚,你又执意不允,累
他们寻死觅活。我知你并非矫情,自有你的难处。特意来与他四人说情,省你为
难。你可听我的话,代齐道友暂为收下。少时由我代你托人先送他们回转凝碧崖。
如果齐道友责尔等擅专,你可全推在我的身上便了。”

  灵云闻言,忙即跪下领命,又命四人上前跪谢凌真人接引之恩,正要乘机请
凌浑同破青螺。忽觉眼前微微亮了一亮,凌浑道:“毒龙业障正用晶球照影观察
你们动静。”

  说罢,一晃身形,连章南姑姊弟和于、杨二道童俱都踪迹不见。同时阴魔亦
已爆破晶球,从红珠司徒平处,闻得八姑述及清远寺二僧,在青螺子午正位上炼
天魔解体法术,须害一个有根基道行之人的生命,也探不出那傀儡是谁,便先射
上青螺子午正位上的孤峰。五行有相的天魔解体大法拦不住先天无相,阴魔入视
得山顶上镇坛的傀儡竟是戴家场的俞允中。

  原来俞允中自未婚妻凌云凤被度去後,方体会到云凤立志求道前的一番话:
“无论多麽恩爱,誓以同生共死,可是一旦遇到阻力或外来的灾祸,以他那一点
本领,真的敌又敌不过,跑又跑不脱,那时只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连性命都
保护不了,此生都何来白头偕老,不要说生生世世了。”

  探知追云叟在衡岳的极高险处,便冒着百险,拼着死命仍往上走,渐渐没入
雾气之中,雾气浓厚得什麽都看不见。追云叟住处常是烟岚四合,无路可通,俞
允中一脚试在岩壁上面,往四外一摸,到处都是岩壁,连来路都寻不见了。忽见
眼前不远有两道蓝光闪动,及至身临切近,已闻鼻息咻咻,腥味触鼻,被金雀洞
金姥姥守洞神兽碧眼金吼新生的小吼,撞得一路翻滚,直到山坡脚下,哇的一声,
吐了一口鲜血,立刻晕倒,不省人事。等到醒来,恍如做了一场噩梦一般,已在
衡山後峰珠帘洞。

  那是凌浑见俞允中投奔追云叟,反被用法吓得从山上跌滚下来,差点送了小
命。赌气把俞允中夹着走来洞中,想想逼追云叟收徒。追云叟业已见机先行走避,
早一步带了周淳,移居到九华山乾坤正气妙一真人的别府锁云洞中去了,只留下
弟子岳雯。凌浑气忿不过,便给俞允中吃了两粒丹药,将他救转,偏收他为徒,
对岳雯留话,命俞允中先到青螺山去,将六魔厉吼的首级盗来,便可收俞允中为
徒。那六魔厉吼乘他夫妻不在洞中,将白象峰洞中植的一丛仙草偷走。凌浑认为
不值得去理会这种魔小丑,就是打算收个徒弟去寻他算帐。

  俞允中向道真诚,由岳雯送到川边番嘴子放下後,独自一人前行,误投清远
寺,被主持喀音沙布和梵拿伽音二擒住。此两个蛮僧正要炼那天魔解体大法,须
要一个有好根基,元神稳固,心志坚强,能把生死置於度外的童儿。炼时朝着西
方炼上两个四九三十六天,一到子午,眼前便现出许多地狱刀山、声色货利的幻
象。虽然全是一些幻景,只要不去理它,转眼消灭;但若稍一镇摄不住心神,便
会走火入魔,立刻便有性命之忧。两个妖僧已失去纯阳,使用不灵了,见俞允中
根基还厚,又是童身,於是强逼软骗,将他放在青螺对面正子午位的高峰上面,
代蛮僧作替身。

  允中已成了俎上之肉,姑且应允了,到了子正三刻,由梵拿伽音二领到一座
山顶石上坐下,照所说镇静心神。允中求道心切,索性把死生付之命定,凝神静
心,渐渐由暗生明。那些幻象也越来越厉害,越恐怖,允中一丝也不为所动。凌
浑正可借此磨练他扎一点根基,只暗中护持。过了二七,凌浑忽然出现。说要借
他们两面的地水火风激动天雷地火,变迁青螺山谷,好重修仙府,到时会代允中
寻来替身。

  阴魔探勘得天魔解体大法精要後,心切英琼,先上峨眉看个明白。抵达时,
紫玲姊妹已替英琼、若兰解了毒,在仙籁顶上寒泉凹中洗浴。

  原来紫玲姊妹驾驭弭尘幡从玄冰谷飞到凝碧崖前时,芷仙刚好得袁星扶掖,
到仙籁顶上冲洗了一阵,入洞换了乾衣,重新坐在崖前,忽见一朵彩云从空中飞
坠,现出金蝉等一男四女。李英琼、申若兰业已委顿不堪,俱都牙关紧闭,面如
乌金,两双秀目瞪得老大。金蝉去了寻芝仙要生血,紫玲将申、李二女分别扶上
石床之後,便问芷仙取乌风酒,袁星即已跑进内屋,去将乌风酒取出奉上,因要
留看主人如何,芷仙只得站了出去。

  紫玲当下先将申、李二人上下衣服一齐卸去,才一打开乌风酒瓶,立刻满屋
都充满了奇臭。紫玲将布条扎在枝上,袁星便要去把英琼扶起。紫玲知它心意,
蘸了些乌风酒,先给英琼全身除前後心外俱都抹了个遍。那乌风酒擦在英琼皮肤
上面,先冒了一阵蓝烟,知是往外提毒,寒萼便将宝相夫人的灵丹取出,口运真
气,在英琼前後心滚转。一会蓝烟散尽,乌金色的皮肤渐渐转了红润。忽听英琼
大喊一声:“烧煞我了!”接着一声响屁过处,尿屎齐下,奇臭无比。这时金蝉
早已取来芝仙的生血候在屋外,紫玲跑到室外取来芝仙生血,分了一半与英琼灌
将下去,嘱咐袁星在旁看守。然後同寒萼去救若兰。不多一会,英琼、若兰先後
醒来。紫玲姊妹早听说凝碧崖仙景无边,急於见识见识,估量金蝉此时定然避开,
便仍由紫玲姊妹分扶李、申二人,同到仙籁顶下。

  这仙籁顶就是孤立在悬崖平顶的上面的小峰,孤峰独峙,上丰下锐。顶上只
是一个三四丈方圆的浅凹,深才三四尺,四面还有二尺许宽的边沿,好似天生成
的一个浴池。那水又甜又清,本从崖旁上那块龙石流到池中。

  那龙石从下面看去,好似与凝碧崖相连。到了上面一看,才知两下里相隔还
有七八丈远,而且石头的颜色都不一样。凝碧崖石头是灰白色同赭色的,龙石却
是上下黑绿绿的,连一些深浅都不分。石形外形似龙石一般,平伸出在仙籁顶上
;内里侧如半爿葫芦相似,面积并没有仙籁顶大,水却稍微深了一些,停停匀匀
的,却其冷透骨。四面壁削,布满苔绣,滑不留足,只瀑布发源之处,却是一泓
清水,光可鉴人。石头如碧玉一般,连一个水穴都无有,只东角缺了一块。若非
缺口处水流稍疾,几乎不信这里是发源之处。水从那葫芦柄缺口处往下飞坠,变
成一股三四丈粗的飞瀑,飞泉飚落,如玉龙从天半飞挂,银光闪闪,倒泻银河,
瀑声轰轰隆隆,声如雷吼,声如雷轰,令人看了眩目惊心。

  流水落到下面浴池内,若飞珠喷玉,顶沐寒泉,再由池里飞涌溅出成数十道
细瀑布,泻落在峰下石头上面,发出来的咚隆,与流水繁响相应,真如仙乐交奏
一般,永远不断。

  四女清泉浸泡,观看洞天福地,非常仙景,紫玲姊妹赞不绝口。阴魔也赞浴
池境美,衬得美人更美,也是美不胜收。四女玉体虽非首次入目,但在清泉淹漾
下,另有雾里看花之妙,可堪风华绝代、艳盖群芳。

  四女经过了生死之交,冲开心霏,坦诚相见,有意无意间,顾影自怜,争妍
斗丽,胴体弧线,一丝不挂、互抚端摩。娇美婀娜的胴体,整体的呈现眼前,不
比奸淫中的视野规限,可真要乳腰调配,才显得造物主的鬼斧神工。

  腰身也有五行之别:金形肩阔,肩胛直线下腰如倒转三角。木形肩胛与腰齐
阔,圈径有扁有圆,贵在脊梁挺直。水形圆润丰腴,其曲线表现得有点扑朔迷离
的幻变,如水之荡漾。金形坚实,腋圈径阔於肩腰。土形向腰下塌,圈径阔於肩
腋。至於肚腹,则关乎脏腑:脐下肚凸是因肾弱,难举,内感觉差;脐上腹胀则
是肝衰竭,男难持久,女不耐,有呼吸困难之患。是肾肝为新陈代谢所积聚,微
血管日渐瘀塞所致,所以少女多是婀娜无赘肉。

  紫玲、寒萼不在施展天狐迷阳透骨术,少了那些妖艳蜃气,还卿本来。紫玲
腰身修长挺直,是木形育於春季,婀娜的线条流放出青葱的秀傲,配合着金形兼
木,坚挺结实中略向外侧茁撑的乳球,为木盛反驱金,茁壮中带有点刚金的肃杀
之气。鲜红坚实乳蒂像悬出峭崖尖之外,也像饮血的刀尖,辉映着如雪亮刀身的
润肌霞光,不容轻侮。

  寒萼那如葫芦突收的腰肢,却是土形尚在原野,未经践踏劈削,泥岸有沙石
固土,护得土基丰润。配合着木形带金,累垂饱满而中阔的乳球,如木根匝土,
显达出胁乳丰凸,映耀出枣大的乳蒂如献在厚阔的乳晕上,招唤采撷。

  英琼肉体比在莽苍山时更丰满柔润,是木形处初夏的小蛮腰,柔中带韧,更
纤长有劲;如蛇蟒缠人。土形兼金的椒乳,为木腰克土,致土稀金重,乳球虽鼓
胀丰腴,却只盈握而金坚,有如蛇蟒的两枚毒牙的挑衅,激励剥拆。

  若兰则比水涧戏水时润泽点,是肩丰背厚的金形腰胁,显露出刚建婀娜,堪
乘劲。有着金形兼土的乳球,硕大圆鼓,得金腰的比肩,为金旺得土生,映照乳
晕闪艳,若一波接一波的孕凸出高昂的乳蒂,确是珠圆玉润,引人搓。

  各善胜场的荡漾的乳波,从优雅修长的脖颈逐渐滑下,丰腴轻盈,在水波浪
上泛出脂白的霞彩,於玲珑窈窕曼妙惹火的腰际漫摇晃摆,若孤芳自赏,可望而
不可即。相对虎狼年华的牝马,如招蜂惹蝶的剑及履及,煽风撮火,欲火聚而不
延,燃烧只及局部。

  阴魔隐身窥视,流连忘返,一寸也不漏地瞄遍四女那落凡仙女般的身姿,尽
览天籁。毫无瑕疵、玲珑有致的一举一动都是心灵的波动,超乎目识的评鉴。在
大自然的怀抱,纯出自然,不加做作,举手投足也有着天然之魅力,诱人在不知
不觉间,才是至高境界。因人为造作,安排着要表现自己的最好一面,心思用了
在安排,阻碍了神韵的展露,更好也只能是人做花,缺乏那生命活力的感觉。而
且既是安排,就有着先入为主的观念,怎样的姿势才算诱人。那会知道意马心猿
本是变化莫测,因时因境而转,无有公式。大多数人所趋,未必合乎当前的一个。
也有为切合对方所慕,模拟风格,神韵则与形体有格格不入之感,好比焚琴煮鹤,
大煞风境。只有无拘束的释放才是本身的最高境界。当然有诸内,才能形诸於外。
苟若愚顽蠢妇东施效颦,高极也只是猪肉一块。至於合否当前人的眼识,则是看
缘份是否合乎际遇了。只不过优秀的内涵,纵使非其类别,也是赏心悦目,超凡
脱俗。

  这无挑逗之动作竟比施展天魔妙舞更能引燃欲火,就是自然的韵籁。阴魔看
得色授魂予,滋长的欲火积聚在不知不觉间,令遍体若酥。元阳亢奋,自然有磁
场的静电牵引到元阴去。目光就不知不觉的扫到水面下,那水光淹漾下的迷人穴
去。气化的无相法身溶入池水後再液化,与池水同光同色,於四女胯下摩呵着四
个穴的徵异。

  紫玲、英琼的木形腰身长着木形的阴唇,条形长而幼更不外扬,黏贴紧闭的
口。阴毛也是木形,贴而直向口汇聚黑中带亮,依稀见罅,闪耀桃红艳光。

  口长则圆周大,需求粗阔的茎才能撑阔阴唇,擦到近会阴的阴唇下尖,泵抽
会阴血气,不致聚拢谷道。可惜伟材难求,所以十个妇女九个痔。

  金形腰身的若兰也是金形的阴唇,中间厚而上下尖,围成圆环的口,开在高
耸圆球的阴阜上,阜上阴毛萋繁茁壮,曲卷盘缠,若重御备侵的战斗格,真是等
闲之,定是被榨的尸骨无存。

  寒萼的腰身是土形,有着土形的阴唇,如土之软柔,伸延出口外,有如肉片
一块,掩盖着阔泻的口。阴毛也如土上的草,漫延四散,只疏疏落落的虚掩着阔
延的阴唇薄片,如大地之母,有容无类。

  阴魔周游四女的口,窥入迷人心神的幽谷,轻力澌磨着那鲜嫩粉红的小肉瓣,
漾动着贴的阴毛,深深吸嗅。四女受到温和的刺激,使血脉流动,促发贺尔蒙的
分泌,诱法慵倦的春情,感应到充血的阴唇,若有若无地吸吐张阖,泄出芬芳淡
淡的处女清香,令久尝浓郁的阴魔,另有心荡神移之处。

  那清香痒酥酥的直透入阴魔脑门,引动欲念,燃起全身百脉窍穴屯积的欲火。
因是欲火由心识而生,系入意念,竟然酸痹的滞留在百脉窍穴,有着酸入肉,酥
入骨中的感觉,却又无法搔到痒处,哼也哼不动,必要有元阴之气从龟头把欲火
催活,箍匝它一个彻底淋漓,在挤压中、磨擦中,才能骚到那里面那种刺骨的奇
痒,把百脉的欲火引导出来。存着一点意念,不想毁了他们道基,唯有回梨花峡
妖洞,找史春蛾行淫。

  才飞过峨嵋後山,却见阴素棠的弟子桃花仙子孙凌波,在飞雷洞前涧溪上偷
捕逆鱼。阴魔转世前曾见她与赤城子同行,勾起旧恨,当然无用怜惜,是宣泄欲
火的工具。可怜此奸女功力,虽与靠裙带支持的赤成子,不相上下,但与阴魔相
比已是强弱悬殊,何况更受阴魔暗算。阴魔把颠倒迷仙大法借逆鱼施法,把全心
捉鱼的孙凌波带入幻境。孙凌波自动撤防,招入先天真气,被五行挪移迷魔障羁
囚六识,连敌人是谁也全无印像,就任由播弄。

  阴魔多奸绝色,见此女一如其师,瘦长马面全无血色,额凸腮缩,只眼帘红
艳,鼻旁两边凹陷,压下的颧骨横伸面郭外,颊面虚而无肉,尽显其人阴毒。阴
魔嫌她这奸巫嘴面碍眼,也懒得为她解衣,只把她当死狗般拖起,推她的面孔贴
地,将她的屁股抽起朝天,却见外袍堕地後,这荡女竟是袍内空无一缕,现出虚
松的乳球,薄扁而垂,吊着乌黑的大乳蒂。阴唇竟是最贱的弱土形,两块黑黝黝
的阔肉片向外张开,任溢盈的骚水湿透那丫露的口,隐隐闻得腥臊之气,从疏黄
短粗的阴毛逸出,真是倒尽胃口。

  阴魔抓托起她的盘骨,着手竟是肌肤粗糙,腰肉松弛却筋肉僵硬,更是臀扁
无肉,显得壁气血不畅顺,虽好淫却是无匝弹之力的薄皮布。在企立中,阴魔将
她双腿盘围自己腰际,以又粗又硬的巨对准道入口,就连腰力也吝啬,把奸女整
个贱躯拉过来,使穴套过来。

  奸女虽是穴壁松弛,因未曾经历巨物,被空前的火烫巨楔入,撑裂下体而顶
入腹中,如凿透骨。火辣辣的撑裂感由下体传入灵台,痛得魂离魄散,却又头埋
水中,呼叫不得,只能嚼入水中的污泥,臭入心肺,吹出满口气泡,上升不绝。
穴内膣肉将阴茎紧紧包裹住,仍是箍得甚紧,只是无弹啜之力。强猛的迫力将淫
液化成泡沫,自那粉红透张的嫩壁细缝涌出。

  阴魔把奸女任意拉推,抽磨着奸女壁,又深又重地抵顶着子宫内壁。奸女的
敏感地带不断受到冲击,花心被龟头塞若裂开一般,被硬磨的创痛直撕元灵,反
应出全身抽筋,双手紧抓,肌肉粟抖,又被阴魔抓紧腿骨,扭动不得,无意识下
血盘大口,嗑在地面上动嚼泥。

  一轮急剧澌磨,户的淫水,引出阴魔体内百脉窍穴的欲火,慢慢地延伸入茎,
化成炙热阳刚的欲焰,使阳具猛胀,变得奇热无比,热气直达妖女花芯来。猛顶
一次,妖女子宫里的酥麻就使心房颤动一次,渐渐瘫痪了妖女神经中枢,从子宫
最深处,放出一股股温热腻滑的阴精,如山洪暴发般汹涌而出,热腾腾的阴精浇
在阴魔龟头,阴魔的欲火才得转静。

  阴魔把欲火归纳控制後,却见奸女虽是像个玩物似的被折磨、摧残,却在捱
过初期创痛後,竟渐入佳境,强奸对她,竟出乎意料之外,现出享受的神色。那
受虐的身体产生反应,变得火热。恶之欲其死,阴魔那甘任她因祸得福,必要见
她生不如死,方称快意,起心试用性虐夺元法,摧毁孙凌波泄忿。於是施展重手
法,聚气指上如长针深刺,射入奸女全身本是敏感动情的穴道。这些穴位,轻抚
犹是震颤不堪,在狂截下,剧痛凿入奸女三尸元神,痛她得眼珠泛白,面色青苍,
冷汗如粟豆大,抽搐癫,惨号凄厉。连惨叫也狂喊不了数声,就意识爆炸粉碎,
在六识粉碎下,任由阴魔真气注入花芯,贯透百脉窍穴,扫荡血髓、阴精、元气。

  阴魔收功後,诧见她谷道竟然鸿蒙未凿,便顺手拿起一节千层树干,硬插而
入。孙凌波在魂魄悠悠荡荡中,转醒之际,给撬得屎并尿流,磨得肛门血肉模糊,
魂飞魄散,浑身如片片撕裂。阴魔的五行迷仙法气,能迷人,也能醒人,孙凌波
就剧痛得连凄惨的叫声也发不出来,如一团烂肉在抖擞,直至阴魔兴趣索然,才
收法任她晕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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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节淫拆魔障

  阴魔回归凝碧崖,众女已洗完下来。李、申二女本想跟着紫玲同返青螺,及
至驾剑光试了试,竟是非常吃力,驾驭不了,才答应在山中休养。因紫玲姊妹初
来,离破青螺还有馀闲,便由金蝉引导,游览仙境後,三人才展动弭尘幡,化了
一幢彩云,直回青螺飞去。

  刚走不多一会,忽然一道金光闪处,飞下刘泉,将于建、杨成志、章南姑、
虎儿四人送到,说道齐灵云道友回来自有交代。便留下四童,把手中拿着的一面
符一扬,化成一道金光,冲霄而去。

  李、申二女於前往玄冰谷时,亦闻得四童被救之事,略问了四童经过,便命
袁星带入太元洞安置。芷仙心头上泛起了同病相怜之感;加以南姑聪明伶俐,挨
向芷仙如依人小鸟,甚得芷仙欢心,把她安置在自己一起。

  那猩猿清洁洞府後,继续满山乱扒,就是因每晚常见那块龙石和仙籁顶上宝
光冲起,倒有些和莽苍山那座石洞相仿,要寻出光源根抵,看看到底发源之处藏
有宝贝没有。因神奉有连山大师法旨,守山护宝,严禁袁星探勘,难得管头都不
在家,所以袁星定要寻出端倪来。

  虽然说是洞天福地中,藏着仙佛留下的宝贝,真要仙缘凑巧,得来是极容易,
却要顺其自然。这猩猿一点都不安份,禁不胜禁,着意搜寻,就是妄求。谁能千
日防贼,而且是家贼,若无英琼当时得令,足以荫庇,光是神就足以要它死上千
百次。所以每见英琼有难,袁星无不如丧妣考。

  阴魔也被宝藏引起兴致,施用神光搜探,亦只探得山腹底部竟然法气重重,
知道事关重大,不敢触法。那些秘径无一不是用符封闭,以袁星之能,摆在它面
前也教它不知所以。只是径内藏宝合当为它所有,才会恰好扒上这太元洞西面,
崖壁尽是些奇花异卉,碧嶂排天,并无上去的道路。

  阴魔在梨花峡妖洞聚众荒淫时,已知妖人要攻打峨眉,怜它无护身法宝,特
意以先天真气解除禁法,任袁星在十多丈高下的半山,踏下藤蔓香草封蔽的一块
光滑莹洁如玉的石板上。那块白石有七八尺见方,前面薜萝香草密布,隐隐现出
一个洞穴,洞门只有一人多高,三四尺宽广,门上竟是“飞雷秘径”四个篆字,
朱色如新。洞内深处,隐隐看出一些水光,里面轰轰作响。这猩猿也知自身寒微,
不敢独行独断,刻意结交芷仙於微时,恰好芷仙也带着四童游山到来。

  这芷仙自知本领最为有限,遇事都羞於出面,平日和众人在一起,总是随在
众人身後。这时见四童均系初次入门,初尝领导滋味,便以识途老马自居,领了
这四童满崖游玩,忽听袁星大叫道:“裘姑娘快来,在这里了!”

  芷仙便舍了四童,施展壁虎游行,攀到了袁星面前,知道这里是洞天福地,
洞中决不会藏什麽猛兽怪异之类,便随在它身後往前行走。洞内寒气袭人,涛声
震耳,到处都是光滑滑白玉一般的石壁。尽头处,洞壁西边角上,还有一个三尺
多宽的深沟,沟下面有两三层三尺高下的台阶。下面银涛滚滚,声如雷鸣,也不
知从什麽地方发来的泉水。石阶尽处,又现出一条石梁,折向西南,有一眼五六
尺高的小洞。

  才将身钻了过去,便觉一股寒气扑面侵来。玉龙似的一条大瀑布,从对面石
壁缝中倒挂下来。也看不清下面潭水有多深,只见下面瀑布落处,白涛山起,浪
花飞舞,幻起一片银光,再映着山谷回音,如同万马奔腾,龙吟虎啸,声势非常
骇人。再看自己存身之处,仅只是不到尺许宽的一根石梁,下临绝壑,背倚危,
稍一失足,便不堪设想。把这十馀丈长的一条独石梁走完,折向南面,忽然面前
现出一片石坪,迎面两端各有一间石屋。走进其中一间屋内,见石壁上有光亮闪
动。袁星忙唤芷仙道:“姑娘留神,石壁里面定然藏有宝贝哩!”

  芷仙一时福至心灵,跪下默祝。忽然哧哧几声过去,石壁中分,石穴中现出
两长一短三柄宝剑,剑下面还压着一张丹书柬帖,上面写着:“短剑霜蛟,长剑
玉虎。留赠有缘。大汉光武三年四月庚辰,袁公归仙。去今三十二甲子同年月日,
石开剑出,得者一人一兽。”

  芷仙心花怒放,叩谢一番。细算日期,今日正是柬帖上所说石开剑出的那一
天。既说是“得者一人一兽”,那有缘者必是指着自己和袁星了。短剑长有二尺
九寸,剑匣非金非玉,绿沉沉直冒宝光,剑柄上有“霜蛟”两个字的朱书篆文。

  宝剑出匣,银光四射,冷气森人毛发。芷仙与袁星退回外面石坪上,按照灵
云所传剑法略一展动,剑上面便发出两三丈长的白光,光到处,斗大的崖石便如
腐泥一般坠落。

  长剑通体有七尺,剑柄上各刻着半个老虎,是一双成对的长剑。轻轻一抽,
一道青光随手而出,略一舞弄,觉着吃力,更佩带不便,知道自己无福享受。又
听灵云等平日说,各派飞剑以金光为上,白光次之,青光又次之,黄光还要次些。
芷仙把另一口拨出一看,发出来的光华竟是黄的,越发觉得两长不如一短。当下
便把短剑佩在身旁,长剑暂时由袁星佩带,将柬帖上袁公遗书对袁星说了。

  袁星闻言,喜得直跳道:“袁公他老人家还是我们的老祖宗呢。从商周时便
炼成了剑仙,只在列国时候同越女比剑吃了亏後,便不再履人世。我的一双眼睛
最能看得出宝贝藏的地方,也许还藏有别的宝物。何不把它走完,看看还能得到
什麽仙缘不会?”

  芷仙被它说动了心,也存了希冀之想,高高兴兴地觅路,再往前走。阴魔见
一人一兽贪得无厌,定必闯祸,有需要及早治愈英琼,才管得住这只猩猿,便发
动仙音坂竹林深处,天然石台後灵翠峰的阵法枢纽,解开门户封禁。芝仙曾被合
体淫沟,注有元阳,受五行迷仙法与元阳里应外合,不知不觉间漫游到仙阵入口
处,一脚错落,把封门玉块撞了下来,才得看见那接近洞口的一稞异果,采与英
琼若兰进食。

  英琼与若兰自中毒以後,精神疲倦,行气归元,非常吃力。英琼首先忿怒道
:“这些妖僧妖道真是可恶!我平生还没吃过这种亏呢。只要有那一天,若不把
这些异派妖人斩尽杀绝,我便不是人!”

  若兰笑道:“不羞,小小年纪,一出世便遇见许多仙缘,自然凑合,便以为
修成仙人是容易的吗?哪一个不经过许多灾难?那些不但吃了别人的亏,并且因
而送命的,还不知有多少呢。像我们吃了一点亏苦,不但有多少人解救,还有人
替我们报仇出气,总算便宜而又便宜的了。”

  英琼嗤道:“算了吧,这种丢脸又吃亏的便宜,你下次多捡几回吧,我是不
想再要的了。”

  那些未逢劫数的幸运儿,只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就说伸手、张口是用了
不少努力,那理知得道,那些觅尽千山万水,却是滴水也无,只是为他人作嫁衣
裳的苦处。所以有说:流泪眼观流泪眼,断肠人对断肠人。只会是有着共同经验
的朋友,才有共同的语言。

  若兰叹息道:“你倒会打如意算盘!劫数到来,由得你吗?况祸兮福所倚,
福兮祸所伏。焉知不是我二人心狂气盛,自恃本领,不听嘱咐,掌教想玉我们於
成,特意警戒警戒我们,想教我们异日不奉师命,不准轻举妄动吗?”

  英琼本是妖蛇,千载修为皆因长眉真人师徒要并吞基业而丧失,连丹气红珠
也沦落不知何处。今日托庇峨眉,还不是峨眉做成!些许成就,比所失去的,堪
称九牛一毛。对教祖的崇敬,当然比若兰微薄得多。略一思量,便答道:“若是
掌教能洞烛先机,安排支援,何不直告危机,令弟子知所取舍!要是刻意引入陷
阱,为的是令弟子不敢逾规,树立自身威信,可真令人心寒了。你老是那麽谦恭,
虽不作假,倒显得不亲热了,这是何苦!”

  二女正在谈笑辩难之际,芝仙从外面捧着两片朱草进来。那朱草通体透明,
其红如火,一叶二歧,尖上结着珊瑚似的一粒红豆,清香透鼻。二女吃下,顿觉
得神清气爽,身子复原了一大半。芝仙便往门外跑,朝二女将小手招了招。英琼、
若兰便跟在芝仙後面,往西面崖旁飞也似跑去。

  这时南姑姊弟与于、杨二童正在崖前等得心焦,忽见远远跑来一个精赤条条
尺许高的小人,其疾如飞,後面追着英琼、若兰。杨成志喜事,估量讨好二女,
便迎着小人拦了上去。待英琼娇叱,要他快些闪开,芝仙早已一纵丈许高下,从
杨成志头上纵过,往崖上一跳,晃眼之间不见踪迹,也完成了把英琼、若兰引来
的任务。英琼却气得粉脸通红,指着杨成志没头没脸地埋怨。

  这本来是一件小事情,芝仙也不是杨成志所能吓得怕的。但仙家也不异世情,
轻重全在个人的斤两。人并不一定比草木娇贵,所谓打狗须看主人面。芝仙是掌
教爱子的心头宝,救过好些同门的命,费了多少事,说了多少好话,才从九华将
它移植到此,谁也不敢动它一根寒毛。相比下,杨成志只是个勉强受容纳的外人,
无依无靠,招惹不起任可不快,要问禁忌也无处可问。若不能皆大欢喜,必定求
荣反辱,得不偿失。不知自量,妄望公平,结果必是处处碰壁,严重摧折归属感,
成离心离德的恶性循环,积恨成仇,摆脱不了叛徒命运。当然成败论英雄,一旦
外间有着更强的对头,把他招为内奸,把他师门定为祸害,成了祸害的内奸,就
负负得正,於倾覆了本来根源後,就是大义灭亲的伟人了。

  若兰见杨成志被英琼说得颊红脸涨,一句也不敢作声,觉得怪僵的,起了点
不忍之心,也奇怪芷仙哪里去了,问了出来。众童本是被吓得不敢言语,虎儿到
底年纪还轻,未识兔死狐悲,易为环境所转,便指着西崖上说道:“适才那个大
猴仙跑到崖上,把裘仙姑也叫了去,钻到山里面去有半天了。”

  英琼、若兰闻言,都动了好奇之心,双双将脚一点,便到了上面,洞口藤草
已被袁星分开。二女过了瀑布、石梁,借着剑光在洞中飞行,顷刻间便走完那通
飞雷洞的甬道,忽听潮音盈耳,声如雷轰,见芷仙、袁星已在洞外,向着对崖眺
望。

  那是芷仙和袁星得剑後,再从石坪过去另一间石室,见两扇石门半开半掩。

  里面像是一条石甬道,不透天光,甚是黑暗。芷仙便将霜蛟剑拨出,剑光好
似一道电闪一样,於黑暗之中,比适才外面所见还要显得光亮。借着剑上光芒,
觅路又往前走,越走路越显得狭窄。也不知走了多少里路,忽然走到尽头,迎面
好似被山石堵死。芷仙贪念失落,转而埋怨袁星道:“都是你这猴子,得了这样
好的宝剑还贪心不足,白走了多少冤枉路,害得外面几个人在那里死等。还不快
些往回走呢!”

