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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全本] 【弄玉】(1-5.6) 作者:yang36402(骚客)(08.17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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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节  作茧自缚

  背后屋内的沈栋才兀自在大发雷霆,一面催促达叔不停地给沈丹打电话,一
面冲侯永忠和田羽胡乱的发着脾气。我此时已经走到了电梯跟前,按动按钮等待
着电梯的到来。

  18……19……20,我心里默默地祷告,快点吧,这种危及生命的刺激
我这辈子都不要经历第二次了!快点吧,快上来把我载下去,这是非之地我以后
再也不涉足了!

  「叮」一声清脆的铃声,电梯门应声而开。我回过头去望了一眼那扇兀自开
着的大门,心中长出了一口气,暗自说道:「沈老大,我走了,这辈子我们拜拜
了!」跟着登上了电梯。

  我的手按在了「1」的按钮上,便在此时屋里突然传出一声男人的惊呼声:
「沈爷,大小姐的电话接通了,她没事!」那是达叔带着喜悦的声音。

  「不好,果然真的上当了,快追!」几乎在同一时间,田羽的喊声马上传了
出来,紧跟着以他和侯永忠为首的那间屋里所有大大小小的流氓像开了闸的洪水
一般冲出,向我所在的电梯这边涌了过来。

  妈的,沈丹这死丫头居然这么没耐性,坚持不到一小时就又开机了!我心里
咒骂着,手指不停地在电梯里的操作板上按动着那个关门的按键,像是这样能加
速电梯的运行一般。

  电梯门缓缓的关上,楼道里的众人也疯了似地向这边奔来,就在那最后一线
门缝消失在我面前的同时,「咚」的一声,率先冲在最前面的侯永忠庞大的身躯
重重撞在了外面的门上,吓得我「腾腾」倒退了几步,后背贴在了电梯里侧的壁
上。

  「呼」的一下失重的感觉传来,我长出了一口气,妈的终于没给他们追上。

  「你笨死了,撞门干吗,怎么不去按住按钮啊?」田羽责备的话语在门外响
了起来。

  「你不笨,妈逼肉的跟什么似的,你要跑快点呢!」侯永忠丧气不已的反唇
相讥着。

  这时又是「叮」的一声响,田羽顾不得和他做口舌之争,大声道:「快,你
们上那部电梯追下去,我在楼上看着!」紧跟着便传出了「呼噜呼噜」的脚步声
来。

  哎呦,不好,我心中暗叫糟糕,没想到另一部电梯居然紧随我这部也升上来
了。此时我降下还不到一层,他们的说话听的很真切,这说明我和他们各坐一部
电梯向下走的直线差距也不到一层。

  我心乱如麻,手指不停地在楼层按钮的「1」字键上按着,似乎这样能令电
梯下落的快一点似的。这个时候我多想电梯里有个油门啊,我一定猛踩下去,就
算是冲到地面摔死也不能让他们抓回去。

  但是无论怎样,电梯的运行速度是不会依着我的主观意识有丝毫改变的,头
顶的楼层显示屏依旧26……25……24……这样不紧不慢的变换着,更令我
心急如焚。

  「叮」正在我喘着粗气握紧拳头,双眼眨也不眨的盯着楼层显示的时候,它
突然停在了「19」的位置上,紧跟着一声清脆的提示音响起,电梯门缓缓打开
了。

  我没命的按着关门的按钮,可是门还是不受我控制的打开了,有个身穿保洁
工作服的男人看了一眼电梯里满脸焦虑气喘如牛的我,低着头就要往里走。

  「师傅……」我一把拦住了一只脚已经踏进来的清洁工,突然脑筋一动,将
原本想要说的话临时篡改了:「师傅,这部电梯出了故障,我是来维修的,你坐
那部吧,它这就下来了!」说话间仍在拼命按键关门。

  「啊?哦……」那人没及细想,抬头看到旁边那部电梯已开到了20层,于
是又伸手按在门外的按键上。

  我这部电梯的门又缓缓关上,与此同时传来了侯永忠愤怒的叫喊:「你妈的
瞎鸡巴按什么按,滚!」显然是他原本就急于追上我,此时却被截停,心里气愤
难当。

  「唉,你怎么骂人啊?」蹬蹬声响,估计那个保洁员被他推的一个踉跄,自
然生气的喝问道。

  「滚滚滚!」侯永忠一面驱逐着他一面好像是在打这电话:「你们给我把好
正门、后门和停车场,只要有二十到三十岁之间的男人出来,立刻给我扣住……
你他妈听我的就是了,我们认识他啊,现在正下楼呢,这就到,操!」

  「你别走,你打完人就这么走啊?」保洁员的叫嚷声又响了起来。

  我的电梯此时已经下去了半层,之后发生什么事我就听不清了,料想经过这
位「好心」的清洁工这么一折腾,原本是我因有人搭乘而耽误了时间,现在反而
更领先他们了。

  可是即便如此我也高兴不起来,侯永忠的话我听了个大概,明显他在安排楼
底下的打手将这栋大厦的出口封锁,这样一来即便是我先他一步来到首层,也不
可能顺利出去,这可怎么办?

  不能这样莽撞的向外冲,我得想个办法!

  突然我想到曾在电视和电影中看到的类似情节,被困在电梯里的人在电梯门
打开之后却凭空消失了,那是因为他从电梯顶上逃生的。可当我仰起头跳着脚观
察的时候,却颓然的发现这部电梯的顶板是浑然一体的,就连顶灯也是四盏小小
的卧灯,根本不可能打通一条出路。

  妈的,这法子行不通啊,怎么办?

  快,快,快想出办法啊,如果就这样降下去,等打开门的时候,可能已经有
无数的流氓在外面等着我呢!

  等等,刚才我听到的那些话……田羽的、侯永忠的那些话……还有刚才沈栋
才的话……

  好,我有主意了!

  「妈逼的,慢死!」侯永忠和那些穿着西服裤子黑衬衣的流氓攒聚在另一部
电梯里,他用暴力驱赶了本打算挤进来楼下去的清洁工,继续向下面开去。此时
他虽然已经吩咐楼下的兄弟看好了这栋大厦的各个出口,可看到电梯门上方的楼
层显示变换的那么慢,他还是忍不住骂了一句。

  「嘟嘟」突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喂老田怎么了?」原来那个号码是楼上
田羽的,他并没有和侯永忠一起下来抓人,而是待在顶层电梯门口。

  「永忠,杨子扬那部电梯刚才在十九楼停了一下,跟着你们也停下了,怎么
回事?」田羽一直守着,为的就是观察两部电梯的运转情况,以判断我的动向。

  「没事,有个不长眼的做卫生的想下楼,我给他赶跑了,估计他本来是想上
姓杨的那部,人家没让他上吧。我看了,楼道里没人,那小子没出来,还在电梯
里!」侯永忠答道。

  「哦……」田羽刚一沉吟,突然急道:「永忠,杨子扬的电梯在十二楼停下
了!」

  「什么?」侯永忠抬头一看发现他们现在到了十四楼,立刻叫道:「快快,
十二楼十二楼!」紧跟着门口一人便按动了楼层按钮。

  「不对,他又下去了……」田羽纳闷的续道:「十一楼,他又在十一楼停了
下来!」

  「十一楼?」侯永忠说着又使人把十一楼的按钮也按下了。

  「嗯?他的电梯又停在了十楼?」田羽又说道。

  「操,到底是几楼啊?」侯永忠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我怎么知道?」田羽气道:「他可能从十二楼就出去了,只不过临走把楼
下两层都给按上了,也有可能不是,这我哪看得出来?」刚说到这里他又叫道:
「九楼九楼,九楼他也停了!」

  「操他妈!」侯永忠骂了一句道:「这真叫一步赶不上步步赶不上啊!」此
时他的电梯早已在十二楼停下,手下人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把电梯门按的打开又
关上,关上又打开,就这么等着侯永忠发号施令。

  「你们几个出去从这一层往下搜,剩下的人马上和我去八楼,挨层往上搜,
快!」侯永忠叫嚷着分出一半人力,剩下的和他继续往楼下走。

  八楼的电梯口攒聚了好多人,这里是豪富丽夜总会的所在,平时晚上九点过
后就开始有大批的人流出出入入,今天也不例外。

  侯永忠见电梯停住,留下三个人,对他们说道:「你们到楼底下守着,叫咱
的兄弟放了那些给他们扣住的人,然后集合人马给我盯紧点,千万别让那小子跑
了!」说着带领剩下几个人走了出来。

