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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幻修真] 大道争锋(4月18日 更新至“第一百零七章 另有乾坤隐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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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三十七章 雍明井照观内外


      景游奉命去查探羊悬龙底细后,过有一日,便来洞府中复命。

      “老爷,据赵阳所言,上回来此的那羊道人乃是邪宗符阳门下,恰是当年参与围攻其父赵桓之人。”

      张衍初见羊悬龙,就怀疑此人邪宗修士,有此结果倒不意外,只问道:“可是看清了?”

      景游俯身一礼,又道:“小的唯恐有出差,事后又去找了唐、宋两位真人辨认,他们也是识得此人,当是不假。”

      张衍稍作思忖,道:“此事等章道友回返之后,你去告与他知晓,随他如何处断。”

      景游道:“待章真人回山,小的便去转告。”

      张衍言道:“这几日我闭关修持,如无紧要之事,不必来言。”

      他对占据小仓境并什么无兴趣,或许那小界中奇珍异宝甚多,说不定还有他需要找寻的灵药,不过他与小仓境从无仇怨,与魏道姑之间就算有过冲突,如今也早已化解。

      偌大一个东胜洲,他却不信寻不到足用的灵药,又何必去行这等夺人门户之举?

      倒是赵阳与其有杀父之仇,不能不作理会,只是具体该如何做,自有其师章伯彦决定,无需自己来越俎代庖。

      关照完毕之后,他转身行往内府,闭关修持去了。

      这一入定,就是月余过去。

      忽一日,洞中磬钟轻鸣,悠悠传入洞府深处。引得他从定中缓缓醒转过来,两目一睁,一缕精芒乍现即逝,沉声问道:“景游,外间是何事?”

      人影一闪,景游自外进来,弯腰道:“老爷。是那魏道姑来了,言是此回又带了不少灵药上山,老爷是否一见?”

      这些日子来也不是没有人来寻张衍,原本逃出神屋山的不少宗门见天妖反被诛灭,不觉后悔。便百般哀求,想要回山,却被他一概拒之于门外。。

      只是魏道姑却是不同,景游知此人手中有自家老爷所需灵药,不敢私自做主,便赶忙前来禀告。

      张衍心下转了转念。淡声道:“先请她去半山殿中等候,就言我稍候便至。”

      景游一揖,退下传谕去了。

      张衍思索了一会儿。他觉得这魏淑菱来得时机太过凑巧,也不知是否与那羊悬龙有所关联。

      自榻上起得身来,往旁侧一处洞室中行去,到了里间。他轻轻一点足,御气临空,沿石阶缓缓而下,不多时到了半山腰后殿处,这才停下身形,踱步而出。

      魏道姑已是在坐在殿内,见他出来。站起来打个稽首,道:“张掌门,许久不见了。”

      张衍起手还礼,笑道:“确是如此,自上回一别,已是过去三十余载了吧。”

      魏道姑稍稍有些赧然,当日她在海上当着一众同道之面放出话来,说是要用灵药补还人情,可结果却并未从小仓境中取来多少,不过她是个执拗脾气,这些年中凭借自家的情面自洲中各处搜罗来了不少,不然还是无颜到此,。

      她拿了一只袖囊出来,捧着递上,认真道:“此是我寻遍四方得来的灵药,用以谢过上回恩情,张掌门务必收下。”

      张衍看了一眼,面上笑了笑,并未推拒,把袖一卷,直接收了下来。

      魏道姑这才心情放松下来,要是对方不收,她也不知下面的话该如何开口了。

      客套几句后,两人各自落座。

      魏道友方才坐下,因不耐拐弯抹角的说话,便就道:“要说这些灵药,我小仓境还有得多,我师兄有言,张掌门若是有意,可拿别物来换,他无任欢迎。”

      张衍一笑,道:“灵药自是多多益善,不过贫道也知小仓境中灵物数不胜数,但不知何物才得入令师兄之眼?”

      魏道姑道:“听闻张掌门此次与四派洞天真人一同在神屋山中布阵,将那天妖诱来困住,又用地火天炉将之炼化,我师兄不求他物,只想把那天妖炼化下来的宝材取一份来。。”

      张衍目光变得深邃了几分,道:“哦?却不知贵派门主从何知晓此事?”

      神屋山一战,有不少传言出来,但是前后情形,除了南洲三位洞天真人略知一二外,实则并无人知晓,而小仓境是从何得知天妖是被那天炉炼化的?

      魏道姑一怔,迟疑了一会儿,才略带几分苦涩道:“实不相瞒,这我也是不知,这话还是从我家师兄那处听来,先师向来只宠爱师兄,少荆苍祖师传下的异宝都是他手中,其中数件有辨真识气,窥望灵机之能,想来是凭此知晓的。”

      张衍点了点头,接受了这个解释。

      荆苍祖师毕竟也是一位飞升大能,有几件观望气机的法宝也不奇怪,且从其述言来看,具体情形还是不曾知晓,显然亦有所限。

      想来也是,当时无论陶真人还是沈柏霜都在近侧,若是有人窥看,恐是立刻就能察觉。

      魏道姑见他久久不言,有些心急,道:“道友到底应是不应?”

      张衍目光一转,摇头道:“令师兄主意是打得不错,可惜太过一厢情愿。”

      魏道姑听他说得不客气,顿时心生不满,哼了一声,语声生硬道:“为何如此说?”

      张衍淡笑道:“天妖宝材何等稀少,我若是把此物分一些与南洲那三位洞天真人,莫非他们拿不出灵药来么,又何必非要便宜你小仓境?”

      魏道姑不由怔住,,好一会儿后,有些不知所措道:“那,那却不是成了?”

      张衍笑道:“若是各退一步,倒还有的商量。”

      魏道姑着紧问道:“那不知该如何?”

      张衍微微一笑,却并不说透。而是安抚道:“此事不急,贫道虽有一念,但也需回去看过之后才能细言,魏道友可先在我山中住下,过几日再议,”说着,回首关照景游。“你带魏道友去山中,择一处上好洞府安顿。”

      景游走了上来,躬身作势一引,道:“魏道长,请吧。”

      魏道姑无奈。只得起身,一揖之后,随景游下去了。

      张衍方才所说那番话非是敷衍,而是确有想法。

      当日地火天炉里的炼化来的不仅仅有那八枚甲片,还有不少天妖躯壳余灰,俱是依附在取下来的那几根青明木上。这也算是世间稀少的宝材,倒是可以拿些出来给了小仓境,。

      只是这话不便挑明,否则就是讥讽其只配得些渣滓了。

      不过此物奉上。对方即便接受,所能换来的灵药想必也是不多,实则自己这边还是吃亏。

      想到这里,张衍目光微微一闪。既是如此,那自己便不妨卖个人情出去。

      考虑了一会儿,他从袖囊中取了一封飞书出来,这正是当日羊悬龙所留,起手轻轻一拂,开了禁印,这封飞书就自腾空飞起。化一道灵光往山外去了。

      魏道姑在山中一住就是数日,在张衍授意下,由汪氏姐妹带她在山中各处胜景佳地游览,只是她性子偏冷,非是雅人,却是无心赏玩。

      正在她有些不耐时,景游又是找了来,言道:“老爷有请道长。”

      魏道姑自思应是换宝之事有了结果,精神振奋道:“还请带路。”

      她随景游一路往山中而来,只是这次所行之途不同与上回,非是往大殿去,而是往山腹中走,且越行越深,不禁有些奇怪,道:“这是去往何处?”

      景游道:“道长勿疑,此事是老爷特意关照的,稍候便知缘由。”

      魏道姑压下心中疑惑,跟着其来到了一间缀满明珠的洞室中,除却正中有一口水井外,别无他物。

      景游指着那井,言道:“此物名为‘雍明井’,能遍观方圆百里之地,兼有敛气聚灵之效,原为南洲观潭院所有,因为凤湘剑派所迫,不得已转投了我涵渊门,掌院吴素筌因感老爷恩德,便将此物主动献了上来。”

      说完,把手在井口画了一圈,原本浑浊井水一阵晃动,渐渐现出景物来,口中道:“道长且来看。”

      魏道姑虽是不解此举何意,但也被勾起了好奇之心,凑上前去一望,见内中所照,恰是半山腰处那座大殿,此刻殿内正坐有一名两目有神,风采翩翩的俊秀道人。

      过不多时,就见张衍自殿外而来,那名道人满是欢容地起身相迎,两人互相见礼之后,就又各自坐下。

      只听那道人声音传出道:“羊某听说那魏淑菱这几日都在贵派门中,想来道友已是拿定主意了?”

      魏道姑听得对方之语竟与自己有关,顿觉诧异,不由是露出了注意倾听之色。

      张衍笑道:“羊道友倒是消息灵通。”

      羊悬龙以为张衍当真是愿与自己携手,神情也热切了几分,哈哈一笑,一摆手,道:“我与几个师兄盯着小仓境已有百数载,对其一举一动,无不了然,这算不得什么,”

      此语一出,魏道姑不免大吃一惊,指着道:“此是何人?”

      景游呵呵笑道:“魏道长稍安勿躁,事后老爷自会与你分说。”

      魏道姑哼了一声,只得勉强收摄心神,往下看去。

      这时又听张衍道:“小仓境能屹立东胜数千载而不衰,还从不曾被人找到洞府所在,定是有其不凡之处,不知道友准备如何做?”

      羊悬龙道:“还望道友见谅,这里涉及本门诸多隐秘,不好详说,道友只需把她如往常一般请了来,我自能在她身上下了手段。”顿了顿,又言:“羊某先前承诺不改,事成之后,那小仓境由得你涵渊占去,我与几位师兄弟一旦拿到那欲取之物,便就离去,绝不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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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三十八章 顺水推舟去 山外云归来


      魏道姑一席话听下来,浑身上下冷汗涔涔,双眸瞪得极大,她未想到非但有人在暗中密谋对付小仓境,还打算在自己身上做手脚。(bIXiAGE)

      此刻她不由庆幸涵渊门对自己并无敌意,否则此刻已是着了道也未可知。

      虽是不信那几人所谓秘法果真能成,可凡事情都怕万一,要是真出了什么纰漏,那自己岂非成了门中罪人?

      她心神看着雍明井,待那羊道人与张衍起身告别,又出得殿去,才陡得反应过来,急急欲往外去,可才走几步,却又不得不停下,原来府门不知在何时已是闭上了,不由连连跺足,道:“快开了门禁,让我出去。”

      景游却不为所动,问道:“魏道长要出去做什么?”

      魏道姑指着井口,怒道:“此人欲谋夺我小仓境,莫非我还能在此坐视不成?”

      景游面上带笑道:“道长休要忘了,此处乃是涵渊门界下,岂能容得魏道长胡乱施为?”

      魏道姑方才满心想着如何捉住此人,把身后那几人逼问出来,倒未想到这一节,呆了一呆,才有些急躁道:“那,那张掌门欲待如何?”