  忽见有一丝青光从对面石头缝里一闪,先怀疑是袁星也将剑拨出。及见袁星
夹着双剑站在那里,那一丝青光又再从石缝中连闪了好几下。袁星也看出这尽头
处的山石和洞中石头并不一样,一心想着里面还藏着宝物。奋起神力,狂啸一声,
朝前推去,连推几下,并无动静,竟然妄动,抽出长剑。一青一黄两道剑光同时
出匣,直向山石上刺去,只听几声,剑到石开,磨大的石块纷纷往下坠落。过了
顿饭时间,已将这两三丈深的石壁洞穿,洞外面天光直射进来,开辟出一个可以
过人的小洞,便听到洞外涛声震耳。

  好个不安份的孽畜,贪心不足,还要蛮来,把云封雾闭,固若金汤的凝碧崖
开了一个缺口,暴露了根本重地,招来了烈火攻山,几乎毁了凝碧崖。自私的人
物,多是平步青云,但与自私的孽障团结的人,无异自取灭亡。群体生活,重要
的是那微妙的共识,有所偏差,就是你死我活的导火线。

  小洞外面却是一片伸出的平崖,有数亩方圆地方。一面是孤峰插云,白云如
带,横亘峰腰,将峰断成两载。虽在夏日,峰顶上面积雪犹未消融,映着馀霞,
幻成异彩。一面是广崖耸立,宽有数十百丈。高山上面的积雪受了阳光照射,融
化成洪涛骇浪,夹着剩雪残冰,激荡起伏,如万马奔腾,汹涌而下。中间遇着崖
石凸凹之处,不时激起丈许高的白花,随起随落。直到崖脚尽处,才幻作一片银
光,笼罩着一团水雾,直往百丈深渊泻落下去,澎湃呼号,声如雷轰,滔滔不绝。
正对着这面洞门的对面,也是一片平崖,与这边一般无二。平崖当中,现出一座
洞府,洞门石壁,有丈许大的朱书“飞雷”二字。

  一女一兽还不知闯祸,要回头赋归时,英琼、若兰也跟踪而到,知道飞雷洞
是同门洞府,颇思拜会,便教芷仙、袁星先行回去。芷仙听英琼说,因自己走开,
新来四人便生了事,早着了慌,忙不迭地同袁星回洞去了。二女才待飞过对崖,
抬眼间见飞雷洞顶,伏着一个女子,装束鲜艳,容态妖娆,眉目间隐含荡意,就
是被阴魔虐淫的桃花仙子孙凌波。

  这孙凌波常来偷飞雷涧瀑布中的逆鱼,曾与飞雷洞髯仙李元化弟子石奇会面。
有一天,孙凌波又带来了一个小女孩,谁知那小女孩竟趁着孙凌波飞落水中取鱼
之际,忽然偷偷纵过崖来向石奇寻问一只黑色金眼,说时满脸惊慌愁苦。石奇未
及回话,孙凌波已偷了十几条金眼细鳞的逆鱼上来,纵过去,骂着那小女孩。忽
然对石奇打量了两眼,笑了笑,夹着她的同伴,驾一道青色剑光飞去。作日又思
来向石奇纠缠,却被阴魔得前後肛都开花。

  这孙凌波看不到阴魔真形,估量是石奇所为,更是淫心不息,匿伏上飞雷洞
顶之处。看着飞雷洞内步出一个道童,便即将长发披散,从身後取出一个尺许长
的拂尘,口中念咒,正要施展妖法。若兰急忙示意英琼退後,从怀内将一个白玉
瓶儿取出,也披发念咒。眼见孙凌波即将拂尘转动,飞起一团彩雾。英琼娇叱一
声,道:“不识羞的贱婢,敢用妖术迷人!”

  孙凌波急忙偏身回头时,猛觉手上一动。一道青光闪处,发出去的香雾被若
兰的白玉瓶子所发出五色火花收了,另一只手的拂尘也给抢了,见到若兰笑嘻嘻
的站在前面,一道紫巍巍剑光也如同神龙一般飞到。孙凌波本来识货,一见这道
紫光,便知不是寻常,偏偏平素好胜,不甘心就走,放出剑光迎敌,才一接触,
便感不支,欲待收剑已来不及。紫郢剑神化无穷,哪容敌人收回,只绞得两三绞,
便将孙凌波青色剑光绞碎,如长虹一般,直朝孙凌波头上飞去。孙凌波见紫光飞
来疾若闪电,无法抵御,连忙取出一样东西迎风一晃,施用三元一体坎离化身之
法,化成三溜火光,分三面冲霄而去,转眼之间已不见踪迹。

  那道童就是石奇,谢了二女相救,与师弟赵燕儿迎二女入洞。洞门像是两扇
石门,入门便踏着数十层石级往下走。到了洞底,便见迎面八根钟乳凝成的石柱
直撑洞顶,都是大小匀圆,粗细如一,分两行对面排列,如同水晶柱一般通体透
明。穿过水晶柱走上几步,又是大小粗细不等的百千根钟乳,自顶下垂有数十丈,
凝成一座水晶屏,恰好将前後隔断,只两旁留出大小如一,宽约三尺,高约八尺
的门户。再由门中进去,便见无数根钟乳结成的水晶墙,隔成大小十数间屋子,
从洞顶到下面,高有三十馀丈,到处都是冰花幻彩,照眼生缬。洞中石床、石几
之类似晶似玉,莹滑朗润,越显得气象庄严,宝光四射,明洁无尘。

  石奇说了孙凌波的所作所为,英琼听到那小女孩问及金眼大黑,不禁心中一
动,疑是未遇赤城子前,来凌霄崖摘宋梅的余英男。知道英男必是受到欺负,决
意待神回来去接她。当下从原路回转,神已经回崖。

  这神本来奉有法旨,第一是守护这凝碧崖,第二便是保护妖蛇脱化的英琼。
只因贪恋那独角神鹫,形影不离,才未有随英琼一同回崖。时到夜半,一幢彩云
从空飞下,见紫玲姊妹同金蝉由峨眉飞返,英琼不回。灵云仍恐李、申二人於心
不死,决定破了青螺,才再命神回去。谁知神哪肯听灵云吩咐,只把头连摇,长
鸣了一声,冲霄飞起。独角神鹫也飞将起来,卖尽相思,也留它不住。

  神得连山大师润泽,加上珍禽的天赋,是唯一能嗅觉到阴魔存在的生物。

  回来一看,秘径、仙阵皆为阴魔所揭露,怒极长鸣,但亦奈何不了阴魔,也
不敢无礼,只环山追扑,逐走阴魔了事,也没有给谁知道。

  阴魔躲过神,重回玄冰谷时,刘泉已送四童往凝碧崖後,到玄冰谷传递凌浑
口信,说魔窟内布下的魔阵,自有凌浑去对付它,无须多虑。命金蝉借用紫玲的
弭尘幡,装作持帖的道童,随身护持心源。青螺宫破後,五鬼天王尚和阳必乘众
人不备,到玄冰谷夺邓八姑的雪魂珠。此珠关系邪正两派盛衰兴亡,六女中至少
留下一人,助邓八姑守护雪魂珠,不可远离。馀人可在卯末辰初动身往青螺助战。
众人不可轻敌,只可用朱文的宝镜连同各人用的法宝护着身体,支持到了午正将
近,那时蛮僧梵拿加音二的天魔解体大法必然炼成发动,地水火风一齐涌来。众
人只须见凌浑二次出现,急速用弭尘幡,遁回玄冰谷,助八姑赶走尚和阳。

  青螺後事由凌浑、俞允中、刘泉三人主持办理。峨眉还有事发生,灵云等事
完之後,可带了众人,速返凝碧崖,便知分晓。

  灵云等刘泉、金蝉二人走後,便问:“哪位妹子愿伴八姑留守?”

  众人都愿赴青螺一决胜负,你看我,我看你,不发一言。紫玲见众人不说话,
只得说自己愿陪八姑留守。

  这时寄人篱下的苦处。众所不愿行之事,必自告承担,否则待派下头来,就
成不是吃敬酒,是吃罚酒了。无後台,无有可争之功,争到了,也无命享呢。只
不过修有深厚,有着人所不能及之处,亦有着其有限的空间。天生我才必有用,
用得到自然有着专严,正是面是人家俾,不自量度身份时,架是自己丢了。

  灵云道:“没听凌师伯吩咐?明日最後保护大家出险,全仗姊姊用弭尘幡,
如何可以不去?”

  紫玲不及答言,吴文琪忍不住笑道:“秦家两位姊姊照凌师伯所说是必须前
去的,文妹又须用宝镜和群魔支持,大师姊又是三军统帅,就剩我和轻云妹子。

  我又比轻云妹子差得多,一路来俱是干的轻松事儿,从未与敌人照面,索性
偷懒到底,留下看家吧。“

  事情就是公式的规定了,还假民主的问甚麽呢。吴文琪还有自知之明,争不
过下後来居上的两个师妹,在师父心目中的地位是低了点,凡事就顺着些儿,不
失欢於师心,还可在其他同门头上称雄。当自身还有点份量之时,别人也会留点
颜面。灵云笑道:“你休看轻了这留守是轻松的事儿,那五鬼天王尚和阳是各魔
教中数一数二的人物,非同小可。八姑的雪魂珠关系更是异常重大,琪妹所负的
责任,且比我们大得多呢。”

  商议好後,众人除吴文琪外,依八姑所指定方位站好,各运剑光,将玄冰谷
封住,以防万一。八姑元神退出躯壳,她坐的那一个石台即自行移向旁边,下面
原来是个深穴,黑洞洞的,奇冷非常,隐隐看见五色光华如金蛇一般乱窜。八姑
先口诵真言,撤了封锁,止住洞中五色光华,文琪飞身入洞才看出下面竟是一所
洞府,金庭玉柱,银宇瑶阶,和仙宫一般,只是奇冷非常,连文琪这修道多年的
小剑仙,都觉难以支持。

  八姑移开室中白玉灵床,现出一个洞穴,里面有一个玉匣,雪魂珠便藏在里
面。一道银光从匣内冲起,照得满洞通明。这粒雪魂珠是一个长圆形大才径寸的
珠,金光四射,耀目难睁,凡人一见,受不了这强烈光华,立刻变成瞎子。金光
上烛霄汉,只有温玉匣子将它收贮。此珠经八姑用心血点化,能随心所欲。吴文
琪只需潜伏洞中,守护玉匣,如见这雪魂珠自飞入匣,必是八姑抵敌不过来人,
元神遁出。文琪需将此珠紧带身旁,由洞下面驾剑光冲出,遁回峨眉,八姑自会
追随前去。

  说罢,八姑一晃身影,便不知去向,只见亮晶晶一团银光上升,那团银光便
是八姑的元神与雪魂珠合在一起。文琪随着飞身上来,眼看那团银光飞进石台之
上,挨近八姑身旁便即不见,同时石台也回了原处。

  阴魔知悉谷内无事,只静待翌日卯时破敌,便过门不入,直射红鬼谷,探讨
十二魔女的秘密。毒龙尊者不在洞中,洞外持戈魔士,对阴魔来说,形同摆设。

  那後洞原是晶玉结成,又加毒龙尊者用法术极力经营点缀,到处金珞璎花,
珠光宝气,衬着四外晶莹洞壁,宛然身入琉璃世界。点缀着十二个妙龄魔女,终
日赤身侍候。

  魔教的“一杯水〔淫法所以迷人,只在一个诀要:贱。那些魔女的心灵已全
被魔障吞噬,毫无自我意念,任凭糟蹋。卑污至极之饮精舐肛,任是开明妇女,
也难以接受,只有魔宫灿女才按本子办事,甘之如饴。这就是灿女迷人之处,但
也只有苍蝇才逐臭。那些变态老淫虫本来就是人渣,举无力,才会需要舐肛刺激,
以翘残。

  阴魔看着这十二个美好躯壳,也不禁惋然叹惜,奈何灿女眸子散出来的妖光,
暴露出其娇躯内已灵魂尽丧,全无人性,有的也只是任务,奴服着魔教的角度看
一切事物。能进入後洞者,就是灿女卖贱的对象。性服务之际,乘老淫虫乐得浑
噩噩时,机械式的反反覆覆嗦说魔宫这样好那样好,所以要十二灿女之多,是魔
宫的毫无人性的人海战术的演化。把贱卖子女还贴上一半米饭的开放改革,嚣捧
无度。对未能卖出的九成子女的惨况,易子以食,根本就提都不敢提。实情已是
死亡了大半,只是魔宫小头目隐瞒死亡数字,为求虚报受津贴的粮食消耗,把作
弊得来的贱价粮油,抛出“月经济急〔特区以牟利。

  奸淫这些走肉行尸,外表看来似是有声有色,却是有姿势无实际的全无神韵,
真是倒尽胃口。阴魔也真无兴致,只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救众生,为的是拆
研魔障,及挖出她们潜伏在毒龙尊者身边的使命。玉帛相见下,看到灿女极尽娇
娆曲线,搓下去却是死猪肉一块,全无生气,难为那些老淫虫,为她们家破人亡。
就因其贱,早已不把身子当作身子,於胯下受奸时,表现出如同一件工具,只刻
板式晃动,绝无意境。实践得出灿女的名言:肉体是你的,但一生一世也从未曾
爱过你。对如此缺乏灵魂的人形工具,奸杀之也是积德,也激发了阴魔的积郁戾
性。

  奸淫之起,本来就是因血液沸腾,筋脉紧张,难免动作燥暴而力猛,只为爱
惜淫侣,强自抑制,化作温柔。对着已是灵魂丧失的灿女,当然不用怜香惜玉,
寅支真气贯注双掌,在二十四团嫩肉粉乳上狂搓猛捏,尽舒郁抑气机。灿女被捏
得乳球青瘀红肿,连褐黑的乳蒂也肿红倍大,也不敢叫痛求停,只是忍不住惨叫
悲鸣,不绝於耳,惹来更酷暴的虎爪,抓得已是重创的乳房难有完肤。但见灿女
痛得珠泪泉涌,而眼神竟闪出激动的光芒,由痛楚中寻回自我的知觉,虽然已是
瘫痪难动,呻吟声嘶,也挣扎到屈身俯伏,圆臀朝天,把肛门献出。

  阴魔目睹灿女肛门已是空露如钱孔般大,应是被鸡奸无数,惹动了酉支真气,
操练肛交。畅通无阻,如入无阻之境,连绝世巨也沾不着边际,可见灿女修练
“一杯水〔淫功时,在这些走肉行尸身上,已经不是人类的肉,而是特制的超粗
代用物,把灿女泄欲通道,开辟得如汪洋大海,莫使老淫虫进入时,觉到吃力,
而急速泄精。

  阴魔也只能施展白阳壁刻的鸡啄,聚龟头成尖坚的鸡嘴,啄挑灿女肛内神经
末梢。肛门贴近长强穴,是脊髓的末端,也是三尸元神的入口处。鸡啄的挑刺凿
入灿女的被封闭的脊髓中枢,直闯小脑,其痛楚令灿女无从抵御,牵动四肢百骸,
成不规则的颤抖,歪扭得不具人形,惨厉之哀号撕心裂骨。混水才能摸鱼,阴魔
乘灿女三尸元神被重创,导入先天真气,入侵灿女灵台,才体会到魔法无边。

  灿女经魔法“洗脑〔摧残,脑部生态尽绝,虽历经劫火成废墟,十二灿女也
全无可重建的基础。

  阴魔只得收回真气,於众灿女尚是创伤难复,颤抖哀号中,转调午支真气,
化巨为马之长,直插入灿女花芯,以双掌抓紧灿女的虚弱粉臀,狂捏搓揉以激动
灿女道的痉挛颠簸,开放子宫入三尸元神的通道。灿女的修为也无采撷的价值,
阴魔不欲用九天都篆阴魔大法搜求,只燃发午火焚烧灿女三尸元神,直透识海。
十二灿女的脊髓小脑先後燃化,被滤出那受刻印的使命,都是雷同的一个:探索
八魔之师魏枫娘藏匿琅天书下函之藏处。

  这天书本是深藏在浙江缙云县仙都山旁的鼎湖峰内。那鼎湖峰介於仙都、步
虚两山中间,缙云仙都近在咫尺,四围都是群山环绕,若共拱揖。峰半起了一层
白云,将峰身拦腰隔断,登时群山尽失,只剩半截峰头和远近几座山颠,在云海
中浮沉,恍若海中岛屿一般,笔立千寻,四无攀援,除了有道之人,凡人休想上
去。峰顶既高,天风冷冷,不但风景灵秀,岩谷幽奇,面积也还不小,顶上偏西
南角上有一个百十亩方圆的大湖,乃是当年黄帝飞升之所,名叫鼎湖,清水绿波,
碧沉沉望不到底。湖水如此之深,下面必有泉眼,端的是蛟龙窟宅,仙灵往来之
所,匿藏着看守天书的妖龙,有着数千年道行,金篆符护体。

  阴魔在阴阳叟遗识中,也得知当日青螺宫上代宫主魏枫娘,夺得那深藏鼎湖
中的天书下卷时,阴阳叟也曾到会。阴阳叟飞到时,正值日丽天中,湖水平荡荡
的,一阵风吹过,将湖水荡起了一阵波纹,被日光一照,闪动起万道金鳞,光华
耀眼。忽见从仙都峰顶上飞起一道带有青黄两色的光华,如匹练一般,直向鼎湖
峰这边飞了上来。光敛处现出一个道装妖娆女子。

  这时湖中如开了锅的沸水一般,波涛大作,满湖尽是斗大水泡滚滚不停。猛
地哔哔连声,湖水平空往正中集拢,拨起一根十馀丈的水柱,亮晶晶地映着日光,
绚丽夺目。倏地往下一落,如同雪山崩倒,纷纷四散,水气如同雾蒸轻绡一般笼
罩湖上。如此三起三落,湖水竟然乾涸。湖心现出一个金光闪闪的巨穴,穴中石
上,盘踞着一个牛首鼍身、似龙非龙的怪物,长有十馀丈,身上俱是黑鳞,乌光
映日。

  猛听道姑娇叱一声,手指处一道匹练般的青黄光华直射湖中。妖龙把嘴一扬,
便吐出一团火球迎上前去。那道姑却收回青黄剑光,拨头就跑。妖龙哪里肯舍,
身子微一屈伸之际,四脚腾空,从湖心扑出直朝道姑追去。追出去有半里多路,
湖边四围突然起了一阵黄烟,那妖龙便想回身逃回湖内。那道姑也不迫赶,将头
一摇,长发披散下来,衣着尽脱,在火焰中仰天环拱娇躯,屈腿圈勾,手肘撑地,
双掌分托着软垂的乳球,口中念念有词。雪白娇躯爆出一层火焰围拢全身,以脐
孔为轴周流旋转。上漩的火焰向丘形的乳球拥挤,聚逼於黑枣似的乳蒂,爆出跳
跃的火星,环耀着乳球圈成一片星晕,纷缤夺目,红光闪烁,幻彩飞腾。而下漩
的火焰则汇聚於那孔大无掩的穴口,卷成漩涡,经那垂吊的阴唇,涌钻入穴内。

  那妖龙见火即回转湖去,却被围湖的阵阵黄烟卷来,知道黄烟比剑光还要来
得厉害,只得重又拨回头向道姑扑去。道姑那缠身火圈收缩,聚成一片红霞,蔓
延整个娇躯,涌泻入穴内。即见道姑耻阜红亮耀目,映透整个穴,漩涡红流若龙
卷风的翻动,尖向阴蒂为核心处,结成一丝线深红火线,从阴蒂核粒彻贯乳球基
底,回荡乳球,把乳蒂撑胀隆起越倍。於持着乳房的玉掌猛榨之际,各自从乳蒂
射出连串火星,分冲向妖龙两侧,化成万道烈焰,串连成一蓬烈火围圈,漩合出
两面火光四射的圆盂,向妖龙合围。囚困着妖龙的火罩,环绕着妖龙回旋,并出
一缕火丝投向道姑穴口的火焰漩涡,串连起两团火焰,把围着妖龙的火罩,向穴
扯去。

  彩虹缤纷的火焰中,只见那妖龙一阵摇摆,忽然怪叫了一声,接着便听得轧
轧作响。不多一会,内藏妖龙的火罩猛然爆炸,烟雾纷飞,妖龙皮鳞委地,一条
无鳞白龙冲破火团而起。峰头处即时飞出两道绿光,直朝妖龙头上飞去。便听几
声惨啸过去,妖龙两眼被绿光打瞎,道姑随将左手一指,那道青黄光同时星驰电
掣般飞将过去,围着妖龙只一绕,登时腰斩两截,从空中坠落地上。湖上黄烟火
圈也自幻灭。

  那道姑身剑合一,直往鼎湖心里飞去。好一会,重又飞了上来,怒气冲冲指
着毒龙遗蜕顿足。猛地走到妖龙跟前,将剑光一指,横七竖八围住妖龙身躯乱绕,
只搅得血肉纷飞,摊满了惨红一地。道姑又用身佩剑匣在妖龙血肉堆中乱搅,直
到天将近黑,月光上来,才赌气顿足,破空而去。

  道姑走後,湖边一小洞竟走出一对少年夫妇,从妖龙身旁走过。忽见月光底
下有一线红光闪动,仔细寻踪查看,正由龙口中发出。少妇连忙将龙身掀开,便
有一道金红光彩直射到脸上。往发光处一伸手,便摸出一个宽约三寸、长约七寸
的玉匣来,上面还有符篆文,正是玉匣天书。少妇错在身处危地,也不思象齿焚
身,竟想打开玉匣观看究竟,随手将匣上符揭去。那符便即自动化为一道红光飞
去,匣上金光便冲霄而起,照得身旁红叶都起金霞,异彩眩目。

  二人知错难返,未及逃离峰脚,那从少妇胸前泄出的玉匣上金光,已引来两
道青黄光华,现出那个妖娆道姑和一个红衣蛮僧。道姑手上飞起一道黄烟,少妇
左臂、右腿两处中了黄云毒钉,嗳呀一声,翻身栽倒。红衣蛮僧早一把从少妇手
中包裹取过天书,即手揽着道姑纤腰,袍袖挥展,一道黄光冲霄而去。同时一个
瘦小道人破空射来,发出至宝红欲袋,挥舞起阔蔓半天的红云罩出去。但也迟了
一步,少妇身受重伤,天书也被二凶抢了逃去,只救得少妇一命。那妖娆道姑就
是八魔之师魏枫娘。魏枫娘服诛後,八魔遍寻天书不获,才落得如此窝囊。

  阴魔将所得资料,互相印证,知凌浑潜入华山边缘的罪恶渊薮:森镇祸区,
有五十载,突然复出,包揽破宫一役,群仙回避,必与天书有关。对怪叫花的作
风,阴魔也是不大顺眼,存心要他白费心机,先行潜入青螺宫,搜索天书。在无
物不透的无相神光映照下,天书藏处亦无所遁形。

  神光探触,隔匣照阅全书经文。此天书应属共工遗宝,是有相法门的魔教思
维,以违反自然规律为经纬,勾发人性的贪婪劣根为修道之本,集结癌毒细胞之
力,摧残神经中枢的调配功能,导引残暴的力量,酿出潜伏的破坏狂力。与先天
无相的天和平衡,不只背道而驰,更是积不相容。匣内藏的九天异宝元阳尺也是
有相法物,虽能受润先天圣液,合运下威力无穷,但五行玉尺本身与无相法体未
达相容境界,只会令待纯化的无相法身混浊不便。

  阴魔只得先行微化入匣,吸取元阳尺内先天圣液。索榨不易,到圣液竭时,
已宫钟大鸣,金蝉护着赵心源拜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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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节大破青螺

  金蝉奉了怪叫花穷神之命,於第二日晚间,借了秦紫玲的弭尘幡,来清远寺
寻到赵心源。白水真人刘泉本是同金蝉一路前往,却在途中看前面有七朵火星在
空中移动,知是七星真人赵光斗驾驭乌灵七星剑游行,便驾剑光追上前去。相会
後,刘泉便说了青螺之事。赵光斗虽然是异派中人,从不隐讳踪迹,也不轻易树
敌,安然隐居贵州黔灵山,因听说玉清大师已然历尽五难三劫,不久便叁正果,
由是久想遇见良机归入正教,便答应刘泉的邀约同到清远寺来。

  到了丑正,心源、金蝉飞身进了青螺谷口,便听一声金钟响处,从谷旁岩石
後面闪出两个面貌凶恶,一脸邪气的道人。一名秦冷,名号桃花道人;一名古明
道,外号天耗子,俱都是云南竹山教的有名妖人。

  这两个妖人本是不应现身。魔窟摆下的魔阵共分生、死、陷、溺、堕、灭、
怖七个门户。生、死两门是全阵的命脉,死门又当青螺入门。二妖人把守谷口,
寻个僻静处在两面隐形保身旗下,隐住身形,以金钟为号,通知八魔。等八魔将
敌人迎进魔阵,引到死地上去後,由独角灵官乐三官在空中传递暗号。二妖人才
暗中将毒龙尊者万魔软红砂放起,同时魔阵中埋伏的其他各门的妖僧妖道也都照
样施为,四方八面往中央魔窟圈来。青螺上峰顶主持的五鬼天王尚和阳撒下七情
网,现出魔阵。那时地面上全是烈焰洪水,满天都是蝎子、蜈蚣、毒蛇、壁虎、
七修、蜘蛛、金蚕等毒物飞舞,遮蔽天日,敌人休想脱逃一个。

  但秦、古二人以为毒龙尊者这样劳师动众,今日一定来了多少厉害的人,由
子正守到寅初,才见来人仅只一个赵心源,带着一个随侍小童,并看不出有什麽
了不得处,不禁又好气,又好笑,便离开两面隐形保身旗,走了出来。

  阴魔恰好闻得钟声赶来,见旗内空虚。二妖人出旗後,必须预留归路,应是
识者才能通行。但无相心法虽然不能力破五行法物,但五行法物的内里结构却无
所遁形,被阴魔轻易探测到入旗路线,从旗内把旗门破坏了。

  三魔钱青选,四魔伊红樱被钟声引来,便想乘机下手。金蝉看出二魔不怀好
意,知道心源本领有限,暗取弭尘幡一晃,与心源双双飞起,化成一幢彩云往前
飞行,看见谷中腰下面的魔窟,便一同落下,遇上六魔厉吼与八魔邱。钱青选、
伊红樱也双双追到,魔窟中大魔黄绣、二魔薛萍、五魔公孙武、七魔仵人龙已得
信赶来,先後齐放黄光夹攻。金蝉鸳鸯霹雳剑光发出殷殷雷声,像神龙一般飞起,
竟将伊、厉、邱三魔的剑光压得光芒消散。八魔邱的剑光先被绞断,伊红樱的黄
光也化成轻烟四散。

  八魔见金蝉剑光厉害,打一声暗号,全退了下来,各将身畔小幡取出,口中
念念有词。立刻阴风四起,鬼声啾啾,天昏地暗,浓烟扑鼻,八面都是毒蛇怪兽、
凶神恶鬼,从绿火黄尘中拥将过来。金蝉舞动红紫两道光华将二人身体护了个风
雨不透,一面持定弭尘幡,等到不敌,再行遁走。一双慧眼,早看得到八魔在绿
火黄尘掩映下迈近,故意露出空隙。三魔钱青选,仗着阴风八卦幡护住身形,幡
头飞起八把三尖两刃飞刀,夹着一道绿烟,直朝金蝉、心源二人飞去。金蝉早看
清了他的动作,倏地运用真气朝紫红两道剑光指了两指。先是一道红光像火龙一
般飞将上去,将钱青选连刀带人一齐围住。那道紫光却围护着心源、金蝉二人,
上下盘旋飞舞,敌人休想近前一步。

  忽听谷口金钟连响。谷口已到了铁蓑道人、黄玄极、陶钧、魏青与白水真人
刘泉、七星真人赵光斗等人。秦冷、古明道少了隐形旗掩护,放不得软红砂,被
生生斩成几截。众人照凌浑吩咐,留下魏青,馀下诸人自行由高空折向东北,飞
往生门。

  魔阵这边,金蝉忽听空中大喝,飞下五鬼天王尚和阳。尚和阳将魔火金幢展
动,立刻便有一团红云彩烟直朝金蝉那道红光飞去。才一接触,红剑光焰便减了
一些。金蝉知道宝剑业已受伤,连忙招手将那道红光收回。尚和阳又将白骨锁心
锤祭起,一团绿火红云中,现出栲栳大五个恶鬼脑袋,张着血盆大口,电转星驰
般直朝金蝉、心源二人飞到。金蝉不敢恋战,一手拉定心源,将弭尘幡展开,喊
一声:“起!”化成一幢彩云而去,依凌浑计画往各门转上一转,引敌人发动魔
阵,再往生门会合,一时四方八面金钟齐鸣。

  尚和阳认得金蝉用的是宝相夫人的弭尘幡,不知怎地会到那道童手里,只一
晃便失了踪影,知道追不到,只得把法宝取回。忽听四方八面同时金钟响动,才
知敌人来了不少,心中大怒,将魔火金幢与白骨锁心锤插回腰间,忙从身上取出
数十面泥犁旗小旗分与八魔,命八魔驾剑光飞起空中,按八卦方位站定,遇敌人
落下,即便上前将旗插上。敌人便失了知觉,便可被生擒回来。八魔领命去後,
尚和阳即披散头发,双手合拢,搓了几搓,对四面八方发了出去,便听得雷声殷
殷。

  这时毒龙尊者和俞德接着乐三官暗号,听得四面雷声,便在主峰上行法帮助
尚和阳发阵。魔阵各门上都起了地水火风,一时四面波涛汹涌,火声熊熊,风声
大作。尚和阳发动了魔阵,仔细往四面一听,那雷声四面都有响应,只正面谷口
死门上没有回响,大为惊异,打算先将七情网想往空中撒去,罩住了上面。

  阴魔在神光搜索天书时,已探究出魔窟布置,早已气化法身,在他背後伺机
而动。当七情网快要离手,还未发动之际,把七情网裹在气团中,迅速凝聚,劈
手将七情网抢去。尚和阳大吃一惊,也未看清来人,忙将口一张,喷出数十丈魔
火,直朝敌人烧去。阴魔也不敢用凝聚了的真身抗火,立即液化法身,任由七情
网在魔火中焚化。凌浑也恰好同时现身,见七情网已毁,忙遁出谷去,作下一步
安排。尚和阳追到谷口,见死门已破,阵前横着妖人两具尸身,又惊又怒,而四
面八面已波涛汹涌,火光熊熊,风声大作,知道各处地水火风业已发动。恐怕有
失,连忙飞身回到主峰。

  主峰上毒龙尊者正喜敌人已入罗网,猛一抬头,见各处都是水火烈风响成一
片,惟独死门那一面依旧清明。正在惊疑间,尚和阳已飞来,大叫道:“我的七
情网被那贼叫花抢去,死门失守,竹山教秦、古二位道友被杀。所幸七面阵势只
破了一面,还可施为,可着一人拿我的白骨锁心锤同你的软红砂前去防守,还可
反败为胜。主峰上只有毒龙尊者、俞德同十二个侍者,并无他人。凑巧乐三官飞
来,口称自己愿去把守死门。尚和阳报仇心切,一些也未打算,轻易将白骨锁心
锤交与乐三官,匆匆传了用法。乐三官又向毒龙尊者要了两把软红砂,便往死门
上飞去。

  气化了法身跟踪尚和阳的阴魔当然不愿来路被截,先一步射达死门,摆下玄
女遁。乐三官堕入遁中,只见四外鬼气阴森,日光斜射,薄带一种灰白颜色。忙
将白骨锁心锤一摆。立刻锤上起了红云绿火,腥风中五个骷髅张开大口撩牙,四
外扑去。阴魔先天无相与鬼沟通,於鬼影中,幻出尚和阳的声音骂道:“大胆妖
道,竟敢将我的法宝骗走,今日不要你的狗命,我尚和阳誓不为人!”