  他转身看看旁边那部电梯正在关闭的门,便拉住一个没挤进去的男人问道:
「喂哥们,刚才这电梯下来的时候里面有人吗?」

  「我……我没注意,我刚过来!」那人见姓侯的生的凶恶,拉着他衣服的大
手又力道非常,吓得吞吞吐吐的答道。

  「操,算了!」侯永忠气愤愤的放开那人,领着几个手下跑进了夜总会的场
子里。

  这里人头攒动,四处都是行色各异的男男女女,灯光昏暗霓虹闪烁,单间又
多,他们找了半天也没发现穿着米黄色半袖衬衫的年轻男人,一气之下率先冲出
了安全通道,顺着楼梯往上一层搜去。结果便和他安排从十二楼往下搜的几个人
在十楼会面了,这才知道上当。

  「喂老田,人没找到,妈的叫这逼养的给跑了!」侯永忠气喘嘘嘘心有不甘
的打着电话。

  「没事,你先回来吧!」对面的田羽倒没有他那么沉不住气,仍旧平平淡淡
的口气说道:「我们只要守好各个出口要道,然后组织起来人员,挨着层的慢慢
搜,不怕找不到他!」侯永忠心知为今之计也只好如此,于是挂断电话跑去和他
会合了。

  刚才眼见两部电梯的差距不到两层,为了躲避侯永忠等人的追击,我急中生
智想出一条疑兵之计。我知道田羽没有下楼,他一定在查看我电梯的动向,以便
给侯永忠报信。为此我特意将12、11、10、9各层都按停了,可其实我并
没有下去。这样一来,侯永忠必定在田羽的指示下撒出去人手进行搜查,这就给
我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八楼是豪富丽夜总会,沈栋才刚才为了收买我还曾经假意出让股份给我。这
个时间正是夜生活的黄金时段,免不了大批的人出出入入,我便借着涌入的人流
作掩护,走出了电梯。

  出去之后,我找了一个不起眼的地方隐藏起来,偷偷注意着侯永忠所在的电
梯口。果然不出我的所料,大约三分钟之后,他带着几个打手从里面风风火火的
窜了出来,而我则一边藏匿行藏一边尾随着他们。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
是跟着他们获取安全出口的位置。

  在得知一楼大厅和地下停车场已经被对方控制起来的情况下,如果说有一条
快捷的逃生路径,那就是安全通道的楼梯间了。可是第一次来到帝豪大厦的我,
身处一座喧嚣杂乱的夜总会之内,这里四处都是灯红酒绿的霓虹和四通八达的走
道,又怎么找得到安全出口呢?故此,唯一的办法就是请姓侯的给我带路了。

  意料之中的,侯永忠等人来来回回转了几圈之后,便朝着一个方向快步下去
了。我跟在后面,发现越走越安静,人也越来越少,知道前面不远处就是楼梯间
了。

  此时走道的灯光已不再是夜总会中那种绚丽的彩灯,能见度跟着增高起来,
我再不敢紧随其后,故意拖远了一段距离。反正前面没有岔路口,我也不用继续
跟踪了。沉了一会,我摸索着找到了安全出口,打开门向楼下走去。

  下去一层,见拐角处昏暗所在有一对男女正在相拥热吻互相爱抚。此时我也
顾不得讨人厌了,厚着脸皮上前咳嗽了一声,带着歉意问道:「嗯……不好意思
打搅一下,我想问问,刚才有几个男的下楼去吗?」那男子正顺着女孩的脖颈向
胸口吻去,突然发觉后面有人,不耐烦的扭过头来瞥了我一眼,没好气的答道:
「没有没有,别烦,去去去一边去!」

  「哦,谢谢!」我知道遭到这种态度是做电灯泡理所应当的结果,好在得到
了满意的答案,也算不虚此问,道了一声谢见对方完全没理睬又继续亲吻起来,
于是快速的下楼去了。

  刚下去两层,突然听到楼上一声「哎呦」,紧跟着一个男子叫道:「你走路
看着点啊,干吗这是?」那声音正是刚才和我搭话的男人。

  「怎么着,好狗不挡道知道吗?起开!」一个尖嗓子的男子凶巴巴的说道。

  紧跟着又有个男的劝道:「行了德胜,正事要紧,别跟这种小瘪三一般见识
了,快点吧!」自他说完这句就再没有了对话声,反而响起了几个男人下楼的皮
鞋脚步声。

  不好,有人追下来了!我一下子意识到这一点。因为刚才我见过那搂着女人
亲嘴的男的,看他一身装束加上那大偏分的头型和耳朵上挂着的一对耳钉,明显
不是个善与之辈。可是当这些人招惹了他之后,对方一句脏话骂来,他居然不敢
吭声,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他遇到了真正的流氓。

  我虽然并没有怎么接触过黑社会,但听顾振海说起过,如果彼此都是道上的
人,光从穿着打扮上双方就能一眼看出各自的大概身份。而且那些专门靠溜打滑
蹭混日子的小流氓更是精于此道,一看对方是真正的黑社会,他们多半便不敢招
惹了。

  刚才那个男子一看就是个小流氓,所以能让他认怂闭嘴的,只有大流氓了。
这栋大厦的大流氓不用问都是沈栋才的人,那么说这些人一定是来抓我的。

  想到这里,我刚刚松弛的神经马上又紧绷起来,连忙用身子贴着墙隐藏好,
然后转身想要往楼下奔去。可是事有凑巧,就在我要闪身下楼的同时,楼下也传
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声音判断,那些也是穿着皮鞋的男子,而且人数应该
在五个以上。

  妈的,上下都有追兵,这可叫我如何是好?

  皮鞋声越来越近,眼看我就要被包围了,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从五楼的安全
出口跑进去。这时我也顾不得查看楼道里的动静了,快速打开消防门闪身钻了进
去。

  好在五楼的安全门里面黑漆漆的,只有向前走二十几米才能见到光亮,而且
这里的走道很安静,看来一时半会不会有人过来。

  与此同时,两拨人在与我一门之隔的五楼休息平台碰头了,只听一个男人说
道:「唉胜哥,你怎么在这?」那人见好几个男子从楼下走了下来,有点不好意
思,打了一个哈哈道:「哦呵呵,我……我这不找点乐子嘛,就被你们看到了,
别跟羽哥说啊!」听那口音就是刚才一张嘴就骂了接吻中那小流氓一句的人。

  「哪能啊,放心吧胜哥、翔哥,我们什么都没看见!」先前说话那人暧昧的
一笑,续道:「您放心的乐,这会羽哥他们正忙着呢,根本顾不上这些!」

  「羽哥现在忙啥呢?」刚才劝阻胜哥别和那小流氓计较的那个声音问道,料
想就是刚才人家口中的翔哥了。

  「哦……具体的我们也不知道!」对方吞吞吐吐的回答着:「就听说是有个
瞎了眼的毛头小子把沈爷给惹了,羽哥、忠哥都急眼了,叫我们全上去,还说只
要看到可疑人物立刻给扣起来。嗨,这不就是上支下派的事嘛!」

  「我操,这可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哈,居然还有人敢惹咱们沈
爷,而且还是个毛头小子,我看他是真的不想活了!」胜哥从鼻子里轻蔑的哼了
一声,还是不敢置信,问道:「哎我说强子,你妈逼的没听错吧,还是跟我这打
哈哈呢?」

  「这事谁敢拿来开玩笑?我强子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骗您二位不是?」这人
马上严肃的应着,然后信誓旦旦的续道:「胜哥、翔哥你们要不信就和咱一起上
去看看,怎么样?」

  「算了吧,这种吃苦受累的差事能躲就躲了,再说我们这还有更重要的事要
办呢!」翔哥说道最后出奇的居然语气里带出了三分淫色味道。

  「那您二位忙吧,我们命苦啊,就不打搅了,先上去了!」那强子说话间脚
步声响起,料想他就此便要离开。

  我在门里一步也不敢动弹,等听到楼下这些人真的是来抓我的,而且楼上下
来的人虽然还不知道我的存在,但却也是沈栋才的手下的时候,我更是连大气也
不敢出了。

  其实我也想过,反正两帮人谁都不认识我,不如就这么走出去,装作若无其
事的下楼。可是转念一想,他们奉了上面的命令,遇到我这个年纪的男人就会多
加留意。在这僻静的楼梯间里,他们一定会叫住我盘问的,到时候我说什么?