      景游语带深意道:“只要出了我涵渊山门,随道长如何行事。”

      魏道姑这时也是冷静下来,那羊道人也有元婴修士,就算自己在此处动手,也未必能够拿下,况且听其言语,其人还有几名师兄弟。还不如先发书信去往门中,请自己师兄遣人过来相助,她吸了口气,道:“方才是我言行无状,莫怪。”

      景游慢悠悠回礼,道:“道长言重了,小童可是当不起。”他伸手自袖中把住牌符,一拿法诀,府门轰隆一声打了开来,侧身一让。道:“道长请便。”

      魏道姑打个稽首。快步行出洞室,随后有一摇身躯,驾风纵起,晃眼就出了此间。

      景游嘿嘿一笑。丢出一驾飞舟。乘了往山上来。不多时到了山巅,下飞舟往里而行,一直到得张衍内室之外。在洞门前躬身言道:“老爷,那魏道姑倒也老实,已是回宿处去了。”

      少顷,张衍声音自里传出,“只要她不在山门内闹事,就不必去多做理会。”

      景游心领神会,道:“小的会守在雍明井前盯着,老爷宽心就是。【BIXiAGE】”

      接下来一段时日内,山中风平浪静,张衍夜晚在洞中打坐修持,白日出来指点汪氏姐妹及傅抱星等人修行,直到魏道姑又一次找上门,言有紧要之事,他才下得峰来。

      这一次殿中却不是他一人在场,章伯彦、唐进,宋初远、吴素筌及其师弟钱阁主皆是坐在下首。大殿之内,共是六位元婴真人,魏道姑进来时,被这些目光盯着直瞧,心头也觉不适,举止之间,不免有几分僵硬。

      她板着脸见礼之后,便道出来意,“我家境主昨晚来书,感谢张掌门知会之恩,只是自小仓境到此路途太过遥远,要捉拿那几人,派遣弟子过来,怕已是赶不及,便命贫道前来问询一句,是否能请涵渊门出面料理此事,张掌门若有什么条件,尽管说出,但凡小仓境能为,无有不允。”

      张衍双眉一挑,他本是不欲插手此事,只要出了自家山门,由得其打杀打死。不想这小仓境主倒也小心,想是其吃不透其中真假,这才许下重诺,把这事又推了回来。不过与小仓境安危比起来,几味灵药确也不值一提了。

      章伯彦冷哂道:“纸上轻飘飘几句话就想换得我等出力,未免也想得太美。”

      魏道姑稍稍躬身,道:“敝派境主并未存有利用贵门之心,随书信到此,还有一封法契,还请张掌门一观。”

      唐进自席上站起,走了下去,把那法契拿过,仔细看了几眼,轻轻点了点首,转向张衍,拱手道:“府主,契上所盖,确为小仓境印信,做不得假。”

      张衍思索片刻,才道:“魏道长且先下去歇息,我与几位道友商议过后,自会予你答复。”

      魏道姑得信中嘱咐,明白自己不能操之过急,见并无立刻拒绝,猜测此事多半还有的谈,一个揖礼,退至殿外。

      张衍把目光投下,道:“此事诸位如何看?”

      章伯彦语声森冷,道:“小仓境既是愿意献上灵药,府主何不答应下来,那几人本也是小徒仇家,早些晚些都要动手,不如趁此机会料理干净。”

      吴素筌新入涵渊门,为立稳脚跟,也是急于立功,与师弟钱阁主交换了一个眼神,一同站起请命,道:“掌门,我师兄弟二人愿意相助章真人。”

      唐进冷静判断道:“符阳宗被攻灭后,跑出来的也不过三五人,还未必都聚在一处,章真人法力高深,若再有吴、钱二位道友相助,按常理拿下那二人不难,但却需防备其身上携有厉害法宝。”

      张衍深以为然,赞同道:“唐道友言之有理,这几人既有信心谋算小仓境,实力自当不弱,如此,你且与宋道友随章道友三人走一遭,以策万全。”

      宋初远不待唐进出声,就迫不及待起身应命,他自得了尸嚣库藏及密册后,近来实力大涨,正有心一试神通。

      张衍又对景游交代几句,就把诸人打发下去,自己则转回洞府打坐修持,随着涵渊门渐渐壮大,如今无需他事事亲为,如这等事可有门下代劳。

      五人联手,有心算无心,胜率应是不小,且宋初远还有尸嚣教重宝“无生宝棺”在手,此物虽是被打得残破,可原本总也是一件杀伐真器,有这法宝相助,此行当是无忧。

      东神屋山之中,沈柏霜坐于地火天炉前,静静看着下方地穴,正以法力调运地火。

      要是如溟沧派那等地火天炉,他独自一人,便用上百数也未必能够炼成,不过这处地火天炉偏小,本身又是直达地肺,省去了他不少力气,只需将那坤元真火引动,再打入穴壁之中藏敛起来,便可维系三百载不衰。

      只是之后若无洞天真人出手,便又会变作先前模样,不过他也管不到那时,有个数百载可用,对涵渊门来说已是足够,后面若张衍还需再用,则要自己去动心思了。

      这时他忽然抬起眼帘,朝天中一瞥,言道:“韩师侄,既然来了,何不下来一叙?”

      罡风一旋,一位仪表魁伟的中年道人出现在了半空,正是曾为蟒部客卿的韩王客,他满脸震惊地看着沈柏霜,道:“果真是沈师叔你?罗氏与我说起时,师侄还有些不信。”

      沈柏霜皱眉道:“你也算是我溟沧弟子,怎终日与那披鳞带甲的妖物为伍?”

      韩王客苦笑一声,降下身来,稽首一礼,落寞一叹,道:“而今师侄还能算是溟沧弟子么?”

      沈柏霜淡声道:“当日掌门师兄虽将你等逐出门中,可并未夺你溟沧弟子身份,自然算得。”

      韩王客猛一抬头,嘴唇颤抖,激动言道:“师叔是言,师侄还有望回转山门么?”

      沈柏霜沉声道:“这事我亦无法做主,不过当日情形你也知晓,掌门师兄初掌门庭,为门中大局计,不得不将几位师兄门下弟子俱都赶出门去,但如今局面又有不同,魔劫一起,玄门与魔宗时起争斗,若你愿意为门中出力,掌门师兄想也不会推在门外。”

      韩王客这些年飘落在外,出门之前还曾发过咒誓,不得私自收徒,亦不能传授道法,也是忧愁自己寿尽之后,究竟何人能接引自己入道,此刻听得回归山门有望,哪怕命他去与魔宗修士对阵,也是心甘情愿,当即跪下,叩首道:“还望沈师兄能在掌门驾前美言,无论叫我做何事都可。”

      沈柏霜似在陷入思索,过有片刻,才道:“待我将此处地火天炉炼毕,你便随我一同回转溟沧,至于是否收你回来,还需由掌门师兄来定夺。”

      韩王客大喜,忙俯身一礼,只是他并不站起,脸上似在犹豫什么,好一会儿后,才咬牙道:“沈师叔,不知,不知可否将此事告知那我那几位师弟……”

      不待沈柏霜出声,他又连忙解释道:“魔劫已起,他们既为溟沧弟子,想来也是愿为山门出力的。”

      他实则也是有些小心思,沈柏霜能带他回转溟沧,说明此事有极大可能成功,可他毕竟是被逐出门来的,一人回去,难免势单力孤,遭人眼色,但若把流落在外的几名师兄找到一起。也能互相有个照应。

      沈柏霜不置可否,只是挥了挥袖。

      韩王客低头一想,便起了身来,深施一礼,道:“不敢耽误师叔炼制天炉,师侄先行告退。”言讫,一转身,施法纵云,往空中去了。

      而此刻锺台派处,却是正为那几味灵药大费脑筋。

      先前他们送了张衍不少,库藏中确实找不出来多少了,特别是蛇环菁一物,更是难得,搜寻起来颇为不易。

      不过先前是为酬谢张衍,他们也并未用心搜集,此回却是涉及生死存亡,自是不同,把力气全都使了出来,差不多把所有北洲之内仙城俱是翻了个遍,才凑得甲子之数,由白长老带了那头白犀,又携了不少珍奇异宝,动身往涵渊门中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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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三十九章 九数演诀转阴阳


      白长老自希声山出来,行程半月,到得苍朱峰上,第二日,便被引至殿中拜见张衍。

      见礼之后,他先是陈述来意,言及欲请陶真人为锺台供奉,随后言道:“小道来时,乔掌门说了,张真人若愿意愿玉成此事,本门必有重谢。”

      南洲三派因在与过元君一战中伤了元气,这些年来别无动静,默默舔舐伤口,可锺台敌手并非只有一个,北海之上,蟒部正捋臂张拳,蠢蠢欲动。

      特别是知晓了郑真人亡故之后,更是频频出手,不断派遣妖物绕过神屋山,自东浩海上来过来侵扰。

      并有传言说,罗氏已是找到了轩岳教流亡海上的长使淳于季,准备联手把教中故地夺了回来。

      这可是击在了锺台命门之上,当年未有把轩岳长老斩尽杀绝,留下这了莫大隐患,轩岳教覆亡了不过数十年,在蟒部支持下,极有可能死灰复燃。

      张衍很是清楚,现下蟒部当还不清楚南三派对此事态度如何,是以尚还在试探之中,动作还不算大。

      可一旦摸透了底细,恐就会正式动手了,对锺台而言,局势确然异常急迫。

      锺台若是被蟒部所灭,却也非他所愿。

      洲中局势一乱,很难说是否会影响到自己修行,此事倒可设法与陶真人知会一声。

      至于这位洞天真人是否愿意赶来,那便不得而知了。毕竟罗梦泽若铁了心要往陆上来,只要设法使得鲤部发力。将清羽门盯死,就可免除后顾之忧。

      白长老见他久思不语,还以为他尚在拿捏,便对立在身后的一名弟子使了个眼色。

      那弟子会意,立时端上来一个黑玉盘,上摆两物,皆有绢布盖住。

      白长老拱了拱手,道:“张掌门,这其中一物,乃是阁下所需三味灵药。各有甲子之数。事成之后,还另有报答;而另一物,乃是郑真人故去前曾言明要交予道友的。”

      张衍讶道:“郑真人所留?拿过来我看。”

      景游走上前,将那黑玉盘接过。转呈了上来。

      张衍心念一起。便有一股微风拂来。将那绢布飘飘卷去一边,露出下方之物。

      左侧乃是一只半尺高的瓷瓮,而右手处却是一块形似美玉的龟壳。再仔细一瞧,原来是正那枚送与郑惟行的玉鼋背壳,眉头一挑,问道:“郑真人还说了些什么?”

      白长老道:“郑真人就说把此物交给道友,并无多说其余。”

      张衍眼睛微眯,不禁猜测起此举用意来,这时他忽然瞥见那玉鼋壳缝下灵气盈盈,似有光华透出,心下一动,上去一掀,见那壳内恻竟是凝有一道符书。

      他并不去拿,而是凝目一扫,那符书便就展开,却发现此是郑惟行留下的一封书信,大致意思是其妄自用了禁制延寿,以至应了劫数,乃是咎由自取,与人无尤。

      张衍看过之后,算是琢磨出其意思来了。

      他原以还以为锺台清楚郑惟行因何而亡,可为了门中大局计,所以不得不加以隐忍。

      但看此信,郑惟行显是未有言明自己到底因何遭劫,这分明是特意在两派之间留下缓和余地,当然,撇开其性命不谈,如此选择暂且还是对锺台大为有利的。

      他把书信放下,看了看这枚玉鼋壳,没想到此物对方未曾用上,反又回到了自己手中。

      抬起头来,对着阶下道:“郑真人的意思我已知晓,陶真人我也可替锺台递言,只是真人究竟如何想,非贫道所能左右。”

      白长老忙道:“是是,只要得了清羽门回书,不论成与不成,敝派都是铭感在心,绝无怨言。”

      张衍暗自一哂,锺台这是怕自己糊弄他们,只收了礼去,却不办事,所以还要讨份回书,便淡淡言道:“如此,白长老且先请下去歇息吧,书信往来也需时日,如得了回音,自会遣人告知。”

      白长老得了允诺,心下已是大安,深施一礼,带了随行弟子下去等候消息了。

      张衍把那瓷罐自案几上拿起,抹去封泥,仔细数了数,发现这回锺台送来的灵药几是抵得上前面数次总和了,看得出是花了大心思了。

      他笑了一笑,把两物收起,取了一封金符信折出来,打开后铺陈案上,取笔蘸墨,沉吟片刻后,落笔刷刷,须臾写就一封飞书,再盖上自家印信盖上,伸出两指,起法诀一点,书折化为道道符箓飞起,最后入了案旁一枚玉简之中,上去屈指轻轻一弹,其便化为一道灵光腾起,飞往天外了。

      他目光随其去往向云中,无意间一瞥,见东方火气腾腾,红光漫天,愈演愈烈,不由暗忖道:“看这情形,沈师叔应已是把地火引动,想来无需多少时日就可大功告成了。”

      沈柏霜一走,那涵渊门中弟子也要跟着去了大半,不过他也有三名徒儿在此,大可开门授徒。

      尤其汪氏姐妹,近来在他指点下更是齐齐破开了壳关,得传了法力真印,他便是不露面,在章伯彦等人帮抽也能压得住局面了。

      只要数十载,神屋山就可恢复过来,那时此处也说得上是他昭幽一脉的地界了。

      只是待他日后回转山门后,这处宗门又该交给谁来打理?