  乐三官心中一惊,立时心中一阵迷糊,被五行挪移迷魔障罩上,幻觉到尚和
阳手中执定魔火金幢,发出百丈红云,从後追来,吓得心惊胆裂,几次想借遁驾
风逃去,不知怎地法术竟失了灵验。便在谷口外围,玄女遁内直着两眼,亡命一
般跑来跑去。因为阴魔的无相血影神光与有相法物互斥,功候越深,竟越无杀伤
力,只可惑人心智,迷人六识。除假手他人外,一时间无奈乐三官何,於是任他
团团转转,亡命奔逃,自己回投生门。

  这边生门,一个高坡上聚集了八魔请来的妖僧妖道,除分守各门外的妖人外,
全部坐在这里,正中间站着万妙仙姑。万妙仙姑寻阴素棠借吸星球,失败了回来,
在主持此地生门,见着金蝉飞来,心有忌惮,不知峨眉介入多深,从下面直向众
人飞来,试探着向金蝉说道:“你这小孩子太不晓事,你才出世几年,有多大本
领,也随着这些无知之辈来此胡闹?此地有毒龙尊者与五鬼天王摆下的魔阵,设
下天罗地网,少时发动地水火风,无论多大本领的人,入阵便成碎粉。我看在你
母亲分上,放你回转峨眉,闭门学道,免得玉石俱焚,悔之晚矣!”

  金蝉也不着恼,笑嘻嘻他说道:“好一个不识羞的道婆!表面上一味口是心
非,暗中兴妖作怪。前次慈云寺害了许多狐群狗党受伤死亡,把你贼徒薛蟒也闹
成了一个独眼贼。还不觉悟,又到此和一群魔崽子兴风作浪,大言欺人。若不急
速遁回黄山,必与魔崽子同归於尽。”

  许飞娘被金蝉这一顿数骂,不由怒往上升,骂道:“小业障竟敢不听良言,
侮慢尊长,本当用飞剑将你斩首,念你年幼无知,我也不屑於与你这乳臭未乾的
小儿动手。急速下去,唤你们一个主脑人上前与我答话。”

  金蝉笑骂道:“不识羞的泼贱!你配做谁的尊长?你不用卖乖讨好,我倒偏
要领教领教。”

  说罢,左肩一摇,一道紫光直向许飞娘飞去。许飞娘一听金蝉张口谩骂,早
已怒不可遏,见金蝉剑光飞来,认得是妙一夫人的鸳鸯霹雳剑,知道此剑厉害非
常,忙将手一指,指尖上发出一道青光,竟如出海青龙一般,与金蝉的紫光纠结
一起。许飞娘虽是说得狼,但还是未敢与峨眉於此时反目,只是拿剑光绊住金蝉
作耍,静等魔阵发动,将众人生擒,再将金蝉擒送到妙一夫人那里,扫扫峨眉脸
皮。

  这时铁蓑道人、黄玄极、陶钧、白水真人刘泉、七星真人赵光斗也与心源、
金蝉会合。铁蓑道人恐金蝉有失,便飞身上前,许飞娘手指处又飞起一道青光,
直取铁蓑道人。铁蓑道人不敢怠慢,忙将剑光飞出迎敌。而云南竹山教中的妖道
蔡野湖,圣手雷音落楠伽,白象山金光寺朗珠、慧珠、玄珠也与群侠混战。

  倏地一朵红云从空而降,尚和阳首先飞到坡上,拨起那面大旗,口诵魔咒,
往空晃了几下,立刻惨雾弭漫,阴风四起,红焰闪闪,雷声大作,山坡上一干妖
僧妖道俱都没有踪影。金蝉一双慧眼,看见雾影中一干妖僧妖道一同飞起十来道
杂色飞剑飞刀,分头向各人飞去。神马谷巴巴庙的两个蛮僧,一名宗圆,一名小
雷音,在雾影里暗算心源、陶钧,飞刀业已临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倏地从空中照下一道百十丈五色霞光,光到处雾散风
消,雷火无功。这些妖僧妖道仗着尚和阳的妖法护身,丝毫没有防到上面。宗圆、
小雷音,被空中飞下的两道剑光腰斩成四截。灵云、轻云飞剑斩了妖僧,也都同
朱文、紫玲姊妹飞身下来。五鬼天王尚和阳心中大怒,一摆魔火金幢,正待上前。
万妙仙姑许飞娘一眼看见朱文手中持着一面宝镜,知道寻常魔火法术奈何他们不
得,忙喊:“天王且慢动手,只管去将阵势发动,待贫道上去迎敌。”

  说着,万妙仙姑许飞娘已发出五道青光。当下灵云、轻云双战许飞娘;七星
真人赵光斗、白水真人刘泉与金蝉迎敌白象山金光寺三罗汉朗珠、慧珠、玄珠;
铁蓑道人迎敌圣手雷音落楠伽;黄玄极迎敌竹山教妖道蔡野湖;女神童朱文迎敌
巫山牛肝峡穿心洞主吴性;陶钧、心源双战吴性的门徒瘟篁童子金铎;秦紫玲姊
妹合斗神羊山蜗牛洞独脚夜叉何明、双头夜叉何新、粉面夜叉何载弟兄三人。五
鬼天王尚和阳在山坡上将两手据地,围着那面大旗倒行急转,周身俱有云雾笼罩,
隐隐还听得水火风雷之声在地下发动,尚和阳念咒倒转越疾。

  紫玲手指处,两根白眉针飞将出去,何新、何载被打个正着,双双倒地而死。
再一眼瞥见寒萼又用母亲的金丹,知道今天阵上能人甚多,恐怕失闪,急忙把飞
过剑光,将寒萼的对手何明的独脚斩断。何明大吼一声,遁回神羊山去。紫玲急
忙吩咐寒萼收回红光,不准妄用,同寒萼双双朝许飞娘飞去。许飞娘一人敌住四
人,发出来的剑光如同青龙闹海一般,知紫玲姊姊法宝甚多,先出手放起十八颗
银星,夹着一团烟火,朝灵云、轻云、紫玲姊妹四人头上飞去。四女剑光又被许
飞娘剑光绞住,不及撤回救护,正在心惊。倏地空中一声长啸,凌浑出现,将破
袍袖往空一扬,把许飞娘的十八粒飞星弹如同石沉大海般收入袖中,高声说道:
“妖阵业已发动,尔等快快收回剑光,照我所言行事。”

  说罢便即隐形而去。这时女神童朱文已将巫山牛肝峡穿心洞主吴性的瘟篁钉
用天遁镜破去,又用飞剑断了他一双臂膀。再破蔡野湖的女旗,同了黄玄极双双
飞剑将蔡野湖斩首。瘟篁童子金铎忽见师父逃去,连忙抽空收回剑光逃走。

  同时地下风雷水火之声也越来越急,头上黄雾红云如奔马一般,往中心簇拥,
魔阵业已发动。众人忙遵凌浑吩咐,一面迎敌,一面往朱文、金蝉二人跟前聚拢。
尚和阳在山坡上手持那面大旗一麾,立刻便有一团十馀亩方圆的红云往敌人剑光
丛中飞去,妖僧妖道也各将法宝收回,随定许飞娘回到各人方位,从怀中取出一
面幡,静候尚和阳号令施行。灵云这一面,恐怕剑光被红云损污,也都各人收了
飞剑。

  朱文早有准备,站在众人面前,将宝镜照将过去,镜上面发出五色金光,将
那团红云挡住。尚和阳见红云无功,即用手往四外指了几指,接着便是几声雷响。
毒龙尊者同各门上妖僧妖道知道敌人俱己在生门困住,便将阵势往生门上缩拢。
只听金光外面震天价大霹雳与地下洪涛烈火罡风之声响成一片。毒龙尊者赶到,
口中念念有词,号令一声,各门上妖僧妖道将小幡一展:纷纷将软红砂祭起,数
十团绿火黄尘红雾飞起在上空,遮得满天暗赤,往灵云等头上罩将下来。

  同时地面忽然震动,眼看崩塌。灵云等在朱文宝镜金光笼罩之下,只能拦住
那团红云,正愁不能兼顾。紫玲忙从金蝉手中取回弭尘幡,口诵真言,接连招展,
化成一幢彩云。彩云刚刚托着众人升起,即听一声大震,适才立身之处忽然山崩
地塌,陷了无数大小深坑,由坑中先冒出黄绿红三样浓烟,一出地面,便化成烈
火、狂风、洪水,朝众人直卷过来。弭尘幡、天遁镜放出来万道霞光,在魔阵的
水火烈风上面滚来滚去,一任他雷火烈焰,罡风洪水,毒云弭漫,妖雾纷纷,一
丝也到不了众人身上。众人俱怕妖法污了法宝,只紫玲的白眉针不怕邪污,百忙
中放将出去,魔阵诸妖人根行浅点不知厉害的,挨着便倒。毒龙尊者怒吼如雷,
将毒砂尽量放出,魔阵中轰轰烈烈之声惊天动地。

  似这样支持了两个时辰,五鬼天王尚和阳正在心焦,偶一回顾各门上妖僧妖
道,除已伤亡逃走者外,个个都在,只死门上独角灵官乐三官没有到来,空着一
门。知道要被敌人看出破绽,仍可用那幢彩云从死门逃走,不由又惊又怒。再想
起那锤乃是自己多年心血炼就的至宝,在雪山用数十年苦功,按五行生克,寻到
五个六阳魁首,还糟践了四十九个有根基人的生魂才得炼成。恐怕因乐三官有什
麽差错而失落,即化成一朵红云便往死门上飞去。到了青螺谷口,日光已快交正
午。四外静悄悄的,乐三官已不知去向。

  原来乐三官在玄女遁中跑得气喘,直到口吐白沫,爬伏在山石上面。那留了
下来的魏青,本就藏在石後。他因凌浑在戴家场说过,将来到了青螺,即可收他
为徒,所以这次执意随定心源等同来。今日听刘泉说,果然有用他之处,甚是高
兴。这时魏青见乐三官昏迷不醒,左手持锤,锤头是五个骷髅攒成的梅花瓣式,
白牙森森俱是向外,烟雾已无。一时福至心灵,壮着胆子往前一探身,捏住锤柄
一夺,容容易易从乐三官手中夺了过来。胆子越来越大,又绕回山石後面,摘去
乐三官背上宝剑,佩在身上。将锤藏过一旁,解下乐三官身上丝绦,将乐三官四
马攒蹄捆了起来。乐三官一任魏青摆布,竟和死了一般。魏青将道人捆好,抬起
头来,却见凌浑在石上向他招手。

  那凌浑虽然神通广大,但对着那本是专攻心志的先天一脉,再经阴魔用先天
真气发动的玄女遁,也不敢轻易涉险。可是自然规律,本就互相生克,迷心惑志
的先天法门,对心意浑噩的魏青就是无所影响,任他依凌浑指示,把乐三官拖了
出来。凌浑不是前知乐三官会晕到下来,留下那魏青本是用作俞允中替身。魏青
立了这个大功,又收来白骨锁心锤,才得拜入门下,逃过死劫。凌浑劈手抢过乐
三官,背在身上往谷外便跑,眨眨眼已跑得没了踪影,魏青也慌忙追着了去。

  尚和阳到谷口寻乐三官不着,忽听远处地底起了一阵响动,听去声音不似发
自阵上生门,忙将身纵起空中。猛见对准生门子午正位上的一座山峰上面,起了
千百道浓烟,好像就要拨地飞起神气,地底的声音便是从山峰那面发出。看出是
昭远寺那边的青螺宫旧主梵拿加音二,借着正子午方位,正子午时辰,发动佛教
中的地水火风天魔解体大法。

  那天魔解体大法本是以死相拼,主持者不论胜败都以身殉。梵拿加音二怕死,
愚弄允中代作主持,见允中丝毫没有误事,口中不住夸赞。到端阳头一天晚上,
蛮僧把他历代传教至宝,一面小幡,交给允中,幡上面有许多符咒和四十九个赤
身倒立的骷髅。嘱咐允中於小峰移动时,在峰上执定那面小幡,连展四十九次。
大法一但发动,虽金仙也难动它分毫,但主持者却能自内开启,由俞允中放入凌
浑。

  凌浑知此幡如法招展後,固然魔阵中一个也逃走不脱,可是峰上主持也会被
天雷化成灰烬。把旗交与神智不清的乐三官,代替俞允中与天魔解体大法同归於
烬,带了俞允中离去。从阵外闭不回法阵大门,天魔解体大法有了主持的缺陷,
才给魔窟内数个修为深厚的妖人逃了劫数。也给阴魔的无相法身窜入,窥探了纲
要,融入後来得到的地阙金章,成就「玉石俱焚」大法,崩地毁天。若非有天外
神山,世上人畜无存。

  此时已交午正,天魔解体大法已成,那座小峰果然渐渐离开了地面,在空中
旋转起来。尚和阳一看日光,知道收阵已来不及,不但魔阵顷刻瓦解,阵中诸人
绝难活命,连敌人也要玉石俱焚。猛想起敌人倾巢来此,玄冰谷只剩下邓八姑一
人,何不趁此时机飞到玄冰谷,夺她的雪魂珠?也不再顾魔阵诸魔死活,化成一
朵红云,周身烟火围绕,破空便起,如火箭一般直往东南方的玄冰谷飘去。

  阴魔从乐三官手上的小旗,叁悟了天魔解体大法的精要後,神光比小峰更快,
飚回魔阵,暴涨零化的法身,吸入天地灵气罡风,收缩下喷出罡风,为弭尘作推
进动力。同时一道金光也如同匹练下射,金光影里现出凌浑,将手向灵云等一挥,
一幢彩云护着众人飘出死门阵外。毒龙尊者忙将手指咬破,含了一口鲜血,运用
真气喷将出去。那百十丈软红砂,登时火山爆发似的化成百十丈长一股烈焰,朝
彩云追去。凌浑一见烈焰飞出,连忙将身隐去。阴魔也不敢硬抗那蓄含血肉的真
气,发动罡风横撞弭尘,双双改转了方向,避开了烈焰,冲出阵外。

  那边清远寺那边催动了子午风雷,发动地水火风,峰前面平地涌起百十丈洪
涛烈火狂飚,千百丈洪水上涌着,照得满天都赤。推动着那座小峰,夹着风声雷
声,好似移山倒海的一条火龙,风驰电掣直往谷中魔阵生门扑来。那不知死活的
八魔在半空中了望,见谷外一座火峰移动,下有水火风雷簇拥,还以为毒龙尊者
的法术,并没放在心上。

  二魔、八魔离魔阵最近,被风雷震成齑粉;三魔钱青选最为奸猾,见势不佳,
先行逃走;四魔伊红樱、六魔厉吼、大魔黄绣离魔窟最近,也离撞来火峰最远,
相继遁入魔窟;就中五魔公孙武、七魔仵人龙离魔阵较远,挡着彩云中弭尘幡内
诸人的退路,将剑光一指,朝那幢彩云飞去。朱文、金蝉好事,从彩云中将剑光
放将出去,将飞来两道黄光绞断。就在这彩云飞逝疾如闪电的当儿,两魔只被扫
了一下,倒下地去。脚才落地,便听地裂山崩的一个霹雳大震。

  魔阵上,撞入的火峰发出天火地雷,眨眼之间,魔阵与火峰的两面地水火风
都卷在一起,爆裂的炸音混成一片。魔阵上罡风大起,烈焰冲霄,雷火全都停息,
洪水满地。震起残肢断体与树木砂石,在满空火焰中乱飞乱舞。除了许飞娘同几
个本领较大的见机得早,化作十数道青黄光华纷纷往四外飞去外,馀者非死即带
重伤。接着空中无数断头断脚,残肢剩体,与砂石尘雾,满天飞舞。离魔阵不远
处,落下两段残躯,及二魔薛萍的一颗大头。

  因天魔解体大法缺少了主持者的调配,以致因循苟且不悉应变,未能彻底把
小峰解体,威力大减。毒龙尊者仗有妖法护身,未有受伤,还想作困兽之斗。忽
见撞落魔阵的火峰上有一披发道人,手中拿着一面小幡不住招展。幡指处便有一
溜五色火光发出,遇着的人非死即伤。毒龙尊者定睛一看,正是适才代尚和阳把
守死门的乐三官,不由又惊又恨。再回头一看,自己的党羽俱已死伤逃亡了个净
尽,把心一横,重又掐诀念咒,咬破舌尖,一道血光直朝乐三官喷去。光到处,
乐三官从火峰上倒下,滚入火海,死於非命。那火峰失去主持,只在烈火洪水上
东飘西荡。毒龙尊者还待施展魔法,忽然一道青光从空而下,光影中一个长身道
童高声喝道:“毒龙业障,还我师兄师文恭的命来!”

  说罢,手一张,便照出殷赤如血的一道光华,直朝毒龙尊者卷去。毒龙尊者
认得来人是藏灵子得意弟子熊血儿,知道不好,想借遁逃走已来不及,被血光卷
了进去。熊血儿用红欲袋装了毒龙尊者,径转柴达木河去了。

  阴魔隐约觉得毒龙尊者被收得太出奇了。一个曾被神尼优昙要亲自对付的敌
人,是这样轻松平常。藏灵子虽与神尼优昙同级,但只是一个弟子,一件至宝就
降伏得了毒龙尊者,神尼优昙的弟子比熊血儿高明多了,那用得着神尼优昙费心。
看来藏灵子也可疑得很。

  阴魔见众人已脱出阵外,也射向玄冰谷去。回头看着,怪叫花凌浑现身出来
要驱除魔火。倏地又是一道金光从天而降,现出一个白发老尼,是神尼优昙,向
凌浑说道:“这些异教法宝将来还有用它之处,待贫尼收去保存吧。”

  从怀中取出两个羊脂玉瓶,瓶口发出百丈金光,朝水火风雷卷去。凌浑笑道
:“我道你真帮我忙,原来还有许多用意,索性让你得个完全的吧。”

  说罢将足一顿,也化作长虹般一道金光,朝那水火风雷卷去。二仙这一卷一
收,不消片时,水火风雷一齐收入玉瓶之内去了。优昙大师收完了水火风雷,对
凌浑道:“道友开辟仙府,这座小峰留在这里殊为减色,待贫尼仍旧送它回去,
异日再见吧。”

  说罢,口中念动真言,将手一指,那峰便起在空中。优昙大师飞上峰去,如
飞而去。凌浑也就回往魔窟里去。铁桶般的青螺魔窟,还有许多厉害妖人相助,
就在这半日之内,无风无浪下冰消瓦解。从此青螺便由怪叫花凌浑这量地官主持,
将魔窟重新改造,在峨眉、昆仑之外另创雪山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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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节春满玄冰

  玄冰谷中,八姑也早有准备,先将红珠司徒平安置在谷顶一个小石穴之内,
用隐形符隐住身形。看看天快交午,忙请吴文琪到洞底坚守玉匣,独自一人在先
石台上坐定,施展法术,祭起浓雾,将头顶遮了个风雨不透。

  五鬼天王尚和阳也知时机稍纵即逝,不肯丝毫放松。人才到玄冰谷,就发出
十数道红绿光闪动的魔火,射入下面浓雾中。见下面有浓雾挡住魔火,便即口念
真言,运用五行真气,接连朝魔火金幢喷去,化成五道彩焰,飞入雾阵之中。彩
焰所到之处,恰似春蚕食叶,浓雾如被风卷卷狂云般消逝。

  八姑也非弱者,见敌人魔火厉害,念咒愈急,那浓雾随之如锅中蒸气一般,
从石台咕嘟嘟往上冒个不住。尚和阳见上层浓雾才灭,下层浓雾又起,勃然大怒,
把心一横,晃动魔火金幢,怪啸一声,将身化成一朵红云,飞入雾阵之中,只转
了两转,浓雾完全被红云驱散。八姑忙将烟雾缩敛,紧紧护着石台。

  尚和阳业已现出身来,将金幢一指,五道彩焰直往八姑飞来,明知魔火金幢
见不得雪魂珠,满想等八姑雪魂珠出手,拼这金幢不要,身化红云,抢珠逃走。

  顷刻之间,又将八姑护身烟雾消尽。八姑自走火入魔後,躯壳半死,血气全
都冻凝,须借敌人魔火重温心头活火,暖动周身血气,所以暂时不能用雪魂珠去
破。

  不过那魔火也真厉害,与众不同,才一近身将八姑浑身包拢,八姑便觉身上
有些发烧,虽然仗着雪魂珠护身,不至送命,已觉浑身如火炙一般,周身骨节作
痛,心中又喜又怕!

  喜的是肉身既已知痛,痛就是血气通窍过脉,凿塞散瘀的关键,显示血气全
都冰凝的半死躯壳,重生可期。怕的是尚和阳那魔火甚为猛烈,与众不同,无法
控制其温度,时候一多,身子便被炼成飞灰。所以成败系於一发,却又非此不可,
只能尽力加速气血运行以传热,使里外同温。

  在烈焰烧烤下,八姑衣着燃化飞灰,外相皮肤由枯化润,硬黑的外皮随魔火
销熔,玉体迅速重生,现出白腴的香肌,隐泛红霞,回复娇艳的样貌,娇俏的脸
庞有着红扑扑的娇靥,充满成熟女性的韵味。那水灵灵的的大眼精带着狂野大胆
的神色,如烈火燎原。粉雕玉啄的娇躯温软腻润,入手沁滑。旧日沉积已被魔火
炼化,再生的嫩肌已无赘肉,重塑的腰身却是火形的倒转三角,美人肩胛斜收直
削入腰,圆锥似的汇合坦平的胸腹,挂出金形兼土的硕大乳球,互相靠贴,於基
底收束,勾出甬道似的乳沟,更显凸诱人的曲线。乳球金形坚挺,得土收藏之有
容乃大,如拨撑出峭壁的悬崖,更显其亮白丰腴於魔火红云的荡漾中,浮浪飘泊,
若避若拨的摇摇晃晃,楚楚求怜。艳红的乳蒂,时隐时现的於红云中起伏,不耐
云遮,却被吞噬齿嚼,水光泣然,若泪痕花洒的仓惶无措,哀伤无语,昂首问天。

  阴魔悉时赶到,那能不唇乾口渴,切志护花。只有尚和阳求珠心切,竟然面
对绝色,竟无动於衷,见八姑已支持不住还不将雪魂珠放出来,心疑雪魂珠已被
峨眉方面的人取去。越想越恨,即恶心横生,将身一抖,身上衣服全部卸净,露
出一身红肉,将魔火金幢往上一抛,两手据地,倒竖起来。浑身发出烈火绿焰,
连人带火迳往八姑扑来!

  阴魔知道八姑在烈火急炙煎熬之下,热力只附贴肌肤,靠气血流传递热,难
与内脏共频,五脏六腑还在雪魂珠下冰冻未溶。若待热力透入内腑时,肌肤怕已
化成焦炭了,再给绿焰沾身,可即时形神俱灭。阴魔面对玉人如花,何忍舍弃,
何况魔徒之敌人本应是战友,苟非同道,难以同仇敌忾,也要护其弱势的一方,
务求双方两败俱伤。此时爱屋及乌,对玉清大师的前师师妹,岂可袖手旁观。阴
魔微化法身成淡影,穿透红云绿焰,与魔火同色,比绿焰更是神速,穿透红云,
裹拥八姑娇躯,在金幢魔火中滚轴流转,混淆热浪。

  八姑眼看淡影来得似缓实快,还未起念观察,淡影已护尽全身,立时遍体暖
和,沐浴在春薰的气流中,红云绿焰已被隔出无形罩外,知是高人救助。耳边传
来半大未大的童音提醒,才觉到脏腑骨骼还未有感觉,知是功败垂成,不禁怆然
下泪。悉时,下身道热浪丛涌,觉若被充实塞满,滚流温炙,带来几乎快要溶化
般的快感,导入花芯深处,渐渐星分播散,润泽脏腑,与心头活火连成一气,也
带来熊熊欲火,流入气血循环,薰得筋酥骨痹,酸麻遍体,元灵也飘荡淘醉,趣
晕爽中却又冷震不安,又若越搔越痒,却动弹不得。

  那是阴魔竟乘入之危,趁火打劫,局部液化茎,灌入八姑道内,将体外吸收
的魔火,连同元阳,注入八姑花芯,汇流八姑心头活火,本是意图潜入八姑三尸
元神。无奈後天修为尚浅,透不入护守上丹田的三尸,临城却步,只能以元阳带
动魔火、欲火及活火,在八姑体内,旋回周转,循环奔腾,尽清脏腑瘀塞,溶合
了她体内雪魂珠气,带回一片清凉经八姑乳蒂啜回。

  八姑复体重生,知感回归,觉出充填穴的是一雄劲的巨,直贴子宫窝口,射
入一股暖烘烘又带酥麻的气团,热腾腾的从道直窜而上,透体绕脉,热潮澎湃着
畅通五脏六腑,渐觉融和。离开时,由乳蒂宣泄,掏空了娇躯一切,扯去着三魂
七魄,空虚中留下一股股酥痒的感觉,直痒得心裹酸麻的难受,却又无法搔到痒
处。彷佛钻入无形的虫蚁,纷纷涌入穴,又热又骚痒,难过得浮凸现凹的玲珑娇
躯,香汗淋漓,脸上现出娇红的羞态,鲜艳照人,双眼溢满荡样的春情

  。性趣无限中又羞又喜。羞的是给占尽便宜,穴再无私隐,任由揩擦,难有
矜持;喜的是得享空前巨,千载难逢,得蒙宠幸,誓死跟从。

  阴魔化成的淡影,收集了金幢的魔火,借元阳传入八姑五脏六腑内,一热一
冷中给了那正待纯化中的法体,一个难遇机会,更加净化,任由渣滓在魔火中焚
化,进入第六层聚化的高原领域。

  八姑在脏腑回复机能後,觉到穴中茎凝结变粗,在窝内伸缩绕磨,替八姑清
理壁枯壳,亦慰劳茎的辛劳。阵阵酸痹震撼八姑筋络,乳蒂的啜力,如抽出体内
灵魂,娇躯颤荡,乐极呻吟,恨不得死力匝他个结实,推那可恶的东西入那更深
深处,永不分离。正想发力间,那半大的童音指示出;肉为阳,阳中存阴,魔火
熔合雪魂珠气即可复原,但骨为阴,阴中藏阳,不是魔火所能驻扎,非九天元阳
尺不可。此时骨骼疏松,动则易碎。

  恰巧玉清大师也赶到,手持两面金光照耀的伏魔雷音金钹,震发三声霹雳巨
响,雷声隆隆,放出数十道金光,金蛇乱窜,直往魔火丛中打去。只震得山鸣谷
应,霰起雪飞,响个不住。尚和阳认得此宝是神尼优昙的伏魔雷音钹,已知不妙。
及见来人是玉清大师,又恨又怕,但不肯任由功败垂成,仗着多年苦炼,还想拼
命支持,并不逃走。将身就地一滚,重又赤身倒立,旋转起来。果然尚和阳魔火
厉害,一任雷电金光将他包围,并不能将魔火红云震散。

  阴魔已探索了魔火与金幢的联系,知悉那发火之源仍是五行法物,不为先天
法体所容,无法收为己用。一气之下,舍去一具荡姬外相,混入神风原爆毒,承
魔火金幢被分去了主宰,从那淡影发射化红光,撞出一声哑响,将魔火金幢炸成
粉末四散。

  青螺谷方向也回来了弭尘幡中诸人。朱文宝镜先祭起百丈光华,照散红云。

  紫玲姊妹弭尘幡晃处,化成一幢彩云,双双飞入魔火红云之中。寒萼手起处,
一团红光首先打去。紫玲也将白眉针祭起,发出两道银线射出。尚和阳见魔火金
幢已碎,知道再延下去,定有性命危险,将牙一错,猛地将身一滚,化成一溜火
光,冲天而去。就任他跑得怎样快,到底还中了紫玲一丝白眉针。

  八姑元神退出躯壳,她坐的那一个石台自行移向旁边。下面黑洞洞的深穴,
文琪一人守在洞内,双手捧着玉匣。玉清大师捧着八姑娇驱入内,放在室中白玉
灵床,接了玉匣放下。八姑传音与玉清大师,以恩人不便与众人相见,自己被魔
火所伤,非有九天元阳尺不可。藏入八姑体内的阴魔交出一滴九天元阳尺的圣液,
由八姑穴内滴出,再说出天书在魔窟大殿宝座下的地穴。

  玉清大师领着文琪一同出洞。阴魔亦不现身,只在八姑体内游戈,聚敛穴,
试图乘机炼进骨络及三尸元神。八姑岂知是引狼入体,还尽力开放迎合,更享受
那无比的性趣。

  洞外的紫玲姊妹见红珠司徒平不在外面,以为也是随着文琪避往洞底,及见
那只独角神鹫也不来面前,适才空中也未相遇,好生奇怪,当时也未在意。玉清
大师把圣液交与灵云、轻云,同众人在谷中守候,静待二女前去借取九天元阳尺。
二女到魔窟时,恰好魏青把天书玉匣献上怪叫花凌浑。

  原来魏青在凌浑带走乐三官後,追到高处,两个魔阵已经相拼。遥望斗场,
只见红烟绿雾,一片弭漫,昏暗暗地看不出什麽景象,地底下传出来的风雷水火
之声一阵比一阵紧急。猛听一个大霹雳过处,天崩地裂一声大震,水火风雷全都
停息,远远听得山石爆裂的炸音混成一片,有好几道黄光绿光从空中飞过。

  忽然一阵风响,一道白光坠地,现出一人,乱蓬蓬披散着头发,首先发言说
道:“你是陆地金龙魏兄麽?小弟俞允中,奉了师父凌真人之命,拿了师父柬帖
符篆,来此会合魏兄,同去魔窟。”

  允中带着凌浑当年修道炼魔的玉龙宝剑,三张符篆,一封柬帖,借凌浑的吹
云法脱离小峰,寻得魏青。取了第一张凌浑交授的灵符,举在手中默诵口诀,金
光一闪,二人便觉身子离地飞起。不一会,降入魔窟大殿宝座下的地穴。

  那青螺早在前主梵拿加音二这些所谓原居民在修庙前,也不知已建有秘密底
层。魏枫娘强占殖民,改建魔窟时,顺应地势,保留了地基宝座。那开关之法竟
记载在天书副册内,魏枫娘从未泄露。连那同得天书,曾主青螺魔窟的毒龙尊者,
也毫不知情。故轩辕老怪授他重主魔窟,欲待他取出天书,再加掠夺,更出动魔
教十二魔女侍奉毒龙尊者,也得不到丝毫线索,才嗦摆梵拿加音二发动天魔解体
大法。因有轩辕魔宫掩护,毒龙尊者近在咫尺,也蒙在鼓里。

  天魔解体大法也摧毁不了青螺宫基下的地穴。六魔厉吼知此一去,回归无期,
才说出他最得魏枫娘宠幸,曾夥同魏枫娘开穴多次,偷窥了机密去。因开穴须男
女合运,必须带同八魔中唯一女魔四魔伊红樱同入地穴,留大魔黄绣在窟外守望。

  六魔厉吼对四魔伊红樱道:“师父因天书长发宝光,不好携带,把它藏在通
宝座底下的一个石洞之内,外面用副卷上的符咒封锁。只有一晚在高兴时,传了
我一人开法。师父还说,漫说能将三部天书全得到手,只要把这下函精通,便可
超凡入圣,深叁造化。叵耐不知上函踪迹,无法修炼。此次我们拜在毒龙尊者门
下,我本想将它献出,因见俞师兄处处妄自尊大,略微存了一点预防之心,恐献
出只便宜了别人。”

  厉吼急匆匆传了伊红樱咒语後,将殿中心宝座搭开,现出一片石板,当中有
一洞形如之外相。两魔俱把周身脱得赤条精光,双手着地倒企,四腿在那形石洞
上空交缠,口诵咒语。刹那间伊红樱的穴升起丝丝黄烟,聚结成团,如蒸如雾,
瞬间伸出如绳,旋绕厉吼那软垂下腹的茎,只露出龟头,再将龟头举托起来,在
伊红樱穴唇边揩磨,转了九次。猛听厉吼激号,漆黑的龟头涨大越半,黑中透起
深红。两魔急遽滑撑开来,四腿骤降,黄烟拖着龟头,对嵌入那形石洞内,把厉
吼的精液射入去。忽听地底起了一阵响动,一道青烟由锁空孔冲起,石板下降,
露出地穴入口。

  允中、魏青在隐形符掩藏下,紧随伊、厉二魔往地穴中走去。入内数十丈,
现出一个石门,上面绘有符篆。门旁腰际高处,有一圆孔。两魔再度倒企,厉吼
把茎填入那圆孔,口念咒语。瞬间石门现出一个形把柄。伊红樱即把身子贴上,
套入穴,摇臀摆腰。高声呻吟中,石门带着伊红樱渐渐缩入,露出侧边洞口。允
中拉了魏青,从斜刺里抢先入内。

  满洞俱是金光,当中石案上供着一个七八寸长、三寸来宽、寸许来高的玉匣。
魏青连忙抢来抱在怀中,往外便跑。允中用手中玉龙剑一指,一道白光过去,厉
吼人头落地。伊红樱忙将飞剑祭起护住身体,纵身外逃。二人刚追到大殿,便见
一个矮小道人站在那里。伊红樱却站在道人身後,如泥塑木雕一般。那道人身量
长仅三尺,虽是相貌琐瘦,却是神采照人,就是藏灵子。看他挡着去路,将手搓
了两搓,立刻大殿上下四面许多奇形怪状恶鬼围上,烈火熊熊,朝二人烧来。

  二人进退不得。倏地一道青光,如长虹般穿进殿来,落地现出一个头挽双髻,
身材高大的道童,见了这人,躬身施礼道:“弟子奉命,将毒龙尊者用师父红欲
袋送回孔雀河监禁,静候师父回去处治,特来复命。”

  藏灵子也不还言,只出手朝着魏青一指。那道童便即转身,朝着魏青大喝道
:“你这蠢汉,快将玉匣天书献上!我师父为人慈悲,决不伤你二人性命。如不
听良言,休怪俺熊血儿要下毒手了。”

  好个装模作样,掩耳盗铃,由旁人敲边鼓,他自己诈聋作哑,那就震震有词,
他没有叁与巧取豪夺。所得一切,是对方心甘请愿,自动奉献。

  魏青听那道童自称熊血儿,想起是曾祖母内孙儿,忙上前相认。藏灵子面带
惊讶之色,把手一招,立时烈火飞回,顷刻烟消火灭。再把眼朝熊血儿望了望。
熊血儿便走过来,问魏青道:“我师父问你,你曾祖母业已死去多年,看你年纪
还不太大,你曾祖母死时遗命如何还能记得?”