  现在唯一盼望的就是两拨人快点说完话,该上去的上去该下楼的下楼,我才
好悄无声息的离开。

  偏偏那个翔哥最爱问东问西,强子都要走了,他却拦住问道:「哎我说,你
们又不跟我俩似的得避讳着一点,干吗放着电梯不坐爬楼梯啊,锻炼身体啊?」

  「嗨,别提了,忠哥说要我们以最快速度赶到,电梯现在忙得很根本腾不出
来,我们只好走楼梯了,哎命苦啊!」说到这里强子顿了一下,正色道:「哟,
坏了,胜哥翔哥,咱不聊了啊,我们得赶紧走了!祝你们今天晚上爽个够啊!」
最后一句话的声音由近及远,显然已经向楼上奔去了。

  你他妈快走吧,老子等的都不耐烦了!我在门里暗自高兴,盼着剩下的两人
也快点下楼。可没料想,他们二人居然站在门外说起话来。

  「强子这小子还挺会说话!」翔哥笑着道。

  「呵呵,真是……」胜哥附和了一声,又道:「唉翔子,咱得快点啊,听出
这意思没有,等会说不定羽哥也得找咱们过去呢!」

  「哟真是,别回头耽误了咱们的好事啊……」被他这么一提醒翔哥也想到了
这一点,忙道:「既然这样我看也别去咱那了,就这吧,这里起码红绳、水床也
都有……」二人说到这里,我再不敢听,从他们话里的意思看,这俩人马上就要
进来了。我哪有闲心在做隔墙之耳,立刻以最快的速度悄无声息的向前奔去。

  我刚没过一处拐角,先前处身的那扇门就被推开了。此时我来不及查看周围
的环境,见四下无人,前面不远处有个房间的门是开着的,也顾不得屋里是个什
么情况,立刻窜过去闪身进屋,紧跟着将门反锁了起来。

  非常幸运的,这间屋里除了我并没有其他人。房间里开着空调,空气中弥漫
着一股淡淡的脂粉香气和消毒水的味道。这种气味我绝对似曾相识,而且眼前的
景象立刻证实了我的推测。

  这房间里灯光不是很明亮,而且是粉红色的。墙壁和屋顶全都镶嵌着镜面。
屋子左手边靠墙居中放着一张大圆床,火红的床单到处都是褶皱。

  床的四角分别立着一根手腕粗细圆形的红色钢柱,像帐篷一样交汇在床面以
上一人多高的顶上。而且从钢架的顶端还垂下来好几条红色的绳索,粗粗的绳子
下摆上吊着虎皮绒布包裹的海面底座。圆床的侧面是一扇宽大的玻璃门,里面是
浴室。浴室正中放着带遥控按摩功能的水床和一个做健身用的弹力橡胶大气球。

  这个装潢、这个设备再加上这个味道,我是再熟悉不过了,这分明是一间桑
拿包房嘛!只不过比我去过的其他任何桑拿中心都要高档一些而已。

  便在此时,走道脚步声响起,有人走到了我所在的房间的门外。

  「先生您好,请问你是要桑拿吗?」一个女人这样说道,听口气应该是服务
员之类的人。

  「桑个鸡巴啊,瞅你这德性我们什么火都熄了!」一个男人极不客气的回应
道:「去去,把你们经理喊来,就说李德胜找他,快去啊!」那女服务员迟愣片
刻,向远处走去了。

  不多一会,一个皮鞋声从刚才她走去的方向响了起来,离着老远那人就谄笑
着道:「哎呦,这不是胜哥和翔哥嘛,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来了。你们二位来巧
了,刚有一批新来的小妹,长得那叫一个水灵,要不麻烦两位大哥给……给试试
钟?」

  桑拿小妹给客人服务是按照时间计费的,故此叫做上钟,而刚来的小妹需要
接受桑拿馆的人的测试,这种测试就叫做试钟。听到这个词,我更肯定这是一家
桑拿中心了。「小赵你眼瞎啊,没看见哥们自己备着了吗?」翔哥不知道在哪啪
啪拍了两下说道:「你那些歪瓜裂枣我们哥们能看得上吗?今天只是借你的地方
用用!」

  「哟,这……这是……」那姓赵的经理好像被对方指引着看到了什么,但又
不敢动问,话说了一半含含混混的。

  「酒吧里淘换来的,一个人喝大了,让我们顺手牵出来了!」翔哥随口解释
道。

  「废他妈什么话啊,怎么着,你开饭馆的不准自带酒水是吗?」那李德胜已
经有点不耐了,嘴里骂骂咧咧的催促道:「快快快开门,我们赶时间!」听到这
里我已经明白了一个大概,估计是哪个不知深浅的女孩子在酒吧里喝多了,正好
被外面这两个大流氓给撞见,于是将她从安全通道带出来,想找个地方干上她几
炮。

  一年前我遇到的杜静文也是这个遭遇,当时被我从一个小流氓手里将她拦截
下来,还和我春风几度,结下了一段风流韵事。这种事在娱乐业管理很不规范的
当时,也是屡见不鲜的,不知道今天又是谁家的女孩子要遭殃了。

  「是是是……」赵经理看来是惹不起这二位,忙应承着又问道:「胜哥,这
间房刚刚有客人用过,还没收拾呢,要不您换一间?」是啊,你们快点换别的房
吧,这间不但有客人刚用过,而且现在还有一个不想和你们见面的人躲里面呢!

  我心里默默地盼望着外面这二人能听从这个建议,谁知道翔哥却笑嘻嘻的说
道:「不用不用,这间房最偏僻,等会闹出动静来也不会给别人听到,就它了开
门吧!」

  「唉我操,妈逼门还锁着了,快快快,去拿钥匙来!」李德胜显然没有那个
耐心和赵经理再说什么,直接伸手开门却发现门上了锁。

  妈的,这俩认死理的孙子,你们就不能换棵树吊死啊?我心里骂着,赶忙四
下寻找可以藏身的所在。

  桑拿房就是这一点不好,遇到警察查房那是推开门之后一览无遗,根本没有
遮掩的地方,就连圆床下面都是红漆木头台子。我找了半天只有床和里面的墙壁
之间一条半米宽的缝隙可以藏下一个人,但是那也只限站在门口看不见而已。这
俩人是要把那女的弄屋里来打炮的,怎么可能不被他们发现?

  此时门外传来哗啦哗啦的钥匙声,我知道离打开门的时刻不远了。要是大门
一开,我们面面相对,我无法想象会是个什么情况,我又如何解释自己为何身处
此地呢?当下我根本来不及思考这些,一个箭步钻进了浴室中,就地滚进了水床
底下。

  「吱扭」一声门打开了,几人走进之后李德胜扭回头道:「行了,这没你的
事了出去吧,叫你们那些人都给我滚远点,知道吗?」

  「哦哦……知……知道了!」赵经理应承着退了出去,随手带上了房门。

  「哎呀我操,这一道啊都是我扛着来着,你说你怎么那么会躲清闲啊?」李
德胜说着将一人「扑通」扔到了床上。

  「你丫就是身大力不亏,人你不扛谁扛啊,这叫物尽其用懂吗?」翔哥随口
说着,见对方这么粗鲁的把人往床上扔,立刻叫道:「喂,你轻点,别给她弄醒
了!」

  「操,放心吧,四杯华铁卢、两杯伊丽莎白、三杯圣日耳曼,最后我又给她
灌进去一杯亚历山大,这十杯酒你喝下去能醒吗?」李德胜不以为然的说,然后
又淫笑着续道:「不过就算她醒了也没什么不好啊,玩强奸多带劲啊!」

  「你小子,长得五大三粗的也就算了,偏偏喜欢暴力的,这靓妞给你糟蹋了
还真是茉莉花喂牛!」翔哥看看床上的人并没有任何反应,摇头苦笑道。

  我知道外面将要上演一场令那女孩子抱憾终身的悲剧,可是此时我哪有心情
关心她。外面两个人离我不到三米,我们只隔着一扇透明的玻璃门,只要二人回
过头来一定能一眼看到我。虽然他们现在的注意力全都在那小妞身上,可是两个
男人玩一个女孩子,再怎么说这段时间也不可能注意不到我啊!