      正思索间,外间奔来一个弟子,到景游那处耳语几声,挥手将之打发了,随后上得阶来,道:“老爷,章真人回来了。”

      张衍哦了一声,笑道:“章道友回来了?想是事已办妥,快请了进来。”

      上回涵渊门中五人出面,以魏道姑为诱,引了羊悬龙与其两名师兄弟一齐出来,当场就打杀二人,还有一人仗着遁行法宝逃了去,章伯彦当时驾黄泉遁法追了上去,只是这一去,却是接连六个多月渺无音讯。

      若非其设下过咒誓,只要一亡张衍必有感应,恐便会以为其失陷在外了。

      过不多时,外间脚步声起,章伯彦自殿外进来,张衍抬眼看去,见其顶上三团罡云,先是一讶,随即站起,笑道:“章道友功行又有精进,可喜可贺。”

      章伯彦略有感慨,道:“稍许有些运气罢了。”

      他这一战中,前后吸了三名元婴修士精血,方借此一举迈入元婴二重境。

      不过他也心知肚明,若无莫大机缘,以自身寿数应也只能是止步在元婴境中,无望洞天了。

      张衍笑道:“道友既然已是回山,却也可给那魏淑菱一个交代了。”

      章伯彦诧异道:“怎么,过去半年有余,那道姑还在山中么?”

      景游这时忍不住抱怨道:“章真人是不知道,这道姑脾气又臭又硬,说什么非要等着真人把那最后一颗首级拿来,她才能安心回山,不但如此,她每日还来山中问询,小童实是不胜其扰。”

      章伯彦嘿了一声,道:“那人早被章某连皮带骨一同炼化了,头颅无有,倒是其随身信物不曾忘了带回。”

      自袖里掏出一枚玉符,随手往景游处一抛,后面动作利索地接住了。

      张衍笑着对景游道:“你也休得发牢骚,那小仓境未事毕,便提先把那三味灵药送了来,也算是信得过我涵渊门,那我等做事,也当有始有终。”

      景游慌忙道:“老爷说得是。”

      张衍又道:“你去把那青明木刮下的灰末拿一罐来,和那信物一同交由魏道友,若她要当面言谢,就言我已闭关,不见她了。”

      景游连忙应下,脚步匆匆下去安排了。

      章伯彦见已无事,也想告退,张衍却喊住他道:“章道友,此次你前后奔走,出力甚多,那天妖炼化之后,多出不少宝材来,可去库藏中拿三罐甲末。”

      章伯彦一听,顿时两目放光。

      他早便打算炼制几个厉害魔头,好送与赵阳防身,只是尚还缺不少宝材,有这天妖残末,那便无需他物了,当即一个躬身,拱手道:“谢过府主。”

      张衍微一点头,道:“过些时日我需闭关,门中上下需道友帮贫道看护了。”

      章伯彦大声道:“敢不尽力。”

      张衍又与他言说几句后,便就命他退下,自己则驾云回了洞府,径直走入丹房之内,将锺台送来灵药分别置如药炉之中,望着那炉火渐渐燃起,他目中却是浮出深思之色。

      前番小仓境送来灵药之多,也是出乎他意料,一炉炼了下来,足有两百余枚,几是之前所有四倍之多,要是待此次锺台所送来的炼了出来,加起来怕不有三百余枚了。

      按照周崇举所言,要成就元真法身,丹成二品之人,用去百枚白月英实也是够了,可他乃是丹成一品,却需按倍数来计,现在却是有三倍之数,当也够了。

      可眼下却又遇着了一个难题。

      要炼化这些精气,白月英实,他一年方能炼化一枚,那也即是说,要把这些俱都炼化,至少需用去三百余载。

      他虽此次立下大功,山门未必会来人催促回去,可那机缘却不会在那处等着,自己不去接,就会被他人抢去。

      他心下转了转念,暗道:“这却太过慢了,如今看来,当需以九数太始真经推算出一门运化法诀才是。”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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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四十章 药中见灵机缘至

  
      张衍手中本有一门运化法诀,是自周崇举手中得来,本为玉霄派门中周族秘传之法。

      先前白月英实稀少,他因循沿袭下来,也并无察觉其中有什么不妥之处。

      可后来在炼化过程中,却是逐渐发现,一枚白月英实所炼化出来的精气,其实远还未到自身所能吸纳的极限。

      或许此法对丹成二品之士算得上是一门上佳法诀,可对他来说,却是有些缺憾了。

      丹成一品者,除却修炼所需外物远比同辈来得多外,修炼所能吞吸的灵机也远非常人比可,好比一是巨海汪洋,可纳百川,一是湖泊大泽,满盈则溢,

      如此重演法诀势在必行,好在有周族这门法诀打底,倒也无需他从无到有重新开创,只要以为此为借鉴,再行推演即可,比当初倒演五行玄功时要容易许多。

      不过眼下尚还不急,当把白月英实炼化了出来,而后才能提及其余。

      于是他先便将此事按下,一弹指,一道法诀落入炉中,轰隆一声,把那火力调运上来,渐渐雾气笼涌,将他身影也遮了去。

      他在丹室中这一待,就是月余过去,很快便到了开炉出药之日,炉膛内咕咕作响,如同蟾鸣,连带丹室亦是轻轻颤震起来,好似身处无边汪洋之内。

      这一回因所炼灵药极多,水火之势喧嚣腾沸,远胜过往。还未开炉,便能感觉那股沛然灵机已是憋按不住。直欲破炉而去。

      张衍多次炼造白月英实,对这情形已是习以为常,因而面色十分平静,以深厚法力不断将那狂暴之势安抚下去。

      大约又过去半日,那往药力上腾升的势头有所缓解,可这时却轰然一声往四面八方散开,分作数百道灵气,在炉内毫无章法的冲奔起来。撞得膛壁当当作响,如撞钟也似,连那炉身也是受不住力,变得左右摇晃起来。

      张衍先是一怔,旋即目中微微泛出喜色,这分明是药力润通内外,自结灵性。才会有这种感应生动的征兆。

      炼药也看机缘,除非是周崇举那等大宗师,浸淫数百载,又心无旁骛,才可将每一炉药性都拔至最高,生出灵机。可张衍自入道以来,还从未有过撞到过这种好事。

      到了这个时候,反而要起火力短促猛伐数回,好把烈气消去,但又不可太过。否则又会伤了药性。

      但既要压制灵机,又要调火上攻。这便需用深厚法力以作维系,对炼丹之人要求着实不小。

      要是寻常丹师,不得正传,乍遇此事,或许会弄个手足无措,一个应对不妥,反易出了差错。

      所幸当初周崇举传下法门时并无半点藏私,张衍又修为精深,因而很是从容,分毫不乱,依着丹经所载,屏气凝神,耐心将数十缕最为狠辣的灵机镇压下去,再花了大半个时辰,把余下灵机逐一理顺驯服,调匀了药性。

      这一番按部就班做了下来,当中竟未有出一丝差错,如此又过一日,所有灵机都是渐渐汇合一道,不分彼此,在炉内如水底游潜之龙绕徊盘旋,似在探寻出路,

      灵机往里一转,他微微点头,知是这一炉丹药已是成了,便把法力撤回。

      炉中灵机登时没了束缚,霎然间清浊一分,多数向上一个猛冲,但听喀喇一声大响,炉开一道宏烈灵气喷涌而出,其中有三百余道灵光隐现浮动。

      张衍微讶,他本拟这一炉丹药开出来,少则两百出头,多则近三百,可也不知此番灵药纯正,还是机缘凑巧之故,竟是孕出灵机,以至数目比之前估计多了数十。

      欣然起手一招,罡风忽起,将这些白月英实收入囊中。

      他抖了抖袍袖,此事既毕,下来就是推演法诀,只是这次闭关不知要时多久,应先得把府内事务安顿好了。

      起身出了丹室,到了外间榻上坐定,发了一法诀出去,未过多久,景游闪入洞府内,躬身道:“老爷有何吩咐?”

      张衍道:“那魏道友可是离山了?”

      景游道:“那道姑性子急,章真人回山当日就回去了。”

      这时他一揖身,道:“方才楚长老来过,托小的给老爷带个话,说是那峨山派想要回得神屋山中来,不知老爷可允?”

      当日那过元君来袭时,峨山派上下皆是畏惧,唯有白掌门和他弟子数十人愿意留下,还把掌门之位也让了出去。

      结果那派中几名长老见神屋山中安然无恙,于是又吵嚷着要回来。

      张衍问道:“白掌门的意思如何?”

      景游道:“楚长老本想卖个情面,可白掌门也是硬气,说既然别家门户离山后不得再入,凭甚他峨山可以例外?因而坚决不从。”

      张衍一转念,笑道:“如此也就折个中吧,你去传话,若这些人还自认是我神屋山中人,可先在东神屋设立法坛禁阵,如是做得好,可准他们再行入山。”

      他深知这些人的脾性,不外是见而今涵渊势大,背后又有洞天真人为依靠,连锺台派都上门前来讨好,所以想来寻个托庇,倒非是神屋山中有什么洞天福地,非要挤了进来。

      景游笑道:“老爷却是便宜他们了,小的这就去传令。”

      张衍颌首道:“你下去时,把采薇他们三个唤了来。”

      景游应声称是,脚步灵活转出洞去了。

      张衍抬起头,由东侧一处开在石壁上的圆洞门向外看了出去,沈柏霜为他师叔,他身为门中后辈,闭关之前,理当前去打个招呼。

      过有一盏茶的功夫,汪氏姐妹与傅抱星一同入得洞府。见了他面,一起跪下叩拜。

      张衍手一抬。命他们起身,随即目光转向对傅抱星。这徒儿资质较之汪氏姐妹还要好,这段时日修行精进极快,一旦迈入玄光三重境,便需炼窍开穴了。

      他判断下来,认为其大约能在**十时岁迈入化丹境,溟沧派中十大弟子一流,多是在五六十岁时迈入化丹境。这徒儿虽说还比不上,却也不曾差了太多,已是在自己原先期许之上。

      “为师此次闭关恐所需时日不短,你修行上若有疑难,可向两位师姐请教。”

      傅抱星躬身道:“小徒不敢懈怠。”

      张衍点点头,又看向汪氏姐妹,这两名徒儿日前先后破壳。各自得了他所授法力真印,再往下面走,便是水磨功夫了,便道:“楚师弟等人随沈师叔去后,门中难免空虚,你二人修炼功行时。也需开门授徒,壮大涵渊。”

      汪采婷撅嘴道:“师父,徒儿连自己都管教不好,又怎么收徒弟?这事还是姐姐来最好。”

      张衍笑道:“你休得推脱,若是管教不好。以后出门别说是我的徒儿。”

      汪采婷美眸一转,略带狡黠道:“那恩师需得赐下些丹药法宝来。不然弟子收徒,连见面礼都拿不出一件来,岂不丢了恩师的脸面?”