  魏青这浑蛋,竟能神推鬼托,回忆幼年旧事,答道:“我曾祖母当年由鼎湖
峰,逃回家去,成了废人,又活了有几十年才行坐化。当时我才四岁,记得曾祖
母临终命我父亲来此盗取天书。”

  原来当年鼎湖峰被藏灵子所救的少妇,就是魏青曾祖母熊曼娘,与藏灵子颇
有瓜葛。熊曼娘与衡山金姥姥罗紫烟、步虚仙子萧十九妹,同拜在岷山玄女庙住
持七指龙母因空师太门下。师太定期圆寂,罗紫烟是《越女经》得主,萧十九妹
分得《三元秘笈》一部,只曼娘入门太晚,没得什麽传授。师太道说此中实有许
多的因果,只给曼娘留下八句偈语,两封柬帖。那偈语上写道:“遇魏同归,逢
洞莫入。鼎湖龙去,石室天宗。丹枫照眼,魔钉切骨。戒之戒之,谨防失足。”

  柬帖上有开视日期,最早的一封在三年後。

  曼娘行道,渐渐忘了开柬日期,这日行至闽浙交界的仙霞岭,正值秋深日暮,
空山寂寂,四无人声,只听泉声,不见水源,便循声往前行走。忽听路旁荒草堆
中寨饵作响,曼娘恐有什麽野兽潜伏草内,便取出宝剑,拨开那丛荒草一看,原
来里面有一条长蛇和一只大龟正在交合,被曼娘这无心一拨,竟将龟、蛇的中分
两边,沾染了精液、骚水。曼娘因那蛇是一条赤红有角的毒蛇,乐得替人除害。
不料走不几步,猛觉身上有些困倦,神思昏昏。

  忽见前面树林中有青光在那里闪动,如龙蛇一般,正婉着从林中退去。曼娘
跟踪追过树林,便见那道青光落地,现出一个七八寸高的赤身小人,往一个洞中
跑了进去。那崖洞只有丈许方圆深广,洞当中石上面,坐定一个矮小道人,身高
不满三尺。命门上倏地冒起一股白烟,滋溜溜把那青光中的小人吸收到命门内去
了。

  曼娘越觉身上软绵绵的,心内发烧,不大好受,只接近道人处,便舒服些。

  见道人仍然入定未醒,便趁道人闭目凝神之际,轻轻掩到他的身後。猛听道
人头上响了一声,冒出一股白烟。先前那个小人,从道人命门内二次现身出来,
化道青光,仍往外面飞去。

  曼娘越看那道人形状,越觉可疑。也未暇计及利害,想将道人身躯夹起,藏
到别处去。用尽平生之力往上一提,仍是如蜻撼石柱一般。忽见脑後青光一闪,
猛地心中一动,急忙拨出匣中宝剑砍去。那小人反带着那道青光迎上前来,两下
一绞,猛觉神思一阵昏迷,迷惘中好似被人拦腰抱住,顷刻间身子一阵酸软,从
脚底直麻遍了全身,便失去了知觉。

  等到醒来,觉着浑身舒服,头脑有些软晕晕的,如酒醉一般。那个矮小道人
却愁眉苦脸地站在旁边,呆望着对曼娘说道:“熊姑娘休得气苦。你打开你师父
的柬帖,便知此中因果了。”

  曼娘一看,第一封柬帖上所写的开视年月,正是本日,不知怎地会忘了。见
上面写道:“汝今世孽缘未尽,难修正果。此柬发时,汝当在仙霞关前,误遇云
南孔雀青河畔修士藏灵子,了却五十年前一段公案。如能避过此劫,明年重阳日
再开视第二束帖,当示汝以旷世仙缘。否则,当遇一魏姓少年,同完宿姻。”

  曼娘读罢柬帖,猛想起师父偈语上曾有“逢洞莫入”之言,痛恨自己不该大
意多事,闹得败道辱身,不由又放声大哭起来。藏灵子叹息道:“你枉已学会剑
术,连如今最负盛名的三仙、二老、一子、七真的形状都不打听打听。别人还可,
惟独我藏灵子的形貌最是异样,天下找不出有第二个似我矮瘦的人,你竟会不知
道。起初原是想借此警戒警戒你,没料到你在前面误斩龟、蛇,剑上沾了天地交
泰的淫气,我用元神夺你的飞剑,连我也受了沾染,才铸成这番大错。如今事已
至此,你不如照柬帖上所言行事,如有用我之处,我必尽力相助。”

  曼娘得知是藏灵子是一个道行高深的人,芳心立生变化:勉吞猥亵骨,为嫁
金龟婿,要缠绑他作裙下奴臣,不禁脸红起来。不是门当户对,以金钱为结合基
础,必无幸福可言。出钱的一方必有缺憾,才降格以求。贪财的一方,一旦目的
达到後,就忘了锦衣肉食从何而来,对着终生伴侣,看不顺眼,左嫌右厌,诸多
挑剔,在心中地位极低,大有任何人都是人,只有眼前人不是人,那里能共同生
活。任他称王称霸於整色整水的伶界,一旦授与小舞女名份,即告惨淡收场,埋
骨恨,祸延子女。

  藏灵子业已看出她的心意,那肯黏上此等昧心痴妇,骗曼娘服了一粒坐忘丹,
暗中念咒施法,等曼娘昏迷在地,径自去了。曼娘醒来,把适才之事一齐忘却,
一看柬帖上言语,认为已躲过此劫。便出洞寻路,往鼎湖峰走去。

  刚往前走了十几步,忽听荒草丛里扑哧扑哧响了两声,倏地跳出一个浑身漆
黑、高才尺许的小人。曼娘估量是成形肉芝之类。追到失踪之处,却是在一丛枯
黄乱草内,长着青青绿绿得非常肥茂的鲜草,中心处有三尺见圆一块空地,寸草
不生,中当中却生着一棵形如灵芝的黑草,亮晶晶直发乌光。魔草的生长魔性,
本来就不是互利,以强大力量索尽力量所达范围,令外围枯黄,只近处的小圈子
得比公平更公平的滋润为护卫,独自锁入禁区中心。

  曼娘掘下去有三四尺光景,果见那黑芝的根上附着一个小人,耳鼻口眼一切
与人一般无二,通体长有五寸,下黑上绿。猛听身後呼呼风响。回头一看,身後
深草起伏如波浪一般,有一道红线,红线头上骑着一个黑东西,像箭一般从草皮
上蹿了过来。曼娘就势起手中剑往上一撩,一道白光过处,往那东西的七寸子上
绕了一绕,饭碗大一颗蛇头直飞起有十几丈高下。无心中碰断了黑芝一条臂膀,
流出带浅碧色的白浆来。曼娘吮吸後,立即头晕眼花,心中作恶,两太阳穴直冒
金星,不省人事。醒来才知那黑芝竟是仙人魔毒药,自己被猎人所救。

  曼娘自从中毒以来,气如游丝,身子一天比一天软弱,得猎人家主妇不嫌污
秽,殷勤服侍,才得渐渐复原。不幸猎人家长辈因当年师门恩怨,与师兄同归於
尽,遗下心愿,求曼娘与儿郎共结连理。这猎人一家姓魏,即师父柬帖上说,避
不开和姓魏的前缘。曼娘与魏达成婚後,当年便有了身孕。到了秋天,打开师父
给的第二封柬帖,贴上说如果第一次将藏灵子这段孽冤躲过,须要三年之?A 才
能遇见魏达,应在此年此日到鼎湖峰去取那下卷天书。这天书有一条妖龙看守,
每隔三十年换一回皮才出洞一次,每次前後只有二月。平常潜伏峰顶鼎湖之内,
有金篆符护体。这一次曼娘本可趁它褪皮之际,下手偷取天书。如曼娘先和魏达
成亲,必然有孕,万万不能前去;否则也将天书污秽,字迹不显,得了无用,还
要上遭天戮。过了今日,机缘已过,去了无益有损。

  曼娘看完,倒有一半不大明白,不过身孕临盆在即,自是不便涉险。直到曼
娘临产,生下魏青的祖父,血光污秽了藏灵子的法术,坐忘丹也失了效用,曼娘
才依稀想起前事,又羞又气,又急又可惜,恨不得一头碰死。她也不瞒魏达,竟
将前事告知。魏达见能攀缘有仙人衾兄,可作靠山,足以平步青云,愈加奇货可
居,着意安慰体贴,无微不至。曼娘知道夫郎心意,对於鼎湖天书更不死心,身
子才脱秽,便要到鼎湖峰去,去盗那天书。魏达见因空师大柬帖预示的先机全都
应验,知必徒劳跋涉,劝阻多次,曼娘执意不从。魏达强不过爱妻心意,只得雇
好乳娘,将幼子托付给好友家中照料,夫妻二人同探鼎湖峰。费了若干的事,才
得上去,已是三十年後。因有因空师太心法,及藏灵子的仙家精液养体,所以行
年五十,还如三十许的少妇。在峰顶松林後面一个小山崖寻得两座小洞,都甚隐
蔽。选了较东洞窄小南洞,因它十分明亮,不似东洞阴森森的。

  到半夜子时,魏枫娘诛杀孽龙,却不知天书巳被避吞入腹内。曼娘从南洞出
来,恰好路过,见到龙尸口中的红光,侥幸把玉匣得到手,反成残废。那持晶球
番僧就是毒龙尊者。藏灵子救得曼娘一命,於她未醒前,对魏达留下诺言,必助
她一臂之力。

  曼娘心灰意冷回乡,才知儿子多年失教,因母体消化了藏灵子的仙家精液,
所传的先天禀赋与後天调教失配,屈煞生机而早死,留下遗腹子仙人掌魏荃。魏
荃得曼娘悉心栽培,发展了藏灵子精液的先天禀赋,长得甚为精壮。魏荃记得祖
母之仇,改了名姓,去拜在魏枫娘门下,欲觑便盗取天书,报仇雪恨。魏枫娘把
门下徒弟大都兼充面首,更爱魏荃生得精壮,强逼成奸。裙下淫役多年,魏荃才
从仇人口中探出藏放天书的所在。

  偏巧魏枫娘带了魏荃同到华山去见烈火祖师,在归途路上,魏荃便想趁仇人
身边没有羽翼时节下手。不幸烈火祖师争风吃醋,暗地跟来,当魏荃在魏枫娘的
身後下手时节,烈火祖师正站身後,一剑将魏荃双腿斩断。魏荃自知活着也是残
废,此仇终不能报,痛哭大骂。魏枫娘原是杀人不眨眼的女魔王,这次竟不但不
生气,反送魏荃回去。魏荃生下魏青,见魏青年纪幼小,已是浑得可怖。因为魏
荃精髓被魏枫娘竭泽而渔的需索,被榨得殆尽虚乏,才生下如此弱智的後裔。魏
荃一气而死,并未将两代仇人姓名说出,以免儿子又蹈自己覆辙,绝了魏氏门中
香火。所以魏青只能知道一个大概。

  藏灵子说出了话,不敢食言,怕招来一众曾经被骂的仙魔仇家,借题发挥。

  也因此书没有上函,若仅学了副卷中妖法,适以杀身。又知怪叫花已将上函
得到,里面有中下两函的蝌蚪注释,经魏青这浑球处偷学,反而有望,为此放手。
对熊血儿将嘴皮动了几动。熊血儿又对魏青道:“那害死你曾祖母赛飞琼的仇人,
便是这里八魔的师父神手比邱魏枫娘。前些年在成都被峨眉派掌教夫人妙一夫人
用飞剑将她腰斩了。害死你父亲的,乃是华山派烈火祖师。我师父看在你曾祖母
分上,书由你拿去。怪叫花已将上函得到,里面有中下两函的蝌蚪注释。将来你
炼好天书,再去寻他为父报仇吧。”

  说罢,将手一挥,殿上神鬼尽退,满殿起了一阵青光,藏灵子师徒连四魔伊
红樱,俱都踪迹不见。

  不多一会,怪叫花凌浑走来,笑嘻嘻要过七八寸长、三寸来宽、寸许来高的
玉匣,口中念诵真言,将手一拂,玉匣便开,玉光闪闪,照耀全殿。里面三层:
中下两层俱未有人打开,上层藏着天书的副卷;中层藏着广成子的一根九天元阳
尺与六粒聚魄炼形丹。可是圣液被阴魔抽去,宝尺软垂无用。下层才是天书下函
玉光闪闪,照耀全殿。此书共分上中下三函,另外还有一册副卷。除副卷是普通
修道之人俱能看懂外,中函被嵩山二老得了去。只上函有蝌蚪文注释,就是落在
凌浑手中。

  灵云、轻云见宝书已落入人手,只得出示圣液。宝尺感应到圣液的幅射,即
告抖擞不安,待索入了圣液後,才虎虎生威。二云显示了谈判的本钱後,双双躬
身说道:“师伯慈悲,九天元阳尺乃天府至宝,不过借去一用。”

  凌浑费了多年心血算计,才得到手片时,便借与人,心实不甘。但知圣液握
在别人手中,合则两利,不借则九天元阳尺没有圣液,只能是废物一条,软过粉
肠,比书生更百无一用,阻手碍脚,无奈将宝尺递出。

  二云将九天元阳尺借来。玉清大师请求众人洞外护法。各人将法宝剑光祭起,
将谷口封了个风雨不透。玉清大师入洞,将九天元阳尺指定了金光明灯下的八姑,
心中默诵九字灵符,尺头上便飞起九盏金花,一道紫气,洒入八姑灵台,萤流八
姑娇躯,替出亮晶晶一团银光,雪魂珠重归温玉匣子。

  阴魔微化法身,附入紫气,随紫气在八姑身上流动,觉得元气还是入不到骨
骼,知道必须现身。於是逆向紫气入透元阳尺,从由元阳尺末端微化出来。玉清
大师手上的九天元阳尺突然在柄末端涨起来,凝结出阴魔身躯,意料到八姑所说
的恩人就是阴魔,再看看手持的元阳尺,竟是他的茎部份,不由娇嗔叫道:“是
你这小鬼作怪!”

  阴魔贴上玉清大师的面颊,香了一香,才道:“不好吗?”

  八姑认出了那半大不大的童音,痴望着这貌不惊人的恩公,忙谢了救护大恩。
玉清大师也真难相信是他震碎了那魔火金幢。

  阴魔作个鬼面,道:“九天异宝岂是那些孤阴独阳的假道学所能识用的呢?

  那是似尺非尺,中藏玉骨,不是个郭先生吗?“

  玉清大师满面羞红,眉目含春,娇骂道:“你想个甚麽,怕你不成!”

  阴魔嗳昧道:“你怕也怕不来的,不过八姑等着救命,要用後才到你。你看
看八姑如何受用,就知道是如何宝贝了!”

  玉清大师又羞又气,娇唾骂道:“稀罕!”

  说着,见阴魔竟调整了附入茎的元阳尺的粗细,涉入盘坐的八姑身下,在八
姑背後拥抱着,手捏八姑双乳,指挟乳蒂。嵌入茎的元阳尺插入八姑阴穴内,用
先天真气导出尺内先天真阳气,导入乳球内凝聚,再经阴魔掌心输入先天真气为
引,混入从红花姥姥得来的火凤凰劫火,渗压入四肢百骸的骨骼,传入脊柱,经
尾闾、会阴回归。一压一抽间弄得八姑骨骼好像软软的,骚到骨子里,如四肢百
骸都熔化了,肌脉细胞活力播然,在皮相下轮番跳跃,弄得浑身酸软,更齐聚壁,
炙热天灵。火凤凰劫火的先天火气,炙得八姑薰香体味藉热力上腾,浑身毛细孔
上如万花露珠绽放,沁出的香汗点点如雨,混着中人欲醉、撩人心魂的爱液微薰,
麝香阵阵,但又活动不来,只能不住唔呀哼哦,好像要把心肝哈出来。突然一声
狂叫下,弹起数尺高,回头正要扑向阴魔。

  阴魔摇手道:“慢来,慢来,你俩情同姊妹,岂可不有福同享!”

  玉清大师羞极气极,骂道:“去你的,坏透了的小鬼!看我理你不!”

  阴魔笑道:“不说,不说。行动最实际。”

  一下就抖光了玉清大师的衣着,按她伏下,扒贴她背後,手伸前捏乳蒂,由
後面插入元阳尺化成的茎,先天真气引导尺内先天真阳气,洗筋伐髓,弄得玉清
大师不停抖擞,哼得听者也都骨头都骚起来。

  可怜八姑已肉稣骨痒,无处可搔。滑腴的肌肤泛闪红光,乳房胀满欲爆,穴
空虚痕痒得要命。再耳听玉清大师的叫床春声,呻吟郁爆,如气弹击撞,深撼神
经总枢。花痴似的扒上阴魔项背,半张的樱唇吐着火热的气息,四肢爪缠紧绕阴
魔的雄躯,热烘烘的娇躯拼命澌磨着,把乳球压擦不休,恨不得挤入骨子里。遍
体汗花射出丝,刺激着玉清大师,对九天元阳尺的阳气更感锐敏,火凤凰劫火的
先天火气更深入骨骼,灌溉骨髓,焙养筋脉。

  阳气贯彻的九周天虽是瞬间即过,但二仙在快感积压下,却似历劫九生。玉
清大师觉着阳气回收,将整个娇躯如同给抽个真空,塌陷下来,牵扯出骨脉元阴
炸涌充盈,突然一个斗弹翻起来,在震撼的骨痒筋酸所驱使下,回头扑投阴魔,
拼命地扑向性欲的火焰,去享受封力所给予的欢乐情趣!

  阴魔也把元阳尺卸下来,任由玉清大师主动搂实抱紧,套尽茎,狂命挤压澌
磨阴唇阴蒂。又圆又挺的香臀挟着居中直入的巨大肉棒,忽左忽右的摇摆,,时
上时下的圆磨转动,合挟着的阴毛团,似乎正在吐着热气,吹得毛尖飘荡。就是
要把筋骨的酸痒,拼命的要由穴深处,用阴魔的长挖它出来。阵阵荡魂蚀魄的喘
息闷哼,疏夹着声声舒缓的呼吁,逐渐把劫火焚化排遣出酸痒挤推到子宫最深处,
把玄关内的元阴冲得滚滚欲动。终於阴门一紧,一股股腻滑的淫液的阴精从尖冲
开的花芯急涌而出,浇落阴魔的龟头,如瀑布暴泻。阴魔啜饮阴精,与阳精二五
交沟中和,射透花心,渗骨脉,润和,待玉清大师安静下来,才转向八姑。

  八姑已给两人的肉搏,挑逗得陷入半昏迷,觉得浑身发热。那热焚焚的火凤
凰劫火的先天火气,勾起的无边的欲火烧得她浑身好像要爆裂开来,像是快要把
她烧焦了的浑身炙烫,发痒发热,如油煎般的难受,又软软的瘫痪下来,任由炼
火蔓延,升涌上灵台去,把灵魂也煎熬着。

  阴魔两臂一使劲,把八姑臀部紧紧的抱住,挥动巨慢慢地、轻缓地插入八姑
的热炙道内,深深的压上花芯。强猛的迫力将内的骚液挤出接壤的阴毛堆,化成
泡沫。八姑被巨的突然冲入所刺激,敏感得整个人都在颤抖,纠缠抽搐,每寸肌
肤都在蠕动着,应和着一种韵律。狂呼嗥叫中,凝聚在体内的劫火,化为一股股
的热潮,聚入子宫深处,烧灼出阴精如浪,涌向阴道,淹没尽阴魔龟头,受到阴
魔交精回馈的滋润,才完成元阳尺稳固改造骨干,突破一般修道人的极限。阴魔
亦在滋润时,试图混带入九天都篆阴魔大法,但功力还未足以突破二仙的三尸元
神,只能化入混元幡中元灵。

  原来阴魔盗了混元幡,由乔瘦膝的天书第三卷得知,这先天魔法就是元灵移
植,收押下有根器的元灵,用本身元精培养。成就後随元精植入他人三尸元神内,
永远受影响於不知不觉间,息息相通,忠心不贰。

  玉清大师调息後,出洞穴,交回元阳尺於灵云,对众人说:“八姑还须静养,
由我留下守护。峨嵋有事,除了赵、陶、刘、赵诸位道友须往青螺,铁蓑道人与
黄道友须往东海,诸位道友均须即刻回去。灵鹫受魔火金幢所伤,优昙大师路过,
将它带回山去,用灵丹化去它的穿心横骨,以备日後之用。司徒平给一个极厉害
的人物经过带了走,到时便会回转,无须多虑。”

  当下众人与玉清大师等作别,仍由紫玲用弭尘幡带了寒萼、灵云姊弟、轻云、
文琪、朱文等,化成一幢彩云,直往峨眉飞去。

  玉清大师食髓知味,自从与妙一夫人、餐霞大师、白云大师合运,榨出阴魔
玄精後,修为直迫乃师神尼优昙。更得妙一夫人密告,说在莽苍山得阴魔真阳交
合真阴,妊娠中胎气亦助长修为,已不下当年长眉真人飞升之际。难得前师师妹
八姑亦是摩伽大法能手,合运淫法料必榨乾这小色鬼,收益丰沛。向八姑打出手
语,齐齐前後赤裸拥抱阴魔,一个口含巨,一个湿吻吐舌,共同用穴分别贴炙阴
魔左右乳头。

  阴魔乳头受着软软的阴唇吸吮,感应到二仙那内的灼热,度过真气抖擞着阴
魔四肢百骸中元阳,在每个窍穴内激发,转为一股股炙热阳刚罡气,在体内左冲
右突,立时欲焰亢张,呼应着二仙从舌尖齐齐导出的真气,上驱下引的慢慢地汇
聚一股滚水沸腾般的力量,共聚入阴魔龟头内,荡漾得每个龟头细胞都胀盈欲爆。
欲潮涨落之间泄出丝丝寒流,流窜会阴,钻经三尸元神,上冲到顶门的百会穴,
如焚如溺的汹涌入灵台,飘荡着三魂七魄。

  摩伽大法确能化人骨髓,但阴魔道行日高,功侯已胜当日多多,二仙合运也
未能攻陷玄关,淹没阴魔心识,反而引发了阴魔体内淫气,从乳头逆传壁。二仙
双双滥洒淫液,浸泡阴魔乳头,通经道的真气再也运行不顺,传来恼人的空虚感,
夹带着一股股的酥痒,湿湿的又骚又热,直痒得心里麻麻的好难受。玉清大师先
忍不住,转身纳入巨,填充了穴的空虚,才能继续施展摩伽大法。

  随着修为的精进,玉清大师的摩伽大法更体贴入微。阴魔的巨觉到被一团热
气腾腾的嫩肉圈包着,又温又暖,又柔又软,尤其是那细嫩柔润的软壁,更是贴
紧到每个细胞,柔韧而有弹力,时紧时松的收合,不断的轻轻磨刮缠转,弄得龟
头酸痒,若胀若痹的骚扰入心肌去,渐渐的使玄关不听招唤。那在穴内泡敷着巨,
流不出阴唇外去分泌出的骚液,有如蜜液淋浇着龟头,若向玄精招降。

  口的膣腔强劲的收缩,犹如铁箍般将巨根部紧紧夹住,穴里边接着传出阵阵
极强的吸力,牵动龟头的气血,直要把三魂七魄也要吸灵台。

  摩伽大法本就效果斐然,这鲸吞九吸更是采战邪功最厉害的一招,可惜是对
象是欲林奇葩的阴魔。阴魔於淫战中以先天真气炼精化气,从会阴抖擞入长强穴,
转化出阳极阴生,产生「明光」放射,从极热的精气颤爆出寒流,把精气滤入腰
盘骨後璧内的经外奇脉,纳入脊骨内的三尸元神末端,窜上玉枕聚集,在顶门的
百会穴阴阳交泰,达到炼气化神。

  鲸吞九吸过後,玉清大师也阴力累疲,膣肉开始痉挛地蠕动,连肚腹也波涛
起伏,娇喘激烈,牵扯着圆长饱满的乳笋,沉甸甸的阴魔眼前流转弹荡,幻出无
瑕的汹涌乳波。那涨大隆起的乳晕,浮游耸起,送出那娇嫩艳红的尖挺乳蒂,散
发着致命的诱惑,被阴魔伸出双掌,轻轻的揉搓挤捏,把一对温馨的乳笋擦得火
热,蒸蕴出浓郁的乳香,更激励着精气的漂荡炼化。

  玉清大师被乳头处窜起的一波波酸麻,不断刺激着,直奔脑门,连灵台也泛
滥着酸痹的性趣快感,兴奋得心藏似要跳出胸外去,引动着花心一张一弛,转动
着壁,有如一架软肉磨斗,包住了阴魔的茎不快不慢地转动,泌出的湿黏淫液沾
满了茎,散发出浓薰的醉香。

  阴魔茎被磨得颤动不已,麻痒奇趣郁抑入每一道经脉,难再静伏,反身把玉
清大师压入胯下,深深的插抵玉清大师的花心嫩肉,紧贴猛旋,狂磨龟头那胀痒
细胞,燧出炽热火炙若焚的气劲,把玉清大师烧得全身都快要溶化似地,激情万
分,浑身浪肉都在颤抖得发烫,骨子里的骚媚浪劲全吸出来,酥淋的快感使得骨
软精疲,意识开始模糊,全身骨节酥麻酸痒得几乎快要松散开来,近似西斯底里
的呻吟着,任强烈的高潮自下体爆发开来,心神恍如飞入云端,在虚无九霄云外。
随着阴魔的九磨一撞,一波波高潮从内深处袭入玉清大师的心识,使三魂七魄堕
入连串涟漪,若飘荡在荡漾的春波心湖。

  当此玉清大师心识泯没之际,阴魔再度试闯三尸元神,却还是力有未逮,也
不想撷采元阴,作杀鸡取卵之举,降低淫奴的功用,期待修为深厚了,有水涨船
高之效,转而插入邓八姑的穴。邓八姑已被玉清大师的浪叫淫态薰得心识浑沌,
施展不出摩伽大法,被龟头的滔天热劲炙得犹如触电般的亢奋起来,冲撞得浑体
酥麻,急剧地扩散至四肢八骸,脆弱的神经更像寸寸断裂,全身发软无力。

  感到那深入道内深处的龟头,就像伸缩自如的蛇头,不断地点冲击着那敏感
的花芯,驱动着血液在体内加速奔流,充塞入两片柔嫩的小阴唇内,慢慢长大突
出,把肉紧紧咬住,不停地绞着,穴深处的子宫口更像吸盘小嘴凑着马眼吮啜,
道肉壁也起了阵阵的蠕动,紧紧夹着茎挤压。

  阴魔龟头受着邓八姑花芯的吸力,吸得又麻又胀,反应的轻抽重擦,迎接那
骚痒的快感。邓八姑却被磨得浑身抽搐痉挛颤抖,无法平复,不由自主地扭动,
整个人好像是连骨头都化掉了,只剩下一团泥。一连串急促的肉击声、接触所发
出的淫水声、喘息声、呻吟声、出气多吸气少的浪叫声,含糊不清,听来更是荡
魂蚀魄。只见她邓八姑全身狂抖,玉乳涨腾,呼吸急喘,体内涌起的热潮越发的
强烈,感到各处有似麻似痒的味儿,一直深到她的灵魂深处,魂失魄散,渐渐全
身酸麻,连娇声淫叫也无力,只能呻吟着的发出唔唔春声。肉体的彻底失控,濒
临走火入魔之险,三尸元神的自卫却并未走失,九天都篆阴魔大法还是潜窜不入。

  二仙轮番受,亦未能捱到阴魔的爆炸,已瘫痪失控。毕竟玉清大师归正多年,
克己功夫深厚,知沉迷必损毁道基,只能等待妙一夫人等修成大法,再操淫战。
兼邓八姑新愈,不堪撷折,不得不把免战牌高悬,放阴魔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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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节仙阵惊变

  阴魔潜回峨嵋,遥远看到崖上仙云弭漫,幻烟笼罩,如同百十丈圆的一个五
彩锦堆,云蒸霞蔚,瑞气千条,变幻不定。才接近彩云十丈范围,便觉祥光耀目,
照眼生辉,不可逼视。知必有变。

  原来阴魔给神逐出峨眉後,英琼恨不能当时就骑去救回英男。若兰以天色不
早,还是算计在尚未明前再行动身,赶到那里已是日里,也好寻找。到了丑寅之
交,二女刚出了太元洞,若兰猛想起飞雷洞捷径不比凝碧崖上有法术封锁,不可
大意,虽派袁星把守洞门,也不放心离开,要再加石、赵二人相助。

  石、赵二人也知防守责任重大。若兰取出九面寸许长的乾坤转变潜形旗,上
面却画着无数风云雷雨,山精水怪,及蚯蚓般的怪符。如遇敌人厉害,只须口诵
真言,避入阵内,自有妙用。此法颇为神妙,只当初被峨眉教祖长眉真人破过一
次外,并无一人破得。不过只能防守,不能随时取出应用,非先期布置不可。若
兰按九宫方位口中念咒,朝飞雷洞前石坪上分掷过去,九点红光落地,没入地中
不见。若兰又将用法咒语传给石、赵二人,然後同了英琼飞上背,与石、赵二人
道别,喊一声:“起!”直往枣花崖飞去。

  二女稳坐背,上望是星明斗朗,若可攀摘;下面是云烟苍莽,峰峦起没,大
小群山似奔马一般,直从二人脚底倒退过去。这时遥瞩天边,东方已微微有了明
意。倏地起了一阵黑云,把天际青光遮成一片漆黑,连下面云山都在微茫杳霭之
中若隐若现。先是东南方黑云丛中闪出两三丝金影,又见有数亩方圆的一团红光
忽而上升天半,彩霞四射,若金丸疾走,上下跳动,滚转不停,要从天际黑云中
挣扎而出。红光越来越显,越转越疾,越到高处越好看。倏地往下一落,又没入
天际,便不再现,只东南半天现出了鱼肚色,头上的星也隐去了好多。

  倏地瞥见正东方红影一闪,霎时半轮亩许方圆火也似红的太阳,已经端端正
正地从地平上涌起。云潮如海,咕咕嘟嘟簇拥个不住,把脚下群山全都隐没,只
剩那几个高山的尖儿如岛屿一般,在云海中隐现。满天只剩数十百颗疏星,光彩
已暗,摇摇欲坠,越显天高,一碧无际,澄空若洗。先前那些黑云也都不知去向,
已是乾乾净净的天,只红日出处留有半圈红影。这红影就是日出前的幻影反射,
被当作日出的所在,直到红日已升起了一半,才看得出是幻影来。

  那忽然回头长鸣了一声,两翼微收,倏地一个偏侧,直往下面云层里穿过去,
飞落在枣花崖上。崖上枣林内有一石洞,洞门上写着“玉女洞”三个篆字。

  石门关闭,并无人影,还从外面用烟云符封锁。英琼料是英男被封锁在洞内,
要打开这个牢洞,将英南接走。

  若兰知阴素棠厉害,主张谨慎,更是攻破人家的洞府,不论正派邪派,都觉
理上说不过去。英琼性莽,气忿忿地道:“这些邪魔外道,专门害人为恶,同她
讲什麽理?”