  冲出去跑掉?不行,这样会引来大批的追兵,这里我地形不熟,根本躲不开
这么多流氓的追击。

  把他们俩放倒吧,趁现在他们不备的情况下?也不行,我这三脚猫的能耐自
己心里最清楚,两个普通老百姓说不定我还能欺负欺负,向他们这种天天打架的
流氓肯定没得打。

  跑不掉又打不过,那就只有想办法藏好了!我躲在水床下边四下张望,一瞥
眼间看到这水床底座下面三十公分处正好有一圈横杠,应该是上下床用来蹬脚的
地方,于是我双手抓住头直的一根,两只脚叉开分别蹬住左右两边的杠子,一点
一点将身体悬了起来。

  「茉莉花喂牛那才叫一个美呢,老子就是喜欢糟蹋东西,嘿嘿!」李德胜又
是一声淫笑,伸手不知在床上的少女身上哪里摸了一把,赞道:「嗨周翔,你还
真别说,今天咱打的这只凤够水准嗨,你瞧这脸蛋、这身段,要奶子有奶子要屁
股有屁股,不错不错!」

  「嗯,确实不错!」周翔也凑身过去在少女身上卡起油来,跟着问道:「我
说,今天咱俩怎么个意思啊,你先我先啊?」

  「老规矩呗!」听他一问李德胜嘿嘿笑道:「我们还是一个人拿她一只手撸
一管,看谁坚持的时间长谁先过第一水,行呗?」妈的,真变态,居然用这种方
法确定轮奸的次序,我心中暗骂着。此时我藏身之地相当隐蔽,就算他们走进浴
室,只要不仔细查找也不会发现我。安全下来之后我不禁对外面的情况产生了兴
趣,开始探头缩脑的查看。

  环顾四周,我发现自己的地理位置还真是出奇的好,虽然向前看不到任何东
西,但是只要抬起头,就能透过外面屋顶上的镜子,自上而下俯视到外屋全部的
情况。除了保持这个状态有点消耗体力之外,这里已经算是「楼上雅座」的待遇
了。

  哦,难怪那个周翔说呢,原来这李德胜长得还真是粗壮,虽说这个角度不能
看的太明确,但也可以大抵看出他身材虽然不高却是横向发展的体型。非只肚子
浑圆,而且那个脑袋也比常人大了一圈,真可谓站着躺着一边高了。至于那周翔
和他一比就顺眼多了,中等身材体型匀称,只是满头的黄毛令人有种想骑在他脖
子上拉屎的冲动。

  再往床上看,我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气,原来此时圆床之上斜腿侧身躺着一个
二十岁左右的极其标致的美少女。单见她无暇玉面上泛起酡红,一双细细的柳叶
眉下星眸紧闭,高挺的鼻梁衬托出微微张开的樱桃小口,一头散乱的棕红色短发
旁边有一顶粉色的小毛线帽,应该是被扔到床上时脱落下来的。

  她穿的是淡粉色的女生休闲套装,无袖圆领的衬衣露出洁白的玉臂和无暇的
颈项,领口处一个大大的蝴蝶结更衬托出她的天真可爱。及膝的裙摆此时被床单
蹭的微微上移,现出那双洁白的修长玉腿和那对宛如精雕细刻般的穿在白色高跟
皮凉鞋里面的秀足。

  倘若这少女现在清醒着,站起身来怕也有一米七的身高,再戴上那顶帽子,
那可真是又一个天仙般的美人胚子。

  妈的,怎么世间好女孩都免不了要遭到歹人侵犯呢?操,这句话连我自己也
给骂进去了!

  我正惊艳之下胡思乱想,周翔却气呼呼的叫道:「不行不行,每次你都来这
手,结果每次都是你赢,这回绝对不行!」

  「嘿嘿,你耐力不足能怪谁啊?」李德胜笑着说,旋即看见一脸不高兴的同
伴又忍不住问道:「那你说怎么定啊,你有更好的办法?」

  「当然有……」周翔一边应承一边从裤兜里摸出一个小瓶,在手里晃的「哗
啦啦」响,续道:「这个是前两天我从马疯子那淘换来的,据说吃一粒之后只要
五分钟,不管什么女人都挺不住。到时候就算面前是她老爹她也不顾,是男人就
行。而且最难得的是,吃了之后她还不会丧失理智,干的什么事她还知道。知道
自己发骚,可是又不得不发,这段子多过瘾!」

  「操,说了半天不就是春药嘛,谁没见过?」李德胜似乎对诸如此类的东西
很不得意,没好气的问道:「喂,你不是打算给这小妞下药吧?」

  「我这么想的,咱给她吃一颗,等药效上来我们就脱光了站在床两边,看她
找谁谁就先上,怎么样?」周翔说到这里又补充了一句:「咱每次都用硬的,这
回咱把主动权给她,她想让谁肏谁肏,这多民主啊,也公道嘛!」

  「玩蛋去,不行!」李德胜似乎自知外型上远远及不上对方,当即反对道:
「用他妈药有什么意思,那跟嫖鸡还有什么区别,不行不行!」

  「唉,你说不行就不行啊,每次都听你的,结果每次都是你先来,这回就得
听我的!」周翔见他反对,心里老大不痛快,打开那瓶子的封盖就要给床上的女
孩灌药。

  「我操,你还来劲了是吧!」李德胜当即上前阻止。

  周翔本没有李德胜力气大,二人这一争抢,瓶子「哗啦」洒到了床上,一颗
颗胶囊散落的女孩身上、脸上、床上、地上到处都是。

  周翔心中不悦,气哼哼的说:「你他妈就是有把子傻逼力气,除了这你还会
个啥,怎么不去和侯永利侯永忠他们混呢,一丘之貉!」说着赶忙把药捡起来放
回瓶中。

  药刚放好,突然身上一阵音乐响了起来,周翔取出手机接听:「喂……哦哦
民哥民哥……啊……啊……我……我在五楼……嘿嘿……不会,绝对不会耽误正
事的……哦……那……那我就到就到……好……好……德胜……他……」说到这
里他用眼看了看一旁不敢吭声的李德胜。

  李德胜见状立刻连摆手带作揖,那意思自然是叫同伴不要透露他的消息。

  周翔看了面现不耐,可还是对着电话答道:「德胜我不知道啊,我们没在一
块……啊行,我马上到,嗯嗯!」挂断电话气呼呼的道:「妈的,还是没能躲开
来!」说着对同伙做了一个扬手要打的姿势,佯怒道:「你丫命好,这回也不用
定谁先谁后了,都是你的了!」

  「呵呵,谢谢谢谢!」李德胜见朋友仗义,立刻陪上笑脸道:「今天弟弟承
情了,下次,下次有好货色都是你的,我保证不和你抢!」说着递过一根烟。

  「算了,反正等会民哥说不定也得找你,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先走了!」周
翔伸过头让对方把烟给他点上,说完这句开门出去了。

  「咣当」大门关上,李德胜目送对方离开,扭回头嘿嘿笑道:「都走了,没
人了,就剩咱们俩了,哎呀……」说着走到女孩子旁边,粗糙的大手摸在她娇嫩
的小圆脸蛋上,边摸边赞道:「这回这只凤还真他妈够成色,便宜我一人了!」
说着色手下移就来解她的上衣扣子。

  「叮铃铃」一阵手机铃声响起,男人骂了一句:「我操,这他妈谁这么不开
眼啊?」然后往兜里摸,等他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立刻就收起了刚才不耐烦的表
情,变得十分紧张,唯唯的应道:「羽……羽哥,您找我?」

  「哦……哦……我在停车场呢,车出毛病了手刹失灵了……好好……我安顿
好马上上去!」他说到这里,突然将手机高高扬起,同时装腔作势的大声说道:
「喂……喂羽哥……喂?羽哥你听得到吗?这里信号不太好,我等会就上去啊,
我先挂了!」说完将手机按掉扔在了一边。

  「妈的,穷屄事真多,看来要和你慢慢玩是来不及了,别怪我粗鲁了!」李
德胜抱怨着,说完便一下子褪去了自己上身的体恤衫。

  躲在水床下面的我听到外边这些动静,心中已经明白了七八分。看来李德胜
和周翔是田羽手下的两个小头目,本来他们想弄这个小女孩来这里荒淫的,结果
周翔却被叫走了。李德胜刚想吃这口独食,田羽又打电话想见他,不过这孙子终
究早有心理准备,虽然不敢执拗大哥的召见,却编出一套谎言准备拖延一段时间
再说,利用这会功夫先和那少女成就了好事再说。

  本来当周翔走了之后,我曾经想过要出去偷偷将李德胜打晕,这样我既不用
再困在这鬼地方,而且也能救下那个女孩。可是当这小子接完电话脱掉上衣的时
候,看到他上身那见棱见角的油亮肌肉,我却打消了这个念头。

  心中惭愧的道:「美女,我今天实在不方便救你了,你听天由命吧,反正你
给人家灌醉了搬到这来和我也没关系,我虽然见死不救却绝对不会落井下石!」
虽然这么安慰着自己,可看到这样一个壮健的粗鲁男人要对床上的弱女子下手,
这可真应了周翔的话了「茉莉花喂牛」。一来不忍见美女惨遭蹂躏,再则也是心
存嫉妒,我不禁扭回头克制着不去看他们。

  我侧过脸来,无意间看到了水床斜上方一个半米见方的百叶装的格子篦子,
那应该是通风口的预留洞口。

  当下我眼睛一亮,心想这通风道倒算是一个逃生的好去处,只要打开这个出
气口的盖板钻进去,凭我的体型一定可以在里面自由活动。而且作为土木工程的
准专业人士,我很清楚一栋建筑物特别是像帝豪大厦这样的高层建筑,通风道可
是四通八达的。毫不夸张的讲,通过它我可以到达这栋大厦的任何一个角落。

  正自筹划着可能的逃生路线,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大力的开门声。「咣」有人
用力推开门走了进来,语气中带着不悦说道:「德胜,你他妈果然在这,居然还
跟羽哥扯开谎了,你妈的胆子不小啊!」