      张衍失笑道:“原来在此处等着为师,不过你说得也是有理。”

      他略一沉吟,把袖一挥,一道灵光飞下,“这囊中有不少我在外得来的法宝,还有些许丹药,与为师已是无用,你二人都拿去吧,只是切记不得滥授,免得门下失了上进之心。”

      汪氏姐妹肃然领命。

      张衍一挥袖,道:“且去吧。”

      待三名徒儿离去后,他坐了一会儿,随后迈步出了洞府,望了望天空,脚下一点,纵风而起,往东神屋而去。

      只一个时辰,他便到了那地火天炉前,往下一瞧,却见沈柏霜坐在石上,正与两名道人在那里说话,其中一人却也识得,正是韩王客,另一人长身伟岸,神采飞扬,站在那处犹如劲松。

      似也察觉到有人打量自己,不免抬头向上来,见了张衍,他眸光一凝,顿时露出了戒备之色。

      韩王客也是望见了张衍,忙在他耳边说了句话,那道人面现讶然,随即露出郑重之色,起手对空打了个稽首。

      张衍挥开风云,降身下来,先对沈柏霜行了一礼,又对韩王客颌首为礼,最后才看向那人。

      韩王客道:“张师弟,我来引荐,这位蔡荣举,乃是贫道师弟,昔年俱在李师门下修道。”

      张衍淡笑道:“原来是白阳洞天一脉。”

      韩王客意气风发,道:“此次我等亦要随沈师叔回返山,想来日后要常与师弟打交道了。”

      张衍一讶,看了看沈柏霜,起手一拱,道:“那倒要恭喜两位师兄了。”

      韩王客连忙还了一礼,道:“这还是多亏了沈师叔,方能重归山门。”

      沈柏霜淡声道:“不用来谢我,到了门中,能否站住脚,还看你们自家,我不会来护持你等。”

      韩王客二人连忙诺诺称是。

      张衍道:“沈师叔,师侄这几日自感机缘至了,需闭关参法,也不知何时会出观,门中大小事,俱是交给了两名徒儿和赵师弟,师叔若是要走,怕是不及相送。”

      沈柏霜把袖一甩,笑道:“我辈修道人,哪里这许多规矩,你修炼紧要,自去便可。”

      张衍不再多说,对沈柏霜一揖,又对韩、蔡二人打声招呼,就驾风而起,往苍朱峰回返。

      此行一路顺畅,日落之前便就赶回了涵渊门。

      入了洞府后,他在榻上坐定,先作法将四处禁制俱是起了,封住内外府门,待查验无有遗漏后,便就伸手入袖,握住残玉,心神往里沉入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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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四十一章 残玉之中演真法 云霞漫漫五彩现

  
      洞府之内,张衍心神自残玉之中退出,掐指一算,不知不觉中,他闭关已有一年。

      外间一日,残玉之中足可有八十天。这一年时间,他以玉霄法诀为根基,顺利推演出了一门法诀,只是他又以残玉试了下来,眉头却是不禁皱起。

      这门法诀固是能在一年炼化三四枚白月英实,但却有一桩极大缺憾,那便是不能将药力完全炼化,两三枚英实炼了下来,才能抵得上原先一枚。

      如此虽是增加了吸纳速度,却是以加倍耗损白月英实为代价,这并不能令他满意。

      要练成元真法身,需得两药相合,一是白月阴实,二便是那钧阳精气,两者缺一不可。

      他手中白月英实数目尽管不少,然而钧阳精气却无法再得,可以说用去多少便少了多少。

      若照这法诀修炼下去,至少有半数钧阳精气会被平白虚耗。

      因而他深思熟虑下来,果断决定摒弃那门周族秘法,只借鉴其中少许法门,自己另起炉灶。

      这时他朝洞门前一处壁龛扫了一眼,见那里摆有一卷竹简,那是景游自禁制外送入进来的符信,显是有事告知于他,便轻轻一抬手,就将其纳入掌心之中。

      翻开一瞧,原是数月前沈柏霜已把地火天炉炼毕,并携带温良、楚牧然及两人弟子回了东华洲,唯独啊赵革留下,与汪氏姐妹一道打理涵渊门中俗务,除此内外安稳,并无大事。

      他心下暗忖。“沈师叔有藏匿气机之法,他便是离去,别处洞天真人也无从知晓,山门当可无虞。只是地火天炉那处不容有失,当起禁制遮护,赵师弟办事稳妥,此事可交由他去办。”

      再往下翻。却言陶真人已有回书到来,言称可为锺台供奉,只是具体内容,却要请他过目。

      张衍在竹简之内稍作摸索,抽出来一封书信,仔细看过后,点了点头,把其重还入竹简之中,随后以指代笔。运法力在其上写下一行字。抖手一甩。把其还于那处石龛之中。

      做完此事后,他坐定下来,调息理气。使得经窍为之畅达,而后又一次握住残玉。把心神沉入里间,再度推演起法门来。

      洞府中无声无息过去两年。

      忽有一日,他身躯一震,眼帘微微颤动,而后陡得睁开,起手朝桌案一点,当即有一枚白月英实飞起,直入他罡云之中,再沉心凝神,引动两气,缓缓炼化。

      这两气一合,恰似玉露,如银汞沉坠,下润元婴,融融遍及周身,畅游窍穴经脉之后,自囟门而出,起清气腾上,在三团罡云之中酝酿有时,又化甘霖而下,如此回环往复,周流不息,每转动一次,便觉躯内灵机庞大一分。

      过不多久,全身窍穴仿佛活络开了,身躯轻轻摇晃,发出金玉碰撞之声,极为清脆悦耳。

      如此持续不动运化了三月后,他便将这药力完全吸纳,一丝半点也不曾耗损。

      这门法诀与原先周族那门相比,不但效用大增,还剔除了不少漏洞弊端,且其中妙感,也绝非先前所能体会,显然极为契合自身,足可作为自身秘传心法流传下去,虽然因此多用了两载功夫,但却是完全值得。

      他面上不禁泛起欣悦之色,自信言道:“有此法门为辅,足可助我成就元真法身。”

      欢畅一笑,他便收心敛气,身形不动,又取一枚白月英实,摄入罡云之中,用心炼化起来,渐渐便沉浸其内,不觉时日流逝。

      山中无岁月,晃眼之间,就过去整整八十载。

      涵渊门下院之中,一名青年正兴奋拿着手中玉牌,翻来覆去地看着。

      周围人纷纷上来道喜,“许师兄,恭喜了。”

      许姓青年也是拱手回礼,感叹道:“八年精研蚀文,终于等到了这一日。”

      东胜北洲经过数次龙柱之会,又有过元君肆虐,虽经数十年休养,可诸派元气未复,而自张衍闭关后,不断有妖魔自海上来侵袭州县村寨,因锺台其所收弟子多为大族弟子,在这等情形下,不少诸侯豪强为求自保,便遣了族人前来神屋山中拜师。

      但要想在涵渊门中习得玄功正传,只有拜在门中两位长老门下才可,这却需在下院捱上八载,非但要资质出众,还得在蚀文一道上有所成就,最为苛刻的是,每隔八年只取一人。

      人生不过短短百载,又有几个八年能耗?一次不过,便是第二次。第三次机会,可那时岁数也是偏大,这时习练玄功,更是难上加难,使得不少人望而却步。

      只得退而求其次,只求拜入门中,习得除妖之术,不求能习高深法门,故而这数十年下来,门中弟子已有上万。

      许姓青年出身偏远村落,此次被取中,自此能拜在门内长老门下,登时身价百倍,被一众师弟围拢讨好,这时听外面道:“今次是哪位师弟得授玉牌?还请出来一见。”

      许姓青年心情一阵激动,对着周围下院同门团团一揖,随后众人羡慕嫉妒的眼光中大步而出,应声道:“许从忠在此。”

      门外缓缓降下一艘凌空飞舟,上站有一个额头高高隆起的年轻修士,他打量了许从中一眼,笑道:“师弟快随我上得飞舟来。”

      许从忠中气十足地应了,可走到近前,却发现船舷高耸,两侧光滑,无有攀附落足之处,不觉一怔,正愁如何上去时,那年轻修士一笑,冲他轻轻一抓,一股灵气下罩,便就身不由主上得舟来,方才落定,就听耳畔道:“许师弟,站稳了。”

      他连忙牢牢抓住船舷,只觉脑中一阵眩晕,眼前一花。再睁眼看去时,发现竟已是置身云中。

      他胆子甚大,并不觉得害怕,而是啧啧惊叹。举目望去,瞧见云海之中有四座高峰,皆是耸立入天,知那是本门四位长老所居之地。这时无意中偏头一望,却见雾云深处,还有一座山峰若隐若现,其势雄拔高峙,比之另外四座还要高出不少。

      他从不知晓山中还有这么一处高峰,便手指拿处,好奇问道:“敢问师兄,不知那座山峰是何人所住?”

      那年轻修士看了一眼,笑道:“那是苍朱峰。本派掌门便在那处闭关。”随即回头道:“那处为防有人窥看。那高峰早在数十年前就被两位长老用法力掩了去。向来少有人见,却不想师弟头次来此,便就见着了。倒是好运气。”

      许从忠恍然大悟,目中露出敬畏之色。

      他听说近百年前有天妖肆虐。所过之处,皆是生灵涂炭,从南至北,几是无人可以降伏,后来全仗着这位掌门与数位大能合力,才将其杀死,听闻海上妖魔之所以只从东浩海上走,而不敢往神屋山来,便是因这位掌门在此坐镇之故。

      飞舟飞驰一刻,便落在东首山峰一处大殿之前,那年轻修士道:“师弟,你自家进去吧,两位长老就在殿内。”

      许从忠谢过一声,下了飞舟,他整理装束,忐忑往里走去。

      不一会儿到得殿中,见高台玉莲宝座上,一左一右坐着两名仙姿玉色的白衣女子,周身彩气环笼,云烟飘渺,背后隐有风火之势,好似潮水般忽起忽落。

      这两女容貌相同,除却服饰不同,根本难以分辨,但细看之下,便能发现左手那女子端庄持重,而右边一个眼神活泼灵动,正饶有意味地看着下方。

      许从忠不敢多看,连忙跪下叩首。

      汪采婷看了一会儿,道:“姐姐,你看这人如何?”

      汪采薇颌首道:“神屋山毕竟不及我溟沧九城,甚少有资质出众之辈,这许从忠也算不差了。”

      汪采婷道:“那这次是谁来收徒?”

      汪采薇蹙眉道:“妹妹莫非忘了,前次那徒儿是我收了,此次当是轮到你了。”

      汪采婷撅嘴道:“这人看去古板的很,收他做徒弟,那要无趣死了,还是姐姐或者傅师弟收去做徒儿吧。”

      汪采薇眼神严厉了几分,斥道:“妹妹,这收徒之事,你休要儿戏,这些年只收了一个徒儿,还百般不情愿,等恩师出关后,看你怎么交代!”

      汪采婷嘟囔了几句,也是无奈,只得端直了身子,凝声道:“许从忠,自今日始,你便是门下二徒了。”

      听她语气不善,许从忠不知如何得罪了这位长老,只是拜入其门下的喜悦盖过了一切,当即伏地磕首,道:“弟子拜见恩师,恭祝恩师仙颜不老,寿比天地。”

      汪采婷美眸眨了眨,笑道:“你这人倒是挺会说话,起来吧,不要跪着了。”

      许从忠再是一拜,站起身来。

      汪采婷正想说什么,可这时却听得耳边传来什么声响,她微微偏首,疑惑道:“姐姐,你可听到了什么?”

      汪采薇侧耳一听,也是察觉到了,蹙眉道:“是雷声么?”

      那声音初时微不可辨,可接下来却是震动愈响,好似擂鼓,一声大过一声,连五座山峰一起颤动起来,非是如此,余波远远向外传出,神屋山中许多山岳也是受其波及。

      一时之间,山中所有弟子都是大骇,不知发生了何事。

      许从忠也是惊诧,茫然朝声音来源看去,却见那座方才所见高峰上,忽有五色光华迸裂,霎时冲出天际,照彻长空,瑞气霞彩,经天而行,蔚为壮观。

      汪采婷美目一亮,惊喜道:“姐姐,这是苍朱峰上传来的,莫非是恩师……”

      汪采薇也是眸中泛起异彩,激动道:“是恩师,定是恩师出关了!”