  对邪魔外道讲理,只会是自束手脚。成王败寇,还须以暴易暴,暴是成功的
基础。空言的背後若无暴力支撑,绝无影响之可能。天下之主必是持有暴力的少
数人,所以历代以来,都是每下愈况,一蟹不如一蟹,是贪嗔痴的众生以贪婪为
本,但求不劳而获,只望少数人为国为民,大发慈悲,舍生取义的必然後果,多
是前门拒虎,後门进狼。宋太祖杯酒释兵权,随来的是烛影遥红,为弟所弑;明
太祖尽杀功臣,谁来抗衡朱棣的清君侧。无暴则无护,自身难保。欲扶正义,岂
是一二人可竟其功?苟无开民智之钥,无共识作基础,以共弃那些只见眼前一片
叶,漠视整个森林的伪君子,大同的奢望,只能是伪君子的温床。

  英琼主暴,应运而生。紫郢剑化成一道紫色长虹,疾如闪电,飞向洞门,只
一冲射,便将洞门冲断。倏地一阵烟雾过处,由洞口射出数十道火箭。只见紫郢
剑气电闪森森,略一旋,便将那些火箭扫荡得烟消云散,破了隐藏的三面火星旗。

  二女入洞搜寻,忽见一个小女孩的影子在侧面石室旁边一晃。那女孩只有十
三四岁,年纪虽小,却是明眸皓齿,容态娇艳,眉目间隐含荡意,名叫唐采珍,
为孙凌波代师所收。年纪虽小,已解风情,又刁猾,又能说笑,会巴结人,深合
孙凌波脾胃。可惜狗仗人势,不自量力,听说是来找余英男的,竟因惊异而口不
择言,说道:“那不知好歹的贱丫头没有朋友的呀,你们寻她则甚?”

  敌我之势已明,那还须有客气可言。唐采珍遇上若兰,被法术禁制得两眼泪
水汪汪,说了经过。

  原来枣花崖只是别府之一,阴素棠新近在巫山十二峰中寻了一座好洞府,便
只留下桃花仙子孙凌波和余英男在此居住。孙凌波便肆无忌惮,勾引了一个姓韩
的青年入洞淫乐。因峨眉後山飞雷洞涧中逆鱼味美,常去盗鱼,又醋心甚重,怕
那姓韩的兜搭英男,在家作怪,便把英男带了同去。

  那余英男资质深厚,可是心中迷恋着峨嵋派那堂皇冠冕的形象,不满昆仑与
轩辕老怪多所瓜葛。阴素棠更常和异派勾结,助纣为虐。因此英男总是愁眉苦脸,
不甚投缘,显出貌合神离。阴素棠因英男资质太好,不舍得就逐出门墙。偏偏孙
凌波听说此女根基禀赋俱在众门人之上,好生忌恨,时进谗言。英男渐渐失宠,
常受孙凌波的欺侮,一看情形不对,言行加了许多谨慎。但言不能由衷,态度矫
揉造作,表情缺乏诚恳,无可能和谐共处,那有欢心可言!求去之心愈切。一听
带她去的地方是峨眉,愈加合了心意。到了飞雷洞,一眼瞥见石奇,知是峨眉弟
子,连忙飞身过去,贸然上前搭话。

  孙凌波对石奇早已心痒难搔,只是不敢造次下手,错会意英男是献媚勾搭,
不由醋心又起。第二日,即甩下英男,欲借着偷鱼勾引,却被阴魔淫辱个通头彻
尾,体无完肤,也因面孔贴地,看不到暴徒面目,误认那强奸她的人是石奇。这
生来下贱的孙凌波,在阴魔的超级巨下,受了深刻创伤,竟是另有所感,慕为绝
世珍品,肉体的凌虐只是阴魔粗鲁吧了。一心想要自己操掌主动,高潮必叠重以
来,无可比拟。到了翌日,伤势调理好了,又赶往飞雷洞,正想用香雾迷魂砂下
手,被英琼、若兰坏了事。回来时,更是面首被英男腰斩了。

  原来唐采珍天生淫根,平日见了孙、韩两个浪荡情形,早就动了邪心,趁孙
凌波把英男带了同去飞雷洞前涧溪偷逆鱼这半天,再被姓韩的一勾引,便苟合起
来。正是刚上手得趣之时,哪里忍耐得住,於孙凌波出洞後,竟自在别的室内淫
乐起来,被英男撞见。姓韩的本就不安好心,索性一不作,二不休,想拖了英男
一起下水,赤着身子,上前便扑,可惜不自量力。英男武艺本就高强,得阴素棠
所传练剑之法,已有了根底,对这川东小盗,随手用剑一挥,就将姓韩的拦腰斫
成两截。事後猛想起自己闯了大祸,当时把心一横,自念在山既无生路,不如冒
险前去莽苍山找英琼,还可死中求活,虽然有好几千里,不认得路,但事到如今,
好瞎撞,也说不得了,便自下山走去。

  孙凌波水性杨花,对姓韩的身首异处不大在意,倒是英男出走,是自己行为
不端而起,怕师父知道见怪,决定追上前去,杀以灭口。向唐采珍问明英男去的
方向,将洞门用法宝埋伏,法术封锁,径驾剑光追去。

  若兰、英琼由唐采珍口中得知英男已避祸出走,便走了出来。想起英男还不
会御气飞行,虽然事隔大半天,想必也不曾走远,而神目如电,排云下观,针芥
不遗;便请神沿路追去将她接回。神长鸣一声,朝西南方飞去。英琼和若兰正准
备各驾剑光低飞,顺着西南山路追寻,忽听破空的声音,从东北方箭也似疾地飞
来两道青光,转眼落地,现出孙凌波和一个红衣女子。

  那孙凌波原是追赶英男,因那唐采珍怕孙凌波将英男追回问出实话,於自己
不利,明见英男往南,却说往北,而英男亦跑过山崖後,潜踪改道,孙凌波背道
而驰,追了半天未追上,便猜英男狡狯,刚要往回路飞行时,忽见东南方下面山
凹中,一道青光直向自己飞来,近前一看,正是自己的好友姑婆岭黄狮洞金针圣
母的女儿千手娘子施龙姑。

  这龙姑刚生不满三岁,其父便遭了天劫。其母金针圣母当年无心中在广西勾
牙山山寨深处得到一本道书,备载炼针之法。经昼夜苦修九年之後,将九九八十
一根玄女针炼成,悟透因果,知生平作恶已多,多年挽盖,也难於自赎,看破世
情,隐居此山,一意潜修,不再去惹是非。见龙姑秉承孽父遗传恶质,生性荡逸
飞扬,知道龙姑将来难成正果,但舐犊情深,未免有些溺爱,祈求人力胜天,教
她面壁一年,祈望她做到不起丝毫杂念,还切内视,转入空灵。

  这种面壁功夫最是艰难,难在那‘不着相'之误。因有’不着相'之障念,
凝成‘一念不生'此障念,成念中之念潜伏着,应一切’来念'而生‘无'念,
实是’反'念,形成逢念必反。再念及此‘反念'也不应有,更是’反反'之念
也显生而来,便由此一‘反念'化生出亿万之’反念'为障,重叠着妄想和幻景。
如真能一年面壁,不起一念,那只有是植物人了。

  人世间事就多着这些‘知不可为,也冀图万一,催逼求成'的事物。结果岂
只是事与愿违,还画虎不成反类犬: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结果求之越殷,堕之
越深,成了鼻涕虫,咸肉洞。

  龙姑坐到三天上,各幻象纷至沓来,妄念如同潮涌,一颗心再也把握不住。

  偏偏那幻境竟如亲受一样逼真,越来越可怖,有时更神魂颠倒,身子发冷发
热,如在水火之中。不消多日,业已坐得形消骸散,再也持不住。私心还待强撑,
当不住金针圣母把她在的幻境中许多丑态都说了出来,她这才哑口无言。

  金针圣母知此路不通,便想趁她天真未凿,觅个佳婿。如果夫婿才貌双全,
样样如心顺意,得夫妻恩爱情浓,虽是浮荡,也不会再去找别人的晦气了。可是
如此完美的塑像,本来无有。她也不自量那自家女儿是那等斤两。人家质素要是
罕有些,那会拣上她呢。勉强攀龙附凤,那些龙凤必有缺憾致离群,才降格以求。
攀上了,也成了新旧两个圈子的边缘人,绝非外人所见那样风光。

  更不幸拣上‘货不对办,心怀鬼胎'的藏灵子师徒。熊血儿资禀特异,品貌
超群,而且是个童身,样样都中她的意。却不知有学业心重,会少离多,爱欲蒙
受一暴十寒,其祸更烈,无异把本是血腥的肥肉,抛入狼群。藏灵子别有深心,
有用上龙姑之处,祈望利用龙姑的祖父雪雪老人,在琅天府的地位,帮助他躲过
四九重劫,才答应亲事,迫衣钵弟子做绿毛龟。

  当时两下订了成约同完婚之期。金针圣母带了龙姑,喜孜孜地回转姑婆岭,
尽心尽力将九九八十一根玄女针传授了龙姑。龙姑本是绝顶资质,不消一两年,
已将飞针运用得出神入化。到了第三年上,金针圣母送女儿到孔雀河畔,与熊血
儿完姻,在女儿婚後十天即回山去。藏灵子乘金针圣母天劫将临,假意借箸代筹,
嘱咐了一些取巧道儿。金针圣母不知是佛口蛇心,还再三感谢而去,走时再三嘱
咐女儿,此番别後,无论如何,千万不可回山看望,至早都要在三年零七个月之
後,否则,回去便会害她遭受天劫,永堕轮回。如此安排,断了他母女通讯,纵
是图穷匕现,猎物想要亡羊补牢,也不可得矣。

  三朝以後,熊血儿便入宫听讲,虽然晚间回来,竟是同床异梦。每年只有八
月底至十月初是归藏时期,不练功夫。除此之外,每天都得加紧苦修。一入五月,
连面都不能见了。这种“道法学成,天长地久〔的大道理,可不是追求物欲,只
看眼前的龙姑所能接受,只是无法反驳。虽然後来十分淫贱,当时还是少女初婚,
羞於出口,只能气闷在肚里。

  龙姑本就不惯这种穷山恶水,因为贪恋男人,才肯住在枯燥无味的孔雀河畔
;日子一多,加上丈夫只是口头温存,挑动欲火,却毫无实惠,比较薄情的还要
来得难受。越忍越不耐烦,渐渐对於熊血儿由爱中生出恨来。往往渴骥得泉,久
旷胜新婚後,就是十个月的活寡。二人之间由爱生恨,由恨转爱,也不知多少次。
一个小反目,便是数日不理血儿。血儿更乐得她不来纠缠,自去做自己的功课。
把光阴都从轻嗔薄怒中混过。时光易过,转瞬过了三年零七个月,龙姑才得入宫
觐见藏灵子。藏灵子才说出是安排金针圣母故意与半边老尼门下为难,想在大劫
未降临前借兵解而去,後日便是应劫之期,赶了回去还可见最後一面。

  这种事本极平常,只要所用的飞剑是刚刚炼成,从未伤过生物的,就不致损
及道行。除了本门弟子同亲生儿女的飞剑不能用外,寻一个稍微有本领的人,便
可借他兵解而去。但藏灵子说动金针圣母,以一世英名不肯丧在庸人之手,求全
求备,看上了半边老尼新近炼成的七口青牛剑,便故意去寻半边老尼这七个女弟
子的晦气,用玄女针伤了林绿华、孔凌霄;又用她生平第一件法宝五火赤氛旗的
阴火,将石明珠姊妹烧得闭过气去。然後留下解药,叫她们师父半边老尼到姑婆
岭去寻仇。不准龙姑归宁,是恐龙姑不知就里,遇事妄自上前,反而坏事。

  龙姑心慌意乱地赶回姑婆岭,飞到时天已昏黑。时当月初,满天繁星闪烁,
地面上到处都是黑沉沉的。刚刚转到自己洞前,相隔半里之遥,便见一片青光红
光在洞前空地上闪动。忽从斜刺里飞过一条黑影,是藏灵子约来帮忙的阴素棠。

  阴素棠带了龙姑从侧面崖後绕到洞前,相隔三五丈之内,觅地潜伏。

  只见那半边老尼真是生得奇形怪状,年约五旬以上。一颗头只生得前半片,
又扁又窄,瘦得如猴子一样。身背後背着一把花锄,上面还系着一个葫芦,紫烟
索绕,五色缤纷。两只长臂伸在僧袍外面,一手拿着一个青光莹莹,亮晶晶的东
西,一手指定一道青色剑光,和金针圣母的红光绞作一团。金针圣母将身一抖,
浑身赤条精光,头朝下脚朝上,先是倒立起来。然後两肘贴地,两手合掌,口中
念念有词,将手一搓,将双腿一擘,粉臀前抛,穴往前面一扬。立刻从缝处飞起
一团绿沉沉阴火,星驰电闪般直朝半边老尼飞去。这是魔教中摩什大法,利用与
政治并称为宇宙中最污秽的东西:穴的经血所聚的污垢炼成,其秽无比。

  当年三教共立封神榜,诛仙阵内群仙给混元金斗一照,即溢丑闻,丧失了一
切道行,真是非常厉害。

  半边老尼膝坐在地上,先将剑光收了回去,手中那团活莹莹的青光,飞起展
开护住她的全身,一任那阴火包围,全没放在心上。金针圣母占了上风,反倒是
一脸愁容,十分焦急。先是不住将手搓动,那从缝飞出的阴火越聚越浓,连半边
老尼全身都被遮没。但却见绿火烟中,那青光依旧莹莹,闪烁流动。

  似这样相持了个把时辰。金针圣母智穷力竭,急得满头是汗,知被识破机关,
恼羞成怒,手起处九根玄女针化成五色光华,直朝半边老尼射去。半边老尼哈哈
大笑,将身後花锄上系的一个葫芦取到手中,念念有词,喝一声“疾”。葫芦口
边溢出五色彩烟,接着一团黄云飞将起来。这是怪叫花凌浑的妻子白发龙女崔五
姑采取五岳云雾炼成的至宝锦云兜。不但能收极厉害的飞刀飞针,那五色云霞功
能消灭五行真火,更可用真气催动,将裹入了烟岚的敌人,弄致气闭骨软,化脓
水而死。

  九根玄女针就被彩云裹住收去。金针圣母眼睛都要急出火来,把牙一错,便
想借着遁光逃走。谁知半妙?ㄛ咤蕎防到此着,将手一扬,立刻在金针圣母身前
身後身左身右现出四个幼年女子,各女展动手上的一面小幡,立刻满山都起了五
色烟岚包围上来,将金针圣母困在中间。

  龙姑见眼前不远飞起一片彩雾,母亲便失了踪迹,知道凶多吉少,不顾死活
利害,便往前闯。谁知那彩雾竟与平常云雾不同,龙姑闯到哪里都是软绵绵的,
像丝网一般,将身拦住,休想近前一步。只见五色云岚影里,一条红影左冲右突,
恰似冻蝇钻窗纸一般走投无路。龙姑又愤又怒,便将玄女针四面放将出去,却纷
纷没入云雾之中,如石投大海。一阵急怒攻心,不觉晕倒在地,不省人事。看不
到对面峰岭上,发出一道金光,射入彩云之中。光到处五色云雾如长鲸吸水一般,
飕飕地吸向峰头。峰头上现出白发龙女崔五姑,用七宝紫晶瓶将锦云兜收回後,
随在峰头对半边老尼高声说道:“半边道友,她虽咎有应得,姑念她悔过多年,
道友也收拾她得够了,就此成全了她吧。”

  半边老尼这种为善不善,借善为恶的行为,颇为阴魔激愤。动机既悉,要是
彰益向善,何必计较前恶,将人摆布了个够!既是有恶必惩,当是堂堂正正,问
罪数典,那用惺惺作态,似是而非,只手遮天。若非白发龙女崔五姑及时收回锦
云兜,安知她是甚麽心肠。为白发龙女崔五姑讲情而改行,恩由崔五姑而来,半
边老尼那有功德可言。阴魔本因阴素棠恶父,而厌弃昆仑,牵及昆仑一脉的武当。
其後龙姑奸恋阴魔,哭诉心怀,激发阴魔戾气,导致至武当孑无遗类。

  白发龙女说罢,一干人等即告飞走。金针圣母太阳穴上现有一小孔,业已兵
解,并未伤着她炼的婴儿。随即西方天边有一朵红云移动,那是主劫的玄都阴雷,
转眼之间,疾如飘风般飞到。只听一声雷响过处,照得一照,便即无影无踪,金
针圣母全身已被三昧真火化成灰烬。

  龙姑仿佛听得一声大震,苏醒过来,见满山彩云全都消逝,身子已不在原处,
被阴素棠扶抱着。远望适才战场上,金针圣母却好端端跌坐在地。龙姑不顾别的,
连忙挣脱身子,飞身过去,往金针圣母身上便扑。一声“娘啊”还未唤出,觉得
身子似抱在一团虚沙上,金针圣母身躯已纷纷化成灰沙,散坍下来。

  阴素棠走後,龙姑回到洞中去取盛殓之物。忽见一道青光穿洞而入,现出半
边老尼弟子张锦雯到来,送回所收法宝,除留下了所收的玄女针,神态颇为狂傲,
说完即化道青光,穿洞而去。龙姑点数遗物,少了一样厉害法宝,名叫九转轮的。
越想越生气。却并不知是被阴素棠趁空偷去。

  人在情绪波动时,自我克制的能耐就大幅减退。龙姑心有悲痛,不能平静,
更生具孽根,加上她所练的功夫俱是旁门,本就借情欲激发,不是由静生明的冲
虚淡泊路子。在这血儿不在身边,春心荡漾之时,龙姑独个儿站在洞外高峰上闲
眺,忽见一女子在姑婆岭东边悬崖半中腰上下自如,采摘些花草之类,放在身後
篮中。采了些时,倏地化成一道青光,破空而去。龙姑猛想起那女子的剑光颇和
那还宝女子张锦雯同一个招数,不禁勾起前仇,要借此山有主为名,拿她出口怨
气。

  第二日一早,龙姑带了全身法宝,隐伏崖侧。等到午後,果然那女子又驾青
光到来,所采的是一种野花,名叫暖香莲的。龙姑知这药草之性奇热,倒是只有
姑婆岭悬崖之上才生得有,但志在和人对敌,便喝道:“大胆丫头,竟敢到本山
偷盗仙草!”

  说时,早将飞剑放了出去。那女子是怕悬崖上动手将那一片药草糟践,连忙
纵身,先驾剑光飞到峰顶。龙姑如何肯舍,便赶了过去。斗了一阵,不分胜负。

  彼此通了姓名,龙姑才知那女子正是阴素棠的得意弟子桃花仙子孙凌波。剑
光和武当张锦雯一个招数,是因俱是从昆仑反出门户。

  前年武当派的心明神尼圆寂,门人虽多,俱都传不得衣钵。更分成许多门户
旁支,势同水火,互相仇杀起来。心明神尼师弟灵灵子,求助半边老尼。半边老
尼忘师背祖,觊觎武当的一部旁门炼魔剑诀,炼成了九柄太乙分光剑。然後由灵
灵子将同门五长老约到武当,就在教祖法座前痛陈门下为恶之不当,迫得长老翻
脸,动起手来。半边老尼大开杀戒,清理武当门户,再拜灵位认了师叔,领了武
当衣钵连那炼魔剑诀。昆仑本派几个长老齐觉反感,纷纷责难,半边老尼忍耐不
住,对众宣称暂行脱离昆仑,带了门下七弟子转入武当,与灵灵子分管武当派下
男女门人。所以张锦雯与孙凌波是同一传授。

  阴素棠虽然与赤城子奸情露白,被驱出昆仑,与半边老尼也是势同水火。孙
凌波与龙姑同仇敌忾,立刻停兵罢战。龙姑巴不得交个朋友来往解闷,殷殷勤勤
地揖客入洞,被孙凌波稍事勾引,终於用法术诱拐年青美男子上山淫乐。这次寻
到一个姓韩的少年,深得二女欢心。可惜只有一个,美中不足。正待下山再去找
一个来,好彼此轮流玩耍,以免有人向隅。无巧不巧,熊血儿破例提前回山。亏
得龙姑还有急智,说孙凌波是自己新交的好友,那姓韩的是她的丈夫。血儿只笑
了笑,毫无表示。孙凌波知道血儿本领高强,人极精明,防他看破,忙将心上人
带回山去,独吞独享。龙姑眼看孙凌波半扶半抱地带了心爱的情人驾剑光飞走,
虽然心里头酸酸的,却没料到自己送客出来时,血儿在她身後冷笑。

  最奇怪的是,客人走後好几天,始终没听血儿提过。龙姑心中有病,觉得此
事出乎情理之外,故意提起孙凌波,编了一大套瞎话。任她说得多起劲,血儿总
是唯唯诺诺,不赞一词。过了十几天,龙姑实在忍耐不住,便朝血儿撒娇,血儿
先任她说闹,只是笑而不答。後来龙姑絮聒烦了,血儿倏地将两道剑眉一竖,虎
目含威,似要发怒神气。才说得一个“你”字,倏又面色平和,仍然带笑说道:
“我志在学道,新近要炼一种法术,有三数年耽搁。你已有了好的伴侣,此後不
愁孤寂。你我夫妻多要好,心中有数,何须乎将有作无,多这些虚情假意则甚?

  “这些话句句都带双关,越使龙姑听了嘀咕。为利益而共处,就是这样你虞
我诈,双方都只存一个希望:把对方瞒个密不通风。单丝不成线,须有助拳之辈。

  行之既是欺罔之事,物以类聚,入伙者那能是纯情善士,不工机心,也难有
所俾益呢。开门揖狐,那有善果,害了人,他自己终必赔葬。外表越是风平浪静,
越无弭补可能。有所希求,才有争吵,既哀莫大於心死,才会不闻不问。

  血儿走後,龙姑细想他前後所说之言,越想越不是味,一人在洞中盘算了好
几天。可是这些年都快活惯了的,只因有心事,头几天还不觉怎样。日子一多,
欲火又中烧起来,才想起找孙、韩二人商量商量。恰遇见孙凌波追余英男从天空
飞过,立刻跟了去,互道经过。那孙凌波饱受阴魔淫暴,竟向龙姑展示伤口,夸
喧巨物。龙姑受蛊惑惯了,便同驾剑光往枣花崖飞去。

  两下相离才十丈以外,孙凌波早认出英琼、若兰两个冤家对头。当时怒火上
升,竟忘了敌人那道紫色剑光的厉害,才一照面,首先将飞剑放将出去,喝道:
“便是这两个贱婢!”

  龙姑也跟着将剑光飞出。英琼一拍剑囊,紫郢剑先化成一道紫色长虹,神龙
出海般飞卷上来。孙凌波的一道剑光已首先被那道紫光卷住。若兰也跟着将剑光
飞起迎敌。龙姑一见紫光飞来,大吃一惊,慌不迭地首先收回剑光。看若兰那道
青光竟和自己剑光的路数有好些相同。不由喝问道:“对面女子何人门下?快说
出来,免得伤了和气。”

  若兰笑骂道:“蠢丫头,不用打听,我早知你的来路,可惜你家姑娘如今不
和你认一家了。”

  这龙姑的祖父,就是宝相夫人的父亲雪雪老人。雪雪老人就是红花姥姥的师
父。二女本来就是师姊妹,不过若兰攀上玄门正宗,当然不再相认了。要划清界
线,当然有其背後压力,这是求人、人求的分野。求人收容,必须示人以忠,洗
心革面,邀取信任;若是人求,则品自高,就不会有人敢闲言闲语。

  龙姑想起母亲之言,无论如何不要生事。尤其是峨眉派,两下相隔咫尺,招
惹不得,因而顾虑还多,迟疑不决。孙凌波的青光已被紫光包围了个密密层层,
似一条小青蛇在紫雾彩焰中闪动,转眼之间,青光越来越淡。耳听紫光氛层中铮
铮两声过处,两点残馀青光一长一短,从空坠落在山石上面,轰的一声,把阴素
棠百年苦功炼成的一口飞剑化成顽铁。

  施龙姑知青光一破,紫光必定接着飞来,万难抵御,随手取出两套玄女针,
九根一套,如一串寒星,直朝若兰飞去。若兰知道最厉害可怕的是她母亲用的玄
女针,放出来不见人血决不飞回,躲也躲不脱,一面咬紧牙关,将左臂气脉用真
气封住,不但不躲,反将一条欺霜赛雪一般的粉臂迎了上去。一面忙喊道:“琼
妹留神,敌人妖针厉害!”

  同时也把将头上青丝抖散开来,口中念动真言,正待想法也狠狠回敬敌人一
下,猛觉左臂奇痛异常,真气差一点封不住穴道。

  龙姑第二套玄女针又朝英琼飞来。英琼听若兰警告,不敢再用剑光去追敌人。
龙姑飞针来得快,紫郢剑也回得快,恰好两下迎个正着。那道紫光竟化成一面紫
障围将上去,将玄女针挡住。只见九点彩星在紫光中飞舞,如五色天灯,上下流
转,却休想近前一步。龙姑大吃一惊,同时又见申若兰取出红花姥姥镇山之宝三
才火云环,知到厉害,忙悄喊道:“敌人厉害,还不快走!”

  说罢,不俟孙凌波答言,一手取出一面手帕一晃,化阵青烟,破空而去,那
玄女针和飞剑也随着飞走,转眼不知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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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节狐女淫奴

  若兰一条左臂血脉逐渐凝滞,痛如火焚。忽听远空一声鸣,转眼神排云空而
下。说是飞过枣花崖不远一个黑谷之内,遇见百禽道人公冶黄,精通各种鸟语。
公冶黄告诉神,说出余英男误陷浮沙,坠入黑谷,被百禽道人所救,指引了黑谷
去莽苍山一条密路,叫英琼此时不可前去寻她。英琼扶着若兰同上背,回转峨眉。

  若兰回洞後,便坐用功,脸上青一阵,紫一阵,时久越觉热胀酸麻,疼痛难
禁。芝仙笑嘻嘻地跑了进来,将她衣袖扯断。平日玉骨冰肌,藕也似的一条粉臂,
如今肿有尺许粗细,胀得皮肉亮晶晶地又红又紫。九个针眼业已胀得茶杯大小,
直流黑血。芝仙抱着她受伤的臂膀,不住用小嘴去舐。若兰竟觉伤口一阵清凉,
虽然并未消肿,痛却减了许多。

  英琼见芝仙没再拿出上次的果子来,便向它索取。芝仙本身也入不得存药的
仙阵,上次的果子是阴魔摘出来,给它拾取的,它又那能再拿得出来,碍於能听
不能讲,便只有带众人往紫花崖、绣云涧、仙音坂竹林深处。

  那地是一个天然石台,周围有亩许方圆大小。全台石色墨绿,莹洁如玉。台
後正面有一块翠玉,足有三十丈高,大可十丈,上丰下锐,体态灵秀,洞穴甚多,
大小不一。此灵翠峰并非此地原生之石,是一座万年碧珊瑚结成,从他处移来,
外用灵符镇压。仙草就生长在石腹里面,出口处用一块形如莲花的翠玉封闭,按
上去好似天衣无缝。翠玉背面还有几行朱书篆文,正是长眉真人留谕,说这灵翠
峰下是峨眉全山灵脉发源之所,两炉丹药埋藏下面,日久年深,借洞天福地灵气,
化成一种仙草,名叫丹珠草,共是九株。采叶之後,须隔三十六年,始能二次生
叶结实,非有仙缘,不能妄取,取必有灾。

  各人见祖师有谕,不敢强求。杨成志私心最重,猛想前师说过:灵药修炼成
形,便化为小人小马,如能得着生吃,便成地仙。听见若兰受伤,芝仙一舐便好,
愈加起了机心。

  杨成志心智不差,用之於邪,就是居心叵测,把长眉真人法谕的‘非有仙缘,
不能妄取'解为’取了就当然有缘'之意。利欲薰心之下,认为取了即可立地成
仙,完全忽略了‘妄求'的强求後果,以为坏极也只是乾闻香气而已。虎儿无强
求之心,当然想不到坏心眼的後果,所以老实人容易受骗。道理是外表的,执行
时经过人的假好心,徇私枉法,灾害也就层出不穷。虎儿就给哄骗了来,一同下
手。

  到了第二日丑末寅初,杨成志鬼鬼祟祟的带了虎儿出洞室时,同室的于建知
无好事,本来就想得很好:“凡事俱有数在,既能身入仙府,决非偶然。休管别
人怎样,只要自己遇事谨慎,努力潜修,不畏苦难,皇天不负苦心人,终有成就,
想这些闲事则甚?”