  我听那声音十分耳熟,偷偷探出头继续借着外面屋顶的镜面查看动静,见进
来的是一个大约三十五六岁的男人。他身材中等,戴着一副黑边墨镜,一脸的不
高兴,却正是田羽的司机,刚才和我一起去见沈栋才的那个大民。

  「哟,我当是谁啊,原来是民哥……」李德胜此时已将床上那女孩的裙子剥
掉了,上衣的扣子也解开了,露出雪白的肌肤和一款粉红色的学生式胸围。

  而他本人正要脱裤子,见有人气呼呼的闯入,本打算发作,待看清来人立刻
收起怒色说道:「民哥民哥,我……我不是都拉好架势了嘛,开弓哪有回头箭啊
这……」见对方仍是愤愤的看着他,又赔笑道:「民哥要不您先来,咱俩来个速
战速决,等会一起去找羽哥,你还得给我担待着点!」

  「去你妈的,你还有点正事吗啊?羽哥和侯永忠他们都急得火上房了,这次
是沈爷亲自下的死命令,你倒好自己躲起来逍遥!」说着扇了李德胜一记脖溜,
毫不留余地的催促道:「快快快,把你那玩意收起来,今天就算你们家死人了,
也先跟我回去见了羽哥再说,快点!」

  李德胜知道自己的好事终于泡汤了,暗骂周翔当面仗义背地搞鬼,兴致索然
的提上裤子,从床头拉过一条浴巾盖在女孩子半裸的身上,对着屋外大声叫道:
「小赵……赵亮!」赵经理刚才见民哥闯了进去,知道有情况发生,一直守在不
远的地方,此时听到召唤立刻小跑着进来,先是哈腰给大民陪了一个笑脸,这才
问道:「民哥、胜哥,您们有什么吩咐?」

  「把这妞给我看好了,锁上门谁也不许进来,等我就回来,知道吗?」李德
胜吩咐道。

  本来周李二人带着一个喝醉的女孩来他这胡闹,赵经理心里就老大不情愿,
现在对方居然要将人寄存在这,他更是有苦难言了。要知道他这里是生意场,桑
拿房说的直白点就是炮房,本就担着被查抄的风险。

  如果遇到警察查房,再搜出一个醉酒之后被流氓拘禁的无辜少女,他除了要
承担开设卖淫场所的罪名之外,甚至还有可能被当成流氓强奸拐骗少女未遂来处
理,而且真要到了那时他还不能供出这些大有来头的黑道人物来,只能哑巴吃黄
连有苦自己知了。

  可是他毕竟不敢名言拒绝,只好推脱道:「胜……胜哥,我不是不帮您看,
可是这里的房间从外面是锁不上的,里面的人想出去我拦不住。而且……」说着
斜脸瞅了床上女子一眼,为难的道:「而且如果等会她醒了,一闹起来我怕……
我怕……」

  「怕什么,她醒不了,我一会就回来!」李德胜虽然这么说,可也觉得对方
的话有几分道理,于是从身上取出个小纸盒,打开之后拿出一粒白色的药片,轻
轻掰开女孩的嘴扔了进去,说道:「放心吧,我给她吃了这片安定,没个七八小
时她是醒不过来的……」说着若有所思的沉吟片刻又道:「至于门嘛锁不上就不
锁了,你从你手下里找几个机灵的在门口给我看着就行了!可不准动她啊,不然
我抽死你!」

  「行了行了,不就是个妞嘛,跑了就跑了呗,至于费这么大劲嘛!」大民已
经有点不耐烦了,拉着李德胜就往外走。

  「看好了,跑了为你是问!」李德胜见赵经理无奈之下缓缓点头,跟着大民
走了出去。

  赵经理郁闷的长长叹了一口气,瞅了床上女孩一眼,自言自语道:「这小美
女落他们手里,可惜了,害得我也跟着受淋吧,哎!」说完退出去关上了房门。

  等他们走后几分钟,我见屋里再无动静,这才小心翼翼的从半悬空的水床底
下钻了出来。一边甩着双手以缓解刚才长时间用力带来的酸麻感,一边蹑足潜踪
的出了浴室。

  床上的美人被浴巾盖住了大半个身体,只露出粉红色胸罩包裹的完美胸脯和
那粉白的脖颈,一张俏脸兀自双眼紧闭,气息悠远的微微张开着双唇。

  「真是个美女,确实可惜了!」我暗叹一声,强制自己扭过头不再去看她。
我现在可没有闲工夫再去节外生枝了,当务之急是必须尽快设法离开这里。

  大红的毛绒地毯掩盖了我急促的脚步,我潜到门口轻轻搬开门锁,拿捏着力
道消无声息的拉开一条缝向外观看。眼见刚才这段冷清的走道里,此时却有五六
个身穿服务生工作服的男子溜溜达达的来回转悠,每每还向我这边投来一个关注
的目光,吓得我立刻又将门关了起来,锁好。

  他奶奶的,李德胜这个王八蛋真是缺德带冒烟,居然歪打正着把老子困在了
屋里。我心中骂着,蹑足潜踪在房间里四处走了一遍,发现这房间连窗子都没一
扇,再没有可以出去的途径,心中更是气恼。

  须臾之间,我想起了刚才看到的通风口,看来现在也只有这里可以逃生了,
想着我走回浴室爬上了水床。这里的屋顶并不高,站在水床上就能将将够到通风
口的篦子。我踮起脚尖用手掌轻轻拖住篦子的百叶,向上用力顶着,同时注意自
己的手劲,免得猛一推风口大开弄出太剧烈的响动。

  「嘎啦」一声轻响,篦子的一边轻轻扬起来一条缝。我心下大喜,刚想继续
将整片格子都打通,把篦子拿下来。

  就在此时屋外厅里突然传出一阵异响:「哦咳咳咳咳……」紧跟着一阵急促
的高跟鞋声响起。我侧头俯视,见刚才床上那女孩居然站了起来,一边咳嗽一边
向浴室冲来,紧跟着趴到水床旁边的洗手盆呕吐起来。

  「呕……呕……咳咳……呕……咳咳咳咳……」那女孩咳了半天终于稍微平
复了一点,侧过头来见旁边一张奇形怪状的白色橡胶大床的床梆上居然站着一个
人。

  「啊……」她刚想大叫,我立刻跳了下来,一只胳膊勒住她的脖子一只手捂
在她作势高喊的小嘴上。

  「别出声别出声,你听我解释!」我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急道:「小姐,我
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你先别叫唤,听我说!」

  「唔……唔……」女孩子奋力的扭动着娇躯,似乎还没将我的话听入耳中。

  我没办法,只得紧了紧勒在她颈项上的手臂,喘着粗气低吼道:「别叫,再
叫我勒死你!」

  「唔呼呼……呼呼……」少女的挣扎因为我的暴力而变得削弱下来,一双含
泪的眼睛向斜上方仰着,想要看清我的长相。

  我见她虽然大口的喘着粗气,可是已经不在像刚才反应那样剧烈了,于是稍
微放缓了手臂上的力道,将脸贴在她耳边小声道:「小姐,我不是坏人我向你保
证,只要你不出声我绝对不伤害你,行吗?」

  「唔……」女孩子的身体颤颤巍巍,小脑袋用力的点了点。

  看到她恐惧的神情,我心下不忍,又见她顺从的点了头,于是我缓缓放开了
捂在她嘴上的手。谁知道刚一把手拿开,女孩立刻张大嘴就要喊叫:「救……」
好在我早有防备,扼住她喉咙的手臂立刻一紧,然后再一次堵住了她的嘴。

  「你叫你叫,你再叫我掐死你!」此时的我已经有点气急败坏了,语气里带
出三分狠劲,可是看到柔弱的少女可怜扒拉的神情,我心又软了下来,紧跟着又
柔声劝道:「你别出声行吗,外面全都是坏人,你只要一出声他们就听见了,到
时候我们俩都得玩蛋!」我一边劝着她一边将她拖到厅里放到床上。

  然后整个人压在她身上,兀自用小臂压着她的喉咙,用手堵着她的嘴,耐心
的解释道:「我再说一遍,我不是坏人,我对你没有企图,你别再出声了,不然
我要下狠手了,明白吗?」看到她怯懦的眨了几下眼睛,我续道:「现在我放开
你,你安静的听我说好不好?好就眨眨眼!」少女此时和我面对面,她似乎观察
到我脸上确实没有歹意,于是又缓缓眨了几下含泪的双眸。

  我试探着再次轻轻放开手,令她嘴巴得以自由,女孩子这次没有大叫,她羞
赧的看着我,小声说道:「你……你能先起来吗,别压着我行吗?」

  这时我才发觉自己的姿势确实有点不雅,一条腿卡在少女的两腿之间,上身
压在她的胸脯上,这个状态自是一个陌生女孩所无法接受的。可是我又不敢真的
完全防脱她,谁知道她是否是为了摆脱我而装出来的羞涩呢?倘若我站起身来,
她立刻大叫着向外面冲,那不是糟糕了?