      汪采婷一下自座上跃起,一把拽住汪采薇胳膊,就起了两道彩色烟煞,往外飞去。

      ……

      ……

      ps:

      写到一半,忽然犯困,趴了会居然睡过去了,还好突然醒了,坚持写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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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四十三章 作壁上观听风雨

  
      汪氏姐妹、傅抱星、赵革、章伯彦五人在峰上等不多时,就闻天上有飒飒之声传来,而后见一道宏盛清光往下一坠,好似雨落瀑洒,溅起道道珠玉芒华,映照得峰上处处皆明。

      那光华闪动好一会儿,方才往中间一聚,张衍法身便自里显化出来,含笑立在那处。

      他虽是法身出行,可身形样貌却与真人无异,五人一见,都是上前施礼,汪氏姐妹及傅抱星更是齐声道:“弟子恭贺恩师功行完满,成就玄法。”

      沈柏霜离去时,曾传了赵革不少妙诀法门,此刻他目运灵机,依照法诀仔细观察,想看一看这位师兄究竟法身几等,可看了许久,却根本毫无头绪。

      他不禁心下苦笑,知是自家功行还是差得太远,感慨道:“师兄筑炼法身时引动天机地灵,至少也是通照法身,此次回得门中,必是能有一番大作为。”

      张衍微微一笑,道:“此地不是谈话之所,你等都随我来吧。”

      他起袖一挥,五人只觉周围灵机一阵涌动,身躯忽然一轻,待站稳之后,才发现这顷刻之间,自己已是由峰巅到了半山大殿之中,不觉发出了几分惊叹。

      章伯彦嘿嘿言道:“府主这五行遁法越发纯熟了,想来章某方才便是有意抗拒,怕也一样要被拘拿了过来。”

      张衍笑道:“章道友何必妄自菲薄,若不是相熟之人,凭你斗法之能。又怎么让我五行气轻易到得身上来。”

      章伯彦摇了摇头,知晓张衍说得是客气话,要是放在先前,他倒也有几分自信。

      可元婴修士一旦到得三重境,炼筑法身之后,那便与先前完全不能等同视之。

      法身离躯出游后,等若脱去了一层桎梏,自此施展神通道术。无论威力速度,皆是胜过先前不少,要是当真斗了起来,以张衍雄浑法力,只消一个天地禁锁之术,就可让他在原处动弹不得,若无脱身法宝。便是如他一般的人再多来几个,那也是白给,除非自己也修到这一境地,才有几分可能与其抗衡。

      也正是因为此,在张衍与容君重斗法前,他根本想象不出,其是如何把风海洋斗败的。夺得十八派斗剑第一的。

      张衍自去了殿上主位坐下,他先是看了看赵革,笑言道:“赵师弟修成元婴,得寿千载,想来是沈师叔得知后,亦是高兴。”

      赵革却有些忐忑不安,苦笑道:“小弟虽修行一道上少许有些长进,可恩师所赐神通却未曾有暇习得,也不知日后到了门中,恩师会否怪责。”

      张衍容色一正。道:“师弟你这便多虑了,吾辈修道人,功行修为方是根本,沈师叔哪会因此怪罪,只是东华洲正逢魔劫,那神通法术也不可放下,师弟既是与我一同回去,那门中俗务也不必多管了。不妨趁着这段时日,勤加修习。”

      赵革连忙称是,他曾向章伯彦打听了不少东华之事,方知天下之大。且越是知晓此洲情况,越是心惊,哪敢有所懈怠,实则近数十年来,对门中之事已是不怎么做理会了。

      张衍目光又在三名徒儿身上转了一圈,道:“为师来东胜百多载,日即将回转东华,但涵渊门不可无人看护,需得一人坐镇,你三人谁愿留下?”

      汪采薇不由有些犹豫,这些年来虽是离了昭幽天池那等洞天福地,但侍奉在张衍左右,其实所得好处也是不少,可要是一旦留在此处,无人提点,那功行免不了要耽误了。

      但她为三人师姐,此任却是理所应当承担下来,于是站了出来,道:“弟子愿意留在此间。”

      汪采婷无有想那么多,她性子活泼,无了拘束那是最为高兴不过,抢着道:“恩师你看徒儿如何呀?”

      张衍摇头一笑,“采婷你这性子,可是约束不住门下的,他人都可,唯独你不行,需随为师回东华去。”

      汪采婷一撇嘴,只能退了回去。

      这时傅抱星踏出一步,俯身一礼,道:“恩师,弟子本是神屋山中人,愿在此处留守,为门中分忧。”

      张衍实则最为中意之人还是傅抱星,这些年来这名徒儿所收弟子远比汪氏姐妹来得多,再则又是自小在涵渊门中长成,其亲眷后辈如今已多达数百,也是聚族在神屋山中,在门中根基牢固不说,亦不会视涵渊为下宗别府,当会用心经营,因而笑着点首道:“你等无需争了,此事就交由抱星了。”

      傅抱星忙跪下叩首道:“弟子谨遵法旨。”

      张衍一抬手,忽然飞下两道光华,落入其额头之中,道:“自今日起,你便是涵渊门主,这枚白虎玄梭乃我溟沧派法宝,而今赐你防身。你且把你把你法剑拿来观。”

      傅抱星忙是解下身后法剑,恭敬递送上去。

      张衍目光一聚,这两把剑凭空浮起,悬停眼前,观有片刻后,他起手一拂,收了进来,道:“你这剑中尚有许瑕疵,为师走之前,会在地火天炉之内替你重炼一番。”又对汪氏姐妹道:“你二人也不必羡慕,我亦会取宝材,替你们各炼一件趁手法宝。”

      三人一听都是大喜,忙跪下拜谢师恩。

      张衍唤了他们起来,便对汪氏姐妹道:“你们都退下吧,抱星你且留下。”

      两姐妹也知他必话对这小师弟另行交代,一礼之后,退出殿外。

      赵、章二人看已无事,也是同样告退。

      待殿下只傅抱星一人后,张衍才问道:“为师观你气息,当还未寻得合适修炼法门?”

      傅抱星迟疑了一下,道:“是,采薇师姐有言,恩师闭关前未曾交代,她也不敢擅专,此事还是缓一缓为好。”

      傅抱星玄光境时修炼得是阴阳离合刀诀,此法与他自身很是契合,因而研修下来精进极快。

      只是他喜剑不喜刀,那双剑之术,便是从离合之法中化用而出一门剑术。不过化丹之后,究竟修炼何等法门,张衍不在,他也无法自作主张,是以自成丹之后,只是以寻常之法练气吐纳。

      张衍笑道:“采薇是持重之言,不过既然你喜用法剑,我回得东华之后,自会为你求得一门剑经,一年半载之内,必有准信,你且莫心急。”

      这名徒儿回不了东华洲,定会错失许多机缘,且他们走后,独自一人东胜山中镇守也是不易,故而他欲在其他地方稍作补偿,准备回转山门后,奏请掌门允许,传其《云霄千夺剑经》。

      傅抱星喜不自胜,大声道:“全凭恩师做主。”

      张衍一笑,把手一招,便有一卷竹书飞来,在面前徐徐打开,此中详细记述了他闭关时外间发生大小之事。他逐条看了下来,发现这段时日内,南洲因三派元气稍复,格局仍是一如从前,未有太变化,只是北洲之地极不安稳,纷争不断,不禁双眉一挑,问道:“如今山外是何情形,你可知晓?”

      傅抱星恭敬道:“恩师,轩岳长使淳于季已在蟒部暗中支持之下,于东浩海近侧占了一座仙城去,引得不少原先轩岳修士前去投靠,杜时巽数次邀斗,都与其斗了个旗鼓相当,如今已是愈发势大,锺台乔掌门亦曾几次来得书信,想请恩师出手,铲除此辈,只是因恩师尚在闭关,这才熄了心思。”

      张衍点点头,蟒部这么大动作,也在他事先预料之内,锺台没了洞天真人为依仗,就算又请了陶真人做供奉,可毕竟也是鞭长莫及,许多事唯有靠其自身解决,当下目不转睛看着傅抱星,“你以为我涵渊门面对此等局面,该当如何?”

      傅抱星情知这是恩师在考校自己,不敢胡乱回答,凝神想了一想,才沉声道:“徒儿以为当静观不动。”

      张衍面无表情道:“哦?那坐看蟒部一步步侵吞锺台不成?”

      傅抱星一欠身,道:“恩师容禀,锺台毕竟立门数千载,又得了轩岳派神通道诀,眼下虽是被轩岳逼得狼狈,可未曾伤了根本,等到把大弥老祖所传功法融会贯通,回过气来,淳于季万万不是他对手,可有那蟒部撑腰,锺台想要将其压垮也不容易,如此维持一个不胜不败之局,双方各有牵制,对我涵渊反是好事。”

      张衍淡声道:“你莫非忘了南洲三派么?”

      傅抱星道:“依徒儿浅见,那南洲三派虽不会作壁上观,但经上回沈真人一番威慑,只会在蟒部及锺台那处做文章,定不敢来侵扰我涵渊门,想来两三百载内当是无碍。”

      沈柏霜当年故意在三派真人面前用了藏匿气机之法,是以无人知晓他究竟是否还在此处,再加其杀人立威之举,此这等情形下,只要涵渊门不主动挑事,无人会来招惹。

      张衍微一颌首,傅抱星这番回答说不上有多高明,可大致也符合自己心意。

      他不求这徒儿能如何,只要能守这处下院便可。

      不过涵渊门毕竟也是他长久经营之地,此洲修道外物也远比东华来得多,他也不愿轻易拱手送人,此间越乱,便越不会引来门中有心之人的觊觎,这四派之间的争夺,对昭幽一脉来说,反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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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万澜轻渡返东华

  
      一月之后,苍朱峰上,紫铜香炉烟气袅袅,飘入云端。龙国大舟横在山前,团团锦云簇成悬阶,搭于山梁,远望白练一线,鹤鸟徘徊,唳鸣声声。

      张衍身披墨云天鹤大氅,站于山巅,劲风吹送,袍袖舞动,汪氏姐妹皆是一身红霓彩绣斗篷,分别立于左右,另有门中三代弟子数人簇拥在后。

      他今日欲启程回返东华,是故唐进、宋远初、吴素筌、钱阁主等元婴修士皆是到场,与神屋山各家宗门执掌一并在此摆下了法坛香案,为他备酒送行。

      傅抱星上前几步,恭敬呈上一杯送行酒。

      张衍接过来饮了,温声道:“徒儿,涵渊为我溟沧别府,又是沈真人亲手开创,在此立基数百载,眼下既交在我昭幽一脉手中,那更是不容有失,你身为涵渊掌门,当要看护仔细了。”

      傅抱星跪下言道:“弟子敢不尽心竭力!”

      宋初远正色道:“真人,我等几个当会用心辅佐傅掌门,把山门回护安稳。”

      唐进、吴素筌等人也都是附和。

      张衍点头一笑,又对傅抱星嘱咐道:“北摩海界上有一位道友,亦是随我从东华洲而来,他功行深厚,不在为师之下,你若有难决事,可去寻他。”

      宋远初与唐进都是一怔,相互看了看,他们从不知晓,神屋山中居然藏着这么一名大修士,想是这位府主留下的暗棋了。

      张衍如今修成元婴法身,来去自如,对上大敌已无需龙鲤姒壬助战,故而将之留在此处,好作为傅抱星臂助倚仗。

      除了这头大妖,还有那数十万妖兵,彼辈在此落脚繁衍上百载,已有百万之众。不宜再动,今次也是一并留下。

      虽是无了山河图镇压,可要对方不是洞天修士,任谁来此,也可抵挡一二了。

      他们在这处说话,旁处吴素筌似也开口欲言,站在人群之中迟疑半晌。才慢慢挪到近前,拱手道:“真人。小侄执意要随仙驾去往东华,小道也阻拦不住,只是他性子执拗,不善与人相处,若有得罪之处,万望真人稍作担待。”

      审峒资质是不差,可人缘却是不好,又喜独来独往,他这是担心到了溟沧派中后受人排挤。

      要是放在平日也非是什么大事,可东华洲正逢魔劫。要是因此遭人使绊子,弄不巧就要丢了性命。

      张衍看了过来,笑道:“道友怕是看差了,我观审峒是心存鸿鹄远志,是以不与燕雀为伍。此去东华,正好得一番历练,又何必再拘缚于他?”