  杨成志与虎儿溜到了仙音坂,在丹台埋伏,二童遥遥相对。芝仙从绣云涧那
边跳跳纵纵地往丹台走来,一眼看见虎儿,惊得“呀”了一声,便往回跑。一回
头,却见杨成志又伸开两手扑了上来。这灵峰附近经长眉真人符咒祭炼,不比别
的地方能见土就能钻入。芝仙着急没了主意,慌不择地偏身奔向东北峰角,揭起
一块尺半大的翠石,往里便钻。被虎儿抓着那一条又嫩又白的小腿,拖了出来。

  杨成志更将芝仙捆了个结实。

  那芝仙以为要遭大难,呀呀直哭。虎儿见芝仙不住哀鸣,想起姊姊之言,不
由又害怕。杨成志喜极狞笑,对芝仙道:“久闻学道的人能遇见你,便是仙缘。

  今日天赐仙缘,既落我手,便饶不得你。“

  说罢,张口便要往芝仙手臂上咬去,吓得芝仙胆落魂飞。虎儿才知上了杨成
志的大当,也知此时和他善说业已不行,一个冷不防,纵起身朝杨成志劈面一拳
打去。随手一把抢过芝仙,扔出有十来丈远近。滚转之间,芝仙挣脱绑索,呀呀
连声,如飞逃走。虎儿强执芝仙,不为无过,但挥拳一击,心志无亏,功可抵过。
芝仙乃草木之灵,动辄断折,得阴魔元阳才形魄坚实,经得起二人拖掷,应过劫
数。

  杨成志万没料到虎儿天生这一把蛮力,未把芝血吃到,却吃了这大暗亏,把
虎儿恨入骨髓。只是他为人不打无把握之仗,料敌有否错误,则非心智范围。更
因还有利用虎儿之处,知道发作不得,以那洞口足可容虎儿出入,便叫虎儿先进
去看看里面虚实。

  漏洞一开,掠夺齐来,利之所在,赌命也哉。因丹珠草的存在,任仙阵如何
拦截,也挡不住贪婪的众生,四方八面,寻隙觅缝,千日防贼,不胜劳累。

  虎儿依言,将身子钻了进去,只见黑暗中红绿光影乱闪,鼻中闻见奇香,一
摸总是个空,心中害怕,不敢深入。杨成志恐芝仙报信,迟则生变,自己在洞口
试了试,居然挨挤得进,便也蛇行而入,独自先行。虎儿在他身後,猛觉脑後被
小泥块打了一下。回头一看,芝仙正站在洞口朝他招手。先是连连招手叫他出去,
後来又拿手指着虎儿北面。虎儿以为芝仙所指的地方有仙草,便照它所指之处走
去。

  猛听杨成志惊呼了一声。虎儿连忙回头看时,只见一道金光闪处,满洞起了
五色烟云,金光影里,杨成志如同中了魔一般,手脚并用,乱挥乱舞,转眼没入
烟云,不见踪影。虎儿身子也被烟云绕住,眼花缭乱,撞到哪里都是软绵绵的,
休想移动分毫。顷刻之间,烟云越聚越密,竟将虎儿紧紧包裹,立刻觉到奇冷透
骨,五官四肢完全失了效用,一阵头昏眼花,透气不出,倒於就地。

  这时于建却想到杨成志会闯出祸事,连累大家遭殃,希望寻到二童,加以阻
止,於是惹祸上身。人家不知他知情,无可怪责,但示人以既知祸事,却不邀功
上报,只图徇私,自作主张,更以新到之身,满山乱跑,岂是对主人家的尊敬。

  行动源於意向,有意向即有偏私,必做成得失。某甲有所得,其失也某乙乎。
世诵双蠃,必有输的第三者也。于建而殉身之志求道,却架凌不上对杨成志之私
心,安得曰诚。在峨眉立场,岂是值得信任之人。

  于建知道全崖地方又大,不易寻找,只得攀登崖上,从高处了望,便见仙音
坂丹台那边白云弭漫,彩烟笼罩,如同百十丈圆的一个五彩锦堆,云蒸霞蔚,瑞
气千条,真个是天府奇景,那灵翠峰都隐藏不见,疑心是有宝物放光,便跑近前
去。才离彩云十丈以外,便觉祥光耀目,照眼生辉,不可逼视。再往前走了几步,
不但金光彩霞射得眼疼,还觉奇冷透骨,浑身打颤,不敢造次,退了回来。估量
二人决然不会在这里,心中总惦记着二人出事,不敢多作留连,便择高处往回路
走。

  仙山有变,也不告知主人,一心在私,对峨眉之诚,有限得很。有欲求,也
不思回馈,这等对权利丝厘必争,对义务躲之尚恐不及之徒,为心态所限,必成
害群之马,岂是可扶掖之人。

  于建渐渐走到通飞雷洞的广崖之下,竟然企图攀上那袁星发现的山腰洞口。

  那悬崖壁立千丈,险峻非常,虽然满生萝仙草,可以攀援,脚底下却是其滑
如油,万难着足。于建才只上了十来丈,即失足滚了下来,到离地还有两三丈远
近,被一堆山石将腰背搁了一下,将身子搁向偏处,不是上来时路径。于建一负
痛,不由把腰一挺,变成头朝上脚朝下往下溜去。一转眼间,猛觉两脚又撞在一
块大石上面,撞得脚跟生疼。那山石有四五尺见方,被于建一撞竟撞脱了本体,
骨碌碌直往下滚。

  那山石坠离之处,竟是一个小洞穴,于建恰好站在洞内。那洞竟有三尺见方,
洞口四面俱是青石,莹洁如玉。脚底下站的也不是泥土,而是一块青石板,上面
满刻蝌蚪篆文。石板正中心有一道细缝,缝中一边一个凹进去的月牙,月牙里面
各伏着一个盘螭纽环。于建顺手拿起左边纽环往上一提,便见里面金蛇乱窜,吓
得于建连忙将石板盖回。向下一望,这小洞下面的岩壁,平空缩了进去,形成上
凸下凹,离下面还有一丈七八尺远。于建不敢再看,又没法下来。正在着急,忽
见半崖腰洞口飞下袁星,忙喊道:“袁星救我下去!”

  袁星本和神把守洞口,因燕儿和石奇听袁星用人言将若兰受伤之事说了,便
意欲进洞慰问,请袁星前去通禀。袁星出了秘道,便见丹台那边仙云大起,刚出
洞口又听于建叫喊,便纵到于建面前,侧耳往穴中一听,听得金铁交鸣,响声甚
大,急匆匆抱了于建,纵下崖去,嘱咐于建看定上面洞穴。正遇芷仙见太元洞内
不见三童,走来寻找,袁星便同芷仙急忙跑回到太元洞,向英琼禀告。若兰在则
听得完丹台那边灵翠峰已隐没不见,便匆匆拉了英琼,驾遁光飞去。

  袁星来不及说出于建发现洞穴之事,怕英琼怪它知而不言,请芷仙亲去洞穴
前守护。一女一兽回到崖前,于建说洞中飞去了一道青色彩虹,疾如闪电,光华
耀眼,冷气迫人。芷仙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只好在穴旁把守,且喜响声越来越低,
别无动静。袁星返回後洞,告之知石、赵二人,要缓日才能待客。

  若兰一到丹台,便看出灵翠峰已经飞去,那仙云不是偶然发动,定是有人私
入阵内。还想从生门入内,看看有无法宝遗存,差点陷身阵内,幸而学了红花姥
姥的身外化身,就这样还将一件护身法宝失落阵内,才得脱身。只在生门前观望,
隐约见虎儿伏倒在地上。二女驾遁光到处寻找,不见杨成志,知定然是陷在阵内。

  回途时,以是半个时辰之後。芷仙远远望见二女回太元洞,急忙招呼过来。

  若兰先用符咒祭起一阵烟云,将洞穴封住。一同回归洞府,若兰即盘问于建。
于建不敢再为隐瞒,便将二人连日行动可疑及前事说了。南姑睡梦惊醒转来,闻
言大惊,急得眼泪汪汪,跪在三人跟前,请求搭救。

  这些装扮弱势社群的表演,往往能博取可怜,得到非份的利益。泪雨真能淹
蔽滋事因由,籍沽名钓誉者的慈悲形象施行勒索,像是一切人物都要为她出钱出
力。反而有骨气,不贪不屈之士,死满沟渠也难有援手。

  英琼见她可怜,和若兰姑且领她到丹台走走。南姑便跪在丹台地下,求师祖
长眉真人怜救虎儿一命。枉自呼号了好一会,哭得力竭声嘶。可惜仙云毫不减退,
损害了祖师爷的慈悲的形象。

  回转太元洞,若兰那伤口重又迸裂,虽不似先前那般奇痛,渐渐有些禁受不
住。芝仙又不知去向,无可奈何。落座不久,伤口又觉伤处一阵奇痒,肉已溃烂,
更不能下手抓挠,惟有咬牙忍受。英琼早就想派神去青螺送信,若兰再三不肯,
说守山责任甚重,神是个有力的帮手,万万遣去不得。

  四人都是愁眉泪眼,好容易挨到第二日,便是端午,从寅初盼起,直盼到午
後,仍未见众人回来。若兰浑身火热,伤处苦痛难忍;南姑关心胞弟,不住悲泣。
英琼越加焦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忽见袁星如飞跑来说道:“主人快去,飞
雷洞出了事了!”

  原来袁星守着後洞,忽听神连声长啸,石奇、燕儿也走出洞来,即见孤峰顶
上来了那日逃走的桃花仙子孙凌波、龙姑二女和一个道姑。袁星骑在神背上,舞
动双剑,冲霄而起,杀上前去。那道姑本是为寻峨眉门下报仇而来,认得神,不
由大吃一惊,知道神厉害灵巧,两只钢爪善攫法宝,不畏飞剑;不敢怠慢,口中
念念有词,先将黑眚砂放出,一团黑烟笼罩着三女全身,将身体护住。

  神毕竟见多识广,一见道姑身旁起了一股黑烟,倏地拨头飞下地去,口中连
连叫唤,袁星知它用意,忙下了背,传讯石、赵二人将若兰法宝祭起护着洞府,
自回去请主人来。英琼闻报大惊,知道若兰不宜劳顿,只悄悄嘱咐芷仙在洞中护
慰,只说自己到崖顶上去迎接灵云。赶了到来,看是像似相持不下。

  施龙姑此来,原是受孙凌波和道姑的鼓动,与孙凌波同一心思,目的只想觑
便生擒石、赵两个道童回去,各分一个受用,两不相扰,俱都不轻下毒手。施龙
姑更不想用玄女针伤人。虽是如此,石、赵二人也觉迎敌吃力,其势又不能弃了
洞府逃走,只得将若兰法宝放出,护住两边洞府,以备缓急。

  神高飞,再从云层里直扑下来,往三人头上抓去。那道姑将手一扬,黑眚砂
化成一团黑烟,往上冲起。神鹰飞鹘落,上下翻腾,想尽出奇制胜之法,那道姑
俱有防备,不能占得丝毫便宜。

  英琼一到,忙将紫郢剑放将出去。道姑将那道青灰色剑光迎上前去,与紫光
相遇,只绞得一绞,便觉支持不住,心中大惊。施龙姑识得厉害,忙喊:“这丫
头用的是紫郢剑,二位留意。”

  神听得袁星啸声,疾如投矢般飞下地来,等袁星纵上背,二次凌云又起。袁
星手舞两柄长剑,发出两道十馀丈青黄色长虹,杀将上去。那道姑见飞剑光芒锐
减,情势不妙,想要用力收回,哪里能够,被英琼紫郢剑一夹,便成了两截,馀
光青荧,似两截断了的火柴飞坠。那紫光更不饶人,破了剑光,便直往道姑头上
飞去。

  那道姑虽然满身妖术邪法,除了一柄飞剑外,用起来都要仗着符咒。起初全
神贯注飞剑,不舍得把它失去,难於分心。及至飞剑被敌人破去,又惊又怒。她
还不知紫郢剑何等厉害,以为黑眚砂满可以护住三人身体,放放心心地一手取一
把黑眚砂,一手拿着一个泥犁落魂幡,正在念咒施为。

  英琼紫郢剑往三人站立的孤峰飞来。孙凌波见势不佳,舍了石、赵二人,忙
将飞叉迎上前去,想抵挡一阵,好让道姑行法。谁知又被紫光迎着一绞,化成无
数断光流萤四散。也是那道姑命不该绝,英琼与孙凌波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将
手一指,紫郢剑舍了道姑,直取孙凌波。石奇的飞剑化的白光也同时飞到,近上
黑气身数尺,便受邪污,直从峰顶坠落。孙凌波也以为黑眚砂可以御敌破剑。只
是紫光过处,听得一声狂叫惨呼,孙凌波连肩带首被断为两截,倒於就地。龙姑
吓了一跳,所幸见机甚速,还被剑光微微扫了头顶一下,将青丝齐根寸许削落,
被吓得胆落魂飞,忙驾遁光避开。

  那道姑驾遁光分头窜开,泥犁落魂幡也即发动,山峰阴风大作,愁云惨雾中
夹杂着黑眚砂化的亩许方圆一团黑影,鬼声啾啾,直往下面英琼立足崖前罩下。

  龙姑惊魂乍定,不由急怒攻心,把心一横,索性也将玄女针放出,射出有八
九道红光下来。

  那神连连叫唤,展开双翼,将身向前。背上袁星也舞动剑光,护着全身迎了
上去。英琼经了几次大难,已知慎重,知到自己仅这一口紫郢剑,见敌人连施妖
法,紫郢剑无力兼顾,只得舍了敌人,将剑收回,待要护住全身。

  就在这一转眼间,灵云等恰从青螺回来,行近峨眉後山,紫玲忽闻着一股腥
风,连说有异,便将遁法升高,看见不远处黑烟笼罩,连忙赶了过去。朱文首先
将天遁镜放出,一道金光从天而降。

  紫玲一见那八九道红光,认得是金针圣母的玄女针,大吃一惊,恐怕下面的
人受伤,知道此针只有弭尘幡能破,连忙飞了下去。一团五彩云幢滚入黑氛浓雾
之中,立时烟消雾散,满眼清明。

  同时,又见七八道各色剑光直往对面峰头飞去。那道姑自知邪不敌正,见妖
法被天遁镜一破,早化黑烟逃走。龙姑也颇识货,一见敌人声势大盛,连孙凌波
尸首俱顾不得携带,连忙收了飞针逃去。孙凌波仇未报成,枉送了自己性命。

  灵云姊弟率了紫玲姊妹、朱文、文琪、轻云等飞身落地。英琼心中大喜,连
忙收了乾坤转变潜形旗交与石奇,与诸人相见,将若兰受伤经过说了个大概。灵
云、朱文一听,先不顾别的,便率众往太元洞走去。

  太元洞内,若兰因为运气阻遏毒血流行,不能行动说话,只向众人微微用目
示意。紫玲一见若兰疮口,便知是中了金针圣母的玄女针,忙问若兰受伤时间,
听说是已经两日,好生惊异,说道:“这玄女针若中的不是要害,如不将伤处割
下,也至多一个时辰,即毒气攻心而死。申师妹能延长这麽多时候,足见道力高
强了。”

  同针同类,会者不难,紫玲要过凌浑所赠丹药,半敷半服後,疼痒立止,紫
血不流,臂上一阵白烟过去,虽未立刻还原,也浮肿渐消,皮肤也由紫黑转成红
润,屈伸自如。

  大家落座,细说前事,才知有芝仙舐臂,若兰伤势才得苟延至得救。南姑见
众人坐定说话,再也忍耐不住,逡巡含泪,上前朝着灵云等跪下。英琼已抢着将
前事说了。

  灵云等到了丹台附近一看,只见仙云弭漫,彩光耀目,变幻不定。对众人说
道:“这是师祖先天一气仙符化成的两仪微尘阵。听家母说此阵共分生、死、晦、
明、幻、灭六门。死门在东北,生门在西南,幻门在中央,灭门在极东,晦门在
极南,明门在西北。死门难入,易於求生;生门易入,容易被困;灭门是破阵的
枢纽,幻门变化无穷,容易迷途,陷窒真灵;晦门黑暗如漆,只有西北明门可以
开通。入阵的人只要不落幻、灭两门,生死系於一念。要入此阵,非从死门入内
不可。若要破去此阵,恐非我等浅薄道力所能及了。”

  因连日见寒萼质佳气锐,想借故折服她。有意示威,便问:“何人愿随愚姊
同往,去将被陷的人救出?”

  寒萼素来好大喜功,就是不信驱遣云雾的阵法有甚厉害,妄想破去仙阵,人
前显耀。闻言首先答应。紫玲好生不以寒萼为然,但是她话已出口,又不好叫她
不去,好生不悦。馀人大半明白灵云用意。金蝉方要开口,也被朱文止住。

  人是能教的,领悟即改,苟难晓谕,只能任其自行其是,有大渊源,也只能
待其危难之际施加援手。若无所害,可错之有?权势之徒,必以顺他者生,逆他
者亡,对异见之人,加施困扰,陷之逼之。身受者所见,尽是伪君子以假好心办
真坏事的强恶作为,离真觉更远。大智出,有大伪,祭出为他好的口号,即可凶
残狠毒,只手遮天。

  灵云向朱文借过宝镜,付寒萼防身。寒萼向紫玲要了弭尘幡,与灵云同入仙
阵,听说极东灭门是全阵的枢纽,此门一破,全阵冰消,便直往灭门,要仗身带
法宝破了全阵,争个大光彩。初入阵时,为想要看看此阵到底有何玄妙,竟连弭
尘幡也不用,驾着剑光,穿入云雾之中。只觉云层厚密,除彩光眩眼难睁外,什
麽也看不见。走了有好一会,按时间计算,少也飞行了百十多里,还未将阵走完,
也看不出一丝迹兆。便一面将弭尘幡取出,一面又将宝相夫人的金丹放起。见到
红光照处,身旁彩云倏地流波滚滚一般,往四外退去,霎时云散雾消,面前只剩
一片白地。误以为法宝生效,这彩云也不过平常驱遣云雾法儿罢了。

  自觉明门已破,待要往正东方灭门飞去。四外一看,四外已通没一丝云影,
只见一片平地,白茫茫四外无涯。当下仍用弭尘幡往前飞行,只见大地如雪,闪
电般往脚下身後退去。走了又是好一会,前途依然望不见边际,天却眼看低将下
来。渐渐有些警觉得越走情形越不对,只是心中还未服输,妄想回到适才的所在,
便回身飞驰。谁知一转身,便见头上的天越发低将下来。猛见手上弭尘幡与那粒
金丹俱都还原,彩云红光全都消逝,才知不妙,又恨又急。刚把天遁镜从怀中取
出,那头上的天已如一张无垠广幕一般罩将下来。霎时间天地混沌,一阵大旋大
转,七窍闭塞,头晕脚软,晕死过去。

  恰好阴魔给仙云引来,估道两仪微尘阵是无机的有相法宝,只能靠被触动引
发,无可能布置得太严密。却不知当日入阵摘丹珠草时,灵翠峰未去,阵内元灵
被压下山腹,无知无觉。今时阴魔重涉阵内,便感应到阵内元灵巡逻不息,与混
元幡中元灵同类,不同的只是‘自愿'与’被迫'的分别,因此威力远胜,更能
迷惑入阵者神智。

  物以类聚,双方元灵喜得新伴,阴魔当然成“灵〔之美,蠃得众元灵爱戴。

  而且众元灵结连成阵以来,不知多年岁月,未添供应,到此才可轮流畅泳在
阴魔气化了那法体的先天真气内,如饥如渴,奉为新主。

  阵内困囚,依心性而处。那杨成志闯入生门,妄动先天一气灵符,奄奄待毙。
虎儿仁慈,得芝仙指点,避入明门,只是饿了三日。芝仙因想救虎儿出险,碰上
灵符发动,幸是通灵,识得奥妙,虽然不及遁走,只是被陷晦门附近,为云层所
困,没被伤害。

  寒萼硬闯仙阵,幸无发动法宝进攻,不致回挫,只给天遁镜宝光反射,晕了
过去,当然是阴魔囊中之物。阴魔查见她无甚伤害,顺便过过手足之欲,比之与
当日在水池内,以液化之法身随流水揩摸,当然深入得多,爱不释手。这狐女果
然淫骨天生,尽得天狐遗传。肉软如绵,触手温馨,竟能生出丝丝幅射,经轻抚
细摸的手导入阴魔筋脉,令肉蠢蠢欲动。而狐女本身在晕厥中,竟也现出性兴奋
状态。

  原本紧紧闭合的两片粉红阴唇竟然微开,不停地颤抖,若有若无地吸吐张阖,
吞吐着热气,泄出一股淡淡的淫水味冲入阴魔嗅觉,连道口前方那颗粉嫩的阴蒂
也阴蒂包皮凸出来,有如闪烁的火焰,被沁出来的骚水黏液沾湿了。阴魔让舌头
在阴蒂上律动,在阴蒂上下游移,或轻或重地摩擦。晕厥的狐女竟有反应,湿濡
濡的骚水兀自洞涟涟渗出,汩汩直流,又湿又热,泛滥成灾,散发处女清纯的桃
花艳香,浓烈的上飘,嗅得阴魔如醉如痴。如此淫胎,已熟透待摘,良机难得,
不趁此落单时刻噬之,非我有也。兼且寒萼已六识俱散,全无知觉,少了那些分
人心神的顾忌,可任意胡为的心识,点燃起阴魔内心的欲火。

  欲火从内心焚出,甚难自制,阴魔体内那炙热阳刚罡气已左冲右突,深藏体
内的龙鞭已缓缓伸出,无从收敛。阴魔导化内存的外蜕成反光作用,成反射的阵
中幻影以作掩盖。盖下当然春色无边,阴魔幼化肉,穿入寒萼穴。淫狐基因导致
穴发育优生发育,处女膜竟是形同虚设,稍触即碎,无需垦凿,直抵花芯,然後
逐渐扩粗,轻抽慢擦。狐女秉承淫狐数千年的适应实践,融合进化,壁韧胀而厚,
虚待时狭窄不及容指,纳时壁肌理扩伸甚宽,可堪大小通吃。淫水畅流,浓稠芳
郁,更酿有成分特殊,竟能渗入龟头,令阴魔肉如触静电,酸麻欲泄,不泻不快。

  阴魔以阵中不宜停留太久,而寒萼修为远比不上玉清大师和八姑,况且在无
识状况,可以更进一步,寄九天都篆阴魔大法於玄精内,借血影神光传入寒萼元
神核心,深入识海,操纵寒萼,收得阴魔淫国的第一个女奴。

  灵云仗着九天元阳尺,护着全身,仗尺内先天圣液,招呼阵内元灵,但发出
来的光华也只不过照见离身数丈以内。先後救出芝仙、杨成志、虎儿。再往返数
次,并未见寒萼踪迹。先天圣液本与阴魔早成为一体,阴魔才是幕後真主,当然
不会照破阴魔所化出的幻影。

  终於阴魔功成化走後,灵云由明门入阵,才看见天遁镜金光闪动,追踪过去,
才见寒萼横卧在一面神旗之下,一手拿着宝镜和金丹,一手却拿着弭尘幡,业已
人事不知。二宝未经碰斗,只是主宰瘫痪,当然没有损坏。

  寒萼醒转後,但觉得身子有些软绵绵的,醇美若醉,却舒畅松弛,尽洗穴中
积年沉压,享受着身体的变化,但羞与人言,也不想言,重又睡倒。众人也留下
她独自静养。

  灵云同了紫玲、英琼、芷仙四人便往太元洞侧崖上去,查看若兰用法术封闭
的洞穴。唯恐再有差错,重用符咒封锁,才行回转太元洞去。

  芷仙便将开辟飞雷捷径与袁星合得三口宝剑之事说了,将宝剑取出请灵云作
主。有袁仙留谕,自然归芷仙佩用,两口玉虎剑,也难说不归袁星。可是灵云当
了领袖,凡事以她为主,变成唯我独尊。眼中的袁星是一介孽畜,蒙英琼将它带
到这种洞天福地,已觉非分,更得异宝,心中颇有抗拒。宣诸於口,则是认定野
心未退,必定出外为恶,动则以教规恐吓,无根无据也疾言厉色,动辄以斩首消
形,万劫不复,作施威告诫。

  非我族类,当然心有偏倚,所以人离乡贱,纵使所得物质远胜,心灵上却是
感觉到,永远是见人低一级,毫无地位可言,尽受欺凌。

  袁星被吓得战兢兢,叩头山响,才敢将剑接过,捧在头上,向英琼和室中请
人分别跪叩後,才倒退了出去,满足了灵云的优越感。当然有付出,有收获,一
旦被嘉许为孺子可教,便有靠山,可向主子较轻视的徒群,作威作福矣。

  你忙你的,当然是阴魔享受的快乐时光了。阴魔的秘密淫国还未想公开,只
需在寒萼识海中略施五行挪移迷魔障,寒萼的意识即被封闭,只有烂醉般的生理
反应,任由摆布。初经奸淫的玉体,多了贺尔蒙的润泽,一双木形兼金的坚韧乳
球,比未受精前胀满。稍受挑逗,两颗乳蒂即胀大硬挺,像是要求咀嚼。

  这可是生态的玄妙,却往往是表面现像隐藏着另有目的。如果熟蒂落招来咀
嚼,目的却是寻找散播的工具。乳蒂的胀大是乳内核组织受刺激而充血,馀势涌
出来,颇令事主难受,要求咀嚼,可是乳蒂经咀嚼而来的刺激,促使核组织内的
气血涌出乳蒂,流向肌理,欲火反而因此得到宣泄,降低了体内的欲火,所以咀
嚼多了,淫侣就不思受了。

  高明的阴魔要求的是火辣辣的烈,当然是舍乳蒂之末,而向其本原的乳房组
织进攻。金土形的乳球有较多的脂肪和肌肉,阻隔着乳内屈组织受到刺激,所以
近乎石湾公仔的好睇唔好,不像火形、水形的实用。火形、水形外表浮虚,因为
较少肌肉,却在爱抚时,剑及履及,可以随时挑得欲火高涨,出热辣辣的性享受。

  寒萼的木形乳球也不是太多肌肉,对阴魔做不成障碍,只需轻输真气从柔嫩
的乳球皮肤导入乳球内深处。寒萼乳内核组织受挑逗,产生大量内分泌,流入壁,
燃起猛烈的欲火淫焰,令寒萼意识中只知官能需索,其放浪处不比熟透了的妙一
夫人等老穴逊色。这处女之身,壁紧贴,内膣肉将茎紧紧包裹住,温湿而有坚实
的弹性,急速收紧,套子似的,将巨紧紧束在道中,浸泡在淫水内,向阴魔龟头
频频注入静电。

  阴魔适应了静电的威力,自有一番疏导,也真享受到天狐赋禀的不凡,任阴
魔先天无相,也震撼得百脉酸痹,玄关骚动,非一般仙妖所能比拟。只是修为日
子尚浅,壁收束力弱,经验只及自有反应,兼且淫狐本性是迷惑勾引,采速战速
决之道,当然缺乏细嚼长征的风格。

  寒萼有着那初经人道的芬芳,另有一番醉人滋味。阴魔也不想过度刺激,爆
破她的梦乡,无极烈的磨擦,难说不是美中不足。细看狐女需索中带着羞涩,眼
神满是挑逗性的浓冽春情,又是饥渴,又是害羞。那如麝如兰阵阵幽香热气比玉
清的娇媚,妙一夫人的如狼似虎,别有令人陶醉的风情。娇俏的脸庞红扑扑,红
似烈火,浓媚春情的饥渴神色水汪汪似开未开,似闭未闭,带着撩人的野性,这
更充满了野性的诱惑。那动情的激荡,酥入灵台,使螓首不由自己的摆动,昂起
微尖的狐嘴,逗人索吻,吻中狐舌纤幼灵活,虽不似蛇舌尖锐刺激,却是香甜若
酒,令人薰陶如醉。

  阴魔托着那木瓜大的结实坚韧乳房,轻轻的以指尖抚磨,催促着乳球组织的
分泌。充沛的内分泌使兴奋的亮嫩肌肤呈现出粉红色光彩,沁出的香汗丝丝,带
点迷蒙似的雾气,薰出淡淡的女儿体香,藉汗热上腾,混着中人欲醉、撩人心魂
的爱液微薰,麝香阵阵,从高丘的阴阜,尖露的耻毛,软软的荡搔茎根散发出来,
倍添性趣。

  壁膣肉向内吸合,紧紧地将阴魔的肉棒含住,轻轻磨动,腹肚不停起伏。

  那含糊不清的浪叫声,喘息声,触点所发出的淫水声,展露着寒萼的骚媚禀
赋,淫荡天生。洞天深处爆发汹涌无俦的岩浆,热腾腾的洒遍阴魔龟头,炙得龟
头胀颤,热浪直涌灵台,把三魂七魄淹入滔天热海中浮沉。陶醉中看着寒萼挺翘
的臀峰也上下的圆磨扭耸,十分带劲。可惜腿较粗短,乳蒂稍糙,与绝色映对颇
为逊色,不禁思忖其姊紫玲窈窕稍高,不知是否兼容寒萼长处。突然一阵金铁交
鸣之声,竟从下面洞穴中发出,惊扰阴魔的欲海浮沉,料必有事发生。

  这时已是丑初,灵云率领众同门来在凝碧崖前互相练习击刺。十馀道金光、
紫光、青光、白光、红光,在离崖十丈高下满空飞舞,夭矫腾挪,变化无穷,舞
到酣处,如数百条龙蛇乱闪乱窜。英琼一人站立在飞雷径洞口,居高临下,忽听
一阵金铁交鸣之声起自脚底,留神一听,竟从下面洞穴中发出,便将紫光先行收
回。忽见穴上闪出一片金光,接着一阵云烟过处,便见烟中飞起一条青蛇般的光
华,出穴便飞。一道青光,长约七尺,有碗口粗细,正往当空飞去。

  阴魔略为迟延,得为寒萼解法後遁出,这灵剑已腾空出穴了。英琼因不会收
剑之法,事起仓猝,只顾惊呼,没有将剑去拦。灵云一见,喊声“不好”,即身
剑合一,先自往空便起。众人以她马首是瞻,不暇思索,也忙着驾剑光分头堵截。
那道青光迎头被灵云剑光拦住,倏地空一个回旋,青龙游海,拨回头如电闪星驰
般飞逃。众人剑光,也分中左右三面随後追拦上去,只有飞雷秘径洞口那一面无
人迎挡。那道青光像是识得退路,径往这面飞去,疾如闪电般,转眼便穿洞而入。

  忽见飞雷径洞口闪出一条黑影,眨眼间现出个赤足小和尚,只一伸手,便将
那道青光接住,拿在手里。那青光先还似青蛇般乱闪乱跳,似要脱手飞去,被那
小和尚两手一搓,便变成尺许长一口小剑。同时袁星也从洞内飞身出来,手舞两
道青黄剑光,往那小和尚头上刺去。那小和尚只一闪身,不知怎的一来,袁星早
着了一掌,直跌下崖去。英琼见这小和尚不经把守的人通报,猜是敌人,袁星被
打,更难容忍,娇叱一声:“贼和尚休得无礼!”