  想到这里,我轻轻跪起身子转到床下,但是一直保持着用手扼住她喉咙的姿
势,顺着她的力道,将她扶的坐了起来。

  「这……这是哪?你是谁?你把我关在这想干什么?」女孩子环顾四周眼神
很是彷徨,最后那双带泪的眸子又集中到我的脸上,颤声问道。

  我拿过床里的枕头,垫在她背后,使她不致因为我向前扼的力道,而感觉坐
着费劲,这才耐着性子问道:「姑娘,你好好想想,你刚才是不是在酒吧喝了很
多酒啊,那时候灌你酒的人是一个黄毛和一个矮胖子吧,应该不是我吧?」

  「嗯……」女孩子沉思片刻点头道:「对,是他们,就是他们趁我喝醉把我
弄到这来的?他们要把我怎么样?你……你和他们是一伙的?」说到最后恐惧的
望着我问道。

  「不是不是,我和他们不认识……」我的脑袋都大了,可是为了不让她成为
我逃走的麻烦,只得耐心叙说:「因为某种原因,我刚才一直躲在这间屋里,结
果就看见那两个男人把你带来了,他们想对你图谋不轨……你相信我,我绝对和
他们不是一伙的,要不我早趁你不省人事的时候就欺负你了!」

  「呀!」女孩子此时突然注意到自己半裸的身体,立刻一声惊呼双手拉起上
衣挡在胸前,焦急的问道:「他……他们对我做了什么?」

  「没有没有,他们还没来得及做就被叫走了!」我识趣的把刚才遮在她身上
的浴巾拿了过来,盖在女孩子裸露的双腿上,续道:「他们想用安眠药让你睡一
会,然后等回来再……再……」我吞吞吐吐的言语女孩子自然明白了它的意思,
心里羞愤之余也感到庆幸。

  她低头思索片刻大概是相信了我的说话,忙道:「那……那我们还不赶紧离
开?」能离开老子还陪你在这磨牙吗?我轻叹一声答道:「我也想走啊,可是门
口有他们的人守着,我们出不去啊!」说着我轻轻将她扶起来,让她穿上裙子将
衣服从新整理好,带她来到门口,小声在其耳边道:「你别出声啊……」说着小
心翼翼的扭开门锁,将门打开一线缝隙,让女孩子凑过去观看。

  谁知便在此时,那少女见我放松戒备,突然抬起一只脚,高高的皮凉鞋鞋跟
狠狠的踩在我脚面上。一只胳膊猛往后挥打在我的脸上,同时另一只榛手前探就
想去拉门。好在我虽然没防备她会袭击我,但抓着门把的手却一直很用力,没让
她拉开门。

  「唔……」我一声痛哼的同时,女孩子正想趁我受伤再次拉门,突然看到外
面果然三三两两的有很多男子在走动,这一惊非同小可。

  「啊……」我终于在她惊呼之前抢先制住了她,并捂住了她的嘴,同时关起
门来。此时少女已没有余力再和我争斗,那双如秋波流转的眼睛缓缓的转到我面
前,带着惊慌的低声喃喃道:「真……真有这么多人,你……你说的是真的!」

  「看到了吧,我没骗你吧!」我一手将房门从新锁好一手捂着鼻子囊声囊气
的说道,然后拉着她走到离门较远的地方,边擦拭鼻孔中渗出的少许鲜血边道:
「外面那些人都是流氓,他们要是知道你敢逃跑一定不会饶了你的!」

  「那怎么办……」女孩子此时已经知道是错怪了我,但时下的局势之恶劣早
已让她忘记了道歉,突然她眼睛一亮道:「我们报警吧!」说着转头四下寻找,
嘴里奇道:「我的包呢?我的包哪去了?」

  我知道她在找手机,其实我身上揣着一部来着,可我并没打算惊动警察,于
是劝道:「你别找了,我看得清楚他们弄你来的时候就没带着你的包!」说到这
里叹了一口气续道:「就算你报警也没用,你知道这是哪么,这是几楼几号房?
警察问你你怎么说?还没等警察来,他们就先把你弄到别的地方了!」

  「那……那可怎么办呀,总不能在这等死吧?」女孩子急得就要哭出来了。

  这时我知道她已经相信了我的说话,于是不再束缚她,走到床前的台子上取
过一张纸巾搓成埝塞进了流血的鼻孔里。听她说话我心中道:「其实我等来的可
能是死亡,可是你却未必,他们最多把你轮奸了,还不至于要你的命!」

  「这样吧,你跟着我,我有办法出去,只要你不出声就行!」此时此刻我也
只能带着这个包袱一起离开了。

  眼见女孩子面现喜色的点点头,我这才领着她来到浴室,指着通风口说道:
「这里,我们从这爬出去就行了!」

  「啊!」少女迟疑了一下,面有难色的犹豫道:「这……太高了,我够不着
啊!」

  「没事,我在下面先把你拖上去,然后你再从上边把我拉上去!」说完我也
不管她是否同意,立刻站到了水床上,又开始鼓弄起那个排风篦子了。

  良久,那块隔板终于被我撼动了,我一面将它侧斜过去打算取出一面说道:
「你上来,等会我蹲下你骑到我脖子上来!」可是良久却没听到她应答。

  「喂,我说话你听见了吗?」我转过头,看到女孩此时正一手扶着洗手盆一
手托着自己的额头,微张小嘴呼吸有点急促。

  看她样子不对,我又小声问了一遍,女孩子好像这时才听见我的声音一样,
仰头看着我喘着粗气道:「嗯?哦……呼呼!」本来我想问问她到底怎么了,可
是转念一想现在的首要是先出去,其他的都在其次,于是咽回了口边的话,伸出
手来拉她的胳膊。

  「唔……」少女原本抬起一条腿踩在水床边,同时探出柔荑抓我的手,突然
痛哼了一声,收回手去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小腹。

  「怎么了?」我见她神色异常,终于忍不住问道。

  「没……没事,肚子……肚子疼!」女孩子向后退去,最后蹲在墙角,两手
捧着腹部满脸的痛楚。

  我无奈只好爬下水床,走到她身边蹲下问道:「你……你是不是刚才酒喝多
了,闹肚子了?」说着抬手在她额头摸了一把,但觉她脸上温度极高,不由得惊
道:「遭了,你发烧了!」

  「不……不是,我是小肚子疼,也……也不是疼,就是感觉好像有一团火似
的,又涨又热很难受,好像要炸开一样!」女孩子感到一只手掌抚上头顶身子一
颤,发觉是我在考量她的体温,这才说道。

  我心中暗想,是不是这妞子有什么女孩家的隐衷啊,因为大量饮酒造成内分
泌失调,引起了什么妇科病?可是这些就算是男女朋友,只要没熟到发生过关系
的地步,也是不便问出口的,更何况我一个陌路人呢!

  想到这里我站起身来,一边往洗手盆走去一边道:「我给你倒点水吧!」说
着取过梳妆台上的玻璃杯,打开自来水接了一杯温水。

  此时我注意到,洗手盆出水口附近粘着一片白色的小药片,心中顿悟,难道
事情是这样的……

  刚才我一直很纳闷,为什么这小丫头被灌下了安定居然这么快就醒了过来,
现在我明白了,原来这药片被卡在她喉咙里了,由于这种不适的感觉,她才会被
恰的苏醒过来,还一个劲的咳嗽。可是这药片明明很小,还不到人的小指甲盖那
么大,怎么会卡在喉管里呢?

  想到这里我暗叫一声不好,难不成是方才周翔的催情药凑巧掉到她嘴里了?
这么说虽然极其巧合,但结合现在的状况分析,却是最合理的推测。

  一来,如果是那种胶囊的话肯定更容易恰在女孩子的嗓子眼里,这样安定就
不会被吞下去了。二来,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安定药片为什么这么久没有融掉,
那是因为它也待在喉咙里,没有唾液的溶解自然不会融化。三来,结合现在她的
状态,那说明这并不是什么女孩子的难言之隐,而是药力在发挥作用。

  「嗯……」女孩子一声气息悠长的呻吟把我从思索中拉了回来。她的这声叫
吟是那么的勾人心魄,宛如深闺怨妇在顾影自怜一般。

  她这一呻吟证实了我脑中的推断,当下我心一沉,不自禁的拿着水杯的右手
抖了一下,结果水从杯子中溅出,正好将那片安定冲到了下水口里面。

  哎呀,我心叫一声糟糕。当我想到这女孩可能是误服了春药之后,一个计较
便从我脑海中诞生了。因为如果她真的药力发作的话,想要遮掩是很难的,那势
必引起屋外人的注意,到时候一定牵连到我。

  故此我本打算用这片安定把她再次迷晕的,这样既能使女孩免于乱性之苦,
又可以让我没有顾忌的离开,至于此后她是死是活还是被流氓们如之何,我可就
管不了了。可是现在遭了,还没等我收起那片药,它就被水冲走了,这可真是屋
漏偏逢连夜雨啊!