      吴素筌一呆,诺诺道:“掌门说得是。”

      张衍一皱眉,语声微寒道:“我已非是涵渊掌门,吴道友莫非忘记了。”

      吴素筌不想自己一时不慎说错了话,听张衍语气不善,身上冷汗都出来了,急急一躬身,想要认错。

      哪知张衍不待他言语,便冷声道:“我闻你执掌仙城之时,处事偏颇,极是不公,只顾着照看观潭院弟子,而对其余各家宗门多加苛责,罚你闭关六十载,无有掌门敕命,不得宽赦,话尽于此,好自回去反省吧。”

      说完,他一挥袖,吴素筌还来得及辩解一句,眼前一黑,就已是被其遁去山外了。

      唐进、宋初远二人看见这一幕,都觉心头凛然,一时两人谁也不敢先开口。

      这时景游凑了上来,道:“老爷,锺台派白长老前来送行,已是到了坛下。”

      张衍道:“请他过来说话。”

      不多时,白长老自坛下上来,行至前来,拱手道:“师兄闻得张真人今日欲返东华,本意来想亲来相送,奈何东海边界之上这几月来颇不安宁,抽不得身,只好命小道代劳,送一上份薄礼赔罪。”说着,递上了一只玉盘。

      他这话并非虚语,轩岳蟒部这一段时期侵扰下来,见南三派始终不出面,动作也是越发大了,已是在近海之处筑起了岛屿,锺台派不得不调集了多名长老前去应对,可如此却使得门中空虚,便时刻离不得乔桓隽坐镇。

      张衍看了眼那玉盘,示意身旁景游接过,道:“乔掌门太过客气,还请白长老代为谢过。”

      白长老又拍了拍手,就见一名弟子牵了头白犀过来,指着言道:“还有一事想要劳烦张真人,不知可否把此坐骑带去清羽门中?”

      锺台派自从请了陶真人做供奉,就欲把白犀送去,可是一来路途遥远,飞渡不易,海上妖类又多如牛毛,再则轩岳蟒部步步紧逼,始终抽调不出可靠人手,是以一直未曾得着机会,这回闻得张衍**返门中,便拜托他相送。

      张衍见这头白犀脑袋耷拉至地,有气无力,很是萎靡,不似头次见着那般神气,推断因是被禁法制了,笑了一笑,道:“此事容易,景游,去把其牵至舟上,毕竟是陶真人坐骑,莫要亏待了。”

      景游道:“老爷,小的心里有数。”

      他走了过去,那弟子把缰绳递来,同时又送上一根金丝软鞭,并提醒他道:“道友小心了,此妖莫看现下蔫蔫不振,可那是被郑真人法术制了,平素凶霸的很,每日要是不抽得两下,绝不老实。”

      景游听了,接过鞭子掂了两掂,又看了看白犀身上鞭痕,便凑到其耳边,道:“道兄也是瞧见了,我只底下跑腿之人,非是正主,你若是在舟上不寻麻烦,好吃好睡不闹事,那我也不来鞭打与你,如此你我情面也都过得去,未知意下如何啊?”

      那头白犀瞅了他几眼,哼哼道:“我每日要喝三缸烈酒。”

      景游笑道:“舟上有的是美酒,此事好商量。”心里暗骂一句,“醉不死你!”上去一牵缰绳,那头白犀果是跟乖乖跟他往舟上去了。

      张衍与众人话别之后,又单独把傅抱星叫来,道:“为师这便要走,你可还有什么要说?”

      傅抱星想了一想,道:“徒儿有一事不明。”

      张衍点头道:“你且说来。”

      傅抱星大着胆子道:“吴真人性情宽厚,平日对恩师也很是恭顺。执掌仙城之后,不说毫无偏私,但也从无阴奉阳违之举,方才处罚是否太重?”

      张衍微微一笑,语含深意道:“涵渊门掌门是你,为师走后,该如何处断。也全在于你,你可明白?”

      他在门中时。这几名元婴修士当然不敢有丝毫逾矩,可自己走后,这徒儿能否压得住他们,那便难说的很了,方才提及龙鲤之事,便是对宋、唐二人示之以威,

      而对吴素筌这等人却又不同,要设法示之以恩,方才故意找借口处罚,就是要待自己走后。让傅抱星解了禁令,卖其一个人情,好使其感恩戴德。

      傅抱星是聪明人,略一琢磨,便即明白其中的道理。感恩道:“恩师一片拳拳爱护之心,弟子纵使粉身碎骨,也难报万一。”

      张衍目光中带着期许,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其肩膀,道:“徒儿,好自为之。”

      言罢,便转身往舟上步去,身后众人一起躬身相送。

      汪采婷落在最后,待张衍上了舟,便到得傅抱星身旁,递去一物,悄声道:“小师弟,此是我与姐姐送你的。”

      傅抱星一见,却是一只袖囊,猜测里间应是法宝丹药等物,忙是推拒道:“恩师已有法宝下赐,小弟怎能再拿两位师姐的?”

      汪采婷哎了一声,道:“小师弟,你一人在此着实不易,师姐给你,拿着就是了。”说话间往他怀中一送,就轻驾烟气,往舟上去了,傅抱星喊了几声也没回头。

      过不多久,龙国大舟轻轻一震,舟底飘起层层法箓,好似灿烂金花,便扯断云阶,往外缓缓行去。

      傅抱星自小被张衍接来山中修道,又在涵渊门中长大成人,因而师徒感情极好,如眼见龙国大舟远去,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心下难免伤感,在山头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头,大声道:“祝师父一路顺风,恕徒儿不能远送了。”

      龙国大舟出了山门,行了十日,便出了海,闻得天上雷声阵阵,有墨云涌聚而来。

      此是东胜洲外万里乌金雷带,当年张衍来此时,也颇是费了一番手脚,连带龙国大舟受损,才得以闯了过来。

      而今他法力大涨,自是不必再如之前那般被动应付,起了玄黄大手左右一拨,就将其轻轻分开,辟出了一条去路,不过数日,便有惊无险闯了出去。

      过了此处,前方乃是一片坦途,他便下了舟首,回舱室内打坐去了。

      大舟在海上无波无澜行有数月,这一日,景游进来禀报道:“老爷,有清羽门信函到此。”

      张衍启程前,曾往清羽门中去了一封书信,言明自己要去拜访,现下有飞书到来,推断必是有事,便沉声道:“拿来我观。”

      景游连忙呈上。

      张衍打开一看,发现此信乃是陶真人亲笔手书,大意是言其大弟子郭烈强求元婴未果,损了道基,只得自行兵解,因需送往他处转生,是以无暇招待,特意来书以表歉意。

      又言近日鲤部动作频繁,劝他也不必再来门中,免生事端,至于那白犀,就权且放在他处。

      张衍看完之后,心下不免感慨,当年与郭烈结识时,自己还只是玄光修为,彼此也算性情相投,可一转眼间,两百余年匆匆过去,不想已是物是人非。

      他本拟在清羽门下停伫几日,既是如此,便无心再留,催动大舟继往西去,行有三月之后,东海之上祈封岛已是遥遥在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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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四十六章 魔焰滔滔肆东海


      祁封岛恰在内外二海之间,过了此岛,就是到了东华洲界下,亦可说是入了十大玄门势力范围。

      不过如今魔劫起来,海上宗门也是难免受此波及,张衍不知此间情形到底如何,是以并不急着往前赶,而是单独把赵阳叫来,道:“你已入化丹境,可曾修行了黄泉遁法?”

      赵阳如实道:“虽已习得,却只粗通。”

      张衍笑道:“也是够了,交予你一事,去往内海探听详情,再回来报我。”

      赵阳不解道:“弟子非是东华洲中人,不熟悉此间情形,真人为何不遣两位师姐前去?”

      他倒不是不愿去,而是觉得汪氏姐妹本身是东华之人,往来当是轻车熟路,探听消息起来想必也比自己更为方便,疑惑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说道。

      张衍确实另有打算,但却不准备与他明说,只道:“魔劫起后,海上宗门大半闭守不出,在外游荡之人多是魔宗门下,你所习遁法乃是冥泉宗法门,此宗万年大派,在六大魔宗之内实力最为强横,你去行走,打听起来当是容易。”

      赵阳恍然,欣然领命,转身出得舱室,足下一顿,便起了一股淡淡黄烟往天中飞驰。

      他出去不久,外面却是有声音道:“老爷,审峒求见。”

      张衍沉声道:“放他进来。”

      审峒入得舱内,对着他躬身一揖。

      张衍淡声道:“你过来有何事?”

      审峒抬起头来,道:“弟子见赵师兄往海中去,敢问可是去探查消息了?”

      张衍看他几眼,道:“何以有此问?”

      审峒拱手道:“弟子自认所练也是遁法不差,欲与赵师兄比上一比,看谁探听得来更多消息。”

      说到此处,他顿了顿,才小心问道:“要是在下侥幸胜出,能否向真人请教一处修行疑难?”

      张衍深深看了他一眼。思虑片刻,缓缓点首道:“你去吧。”

      审峒松了一口气,归灵道统虽是在他手中,可离了吴素筌照拂,就无人能指点于自己了,他真正用意非要与赵阳见个高低,而是想试试自己日后能否通过立功的法子来座前讨教。

      来时他已做好了被拒准备。好在张衍并未一口回绝,否则自己还需另思对策了。

      他重重一礼。就退舱室,驾起一团变化不定的飘忽灵烟,眨眼投入云中。

      赵阳起了遁法在茫茫海上转了半个时辰,却一无所见,好似这海上并无修道人一般。

      见此路不通,他决心冒个险,不再四处乱晃,而是辨了辨了灵机,找准一处灵气旺盛之处,小心寻了过去。

      可是接连探了几处灵气郁积的岛屿。发现不是墙倒屋塌,就是早已荒弃,无奈之下,只得再往更远处去寻。

      可就在这时,忽然耳畔有人小声唤他。“这位道友,你可是在寻出路么?”

      赵阳心下一惊,立时转头四顾,可却并未发现那人所在,这时又闻那声音又道:“道友莫慌,你只是入了我的乱尘阵中,要想出去也是不难,听贫道指言就是。”

      赵阳不由出了身冷汗,不想自己落入阵中犹还不知,要是对方想害自己性命,恐是已然得手了,心下暗暗告诫自己,此处已非东胜,而是杀机四伏的东华洲,千万不可再大意了,镇定下心神,问道:“该如何出去?”

      那人道:“道友听我吩咐,往左十步,见一黑石礁,再往右九步,底下摆有一面小镜……”

      赵阳却有些迟疑,他无从判断此人说话真假,要是对方此刻并无手段收拾自己,反用言语诓骗他步入杀禁之中,那又该如何?

      脑海中念头快速转了几遍后,他最终还是定决定依言而行。

      所幸那人并无弄什么花招,转了数十息后,便就到了中宫主位,见一块礁石上坐着一个矮矮胖胖,犹如枯树桩的老道人,见他入得此间,满脸堆笑地站起,对他一揖,道:“瞧道友方才那遁法眼熟,敢问可是冥泉门下高徒么?”

      赵阳表面上做出一副轻松之态,道:“道友好眼力,我方才所用正是黄泉遁法。”

      那老道人目光不由热切了几分,拱了拱手,自报家门道:“贫道权养心,元蜃门下修道,说来也是自家人。”

      元蜃门一向与冥全宗交好,尤其是两派弟子功法未大成时能互补短长,常有联手之事。

      他在此躲着,是想埋伏一个大敌,本还以为胜负难料,而未想无意兜了赵阳入阵,自忖若是能求其帮忙,那却是把握大增。

      至于赵阳为何到此,他也无心去多问,如今东华洲中,许多魔宗弟子都在外杀戮修士,搜罗神魂,用以修炼神通道术,跑至东海之上也不少见。

      他为了套交情,说了冥泉宗中认得的几个同辈名字,又拐弯抹角探听赵阳在哪个长老门下修道。

      赵阳怕说多了言语自己露出了破绽,敷衍几句后,便主动发问道:“道友何故在此布阵?”