  早将紫郢剑飞去。众人中倒有一半不认得来人的,纷纷将剑光法宝放起,神
龙般的剑光连同彩云红光,早已似疾雷骤雨般飞到,笑和尚自知不敌,一声“失
陪”,秃脑袋一晃,登时无影无踪。金蝉亦已追来,大声喊嚷道:“这是笑师兄,
自己人,诸位师姊休得无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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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节文蛛祸胎

  原来笑和尚於慈云寺事完後,因与金蝉莫逆,便请求和黑孩儿尉迟火做一路,
往云南积修外功。计算金蝉等途程,该到桂花山,便赶往福仙潭看个动静。看那
潭已成了火海劫灰,许多山石都被烧成焦土,找遍全山,不见一人。金蝉等得阴
魔施法搬运,早就到了。

  笑和尚二人,唯有深入民间,继续行道。二人各生一副异相:一个是大头圆
面,颜如温玉,见人开口先笑,看似滑稽,带着一团憨气。一个是从头到周身,
漆黑如铁,声如洪钟,说话楞头楞脑,带着一团气。看上去都不过十四五岁,装
束又是一僧一道,不伦不类。笑和尚见别人对他二人奇怪,越发疯疯癫癫,游戏
三昧,所到之处,也不知闹过多少笑话。

  这日时交暮春三月,走至昆明附近万山之中,天蚕岭下。尉迟火因难得一饱。
满想在山里打只虎豹之类,烤肉来吃,既为世人除害,又可解馋。笑和尚奉持清
规,潜移默化了十五六个年头,总不愿无故随便杀生,便答道:“虎豹虽是吃人
猛鲁,但是它潜伏深山之中,并未亲见它的恶迹,我等用法儿引它出来杀死,岂
不上干天和?恕难从命。”

  天和就是生态平衡。现之於生命,则是供应新陈代谢所需。食物不足敷用,
就必然经历淘汰,把生物降低至能供养的数量。现之於力场,则随各物所受的各
方外力而移动,至其一点,外方力量互相抵消,是谓平衡。人生力场较为复杂,
平衡就是互不侵犯。率先启衅的就是破坏平衡,多成焦点,所以谁也不敢为天下
先。至於是善是恶,则关乎立场,终必成王败寇作定论。食庄稼的是害虫,食害
虫的是益虫,是人主宰世界,以人的立场而言也。人虎立场本难共存,要亲见它
的恶迹,不是迂腐,即是非以人类自视。

  尉迟火道:“你真是呆子!天底下哪有不吃人的虎豹?现今不除,等到人已
受害,再去除它,岂不晚了?你如不信,你只管笑它出来,我们迎上前去。如果
它见我们不想侵犯,可见是个好老虎,我们就不杀它。你看如何?”

  笑和尚强他不过,只得答应。大脑袋一晃,延颈呼吸,调匀了丹田之气,运
化先天一气,练为长笑,向虎豹挑衅。连用刚柔之音,却无虎豹出现,只伤及无
辜,空中飞鸟吓得纷纷坠地,也伤及人类:同派的周云从。

  党争就是如此不归路。心中的立场在党,全神贯注敌党,无暇理会两党之外
的一切。牛李党争就是如此摧残了大宋的江山,这是立场所限,观点难及众生之
处也。

  忽听声如洪钟般一声大喝,从山脚下跑上一个满头长发,身披豹皮的矮短汉
子,对准笑和尚,当头就是一铁棒。尉迟火早一手将那人持棒的手抓住,喝道:
“待我管教管教你。”

  强存弱亡,人家党大势大。众生力弱,要不甘受害,挺身而出,当然被标签
为恶,於众口铄金下,不送命已是福大命大了。

  矮汉不敌,逃回崖後一个低穴。近穴口处一块大青石上,躺着一具尸身。笑
和尚跟踪到来,矮汉分外眼红,举棒当头便打,笑和尚也不还手,只围住那人身
躯,滴溜溜直转,教他休想得沾分毫。矮汉急得暴跳如雷,气得将棒往地下一丢
道:“我不打死你,不能解恨。这麽办,你先打我三,我决不躲。打完,我再打
你。要不这样办,你躲到天边,我也得追着将你打死,岂不麻烦?”

  笑和尚笑道:“我同你无冤无仇,打死你则甚?”

  矮汉急怒道:“实对你说,我自幼就挨打惯了的。我的头,常和山撞,你决
打不死我。我因为你太滑溜,比那黑鬼更不是好人,才想出这个主意。你打我不
死,我却一下就打死你,岂不报了仇?”

  笑和尚道:“你把心事都对我说了,我岂肯还上你的当?我不打你,你也不
好意思打我,多好。”

  矮汉越发急怒道:“你这话对。我为什麽要对你说我的主意?如今你不打我,
我也打不了你。你也出个主意,让我打你,怎麽样?”

  笑和尚道:“这多新鲜。我为什麽那样贱,活得不耐烦了,出主意让你打我?”

  众生真有这麽贱的,是强权定下的游戏规则。好声好气的说,对方就必须依
从,否则就是不吃敬酒,逼人灌他罚酒了。天才与白痴不是外表看得出的,没有
力量为後盾,就浑得可怜了。

  笑和尚把那矮汉捉弄个够,才救醒那洞口的尸身,竟是醉道人的弟子:周云
从。那矮汉名叫商风子。

  原来周云从逃离慈云寺,途中为醉道人收归门下。回家後,又祸不单行。皆
因云从的二伯子华从长沙带回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报称姓崔,从未见露面。

  玉珍来串门子,不意见到前度入幕姘头,智通的养子碧眼香狒闵小棠,故意
现身,玉珍大吃一惊。

  张老四特意扮作夜行人,戴了面具,亲身往子华家中探看,为闵小棠发觉追
出。巧逢夜游太岁齐登入城做案,同样装扮,迎头相遇而发生误斗,後来揭开身
份,互道原委。张老四匿藏一旁,听得那随了二房子华回来的女子,乃闵小棠的
姘头,是丧命戴家场的威镇乾坤一技花王玉儿之妹,白娘子王珊珊。

  因王珊珊怀了身孕而来此隐慝,把孽种扣上子华名下,更生下的是男婴,乐
得来个文做,要将周家九房人暗中点下死穴,可以不动声色,整个家业独吞,胜
过只搬浮财,留下不动产益却族人。

  当时讲究门当户对,来历三代,不接纳不明来历之人,就是怕这些无产流氓,
一句十八年後又是一条好汉,视死如归,面对死刑也无半点悔色,真是没甚麽恶
事做不出来。就算是小家碧玉,给一群穷措大拖着,身在曹营心在汉,为贪得无
厌的畜牲狗族作丁娘十索,也是家贼难防。

  张老四自命已经洗了底,光明正大的来接收周家,当然不甘被王珊珊分去一
份,更可堪生命也受危害,决意到成都去请醉道人来除患。为避凶徒耳目,借故
挑眼,借假闹气出走。在贵州入川边界上,中了仇家毒箭,堪堪待死,巧为其妹
老处女无情火张三姑遇见,才得将命保住。张三姑代往成都碧筠庵去,得醉道人
门下松、鹤二道童传话,说嫌云从连门都懒得出,还学什麽道?

  张三姑来临传话,已是月馀之後。云从便带了小三儿一人,循着贵蜀驿道上
路。误入万山丛里,小三儿劳累成病。云从取水回来,他却不知去向。云从就这
样在万山之中辛苦跋涉了十多日,才翻到北斗岩坠落崖底万松山下一个村乐。因
在山中饱受的惊险劳乏,风寒湿热一齐发作,重又病倒,只得雇请挑夫,用山兜
抬着赶路。走到二十八沟落店打尖,忽听人声鼎沸,闹成一片,见隔壁一家饮食
铺子,门前有一株黄桷树,树上绑着一个黑矮汉子,相貌奇丑,低着头任人打,
通没作理会,也不告声饶。这丑汉便是商风子。

  当年他母亲入山采野菜,一去三年,回来竟有了身孕。邻舍见她不夫而孕,
全不理她。又隔了一年零八个月,生下风子。风子三四岁上,便长得十来岁人一
般。加以力大无穷,未满十岁,便能追擒虎豹,手掠飞鸟。人若惹翻了他,挨着
就是半死。众人畏他力大,不敢再欺凌他母子。可惜他母亲不识利用时势,竟压
下风子,妄图取悦村人,却不知贪嗔痴的众生,只会欺贫重富。

  有权有势的一个假笑,众生则到处歌功颂德,为的是能面上贴金;落难寒酸
者,纵使给与天大恩惠,也必被非议多多,就是众生怕给他人瞧低了。所以身无
屠刀,无土成佛,难享令名。

  他母亲原怕他手重,打死了人,她便没得靠的,所以禁他出手。村人见他母
亲虽自弃所长,但威胁尚在,无不恶之,便乘机想尽法子,支使磨折,不打他母
子当人看待。前年他母亲实受众人欺负不了,才由他背了到天蚕岭东山脚下居住。
那村的人叫他去打野兽。打了来,拿点破衣粗盐、日用不值钱的东西和他换。

  他母终究受苦不过,得病将死,死时说:“你爷是熊┅┅”

  一句话未完,便即咽了气。从此,风子只住在山里打野兽吃。近两月天蚕岭
野兽稀少,所以他才时时出山强讨食物,人家就将他痛打一顿。他生就牛皮,也
不还手,只吃他的,吃完了任人绑在树上毒打。如果想夺回他抢去的东西,二三
十人也近不了前。不打他,他也就不来抢了。

  因上月隔壁那铺子骂他死去的娘,所以今天走过那门口,并没寻去。那铺子
却着人追上,说要看看到底有多大本领,用食物诱它自愿被捆在黄桷树上。然後
出来一个面生横肉的大胖子,手中拿着一个烧得通红的大火钳。风子见火钳到来,
也自着急,想要挣脱绑绳,不料那绳子是用麻渍和牛筋绞成,用水浸透,任风子
天生神力,也挣不断,只把一株黄桶树摇晃得树叶纷飞,呼呼作声,眼看那火钳
要烙到那风子臂上。云从纵将过去,拨剑出匣,日影下青光闪处,绑绳迎刃而解,
救了风子。算了一两银子,另赏了地方一两银子,才行了帐。风子这才得交上好
运。

  说实的,在小村荒野,风子有气力也无处卖去。村人贫富不悬殊,无须警卫。
他的存在只有威胁,村人岂能安心。云从家大业大,无武卫岂能自保,诛妖锄魔,
非力不行,才有他用武之地。所以必须逢时逢地,才见风起云从也。

  商风子执意还要回去跟娘道别,云从不便再拦他孝思,便说要和他同去。行
过一个谷口,云从回头见赤暗暗一条彩雾,似飞云一般卷退回谷里,即晃了两晃,
直喊头晕。等到风子近前,云从业已晕倒,不能出声。风子大惊,便把云从捧起,
跑回山洞,放在洞口石床上。第二天云从醒来还能言语,却再伤在笑和尚的长笑
下,也得笑和尚救回性命。

  云从得救後,说起家中隐患,不觉泣下。尉迟火能御剑飞行,往返成都也不
过一日,便御起一道光华,破空飞去。下午过去,尉迟火也从成都赶回,得知醉
道人已约有两位剑仙,共同将慈云寺馀孽用飞剑杀死,一个也未曾漏网,只留下
那婴儿,说是孺子无辜。其实一生下地,就带有错综复杂的关系,诸多牵扯,有
着命运的不归路,那有无辜可言。

  杀其父母独留其子,却又诸多关防,彷以囚徒看待,把其身世之隐就只瞒着
他一个,却是天下谁人都知。加上周家财雄势大,怜者不敢言,趋炎附势之辈则
落井下石。所以人虽在群中,心灵上则咫尺天涯,那能不催长叛心。於周云从、
周风子丧身於三次斗剑後,此子勾结慈云寺馀孽,血洗全村,鸡犬不留。孺子纵
是无辜,作孽却因强留,致殃及池鱼。

  尉迟火回来时,曾顺道前去辟邪村玉清大师处讨些施主善资应用。玉清大师
道出,天蚕岭下有妖物文蛛,非等今年五月端午,大雷雨後,无法下手。笑和尚
恐怕有人误蹈险地,在周围画了许多灵符。若有人到此,自会被许多由法术妙用,
化成的怪兽大蟒吓退。笑和尚布置完竣,便与尉迟火便带云从、风子,飞到贵阳
云从家中等待。

  转眼还有五日,便到端阳。笑和尚同了尉迟火二人离了周家,驾剑光直飞天
蚕岭。行至云贵交界,遇见矮叟朱梅,听得朱梅夸耀文蛛腹内那粒乾天火灵珠,
可抵千年功行。笑和尚因此起了贪念,为的是那火灵珠只得一颗,不便分润,便
也不再邀请门相助。

  飞回天蚕岭,笑和尚走到山崖上面,叫尉迟火站在身後,暗运飞剑护法,然
後膝入定,按照苦行头陀所传两界十方金刚大藏真言,施展开来,用佛法改变山
川,潜移异派视线,到时纵有妖人想来,也无门可入。由戌初直到第二日辰初,
行完了大法後,趁着日照中天,阳光正是最盛之际,笑和尚飞身进入那云从见到
彩雾即晕到的谷口,查看妖穴。

  那谷是个死的,谷口恰如瓶口般窄。谷底四面危崖掩护,终古不见阳光,臭
气潮蒸,中人欲呕。靠近妖穴处,有一个丈许方圆的地穴,背倚危崖,拨地千丈。
笑和尚慧眼观去,深不见底,骨嘟嘟直冒黑气,便不愿再作流连。出谷之际,一
眼瞥见谷口内有一块凸出的岩石,上面安排着八堆石块,成一个八卦形势,门户
分得非常奇特。猜是前人镇压之物,没有十分在意,匆匆飞回,觉着尉迟火脸上
颜色发青,尉迟火却说并不怎样。

  子夜过去,一粒鲜红如火的明星,倏地从彩雾浓烟中疾如星飞,往上升起,
红光闪耀,照得妖穴左近的毒氛妖雾,如蒸云蔚霞,层绢笼彩,五色变幻,绚丽
无俦。接着又听得轧轧两声,飞起两串绿星,都有碗大,每串约有二十多个,绿
闪精莹,光波欲活,随着先前红星,互相辉映,在五色烟雾中,上下飞翔。舞到
极处,恰似两条绿色蛟龙,同戏火珠。忽而上出重霄,映得满山都是红绿彩影,
忽而氛团落下,变成无数星灯,氤氲明灭,若隐若现。

  迷人极致的幻境中,妖物口中所喷彩雾,逐渐凝结,隐藏着激壮的意旨:不
怕牺牲、舍身取义,舍身喂虎等无上教条。散落地面,就是化成彩雾,以伟大的
舵手、导师、牧师、斗士之形像,教人去死。无论什麽人物鸟兽,沾上便死。施
教的人就踏着血路,攀上青云之路。妖物还会因声呼人,无论谁人看了听了,只
一答应,便气感交应,中毒不救。所到之处,人物都不是死绝了,就是绝无人性。
以後它的叫声越叫越远,直到信者死绝,就是他应劫之期。

  图穷匕现,妖物身形,也越来越显,是体如蟾蜍,腹下满生短足,并无尾巴。
前後各有两条长钳,每条长钳上,各排列着许多尺许长的倒钩刺,上面发出绿光。
尖嘴尖头,眼射红光,口中能喷火和五色彩雾,充满谷中,非常美观。内里却是
个狠毒的东西,乃千百年老蝎与一种形体极大的火蜘蛛交合而生,因它形体平伸
开来,钳肢交叠,宛似篆写的“文〔字,所以名叫文蛛。出生时卵子共有四百九
十一颗。一落地,便钻入土中。蛰伏之地渐渐变成穷幽极暗,尽聚天地淫毒湿热
之气。每闻一次雷声,便入土一寸。约经三百六十五年,先在地底互残同类,吃
脚长脚,吃头长头。直到吃剩最後一个,气候已成。便听一回雷声,反而往上升
起一尺。秉天地穷恶极戾之气而生,任什麽怪物,也没它狠毒。於形体交成”文
〔字之际,就是杀人不见血之时。

  二人计议停妥,算计明日正午端阳,便该是妖物出土之期。不再往妖穴查看,
只在附近周围巡视。回洞後,尉迟火独自坐在石床上进食,忽觉坐在这石头上,
便宁贴了许多,不意的说了出来。笑和尚即思量时这石头有些奇异。那块大石是
风子昔日睡处,有六尺见方,四面端正,出土约有三尺,下截埋在地里。穴口大
小,风子纵有天生神力,决难运进。

  笑和尚越看越觉希奇,便将那石扒见了底,见到石下长有粗如人臂的黄精,
似无数黑蟒般,纠缠盘结做一堆,知石中必有宝物。手指处,一道金光绕石旋转,
石床四周如同霰迸雪飞,霜花四洒。顷刻之间,剥茧碾玉一般,六尺见方的大青
石只剩八九寸粗细。忽见金光影里,似有银霞,中心处有银色从石里透出,知道
宝物行即出现。

  金光过处,笑和尚先将上半截青石切去。尉迟火无心中低头往下半截石根上
一看,只见哧地一股清泉,细如人指,从下半截石根心处直喷起来。尉迟火骨嘟
嘟连饮两口,立刻觉着身心轻爽,头脑空灵,烦渴一法,如释重负。缘来福到,
渴了灵石仙乳,万载空青。口才一住,同时泉水也涓滴无存。

  笑和尚自叹无缘,重用剑光对石心细细磋磨手上的上半截青石。对於石里的
银色,一点也不敢损伤。银色愈显,彷佛在石中跳动。忽见一丝白气,从石眼里
哧的一声喷出,转瞬即灭。现出石中之物,乃是一条银色小牛,非石非玉,通体
银光灿烂,碧眼白牙,四蹄朱红,馀下连角都是银色,形态如生,全是天然生就,
看不出一丝制作之痕。明知天生灵物,只不知用处来历。笑和尚抽了几根僧衣上
麻缕将银牛系好,挂在尉迟火贴胸之处。

  三更过去,以前所见的红绿火星相继出现。这次星光愈大,更显光华,已能
看出妖物两条长爪,一个尖头,在烟雾中飞舞隐现。一交子夜,愈更猖撅。红星
长有栲栳大小,引着两串碗大绿火,在妖穴上空乱飞,映得妖云毒雾,如同蜃光
叠彩,五色迷离,却不时闻得奇腥之气。

  等到交了已正,日丽天中,碧空万里。二人听有玉清大师曾说,大雷雨後,
妖物才得出土。看着这端阳燥夏,风和日暖,休说雷风暴雨,连一丝云彩影子都
无,也觉有些疑虑。且不管天气怎样,仍照以前商定下手。

  忽然一阵狂风吹过,抬头一看,时光刚交午初。就在这一会工夫,西北乌云
已如潮涌卷至,转眼阳乌匿影,四方八面的云雾疾如奔马,齐往天中聚拢。满天
黑云弭漫,彷佛昼晦,天阴已极。倏地天黑云层的电光,如金蛇乱窜,只闪得一
闪,即震天价一个大霹雳打将下来。那些笼罩岩谷的毒气妖雾,经这大雷一震,
全都变成彩丝轻缕,随风四散。接着妖谷上空电光闪闪,雷声大作。那大霹雳紧
一阵,慢一阵,轰隆轰隆之声,衬着空谷回音,恰似山崩地陷,入耳惊心。只震
得山石乱飞,暴风四起,同时酒杯大的雨点也如冰雹打下。却只在妖穴上空三四
丈高下发火震散,并未能击下地穴。一任雷声震动天地,地穴却毫无动静。

  那雷声直打了一个半时辰,渐渐雷火压下,去离妖穴只有丈许远近。忽然一
道红光疾如星飞,直往天空冲起,照得山谷通明,比电光还要明亮。这时正有一
个霹雳朝那穴打下,竟被红光冲散。就此突然雷声停息,云散雨收。妖穴中先是
红光闪了两闪,那毒雾妖云腾腾勃勃由穴中涌出,将妖穴附近笼罩,映着阳光,
恰似一个彩堆锦障。彩烟中冲起一粒红星,停在空中,不住滚动。就是那粒乾天
火灵珠,已也凝炼精纯,可大可小了。

  倏地妖穴里又冒出千百条五色匹练般的毒气,荡漾空中。紧接着两条三四丈
长的前爪先行出土。发出来的毒气却异常腥臭,闻着头脑昏眩。妖物两条前爪直
伸向天,舞了几下。那空中停留的乾天火灵珠,也由近而远往前移动。长爪尽头,
先现出妖物身躯,裹着一身腥涎毒雾,好似非常疲倦,缓缓由穴内升了上来。

  两爪交叉,果似一个古写的半截“文〔字。尖头上生着一双三角眼睛,半睁
半闭,射出红光。嘴里的烟雾,一喷便似十来丈长的匹练,喷一回,身躯就往上
升起一些。

  瑰丽堂皇的彩雾中,就是这般丑恶的原形。遥远的贪嗔痴众生,为传播所惑,
雾中只见“文〔字,又那能近悉真相。纵有天雷轰恶,愚昧的众生还是跟着它的
调子唱,自掘坟墓。

  忽见妖物後爪只出来了一半多,倏地停止不动,伏地怪啸起来。鸣声异常尖
锐凄厉,叫得人耳眩心摇,不能自主,比较前时还要格外难听。叫约有四五十声,
倏又昂头将身竖起,两眼闭拢,将尖嘴阔腮一张,白牙森森,吐出来的火信疾如
电闪,吞吐,肚腹一阵起伏,似往里吸收什麽。先前所喷出来的毒雾妖云似五色
匹练,如众流归壑一般,纷纷向妖物口中吸涌而进,顷刻间只剩妖物口前有两三
尺火焰,所有妖氛一齐被它收去。同时它又人立起来,两条後爪快要出完,空中
乾天火灵珠也似在那里往前移动。

  说时迟,那时快,笑和尚驾起无形剑遁,直朝那粒乾天火灵珠飞去,口诵避
毒真言,伸手便抢。方喜容容易易将珠得到手中,才觉那珠似有一种东西在下面
牵引,那妖物已有了觉察,一双三角眼全都睁将开来,尖嘴中火信直吐,待要喷
出毒雾。

  笑和尚大吃一惊,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手指处将飞剑放出,往那粒乾天火灵
珠下面一绕,果然无心中将妖物真气斩断。那珠失了依附,入手轻灵,与先前重
滞宛不相同。笑和尚动用了剑气,就隐不住身影。妖物怒得怪啸连声,口中一二
十丈长的毒气又似匹练般直朝空中喷去,同时两条後爪也一齐出土,待要全身飞
起。笑和尚见已得手,哪敢怠慢,早已收回剑光,隐形飞遁。尉迟火略微慢了一
慢,才大喝一声,将剑飞出去斩妖物两条後爪,那妖物业已全身出土。

  忽见谷口一个伸出的危崖上面,那八卦形势的八堆石块间,先是闪出一溜绿
火,直敌尉迟火的飞剑。两下一碰,一绿一白同时两道光华,双双坠地消灭。接
着崖上又起了一阵绿烟黄雾,恰似一面百数十丈方圆的烟网。烟雾中一个断臂长
人,面貌狰狞,披头散发,手持一面纸幡,连人带一团黄绿烟雾,网一般围住妖
物全身,连人带烟,抱住妖物,怪啸一声,疾如飘风,直从尉迟火潜伏的危崖上
面飞越过去。

  这妖人乃叛师恶徒辛辰子,听闻绿袍老祖发下大誓,二次再炼百毒金蚕蛊,
要捉到他,将他折磨三十年,身受十万毒剐,後然斩去元神,化骨扬灰,用法术
咒成蛊蚁,轮回生死,日受毒蚕咬食,永世不完苦孽,不禁吓得胆落魂飞。

  有忌惮绿袍老祖的妖人,知道绿袍老祖的第二元神,本是畜牲基因,不久便
将身与金蚕合而为一,蚕存与存,蚕亡与亡,成就不死之身,就未必能制了。便
传了辛辰子那禁制妖物文蛛之法,用千年毒蝎腥涎和蛟丝结的毒网,去擒妖物。

  辛辰子布置後离开时,笑和尚下妖穴探视,尉迟火留在崖上,被辛辰子暗打
了一阴魂毒火弹,却因此察觉洞内石床异处,无意中又服了万载空青灵石仙乳。

  尉迟火究竟修为不足,未斩妖物於出土刹那间,眼看要变形飞去,幸好为辛
辰子网到,不致酷毒万里。笑和尚连忙追去时,忽然闻着一股奇腥,立刻觉着天
旋地转,目眩头晕,这奇腥之气是它的救命毒烟。它因没生後窍,食物有入无出,
腹中淤积天地间淫毒污浊之气,不到生死关头,不会发泄。这次因失去它的元阳,
变成纯阴之质,又被妖人在急中一抢。情急无奈,才将这满腹经纶,万分恶毒之
气,震开腋缝,发将出来。

  幸而尉迟火事前无心中服了万载空青灵石仙乳,又有东方太乙元精所化的石
犀护着前心,仅仅七窍中了毒气。前胸以下肉色未变,其馀自颈以上,俱是色如
乌漆。业已倒地不省人事,浑身绵软。就在这略一停顿之际,妖人逃走已远。

  妖物虽然逃走,馀氛犹自笼罩岩谷,在晴空中随风飘荡。倘若随风吹散,必
要贻祸於人,也是将来隐患,只苦无法消除,笑和尚乾看着急。给尉迟火服的灵
丹,等了两个时辰,也不见功效。

  渐渐日色偏西,猛见一道匹练般金光,电闪星驰般地飞来,宛似神龙夭矫,
围着妖穴附近绕去。接着便是震天价一个大霹雳,那道金光往岩谷上面只绕了一
转,便掉转头长虹泻地般直往妖穴射去。金光处,妖氛已尽,现出苦行头陀。

  似不曾看见笑和尚跪在地下一般,径走近尉迟火身前,手指处一道金光,细
如人指,直往尉迟火口中钻去。就在尉迟火七窍中钻进钻出,不住游走。约有顿
饭光景,尉迟火长长地咳了一声,缓醒过来,僧袍展处,苦行头陀单携了尉迟火,
一道金光,直往东方飞去。笑和尚知师尊怪罪,忙驾无形剑遁,从後追随。到了
东海一看,已洞门紧闭,只得跪在洞门外面,低声默祝。直跪到第三日清晨,玄
真子与乾坤正气妙一真人到来,双双代为缓颊。由诸葛警我传令,将斩除妖物之
事,责成笑和尚前去办完。指示了绿袍老祖藏匿妖物之所。给了三个密束,外面
标明日期,到日危急,才许开看。

  笑和尚自知本领有限,向诸葛警我求救。诸葛警我誉金蝉是第一福人,毕生
永无凶险,又最得妙一夫人和诸同门爱护,难得笑和尚与他交好,约他相助,师
姊妹们也决不袖手,最为妥当。

  笑和尚飞到凝碧崖,看袁星用飞鸟练剑,大违佛家戒杀的教条,思欲给它教
训,故意从空跌下,袁星好意叫神去来接。却因前些时候,石奇、赵燕儿见袁星
竟会人言,便问神可通人言。袁星自大,不去想想学有专精,说了句“我这位钢
羽大哥,本领道行比我要强百倍,只这一样还不知得修多少年呢。〔惹得神生气,
借此给袁星上当,用鸟语说道:”怕是奸细,且等他下来再说。“

  果然笑和尚是存心捉弄人,不知怎的,便没有了影子,却潜入洞口,忽然鼻
孔闻着一股子异香,见石头上放着三个朱红如火的果子。顺手拿起一看,清香扑
鼻,以为是洞中仙果,被袁星盗来。尝了一个,非常香甜好吃,便揣起来,往里
便走。袁星回身一看,见笑和尚正往洞内跑,嘴里头还唠唠叨叨地说:“峨眉根
本重地,却用这麽一个无用的秃尾巴大马猴守门,真是笑话。”

  袁星也是弱智,就不想想神与峨眉大有渊源,把凝碧崖管得紧紧的,连灵云
的账也不卖,岂会纵敌入内。因来人揭了它的短处,更拿了朱果,如何肯舍,大
叫一声,拨出剑来,拼命就追。笑和尚也不发一言,先站定将袁星从头到脚看了
个仔细,然後说道:“我看你虽然做了正教门下家养之兽,可惜还有一脸火气,
须得多几个高明人管教才好。”

  笑和尚说得很串,却本来就是现实。人家身份高,有斤两,自有尊严,岂能
由一个小辈奴才放肆。袁星虽是忍气,但就有眼不识泰山,人家已点出它身份低
微,它还放着神不请示,就诘问人家来历,像是反驳人家的身份。笑和尚那不佛
都有火,便说道:“你问我的来历,想必是有人叫你在此做看家狗。你既有本事
看家,来的敌人必定也对付得了。要是敌不住来人,你就想问明人家来历,也是
白饶。莫如我和你打一架玩玩,看看你到底可能胜任,再说来历不迟。”

  人家说到‘有本事看家'之语,已点出神在此,那到你袁星多事。袁星这蠢
货就自把自为。自视太高,必招祸患,被打得不冤。笑和尚个子虽小,巴掌却比
铁还硬。任袁星将剑光舞得多急,都被笑和尚连骂带打,跌了十几次筋斗,周身
都发痛,却没伤它筋骨,它还不醒悟。

  笑和尚见它是无用的废物,打得厌了,往里便走。神始终旁观,不来帮忙。
笑和尚一走,便催袁星快追。可怜的袁星,竟不反问神因何动也不动,就追上去。
追到了崖前,见群主云集,还想在笑和尚身後乘机下手。只觉手上两口剑好似被
什麽东西挡住,接着便被笑和尚打了一下,踢了一脚,跌到崖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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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节妖尸出土

  袁星跌落崖下,未听到金蝉的呼,还不知来人身份,狼狼狈狈地爬了上来,
躬身禀道:“这小贼和尚从空中一个斤斗坠将下来。”

  这‘贼和尚'三字冲口而出。左颊上早着了一巴掌,疼得用一只毛手摸着脸
直跳。金蝉笑道:“打得好!谁叫你出口伤人?”

  英琼见它连连吃亏,於心不忍,一面喝住袁星,休得出言无状,好好地说。

  金蝉不住口地喊:“笑师兄快现身出来,我想得你要死哩!”

  连喊数声,未见答应。袁星见金蝉这等称呼,才明白来人竟是一家,这许多
冤打是白挨了,只得忍下怨气,仔细道来。

  身为袁星主人的英琼,本身是应劫而生,更是气盛之人,目空一切,对阶级
之意识,甚为淡薄,觉得其错不在袁星,当然颜面无光,未免有些不悦。所以世
人说:打狗要看主人面。

  这时金蝉正喊得起劲,猛觉手上有人塞了一样东西。在成都时就常被笑和尚
用隐形法作弄,早已留心到此,趁势一把抓了个结实。忽听耳边有人说道:“你
先放手,我专为找你来的,决不会走。只是这里女同门太多。我来时又见那猴子
心狂气傲,仗势逞强,特意挫挫它的锐气。不想无心得罪了人,所以更不愿露面。
我还奉师命有不少事要办,你同我到别处去面谈如何?”