  「给你,喝口水吧!」我将杯子递给了她,然后神色凝重的说道:「小姐,
有个不好的事我刚才忘了告诉你了!」

  「什……什么?」女孩子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接过杯子,见我面现难色问道。

  「这……」我欲言又止的踌躇了一阵,还是决定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她,这样
也好让她理智的对待,更盼望她得知此事之后少女的矜持可以暂时压制住药性,
至少等我们逃出去再说。

  「啊,你……你说的是真的?」女孩子听了我的叙说,惊得浑身一颤,杯子
差点掉到地上。

  我连忙接过来,免得玻璃杯落在浴室瓷砖地面上发出巨响,然后含混的道:
「我……我也不敢肯定,反正你的身体你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感觉没人比你自己
更清楚,你觉得呢?」听我如此一问,女孩子俏脸不由得涨红了,她不用说话我
也能看得出那个状态是女性生理产生需要的隐私被人窥破之后的羞赧。

  「那……那怎么办,怎么办啊!」少女急得叫了起来,抓着我的胳膊不住摇
晃,喘着大气道:「我现在好热……很难受,越来越难受了,你快帮我想想办法
啊!」妈的,问我怎么办,你自己的事为什么要问我?老子要不是恰逢其会才懒
得管着档子闲事呢,而且要不是我现在性命攸关,更会顺手把你搂上床,才没有
这份好心和你磨牙呢!

  「小点声,小点声!」心里的想法毕竟不能喧诸于口,我一边警告着她,一
边思索对策,良久才道:「我……我试试看!」说着站起身来,拿过架子上的毛
巾荫湿了凉水递了过去:「你用这个先降降温,深呼吸把心情放平静!」

  「哦哦!」女孩子接过来一把捂在脸上,一时之间暂没了刚才的焦躁,可是
那不断剧烈起伏的酥胸证明她还是一个劲的娇喘着,丝毫也没有减弱的迹象。

  良久她把毛巾从脸上拿了下来,出奇的那张俏脸不但没有褪色反而变得更加
晕红了,而且此时女孩子的纤腰渐渐弓了起来,一双蜷起的美腿也在小幅的还会
扭动。

  我知道她身体里的燥热开始升温了,既不敢出声又必须强忍,内心一定饱受
折磨,于是伸出臂膀轻轻将她搂住,柔声安慰道:「没事没事,你忍一忍,马上
就过去了,这药效力不会太持久,应该很快就会好了!」

  谁知这一和她接触,反而适得其反,女孩子一下子把头靠了过来,扎进了我
的怀里,闭上双眸微张的檀口,一面娇喘一面用小脑袋在我胸口不住磨蹭,两只
柔荑一只紧紧抓着我一条胳膊另一只按在我身上,居然开始抚摸起来了。

  「喂,你冷静一点,我们根本不认识,你要干吗?」我轻轻推开她的身子,
在她耳边急道。

  少女闻声缓缓睁开眼睛,懵懵懂懂的问道:「我……我干吗了,怎么了……
我怎么了吗?」说到这里才发现自己的一只小手兀自在男人上身摩挲,她忍不住
俏脸涨得通红,立刻收回手去,娇喘连连的道:「我……我难受,又热又闷,身
子像火烧一样喘不上来气。晕,天旋地转的。」说到这里两只玉腿的大腿根开始
来回蹭动着,又有幽韵的呻吟从口中发出。

  「你这样不行啊,过不了一会你就要丧失本性了!」我急得心中叫苦不迭,
暗骂周翔和李德胜这两个王八蛋,走就走了把我锁在这鬼地方不算,还将这一块
烫手的山芋扔了给我,真是害人不浅。

  想到这里我气急败环的拉着女孩的双手用力向上提,低声叫道:「你起来,
快,跟我出去先,快呀!」

  「嗯……不……不行,我浑身没劲,动不了!」少女酸软的堆成了一团,待
我拉的狠了,又急道:「你放手……放手,你弄疼我了,你放手!」她声音越来
越大,我也只好由着她的性子防脱了她的双手。

  「我有个办法,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突然我眼睛一亮计上心来,蹲在少
女面前说道:「可是这法子你要忍一忍,因为有点疼!」

  「什……什么法子?」女孩子的眼神十分迷离,看来只是一点点残存的意识
支撑着,倘若此时没人在旁边,屋外也没有看守,说不定她就要叫吟出来了。

  我扬起一只手在她颈项上虚劈了一下道:「现在你这么难受,等会你会更难
受,要想解脱,唯一的办法就是我把你给打晕了,这样等你醒过来药劲肯定已经
过去了,到时候我们再想办法离开,怎么样?」其实我心里想的是让她乖乖的别
反抗,然后我把她打晕,接下来谁去理她,我自然要扬长而去,早点离开这是非
之地。

  「这……」女孩子犹豫了一会,既怕男人出手太重伤到自己,又怕他趁着自
己昏过去的时候做什么不轨的事情,可是身体里那股莫名的蠢动越来越强烈,明
明知道那是药物的效力,可是偏偏克制不住的产生了生理的渴望。面对一个陌生
的男人,只要稍微有廉耻的女孩子又怎么可以如此轻贱的表现出对性的欲望呢?

  思前想后她还是缓缓的勉力点了点头,怯生生的道:「你……你轻点啊,我
怕疼!」

  「好了,我知道了,放心吧我有分寸!」说着我将她上身扶起,让她尽量低
下头,露出后脖颈。心中暗想,你疼不疼谁管你啊,打晕你我就走了,等你醒过
来,就算要找我算账也找不到了。想着我扬起手掌,用力向下斩去。

  「哎呦!」女孩子大叫一声抬起头,气呼呼的看着我道:「叫你轻一点了,
怎么还那么用力啊,疼死了!」我一皱眉,抬起手来看了看,自言自语的说道:
「唉,怎么不管用啊,电视里每每都是这么一下,就把人打晕的!」

  「原来你以前没干过啊,你会不会啊?」女孩子兀自抱怨着。

  我确实没有这样的经历,只是耳闻目染知道如此施为可以致人昏厥,没想到
真个轮到自己却根本不起作用。当下我一面赔礼让她不要再吵,一面又扬起手来
打算再试一下,可是少女却再也不把脖子亮给我,更不允许我用这么粗暴的手段
了。

  万般无奈之下,我站在那里看着女孩子一点点药效发作。现在她喘息的更剧
烈了,两只手攥成拳头胳膊紧紧夹住上半身,两条腿不住的在地板上来回磨蹭,
口中更情不自禁的发出:「嗯……嗯……」的呻吟。

  操,老子不伺候了!我一时耐心大失,扭过身去爬到水床上,便想趁着她自
顾自的折腾的当口离开。

  若是放在平日里,如此一个马上就要发情的小美女摆在面前,只要我稍加引
导她便会主动投怀送抱和我共赴巫山,那可是我乐不得的事情。可是现在情况特
殊,如果等会药效全都发作起来,说不定她会放声的浪叫起来,那时候肯定会有
人进来查看,到时候我可是无所遁形了。故此,事不宜迟这四个字对于现在的我
来说那是金科玉律,必须要严格遵守的。

  可是,便在我几乎要将那扇篦子拿下来的时候,一只手牢牢的抓住了我的脚
踝。我低头观瞧,见正是刚才连站起身的力气都没有的女孩子。

  她此时一只手紧紧抓住了我的一条腿,紧跟着整个人扑了上来,抱住我的一
双小腿,呜咽着喘息道:「不……别走,别丢下我,求你了……不要留我一个人
在这!」操,我想带你走你又迈不动步,这能怪我吗!