      权养心巴不得他问这句话,连忙道出缘由,最后叹气道:“此阵耗了我不少宝材,只能用得一次,未料却是道友闯了进来,稍候看来需得再行布置了。”

      赵阳做出歉然模样,拱手道:“对不住了,却是无心之失,只我向来不欠人人情,不知该如何弥补?”

      权养心精神振起,喜道:“只要道友稍候愿意与我联手,一同截杀此人,便是无有禁阵也不打紧了。”

      赵阳装作迟疑道:“未知此人是何身份?”

      权养心忙道:“道友放心,此人修为至多与你我仿佛,前日我在此炼法时,无意中截了蓬远派一封飞书,得知今日有人往其门中送来一株灵草,此物有保养元灵之功,对我灵门弟子修行大有补益,待杀了他之后,你我一人一半,道友看可好?”

      赵阳心下一动,道:“那飞书何等迅快,道友如何截得住?”

      权养心哈哈大笑,道:“道友有所不知,这东海之上,由我门中长老杨守贞与血魄宗长老公羊衷主持,已是覆灭海上宗门一十二家,现下只余蓬远等寥寥几派,其门下弟子平日不敢轻出,每月之中,唯有趁着特定几个时辰,以秘法遮掩,方能出得山门,与外派飞书联络,只是他们却不知,其行踪早已被两位长老窥破,只是欲引大鱼上钩,故意不去揭破罢了,而这几日,恰逢贫道在此处值守,是以……嘿嘿。”

      赵阳看他一脸神秘笑容,不由恍然大悟,原来这是权养心闻得来人手中有灵药,便忍耐不住,想要先私吞了下去。

      “不想海上魔宗实力已大到如此地步,需得将这些消息快些报于张真人知晓。”

      他方才注意到,那权养心虽是看去与自己言笑无忌,可却随时处于戒备之中,不好下手,便思量着如何找个借口离开,这时却听权养心兴奋道:“那人来了。”

      赵阳抬头一看,发现远处海面上来了一个发须漆黑的中年道人,正眼神警惕看着四周。

      权养心兴奋道:“我来作法迷他神魂,道友若见机会,便请上前结果了他。”

      赵阳道了声好,身躯一晃,背后就有一只狰狞魔头飞出。

      权养心看得艳羡不已,冥泉宗这魔头能吞血肉,还能污秽法宝,且根本不惧斩杀,用来攻敌,比寻常法宝还要厉害许多,暗自想道:“若能向这位道友讨要一个过来便好了。”

      正思忖间,赵阳法诀一掐,那魔头把大嘴一张,居然嘶吼一声,向他咬了过来,不由大惊失色,身上腾起一阵黑芒,将魔头拒之在外,“道友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快快收了回去?”

      赵阳本拟背后偷袭十拿九稳,可对方反应之快着实出乎他预料,他一咬牙,也不说话,死命催动法诀,想要将其尽快杀死。

      魔头尤喜吞噬血肉,权养心方才只以为是赵阳道行不够,放出来时未得驾驭好,可见不言不语,仍是在下死手,却是察觉不出对来了,嘿了一声,把身躯一转,整个人竟就如此消失不见了,原地只留下一件残破道衣。

      赵阳一怔,他忙鼓气而出,以丹煞在四周围横扫了一圈,不知摧折了不少树木山石,可却仍是不见那人踪影,显然已是逃去他处了。

      他既有懊恼又是心惊,自己暗中偷袭不成不说,结果还被其逃了去,莫非东华洲修士都是这般厉害难缠不成?

      这时他忽然想起那名道人,忙去半空,可只这片刻功夫,那人也是不知何处去了,想来是察觉到这里有异,故而躲开了。

      他在原处想了想,自忖能探听的消息已是差不多了,便驾起遁法,往龙国大舟赶了回去。

      一个时辰之后,他回得舟上,便径直往舱室中来见张衍,将自己所见所闻一说,最后惭愧言道:“弟子小瞧了此人,本以为手到擒来,可不想却是让其逃脱了去。”

      张衍笑道:“那人若是元蜃宗门下,那你与他答话时便应已被中下了追摄之法,想来过不多久便会找上门来。”

      说到此处,他神情微动,闭目凝思片刻,冷笑一声,道:“来得倒是快!”探出手去一拿,居然将一人凭空拽了出来,再往下一丢,便扔在了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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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四十七章 斗剑盛名威百载


      权养心方才侥幸逃脱后,却咽不下这口气去,因赵阳其所施展确然是冥泉宗手段,是以他并未怀疑其身份,还以为对方是想干掉自己,然后独吞那枚灵草。

  若是放在平日,只要站住了理,把此事报了上去,自有宗门长老为他出头。

  可令他丧气的是,此次自己是瞒着师长独自出来捞好处,实是有苦难言,气怒之下,便以秘法追踪气机一路跟了上来,想找个机会暗算了赵阳以泄愤恨。

  只是瞧见了龙国飞舟后,怀疑其有师长到来,倒不敢太过接近了,在那里犹豫是否离去。

  可还不等他作出决定,陡然间一道灵机涌来,一阵天旋地转,随后便感觉自己重重摔在了地上,一时浑身酸软,待回过神来,才骇然发现自己已是到了舟上。

  他不觉为之大震,对方竟能把自己从十数里外凭空摄来,这等神通法术,哪是等闲人使得,莫非真是撞上冥泉宗中前辈?

  顿时吓得抖如筛糠,不待看清对方相貌,起来翻身一跪,连连顿首道:“前辈恕罪,在下非是有意窥觊法舟,只是一时好奇才多瞧了几眼啊。”

  赵阳看了一眼,指着他言道:“张真人,这便是弟子方才所言那人。”

  权养心心下咯噔一下。

  张衍目光下投,道:“我乃溟沧张衍,有几句话要问你。”

  权养心仿佛被霹雳击中,身躯剧烈一颤。脸色霎时间变得一片煞白,失声道:“溟、溟沧张衍?”

  张衍离去这百多年内,玄魔两道曾有过数次激烈拼杀,双方也损失了不少弟子。

  不过彼此争斗,多是局限在玄光及化丹修士之中,涉及元婴修士之争倒是不多,便有少数几次,魔宗一方只稍作交手便主动退去了。

  这极大一部分是因为十八派斗剑乃是玄门胜出,给了六大魔宗当头一捧,皆认为眼下还未到能与玄门全面抗衡的地步。各派多多少少都有保存实力的心思。

  而十八派斗剑第一的张衍。非但把赴会魔宗长老斩尽杀绝,连晋入元婴三重的风海洋亦是一并斩杀,这使得魔宗各派大为忌惮,都是嘱咐门下弟子。若是望见此人。若己方无有大修士坐镇。最好远远回避,免得平白折损实力。

  如此做虽也无可厚非,可传扬之下。久而久之,对其名声却是起了一个推波助澜的作用,魔宗而今后辈弟子之中,要说最为畏惧的玄门修士,除了张衍,再无第二人可想。

  权养心亦是如此,他才入山门时,便就听说过张衍名字,委实对其太过畏惧,头上满是冷汗,结巴道:“张,张真人若有问,晚,晚辈必定如实回言。”

  赵阳望着几乎吓得瘫在地上,又望了望张衍,心下惊叹道:“竟不想张真人在东华有如此威名?”

  张衍淡声道:“你就是不说实话也无妨,贫道自有法子让口吐真言。”

  权养心连连叩首,道:“小道不敢,小道不敢。”

  张衍并不以为一个化丹修士能知晓多少,是以也不去问什么秘闻,只是大略问了一些魔宗在东海之上的布置。

  权养心在他面前哪敢弄鬼,加之所问也非机密之事,将自己所知全数倒出。

  东海因非是玄门十派看重之地,如今确已为魔宗天下。

  数十年前,还有以蓬远派为首的数家宗门对抗魔宗修士,到了如今,则只其一家还未曾陷落。

  倒不是蓬远修士了得,而是其守山大阵乃是其开派祖师布下,若无洞天修士来攻,根本难以打破。

  可即便如此,也只能缩在山门内闭守不出。

  可如此三五十载内还不打紧,要是围困长久,门内修道外物耗尽,必会被耽误弟子修行,宗门根基难免会被动摇,因而数度派遣弟子出来联络洲中交好门派,试图打破樊笼。

  魔宗此地主持之人却很是歹毒,并不对传信弟子阻拦,反而放其出去,而后再布下埋伏,待救援来时,齐聚上去加以截杀。

  原本有外援到来,也需蓬远派出来接应,只是其门中也只太上长老穆冰心一人是元婴修士,为一门安危计,等闲不好出手,是以几次三番被魔宗得手之后,就再无人肯派修士前来了,而今被困顿在东海之上,几是与外界断了往来,陷落只是早晚之事。到得那时,整个东海恐就彻底了魔宗地界了。

  张衍问了下来,已是大致了解此间情形,便淡声道:“你自己了断吧。”

  权养心浑身一抖,他也知绝计无法生还了,狠了狠心,起指往两耳之中一插,霎时破脑而死,元灵忽忽飘了出来,只是转了一圈,见张衍并无为难之意,对着他连拜了三拜,便就飞出窗外了。

  赵阳不解道:“张真人为何放过他?要是走漏了消息……”

  张衍淡笑道:“走漏了又如何?他们便是不来,我亦要找上门去。”

  他五徒姜峥还在蓬远门中修道,如今其山门被魔宗困,自不能坐视不理。

  “你去章真人说,舟之上人都留在此处,不得外出,我去去就回。”

  言罢,他便旋起一团罡风,按照权养心所言之所纵驰飞去。

  而另一边,审峒出得门后,并未隐去身形,而是光明正大遁空而走,好似怕人察觉不到一般。

  此举并非无知,而是故意如此。

  他早有思量,自己不是赵阳,在打探消息上天生便弱了一筹,要想达成目的,非得剑走偏锋不可。

  如此大摇大摆的飞遁,那多半会引得魔宗弟子注意,到时再设法将其引至龙国飞舟处,如此便能被张衍擒捉来下来问话,试问一下,还有什么消息能比从魔宗修士口中说出来更为确切的呢?

  只是赵阳修习的魔宗功法,还可鱼目混珠,而他却是不同了,一望而知乃是玄门修士,这么做风险亦是极大,稍一不慎斌是殒命下场。

  可越是如此,他越是不愿退缩,若是当真做成了,岂不是能证明自己比赵阳更加值得看重么?

  他如此考虑,倒也不是一味盲目冲动,亦是有所依仗的。

  他所怀遁法名为“阴胧烟遁”,此术飞遁速度迅快不说,关键时刻,还能分出十余道与己身遁烟一般无二的烟煞来,叫人一时无从分辨逃遁方向来。

  在海上转了一圈后,果是引得人来注意,只是却非他先前所想。

  只见下方海水一阵涌动,而后一名发须漆黑的中年道人自里遁出,遥遥冲他打招呼道:“道友可是蓬远蓬弟子?在下郭廓有礼。”

  元蜃门长老杨守贞站在一座岛屿之上,眯眼望着远处蓬远派山门,目光一片阴霾,还夹杂着一丝贪欲之色。

  他曾听闻,蓬远派祖师乃是飞升大能,若是能得其遗蜕,便能把门中一门神通练成,就是自己得不到手,献了上去,也能得丰厚下赐,更别说其门中有无数丹药和灵花异草,只要全能占了下来,足可抵得上数十载苦修。

  可日前他闻得门中欲另派人手接替自己,却使得感到了一丝惊怒和不安。

  这东海之上他主持了数十载,临了快要成功时却被人摘桃,这叫他如何甘愿,

  故而与血魄宗长老公羊衷商量下来,决定由其去往门中,借一桩破阵法宝,想办法尽快攻破山门大阵,而他则愿意将自己所得那份多让一份出来。

  只是其去了十日,至今还无回音,却是叫他心下极为烦躁。

  这时有一名弟子踩玄光而至,一落地后,便急急道:“师祖,方才权师叔的命香断了。”

  “嗯?”