  金蝉知他性情,只得依他。再看手上之物,竟是两个朱果。无暇再问来历,
便对众人说道:“笑师兄不愿见女同门,我和他去去就来。”

  说罢,独自往绣云涧那边走去。灵云因法术竟封闭不住那洞穴,恐怕里面还
有宝物再出差错,约了众人同去查看,想法善後。

  阴魔也已化形遁入洞内。见宝穴原是两层,中隔一道石门。内洞中六道剑光
互相纠结绕,其形不一,色彩各异,光华照眼。剑内各有元灵驻守,本来就是微
尘阵中那主领征伐杀戮的一部分。阴魔牵动阵内元灵与剑灵互通,共浴先天真气,
确立主属後,不虞走失,任由它们在洞中互相击刺磨炼。洞外金蝉亦与笑和尚同
回,英琼因朱果是莽苍山特产,错应笑和尚从莽苍山来,问起英男之事。

  原来袁星想将英男寻回,以搏主人欢心,说山中有许多子孙,可以相助找寻。
神禁不起袁星一再怂恿,因深通灵性,能预知警兆,预料目前不会有事,便径往
莽苍山飞去。全山寻遍,倒见了不少大马熊。虽遇见几个小猩猿,俱是年龄尚轻,
灵气毫无。休说英男,连大点猩猿一个都无。记挂後洞,不敢久停,只得回飞。
飞过一处山崖,见地下有几个朱果,神自然识货,飞身下去抓起,便飞回来。那
朱果共是五个,神只吃了两个,多分一个给袁星。

  它这种行为,正合英琼的心意,拿眼望着灵云,并不作声。灵云虚有主持之
名,实在得罪不起大户。笑和尚是三仙衣钵传人;英琼是师祖预定接替道统;神
是开山祖师座下神禽,奉有护山法旨。谁也不是省油灯,不面面俱圆,日後阻力
多着呢。灵云机伶的道:“把守後洞,何等重要,岂可远离?连神钢羽俱有放弃
职守之罪。袁星已有笑师弟责罚过了,姑念为主心切,从宽免罚。下次再若故犯,
轻则追回宝剑,逐回莽苍,重则飞剑斩首,决不宽容。速往後洞,小心防守去吧。”

  用那袁星过门,这最弱的一环担负起一切过失之名,却不施量刑。这就是为
政之道,只能砌出漂亮的裁决,掩饰过去。说神有甚麽罪,甚麽内部处分,甚麽
下次乜乜物物,也都是吹吹风嗟。

  风波平息了,笑和尚约助捣乱绿袍老祖妖巢。金蝉这初生之犊,自是一口应
允。众女多是急功喜事,本来踊跃叁加,灵云脸色大为不快。

  社团组织,本就是层压制度,成功失败全看收有多少随从。收得“靓〔多,
就可偿回那为买资格而付出的本钱,更可坐地分肥。若无收”靓〔资格,就只能
锐身犯险,九死一生,於九泉下捶心泣血。

  灵云辛辛苦苦才收得一班姊妹随从,却要为他人效力,硬碰擎天巨魔绿袍老
祖,眼看如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要再做无兵司令,那能成道,即插口说道:
“蝉弟你就是这火爆性子,也不知乱些什麽,听我来说。”

  金蝉鼓着一张嘴,抢着说道:“姊姊,这还有什麽说?我们既然以剑仙自命,
斩妖除害,乃是天职。我和他情同骨肉,你们不肯帮他,也得帮我。莫非这义不
容辞的事,也要禀命而行麽?我不管你们,谁要怕事只管不去。适才文姊姊和李
师妹、申师妹、秦二师姊都说去的,想必不会说了不算,再连我一同┅┅”

  成功之道,就是一面激将,一面挟制,才能驱使信徒奋不顾身。不过口是两
块皮,人人都有,各有说法,最强的当然是有能力封杀别人的人。灵云不等说完,
就喝道:“蝉弟住口!这凝碧仙府,乃本派发扬光大之基。似你这样放肆狂妄,
言行任性,如何能行?一言一动,都似这般浮躁,岂是修道人的体统?凡事须有
个条理章法,大敌当前,尤须慎重,岂是随便张惶,便能了事的?”

  成大业,要分工;我笔耕,你冲锋。主流有主流的矛盾;少壮有少壮的派系。
灵云以仙府正值多事之秋,灵峰飞走,宝物化成光华,破空飞遁,不久有异派来
滋扰。此间乃根本重地,稍有失陷,非同小可。百蛮山除妖,为期尚有半月,正
好借笑和尚大力相助御敌。若难以兼顾。令金蝉一人同去还可,其馀同门只好到
时再定行止了。

  商议停妥,笑和尚便将适才接的那口飞剑交还灵云。那口飞剑形式特别,连
柄长只尺许,剑身三棱,青芒耀眼,寒气森入毛发。当下灵云将弭尘幡交与笑和
尚,元阳尺藏在袖内,一手持着天遁镜,一手拿着紫郢剑,领了众同门,走到宝
穴前面峭壁之下。

  各人将十来道剑光放起,冲霄而上,似五彩匹练起在半空,神龙夭矫,略一
游转,齐往宝穴上空会合。寒光宝气,耀目生辉,杂以雷电之音,穿织成一光网,
笼罩穴顶。灵云料无疏虞,才揭开穴顶石盖,用手中天遁镜往下一照。见里面是
一个井一般的深穴,从上到下,约有二十馀丈,比穴口约宽三倍。内壁上面还有
一个石门,馀外三面俱是平滑如玉的石壁。金铁之声自石门里传出。

  那石门竟似天然生就,先用笑和尚的飞剑,往缝隙里试了试,竟不能削动分
毫,也不知以前宝物怎能破壁飞去。又用弭尘幡试了试,彩云起处,仍不能飞入
池一步。姑且用英琼紫郢剑,向门缝里刺去。谁知紫光到处,立刻一道白烟一闪,
石门不见,却见金光耀眼,夹着一团彩气,疾若闪电一般旋,正当去路。

  灵云将天遁镜交与笑和尚,要过弭尘幡,冒险入内一探。通过彩气,里面地
方甚是深广,玉柱瑶阶,五道光华之中,先是一道形如蜈蚣的红光,倏地扑来,
馀外四道光华也纷纷飞到。灵云只得举起手中九天元阳尺,化成一道金虹,往那
五道光华围去。

  阴魔本就在洞中滋育剑中元灵,当然不会任由五剑飞逃,令佳人获罪。於是
导元灵入剑囊,指挥五剑还原。五道光华掉转头,疾如闪电往壁上飞去,晃眼钻
入壁中不见。大小七个玉囊在壁上,色如羊脂,与壁相平。金光闪处,光华全敛,
一面玉,就是那面化为石门的六阳,随着飞入灵云手内。

  灵云用真气将七个剑囊一齐吸出,忽见金光闪处,壁上空穴全都生长还原,
并无缝隙。再看手上玉囊,竟是透明如晶,囊中剑形,俱与名称相符。那七个剑
囊,只龙、蛇二剑最大,约有尺许,小的只三四寸大小。囊形也与剑形相类,注
有剑名古篆:龙名金鼍,蟾名水母,鸡名天啸,兔名阳魄,蜈蚣名赤苏。除去玄
龟、青灵二剑外,俱在囊内。

  这七修剑原是长眉真人采五行精英,用九九玄功,按七真形相,炼就的七口
飞剑,与微尘阵及紫郢、青索共是一体,藏有元灵主持。因微尘阵退隐,长眉真
人将七个玉石剑囊,深藏在凝碧崖旁天波壁中腰,那青井穴下中元洞内壁上,令
七口飞剑各依生克,在洞中自相击刺磨炼。真人再外用法术将仙剑、洞穴一齐封
闭。那日母猿袁星身上来了周甲天癸,五灵脂污了那封锁青井穴的法术。

  内洞还有头一层封锁,便是那团彩气化成的石门的一面六阳。六阳遇丙、午
之年、午、月、日之午时,成六阳天干,是阳盛阴衰,物极必反,转致失了效用,
较弱的一口被迫穿出,石门阻隔不住。内中最弱的玄龟剑,已在端午前一日,首
先化形飞去。此日乃丙日,青灵蛇剑穿出,为笑和尚所执。

  灵云收剑出洞,忽见一道光华从空飞降,是轻云下井,拿来妙一夫人的飞剑
传书。传书内文命英琼将阴素棠叛徒余英男救转峨嵋,因英男身陷的冰窟,窟内
黑霜乃天地间穷阴凝闭之气所萃,骨髓业已冻结。九天元阳尺虽有纯阳奥妙,却
只能引魂归窍,除邪毒;而且阳气太盛,由外照射进去,定然骨髓受伤。必需再
寻妖尸,盗万年温玉。说及笑和尚百蛮山除妖之日,也正是妖人侵犯峨眉之时。
此事全仗临机应变,举动慎秘,人多反不相宜,可着金蝉借了朱文天遁镜,助他
前往便了。

  灵云将紫玲师妹的弭尘幡借与英琼。英琼道谢收下,带同袁星,跨神,直飞
莽苍山而去。阴魔见山中虽有群雌粥粥,却是同行共止,诸多不便,当然不想现
身。见英琼远去冒险,思量有危才有机。熔化红珠丹气,才是当务之急,阴魔亦
化形随前往。

  英琼照柬上所指道路,飞达莽苍山阴。忽听尖厉之声,起自山後,恍如万窍
呼号,狂涛澎湃。隐隐看见前面愁云漠漠,惨雾霏霏,时觉尖风刺骨,寒气侵人。
愁云笼罩中,隐隐现出一座悬崖。那崖背倚山阴,色黑如漆,穷幽极暗,寸草不
生。崖根凹处有一个百十丈方圆的深洞,滚滚翻翻,直冒黑气,旋起一阵阴风,
风中一股股黑气,似开了锅的沸水一般,骨嘟嘟涌沫喷潮,正往脚下冒起,卷起
万千片黑影,冲霄而上,倏地分散,化成千百股风柱,分卷起满天黑点,往四面
分散开去。

  英琼在背上,微微被风中黑点扫了一片在脸上,也觉着奇冷刺骨,机伶伶打
了个寒颤。取下黑点一看,其色如墨晶,形同花瓣,薄比蝉翼,似雪非雪,虽然
触手消融,却微觉冰痛麻木,情知柬上黑霜定是此物。只见足下千百根风柱中墨
青翻腾,飞花四溅,怪声嚣号,万壑齐吼。以神的本领,竟无法在下面落脚,袁
星更有些禁受不住,英琼只得命神领袁星去寻找它的子孙和那些马熊下落,以备
再来盗玉之用,自己飞身上空静候。

  这些有相物力,当然留难不到阴魔。气化了的法身,同色同温,飘入寒晶洞
内,穿过千重黑氛,寻到英男冰化处。

  原来余英男当日出走,深入莽苍山阴,为妖人所诱,助盗寒穴玄晶之内的冰
蚕。妖人把时间算得不准。英男去时,正值寒风归穴之际,入穴数步,便被寒风
吹倒,冻僵在莽苍山阴寒晶之内,骨髓皆化成寒冰,周身气血虽已冻凝,惟独心
头方寸尚是温热,受着黑霜阴霾之厄,苟延残息。

  阴魔用真气渗入爆裂玄冰。无相驱动有相,只能借力使力,进展缓慢,直至
正午时分,才把覆盖余英男的寒晶爆离寒晶主体,风势也渐渐减小,英琼也身与
剑合成一道紫虹,从天下注,直往洞内穿来。

  英琼飞临洞口,觉着那洞口黑气竟似千万斤阻力。娇叱一声,运用玄功,冲
破千层黑眚氛团。紫光影里,照见洞口内只有不到五六尺宽的石地,因日受霜虐
风残,满洞石头都似水蚀虫穿,确锉削,纷如刃齿。过去这数尺地面,便是一个
广有百寻的无底深穴,黑氛冥冥,奇寒凛冽,森入毛发。这还是寒飓业已出尽之
时,任英琼多服灵药灵丹,已有半仙之体,都觉禁受不住,便将弭尘幡展开护身。
寻看英男,哪有踪迹,却不知英男只入穴数步,在她身後的冰砖内。忽听穴底隐
隐又起异声,洞外怪啸也彷佛由远而近,遥相呼应。英琼暗喊:“不好!倘如狂
风归洞,与霜霾出穴,两下夹攻,万一这幡不能支持,岂不连自己也葬身穴内?”

  又因柬上指定今日,时机稍纵即逝,心切英男,不忍就去,如此徘徊瞻顾,
好不惊惶失措。不由把心一横,咬紧银牙,准备驾剑光冒奇险,到穴底探看一番。
阴魔见英琼舍近求远,瞻前却不顾後,无奈聚化真气,射出一丝黄光,在洞壁上
闪了一闪。英琼回身一看,见洞口黑氛聚处,隐隐见有一道黄光闪过,照亮洞口
左近地面上,似有一个四五尺长短的东西隆起,通体俱被黑霜遮没,只一头微微
露出一块白色。定睛一看,正是英男,不由心中大喜,如获至宝,飞上前去,抱
了起来,立觉透体冰寒,身体麻木。

  同时穴内异声大作,黑氛已经冲起。英琼知道危机一发,也不暇再顾身上寒
冷,舍死忘生,驾起剑光,从洞口千层黑氛中破空飞起。身才离地不过数十丈高
下,忽见一道黄光直从对面飞来。英琼怀中抱着一人,浑身冷战,正愁无法抵御。
那袁星已在两处夹岩层里找着它的子孙和马熊後,骑着神飞到,挥舞着的两道光
华闪处,将敌人击落。惨叫声中,那黄光如陨星坠下地去。英琼在彩云拥护之中,
往山阳直飞,寻了一个有阳光之处落下。

  山阴山阳,一冷一热,宛如隔世,但黑霜玄冰又岂是平凡阳光所能溶解。阴
魔暗地液化法身,泻入冰内,收尽冰内玄气。不消片时,数寸玄冰化尽,现出英
男,面容如生,只是颜色青白,双目紧闭,上下牙关紧咬,通体僵直。英琼匆匆
抱起英男,上了背,直往峨眉飞回。阴魔知英琼必须回来盗取万年温玉,於是不
返峨眉,只遥远监视着袁星。

  袁星等英琼走後,又往夹岩处找那些猩猿和马熊,不料被两个鬼小孩中途跟
上。仗着两口宝剑挡着鬼小孩发放的黑气,带着猩猿和马熊全数退入岩洞内。鬼
小孩没法近前,便将洞封住就走了。岩内,袁星细问群兽遭遇,才知那鬼小孩就
是妖尸手下。山中的猩猿和马熊就是被这妖尸的鬼小孩所害,剩的就只夹岩层里
这些。

  原来那藏妖尸的洞,就是先前英琼诛山魈後所住的洞。英琼走後不多几天,
那用剑光伤了几只马熊的石明珠,还同了一个女的,飞落在那生长朱果的大石上
面。由早起来找到天黑,也没找见什麽。忽然径往洞里走去,用剑光到处搜寻。

  在洞中连住了几日,将石壁打通,现出里面有许多石室,还有一层天井。最
後在洞里坐卧的那块大石打起坐来。两女四手不住在石上摩擦,只擦得光华闪闪,
火星直冒,石也发出一片半黄半青的光华,先是由青黄转成深黄,又由深黄转成
红紫,未後又变成深紫。石头也由厚而薄,由大而小。忽然又是一亮,由石上闪
起三尺来高的紫色光焰。

  倏地一声像夜猫子般的怪啸,大石旁边平空现出一个四五尺高、塌鼻凸口、
红眼绿毛、一身枯骨、满嘴白牙外露的僵尸在,将那发紫光的东西伸手抢了去。

  二女扬手,飞出两道青光,直朝那僵尸头上飞去。那僵尸怪笑一声,把嘴一
张,冒起一道黄烟打下青光。当当两声,青光落地,原来是两口宝剑。那两个女
子亮出火光,同时飞走。幸得那僵尸颈上锁着一条铁链,双脚底下又套一个铁环,
跳起身来,只能追离洞口十丈以内,即铁链已尽,只好落下。用那双枯瘦如柴的
手臂一捞,捉住了几个猩猿和马熊,当时被他咬断咽喉,吸血而死。只有两个伏
得最远的猩猿,得逃活命。过没多日,洞里又多出两个小孩,手里放出黑气,猩、
熊挨着,便被捆上,只须逃出他们站立之处半里以外,他们也不来追赶。馀下的
猩熊好容易才逃入两处崖夹层里去,苟延残喘。

  袁星虽用兽语,却逃不过阴魔以先天真气的意会,加上熔化红珠真气,内有
美人蟒基因,对兽语的领悟,也事本功倍。阴魔一直都隐身在旁,因厌马熊凶悍,
袖手旁观,此时得知温玉下落,更不再理会它们,寻去玉灵岩妖尸的居洞。

  从洞穴後壁新劈的二门,穿过有二三尺厚的封锁门户的黑气,看石壁茔洁似
玉一般,搜过一排五间天然生就的石室,达甬道尽头处,一钟乳屏障後面,寻到
通往下面妖窟的深穴。深穴弯曲转折,黑氛浓密,当然遮不住无相神光。下降入
数十百丈才得到底,又前行了几丈远近,穿出浓雾。看出两旁岩石低合,只有人
高。前面现出一个广洞,宽约百丈,到处都是湿阴阴的,怪石丛列。

  阴魔甫入,即觉出马熊妖灵充斥,凶悍无性,威力远胜人类元灵,只是妖灵
弱智,兼无可沟通,是死心塌地的工具,受妖幡播弄。满地上竖着数十面长幡,
俱画着许多赤身魔鬼。当中有一面一尺数寸长小幡,独竖在一个数尺高的石柱之
上。幡脚下有一油灯檠,灯心放出碗大一团绿火。石柱背後,躺着一个绿衣怪物,
周身四围,突现出一圈绿火,将他围住,绿衣赤足,僵卧地下,口里黑烟袅袅,
胸前温玉发出碗大一团红紫光华。

  阴魔倚仗先天真气,比妖阵中所模拟先天的後天真气更精密,避开妖灵触觉,
叁悟出妖阵之秘,但妖尸修为深厚,无相的血影神光未具杀伤力,只能望玉兴叹。
知必须掌握妖旗,收为己用,反攻妖尸,才有机会夺取温玉。时已天色近暮,妖
尸快要转醒,阴魔才离洞,往岩洞寻袁星,途中便见英琼一道紫光,追着一道黑
烟而来。

  原来英琼将英男交付灵云後,抱着满腹热望,二次别了众人,驾起神,直往
莽苍山飞去。飞到日里救人後分手所在,按下神,喊了几声袁星,神也连作长鸣,
俱都不见回音。神放下英琼,便自飞往寻袁星,只剩英琼一人,独坐岩石旁边。

  一会工夫,英琼忽觉一股冷气吹到脸上,登时不由机伶伶打了个冷战,毛发
根根欲竖。定睛一看,离身三尺以外,站定一个白东西,形如刍灵,长有丈许,
似人非人,周身俱是白气笼罩,冷雾森森,寒气袭人,正缓缓往身前走来。英琼
凝视间,忽然觉得颈後又是一股凉气吹来。回头一看,也是一个白东西,与先前
所见一般无二,正在自己身後,相离不到二尺,伸手便要将自己抱住。英琼脚点
处,先自将身纵开。那两个白东西竟互相扭作一团,滚将起来。眼看东方已见曙
色,英琼不耐再看,手指处,紫郢剑化成一道紫虹,直朝那两个白东西飞去。紫
光影里,只见一团白影一晃,踪迹不见,竟未看出是怎麽走的。

  这时朝阳正渐渐升起,晴空万里,上下清明,惟独北面山背後有数十丈方圆
灰气沉沉,氛团中隐隐似有光影闪动,英琼便往那有雾之处飞去。下面是一个极
隐秘的幽谷,由上到下,何止千寻。四围古木森森,遮蔽天日。百十条尺许宽、
数十丈长的黑气在那里盘绕飞舞。黑气缠结中,隐隐看见袁星骑在背上,舞动两
道剑光,在那里左冲右突。

  昨日袁星於阴魔走後,和马熊们合力去推,也未能推开封洞之石,只得拼命
叫喊,只盼主人听见,赶来搭救。忽然洞口响了一下,听见神在外叫唤,洞口石
头也被它抓开。那两个鬼小孩业已飞了回来,先放出一条条的黑气。那黑气是生
魂炼成的妖法,幸而袁星这两口剑不怕邪污,剑光护着全身,虽能将黑气斫散,
却是刚刚斫散,又合拢成条,非常费力。神飞到哪里,黑气也跟到哪里,交组成
一面黑网,将神、袁星罩住。眼看袁星气力用尽,英琼就寻来了。

  英琼连人带剑,直往黑气丛中穿去。果然长眉真人炼魔之宝不比寻常,紫色
匹练往黑气影里略一回翔,便听一阵鬼声啾啾,漫天黑氛都化作阴云四散。袁星
张口朝下面长啸了两声。不多一会,只听下面一阵杂沓之声,震动山谷,尘土飞
扬中,先是高高矮矮纵出二三百个大小猩猿,後面跟随着四五百只马熊。满山猩
猿、马熊剩的就只这些,一个个朝着上面英琼伏膝哀鸣,甚是凄楚。

  英琼明知现时处境,颇为危险。兼且妙一夫人的飞柬上原有借助它们之言,
便命袁星手舞双剑在前领路,自己在背上压队护送离开。也不知经过了多少峻岭
崇冈,幽谷大壑,往一个密林之中穿去。顷刻之间,所有猩、熊都没了踪影。

  猛见袁星从一个萝掩覆的崖缝中钻了出来。

  那入口处是四五尺方圆的一个洞穴,壁上尽是苔藓,触手湿润。离尽头还有
三四尺光景,乃是一块突出的大石。那石根处有一个三尺大小孔洞,通到下面。

  洞并不直,形势弯曲,向下斜行有半里左右,才将这甬穴走完,到了平地。
出口之处,乃是一个广约数顷,天然生就的地穴,四外俱被山石包没,只穴顶有
一条丈许宽的裂缝,阳光便从此处射入,恍如一张数百丈长银光帘子,自天垂下。

  听袁星转禀猩猿探查所得後,英琼便由这地穴後面有一条仄路後石缝中钻了
出去。转过去又是一片窝地,尽头处是个夹层,两崖对立,高有百丈,有一天窗,
直达崖顶。窗口上面密叶交蒙,隐约只露微光。路旁壁上,另有二尺方圆白影闪
动。

  当下英琼驾剑光飞身而上,诧见窗口光影越暗,转觉窗口并非出路。回身瞥
见侧面还有一个岩隙,适才那团白影,就是从这隙口漏入。飞身过去一看,果然
是个出口。虽已用飞剑将隙口外萝削去,方便出入,英琼还放那崖窗不过,重又
回身到崖窗上面,借剑光一看,崖顶石形错杂,一条一条的甚是纷乱,色黑如漆,
哪有洞口。忽见头上光影微微闪,照在石顶条纹上,彷佛枝叶闪动,和先前下面
所见一样,才看出那光影是从侧面凹处一个石缝中反射进来。英琼不假思索,挥
剑光往那石缝飞将出去,落在崖顶上面。耳旁猛听“咦”的一声,一道乌光处,
面前站定一个少年。

  这少年名叫庄易,本是与红花姥姥同辈的异派剑仙可一子的惟一门人。因误
食涩芝,失声暗哑。可一子兵解以後,遗命他某日去到这莽苍山灵玉崖,拿着书
信,拜在妖尸门下。

  那妖尸生名谷辰,曾将可一子一部道书盗去,已练成变化幽冥。因此长眉真
人虽将他诛心而死,却以飞升在即,不及运用八九玄功将他元神炼化,只给他颈
上锁了一根火云链,再用玄门先天妙术开叱地窍,将他尸身元神一齐封闭。却於
三月前,为石明珠破璧毁符,解了禁制,更磨开异石寻得温玉,却被妖尸抢得了。
温玉也只能使妖尸身上渐渐还暖,还须可一子师门的百草阳灵膏,才能长肉生肌。
庄易就是用阳灵膏坚他的信心,以便盗取温玉。那温玉日常挂在妖尸胸前,虽然
早晚有一两个时辰回死,怎奈人一近前,便中邪倒地,不得近前。

  前几日庄易无心中发现洞前枯树下有条暗道,竟是越走越宽。忽见对面飞来
一道乌光,大吃一惊。知道後退已来不及,冒险用他师父可一子所传收剑之法一
试,居然收住。原来是一口龟形小剑,乌光晶莹,鉴人毛发,剑柄上有两个“玄
龟”篆字。

  这天早上到崖顶用可一子所传练习剑法,正在得心应手之际,忽见地下石缝
震开,飞起一个美如天仙的红衣少女,正和师父指示的一般,心中大喜,只苦于
说不出口。英琼只道妖人跟踪迫来,手指处,一道紫虹,直朝庄易飞去。庄易情
知危险,忙将手中小剑飞起。一道剑光乌中带着金彩,闪烁不定,与紫光纠结一
起,暂时竟难分高下。英琼飞身上去,用峨眉真传,身剑相合,凭空添了许多威
势。庄易恐防玄龟剑有失,借遁光便往後路逃走。英琼哪里肯舍,忙驾剑光随後
追赶。追过两三处山峦,遇到阴魔气化飘来。

  阴魔见庄易的剑光,黑烟中含着的一点乌光,与真气中元灵呼应,是七修剑
中的玄龟剑,奇怪仙剑竟会落入妖徒手中。爱剑及人,颇想度入峨眉门下,碍於
英琼气盛,知善说不成,运用元灵沟通紫郢、玄龟剑灵,使一方放慢,另一方下
堕,再施无相法身掩护。刹那间,忽然乌光一隐,庄易被阴魔掩去,玄龟剑逃离
追杀,却落入阴魔手中。

  阴魔於玄龟剑中所留讯息,得知一切俱在长眉真人算中,可一子所传本就玄
龟剑法,拜入妖尸门下盗玉,也是真人安排,於是现出一副亡在胯下,为九天都
篆阴魔大法所收的淫姬外相,将剑交还庄易,说道:“长眉真人真不愧为一派开
山宗祖,纤微之事俱能前知。那温玉你到不了手,自有能人来取。那盗玉的就是
追你的李英琼。你只须助她成功,必能归到峨眉教下。”

  阴魔安抚庄易後,再隐身追随英琼。那英琼追失庄易後,环首四望,看见正
北方山後面如下雾一般,灰蒙蒙笼罩了二三里方圆地面,颇与袁星所说地形相似。
寻着袁星所说的石洞窄径,往下转了几个弯曲,出口便是昔日遇见缥缈儿石明珠
的大石下面,那大洞就在旁边不远。

  身才立定,忽闻人语。大洞中走出两个幼童打扮的人来。一个生得豹头塌鼻,
鼠耳鹰腮,一双三角怪眼闪闪发光,那一个生得枯瘦如柴,头似狼形,面色白如
死灰,鼠目鹰准,少说也有三旬上下。两个矮子走至缺口左面一块磐石上,挨着
坐下,交头细语。听他二人说话,得知一名米鼍,一名刘遇安,原是异派中有数
人物,因盗温玉未成,反被妖尸谷辰强作奴仆。得道多年,还得套了黑煞丝,像
狗一般,被那庄易那孩子套来套去。

  忽听洞内传出一阵异声,同时适才所见的庄易,现身指着那两个矮子直比手
势,戟指顿足,比说不休。英琼即将手一指,一道紫虹,直往少年顶上飞去。那
两个矮子,早已化作一道黑烟直往洞内飞去。那少年两手不住朝着英琼连挥,从
石门中退入。英琼跟踪追进,猛觉脑後微微有一丝冷气。回身一看,只见离身後
三二尺远近,现出一个形如骷髅的怪人,头骨粗大,脸上无肉,鼻塌孔张,目眶
深陷,一双怪眼,时红时绿,闪闪放光,转幻不定,身躯瘦如枯木,极少见肉,
胸前挂着一团紫焰,浑身上下乌烟笼罩。

  妖尸缓缓前移,却不见脚动,正伸出两只根根见骨的大手,往英琼头上抓来。
庄易业己收剑旁立。英琼放下庄易,飞剑直取妖尸。那妖尸忽然一声狞笑,从头
上飞起一条红紫火焰,直敌紫光。那舞动红紫火焰的一颗髅骷般的大脑袋,撑在
细颈子上,摇晃个不停,挥动着那红紫火光,宛如龙蛇,和英琼紫光绞在一起。
舞到疾处,有时妖尸颈上也冒起火来,烧得妖尸身上绿毛焦臭,触鼻欲呕。那妖
尸满嘴撩牙,错得山响,好似连他本人也要受伤害。

  阴魔知那红紫火焰是禁锢妖尸的火云链。此链虽局限了妖尸的活动范围,但
因少却明智领导,从不思索其禁锢是否完善,可有疏漏给妖尸可乘之机,转而变
成妖尸的荫护。因共存互缠,把攻击妖尸的人,当作是向火云链的攻击,形成对
妖尸的包庇。好似“天机指引〔大法一样,只要能在指引中寻得罅隙,则死几多
人都有”免责金牌〔保护了。

  要除妖尸,必先解去火云链的阻碍。阴魔以先天真气汇入剑灵,企图教化火
云链,可是火云链以反妖为任,逢妖必反,致为妖所愚。妖尸只要换转一点角度,
有口无心的假作正行。盲目反妖的火云链即加入妖方行列,向剿妖之士攻击,变
成互相残杀。似这般相持了个把时辰,那妖尸倏地将长颈一摇,口中喷起一口黑
气,催动那条火光,如风卷残云般飞将上去,裹住紫郢剑光。

  阴魔见火云链久处臭鱼之肆,习以为臭,无可药救。於是贯先天真气入紫郢
剑光内,发挥紫郢剑的最大威力。紫光过处,爆起万千朵火星,将那条整条的火
光霎时绞断,散落地面。英琼这才想起那道火光便是长眉真人的至宝,威力不下
紫郢剑的火云链。

  那妖尸原知紫郢剑来历,借它断了火云链後,知道敌人有此异宝护身,决难
擒到。便将元神幻化,狂啸一声,破空飞起。英琼惦着那块温玉,将手上紫光一
指,朝空追去。紫光升起约有二三十丈後,英琼猛觉脑後寒风,毛发直竖。急忙
回身,又见一个妖尸,与前一个一般无二,周身黑气环绕,直扑过来。离身不过
数尺,便觉脑晕冷战,支持不住。当此危机一发,百忙中不及收回紫郢剑,英琼
就地一滚,用起从若兰学来的木石潜踪之法。虽然沾受一点妖气,身已隐去。

  妖尸也看出敌人用的是隐身之法,知到敌人必然尚在旁边。便口中黑气连喷,
顷刻之间,地上隐隐起了一阵雷声过去,偌大山洞,全变了位置。妖尸用玄天移
形大法把敌人困在地下穴之内,再回地洞去施展冷焰搜形之法。

  阴魔自持先天无相,血影神光已能穿石入土,无困无顿,也随英琼处身地穴
之内,看看可有借红珠原身熔化珠气的机会,却听出地下深处传来钻凿声响。料
英琼不会於短短的时期内陷入六识昏沉境界,於是潜入地底追寻凿声来源,探得
剑气强劲。无相法身虽能无孔不入,穿梭於五行疏松之处,但却未完成聚合,颇
忌硬碰物力,只得逆向而去寻剑路来处,就是昔日英琼斩木魈的山壑不远处,生
长朱果古树那块奇石下面,寻得剑囊就贴附在石下穴内壁上。阴魔取下剑囊,得
知囊中脱走的就是青索仙剑,囊身带着长眉真人留简,谕示一切。

  当初长眉真人原为此剑未炼到火候纯熟,非常野性,极难驾驭,所以才将它
封锁地肺之内,受地底水火风雷昼夜淬炼,循环不息。妖尸为困英琼,倒转山谷,
泄了地气,封锁青索仙剑的灵符失去效用。因石上有长眉真人封锁,仙剑不能即
时往上飞升,只能顺着泄口,在地下穿行。长眉真人留简料到得主应是阴魔,要
在穴中修炼成身剑合一,於破穴而出之日,就是双剑合壁加上灵符,可置妖尸於
形神俱灭。

  可惜长眉真人不悉先天真气,算错了阴魔遭遇。先天真气混入蛇妖淫气,阴
魔的巨把白云、餐霞两个穴舂个欲仙欲死。无底深穴内不是长眉真人所料的一具
只有一口先天真气的乾尸。邓隐见来的不是乾尸,无须宝经招魂,便生出私心,
不甘交出血神经本体,只传与阴魔那自己所能领悟的一切,导阴魔入了歧途。其
後阴魔又被妙一夫人、玉清大师合运的摩伽大法送上欲海淫天的至境,弄成与後
天五行互斥难容。虽能收伏剑中元灵,免除恶奴欺主之弊,但先天法身就是操控
不了青索剑。

  阴魔叹息一声,藏好剑囊,改编简谕,焚化了简内第一道灵符以护持地穴内
的英琼,自己则离开了地穴,再现出上次见庄易的外相,把馀下两道灵符及修改
了的伪简交咐庄易,瞩命他依简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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