  杨守贞目光一凝,命香断了,那便是性命丢了。

  在门下弟子之中,权养心也算实力不弱,这几日还奉命看守一处至关紧要的岛屿,蓬远派修士出手的可能性极大。

  只是他不惊反喜,蓬远派被困在此后,已经久未动作了,突然有弟子出来,这说明其已经快要忍耐不下去了,这却是他的机会。

  他想了一想,言道:“传我话,你……”

  只是还未曾说完,突觉周遭灵机疯狂涌动,脸色不由一变,大叫一声,忽然身化一道黑雾自岛上纵起。

  还未去得多远,就觉天上一暗,而后一只撑开足有千丈的大手撞开罡云,直直往下而里,最后正正轰击在了岛上!

  只闻轰隆一声,石裂山崩,海水倒卷,整座岛屿竟在这一击之下被生生拍了四分五裂!

  他看得惊怒交集,喝了一声,正待与来人见个高下,可转目往天上一看,恰似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打了一个激灵,竟是一声不吭,转头就跑。

  出去数十丈后,身形一个摇晃,便从空中消失不见。

  张衍在天中把袖一挥,将下方涌上来的烟尘尽数驱开,他举目扫去,见四处已无人踪,一声冷笑,伸手一拿,使了个禁锁之术,霎时之间,方圆数十里内灵机便被他一并镇住。

  杨守贞不过逃出数里远,忽然觉得一股巨力涌来,而后身躯一僵,顷刻间变得动弹不得,隐去身形亦是被生生逼了出来。

  只是他犹自不肯甘心,憋红了脸,用尽了全身法力,想要挣脱出去,怎奈这天地禁锁之术一旦使出,若无厉害法宝及上乘遁术,几无脱身之法。

  张衍看他挣扎,却是面无表情,把袖轻抬,底下玄黄大手再度扬起,张开五指,上去就狠狠一攥,顿时就将其捏成了一团烂渣。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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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四十八章 师徒重逢夜海中

  
      蓬远派,泊居轩。

      单慧真玉容上满是忧心,道:“过去这么些时日,那送药之人还是不曾到来,以师兄如今情状,也不知能否支撑下去。”

      数年前,穆冰心大弟子金鸿见有外间有修士来援,忍不住违反师命出去接应,结果人未接到,自己还弄得重伤而回,不几日就亡故了,只是被困门中,元灵无处投生,只好躲在玉中。

      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穆冰心只得往交好门派到处发飞书,并许下重诺,求外界送来护灵之物。

      月前丹阳派有传书至,言不久会遣一名弟子护送灵草前来,可时至今日,还是不见人影。

      姜峥伸出手去,握住她玉手,安慰道:“金师兄吉人自有天相,按那书信中言,若见魔宗守卫紧密,会把那灵草置于阴公岛上,由我等自家去取,兴许此时已是送到了,待到合适时辰,夫人遣一弟子去,说不准就能寻来。”

      婢女秀儿正站在一旁,这时忽然插言道:“姑爷,那些弟子粗手粗脚,又修为低微,出去又怎瞒得过魔宗修士的耳目?还不如姑爷你跑上一回,也更稳妥不是?”

      姜峥有些诧异地抬头看她一眼,随后又看了看单慧真,后者却是低下头去,并不与他对视。

      姜峥慢慢放开了那双玉手,考虑了一会儿,站起身道:“今晚为夫定会亲去一行,娘子早些歇息吧。”

      单慧真见他往外行去,心下一阵愧疚,嘴唇动了动,似是想要将他喊住,可是到了嘴边,还是未曾说了出来。

      秀儿喜道:“娘子,除了穆长老,门中就属姑爷功行最深,此去定是能成功的。”

      单慧真忽然觉得心思有心乱。幽幽道:“这本是不关他事的。”

      她自幼入门,那时金鸿已是玄光修士,对她颇为照应,是以一直把其视作父兄,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只是后与姜峥做了夫妻,才把这份心思深深埋在了心底。

      但见往日俊雅人物如今不过一具冰凉尸身,一缕残魂附在玉石,夜夜悲鸣,她看着着实不忍。自己又碍于师命不能出府。这才想着求姜峥出面一行。

      她缓缓闭上了眼眸。要是姜峥出了什么事,她也不知自己该如何面对,至于眼下,只能强迫自己不去多想。

      洞府另一侧。穆冰心自大弟子金鸿存身之处出来,抬首看了看夜空,见天色晦暗,无月无星,心下暗叹道,“鸿儿实是命数不济,也不知我何日能破开这片幽云,送他前去转生。”

      她又是轻轻一叹,满怀心思地回了洞府。便上榻打坐,可不过过去一个时辰,却忽然生出感应,睁开双目,冷声道:“来人。速去查明,是谁人触动了山门禁阵?”

      过了不一会儿,一名弟子匆匆奔来,道:“回长老的话,已是查清,闯阵之人乃是姜山主。”

      姜峥入了蓬远派后,把岛中珀居轩赐予了他,故门中之人,皆以山主称之。

      穆冰心一怔,下得榻来,起袖在一块磨得水润光滑的石上一挥,果是在禁阵中显出姜铮形貌来,心中连呼侥幸。

      那日跟随金鸿回府的还有几名玄光弟子,她因怕其中混有魔宗内应,是以改了一部分禁制,谁也未曾告知,幸好如此,否则姜峥就出得洞府去了。

      如今门中谁都可以出事,唯有姜峥万万不可有失,否则不说溟沧派,只张衍就不会与她干休,对方乃十八派斗剑第一,如真是对上,只想想便觉心中发憷。

      而且她听闻姜峥与同门交谊甚好,如今昭幽一脉中已有两人成就元婴,到时若能引得前来援手,那绝定能破开局面。

      她沉思一会儿,道:“把他请来见我,听好了,绝计不可无理!”

      那弟子领命去了。

      不出半刻,姜峥便就到来,入洞之后,恭敬一揖,道:“见过穆真人。”

      穆冰心并不斥责,反是和颜悦色道:“方才贤侄何故出去?”

      姜铮情知隐瞒不住,就把原委如实说了。

      穆冰心听了,不禁责备道:“鸿儿不听师命,落此下场,那是他咎由自取,你怎可跟着慧儿胡来?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叫我如何与你师父交待?”

      姜铮坦承道:“小侄的确是做得莽撞了,但金师兄在门中威望甚著,又极得弟子拥护,若是任由其魂飞魄散,门中人心必是散失,故而小侄不得不为。”

      穆冰心讶异看他一眼,心下微有一丝感动,她原以为是因为是碍于单慧真恳求,儿女情长外加夫妇道义,才不得不去做此事,没想到完全是为了门中大局着想。

      人心这一途确实不能小视,魔宗有蛊惑之法,侵扰神魂心志,叫人防不胜防。

      前日回来那些弟子虽还未看出问题来,可至今仍在严密监察之下,若是当真有异,则极有可能被其趁虚而入。

      想到此节,她神情更显温和,好言抚慰道:“金鸿总是我徒儿,也就他也是我来想办法,你且回去吧,对慧儿言此事我自有安排,叫她不要自作聪明。”

      姜铮深施一礼,沉稳转身而出。

      穆冰心看他背影,目中现出一抹欣赏之色,暗忖道:“患难见真情,张真人这徒儿真是不错,虽然资质差些,可道心坚韧,用功也勤,还识大体,便是无法把六御正法炼至上乘境,有他在门中,未来我也可放心把宗门交给慧儿,我当年撮合他二人之事当真是做对了。”

      又转念一想,“我本来还待再多看他几年,再做决断,现下看来却是不必了,那辰火正法的下半卷当可赐下了。”

      姜峥到了洞门外后,却是淡淡一笑。

      他虽然资质不佳,但与寻常修士不同,曾混迹凡俗多年,甚至还当过几年州郡都尉,颇通人情世故。

      金鸿身为穆冰心大弟子,别看她嘴中说得轻描淡写,可师徒百年情分,又哪里会当真不在意?

      单慧真求到了自己门前。要是不去救,日后传到穆冰心耳中,纵是嘴上不说,心里难免会起了疙瘩,对自己修行终是不利,而有了这一番姿态后,两边却是都可有个交待了。

      至于那禁制,便是未有改动,他也会装作不留神碰上,反正谁都知晓他深居简出。只是一心修持。不熟悉内外布置也在情理之中。

      他摇了摇头。门中穆长老待他尚可,但单慧真虽与名为夫妻,可却一直待他不冷不热,不由想起昭幽府中一辈同门。举首看天,默默念叨,“也不知恩师今在何方……”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听得门外一声大震,恍若破天裂地,整个洞府随之晃了一晃,院中一只石桌也是掀翻在了地上,他忙稳住身形,不由一阵惊疑。不知外面发生了何事。

      洞府之中,穆冰心脸上一片凝重,她能察觉到,方才一声响时,方圆数十里内灵机一起转动。法力如此雄浑之人,她还是头次碰上,不觉心凛,若对方是魔宗修士,那蓬远派可就危险了。

      她一挥水袖,想以镜石照出外间动静,可因灵机被制,连使几次法诀都是无用处,只好颓然放弃。

      外间脚步声起,单慧真急匆匆奔来,却见得姜峥在此,她脚步一顿,心下松了一口气,轻声道:“外面不知发生了何事,夫君未曾出去,妾身也是心安了。”

      她心中也是矛盾异常,既不希望姜峥冒险,却又盼望着他能当真能取回灵草。

      姜铮见那一瞬间她眼中有一丝喜色,心下一怔,随即柔声道:“叫夫人忧心了。”

      穆冰心闻得院中声响,也是从洞中自出来,道:“慧儿来得正好,不知外间何事,为师需主持禁法,你速去下面安抚弟子。”

      单慧真正待去时,姜峥突然叫住她道:“夫人,山门禁阵未损,若无意外,当是我玄门修士来援。”

      单慧真一怔,正想问他如何能这般肯定,可再是一思,便了悟了其中深意。

      外间情形不明,这时候极易引起人心动荡,要果真是魔宗鬼谋,那便绝不能遂其所愿,唯有如此说才能快速安稳人心,只是她不敢擅自做主,不由拿眼去瞧自家师父。

      穆冰心目中却是露出深深赞赏之色,关键时刻姜铮临危不乱,处置冷静,她更是坚定了把下卷道书交给其得心思,对单慧真道:“便就如此说。”

      可单慧真才方转身,就听外面有一把清亮声音道:“穆长老可在,溟沧张衍到访。”

      穆冰心先是露出难以置信之色,随后尽数化为狂喜,几是失态道:“是张真人到了,来人,快快,慧儿快拿我信符开了禁阵府门,我要亲去迎接。”

      姜峥听了那熟悉声音,也是一脸惊喜激动,两只手握成了拳头,微微发颤。

      单慧真迟疑道:“师父,外面还有魔宗修士,开了阵门……”

      穆冰心却是丝毫不担心,信心十足道:“有张真人在此,区区两名魔宗长老又何足道哉?徒儿尽管去就是了。”

      单慧真轻轻哦了一声,瞧了姜峥一眼,就往门外去了。

      穆冰心转首望向姜峥,道:“对了,怎把师侄忘了,你师到来,你这当徒儿当随我一同前去。”

      过不多时,山门内隆隆作响,禁门大开,穆冰心便带着姜峥一同出来。

      到了山门之外,抬头一望,见半空中负手立有一名轩昂俊逸的玄袍道人,脚踏虹云,灵气冲霄,身后岛上仍是烟尘滚滚,姜峥忍不住朱眼中一热,当即跪下,重重一拜,两颊登时泪水流下,哽咽道:“徒儿拜见恩师。”

      张衍朗笑一声,起袖虚虚一抬,道:“徒儿起来,有为师在此,必不叫你受外人欺辱。”

      他语声不大,可却是雷声一般滚滚传出,震动四方。

      穆冰心听得心头一颤,这话看似针对魔宗,可细细琢磨下来,好似意有所指,幸而这些年来她自认待姜峥还算不差,定了定神,上去万福一礼,道:“不知张真人到此,有失迎迓,望乞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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