  她抱的还真用力,我想甩都甩不掉,而且由于她身体的重量,我几乎失去了
平衡,忙扶着床边蹲下来,巧言辩解道:「我不是要丢下你,只不过我觉得继续
待在这和你一块,对你可能不太好,知道吗?」

  女孩子并没听出我这些话言不由衷,她声音里带着哭腔,哀婉的道:「不,
不要走,陪陪我,我知道你不是坏人,求你再陪陪我,我一个好怕!」

  费了半天劲我才挣脱了她的双手,没有办法只好从新跳下来,一边轻轻揽住
她的纤腰用手慢慢抚摸着她的秀发,一边柔声安慰道:「好了好了,我不走不走
啊,别怕,我不走了!」

  小女孩委委屈屈的靠在我身上,抽噎着道:「你不许走,你敢跑掉我就喊人
啦,反正我走不了你也别想离开!」

  我心里丫这个气啊,好你个小丫头片子,都他妈要发情了鬼主意还这么多,
这损人不利己你是何苦呢!转念想到刚才周翔对这药物的描述心中释然,知道她
虽然身体产生了需要,可是智力和情商却一点也没退化,看来我只能从这个方面
慢慢开导了。

  「哦哦,我不走我陪着你,等你这难受的劲头过去了我们一起离开啊,放心
吧!」我一边软语的哄着,一边又拿过一条毛巾荫上凉水按在她的额头上给她降
温。

  可是表面的温度虽然可以降下去,但女孩子内心的那团火却没有这么容易熄
灭。这种扬汤止沸的做法很快就失效了,少女搂着我的双手越来越紧了,小脸也
不住在我后背上蹭来蹭去,就连身体也跟着贴在我后面来回扭动起来,口中更是
不断发出轻声的呻吟。

  「嗯……嗯……你……你能不能抱抱我,我……我真的好热!」女孩子低声
说道。

  从来只听说过在特殊条件下两个人相拥取暖的,哪有自己浑身发热还要别人
抱她的?我知道女孩子身上燥热难耐的药性越来越强烈了,只好顺着她的意思一
面转过身轻轻将她抱住,一面在她耳边道:「你可一定要忍耐,最主要的是别发
出声音,不然被人听到就坏了!」

  「嗯嗯,我知道……」女孩子一下子把身体全都贴了过来,用丰满的胸脯在
我身上来回磨蹭,嘴里言不由衷的应承着:「放……放心,我只是想抱抱,没什
么!」少女的双腿似乎越来越站不稳了,我只好搂着她向浴室外面挪去,打算找
个地方让她坐下,免得她拖累的我跌到地上。可是这个进程却因为她的无意识不
合作而变得极其缓慢,几乎是龟速行进的。

  由于少女香喷喷的肉体入怀,而她又不住在我身上摩挲,我的阳物已经有点
反应了。要不是我久历战阵克制能力极强,如若换做一般的男人就算没有扑上去
对女孩子施暴,怕是下身那根东西也得壮怀激烈的高高挺起了。

  「嗯……」即便如此少女还是敏感的感觉到我了我身体的变化,虽然她的脸
埋在我怀里使我看不到她的面目表情,可是女孩越来越加剧的扭动身体用自己的
小腹找寻我不断勃起的男根,和她来回在我脊背上摸索而且渐渐向我裤子上开去
的双手,却证明她对于我的反应不但没有反感,而且更加刺激了她的欲望。

  不多时少女的双手已经摸到了我的腰上,而且居然要顺着脊骨和皮带的缝隙
向我屁股沟探去。而她的面颊也不再深埋于我的胸膛里,而是慢慢扬起俏脸,小
嘴像鱼缸中的金鱼一样在我身上不断亲吻着。

  「摸摸我……你摸摸我好吗,我浑身都好麻啊,好像……好像有虫子在爬一
样,你摸摸我啊!」女孩子一边星星点点的在我胸口的衬衫上亲吻,一边娇喘着
呓语道。

  我知道情况肯定是愈演愈烈,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我说道:「你还是忍忍
吧,我不想趁人之危!」哪知道此言一出,少女立刻气苦的叫唤起来:「你摸摸
我,你摸摸我,摸摸能死啊,摸我摸我!」一边叫嚷一边用拳头在我后背上捶打
起来。

  「好好好,我摸我摸,只要你别骂我是色狼就行!」我没想到这娇小姐居然
此时还如此任性,为了让她闭嘴只得活动起双手来。

  「呜呜呜……」女孩子不知为何突然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扒拉开我放在她
后背上的手,气苦的道:「没用没用……」说着居然敛起我一只手掌往她酥胸上
放,说道:「你摸这里!」

  「我……这……」我刚一迟疑,少女的粉拳立刻驾到,同时她气鼓鼓的道:
「摸啊,我叫你摸的怕什么?」说着居然不管我同不同意,拿着我的手隔着衣服
开始在自己的饱满胸脯上摩挲起了。

  「唔……呼呼!」少女像是在用我的手自慰一样,一边享受着那上面的温度
和粗糙质感带来的刺激,一边自顾自的解开了上衣的纽扣,将我的手塞了进去。

  女孩子如此主动,身为当代淫民的后起之秀我还能继续把持吗?当下我也只
好顺着她的意思,隔着柔软的棉质胸围在她乳房上轻轻的揉搓起来。

  「唔……嗯……嗯……」少女的呻吟声中,我似乎能感觉到有一粒小小的珍
珠在我的手心里不断的突兀出来,手掌传来的快感令我的下身更加不受控制的壮
大了。

  少女似乎感觉到了我的身体变化,她一面继续若有若无的控制着我按在她酥
胸上的手,一面更加猛烈的胡乱摇摆着腰肢,用自己的身体有意无意的去碰触我
那根阳具。

  须臾她敛起了我另一只手,竟然没有丝毫要向我征求意见的意思,便向自己
两腿之间塞去。

  「喂,你干吗?」我惊道。

  「不……不干吗,怎么了不行吗?」少女一边说一边将身子压了过来,貌似
不想让我的手有抽回去的余地一样。

  好一个蛮横的大小姐,也不知她平时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我心中想着,但为
了平复她身体的躁动也只好任由她施为了。

  少女两腿之间的温度简直比她身体还要高出很多,但是裙子下面那两腿之间
的皮肤却是异常的柔滑细腻。这种美事我本不会拒绝,现在又是被逼无奈之下对
方采取的主动,故此我再不犹豫,老练的在女孩子大腿内侧肌肤上用手指轻轻一
滑,顺势探进了那空谷幽兰的百花仙境。女孩子被柔软丝绵小内裤包裹的阴户早
已一片湿热,内裤的裆部已经完全浸透了,摸起来淫腻非常。

  「哦……」少女一声高亢的吟叫,浑身的肉一瞬时绷得紧紧地,不自禁的用
力扣住了我拈花的妙手。

  「怎么了,不好受吗?」我轻声问道。

  「不……不是,嗯……只是……只是有点痒!」少女轻轻放开了我的手,搂
着我的肩头在我耳边悄声道:「不要停下来,这个感觉很不错!」得到了女孩子
的首肯,本非正人君子的我自然没有驻足不前的理由。当下指肚轻轻一压,找准
女孩子紧闭的小肉缝,在那上面用指尖来回滑动起来。

  「啊……呼呼……唔……」少女发出了悠远的欢吟,更用一双玉手在我身上
胡乱的摸索起来,还不断向下移动,有意无意的滑过我勃起的男根,一双挺拔的
乳房更是隔着奶罩在我身上不停磨蹭。

  我知道她在用尽一切办法搜集身体敏感部位带来的快慰以舒缓心中的燥热蠢
动,而她的这种做法更使我下身越来越胀大。得知少女对我的举动并无反感,我
的欲望又越来越膨胀,我再也没有道德上的束缚,突地将指尖顺着女孩内裤的裆
部一侧滑了进去。入手又是光滑的嫩肉,那里面虽更加的潮湿淫腻,两瓣肥美的
外阴上面却没有一根毛发。

  「唔!」少女一声高亢的呻吟死死抓住我的皮带,拼命的夹紧了双腿。

  「别出声,我不进去了不进去了!」说着我就要收回那只被她夹在两腿之间
的手。

  女孩子立刻双腿一紧,牢牢的将我的手给卡在那里,然后小声的悠悠说道:
「别……别离开,我……我喜欢,最多我忍着点不吭声,行吗?」望着女孩子哀
婉的眼神,我再也不忍心就此作罢,于是重新轻启色手慢舒欲指撩开了少女的小
内裤,在她饱满的阴唇上一阵抚弄。

  「嗯……嗯……舒服……」女孩子轻轻娇吟着,在我耳边羞涩的低声说道:
「你……你能再进去一点吗,里面……里面好痒,被你这么一弄更痒了!」我岂
有不知这种行为是如喝果汁解渴一般,越喝反而会越渴的道理。但是此时早已没
有停下来的可能了,于是我将中指和无名指分别按在她外阴的两边,轻轻向外一
分,食指则顺势探进了那潺潺的幽溪之中,在她的密洞口滑蹭着。

  「啊!」小美女突然大声呻吟出来,伴随而来的是下身一抖一抖的向下哆嗦
着,这等于是将自己湿腻的小蜜壶往我手指上送一般,更增添了她那难以言喻的
快感。

  少女的阴户里异常的湿滑,又热又湿又泥泞,宛如热带雨林中的神秘沼泽一
样。不用我动手,她自己就挺着小屁股向我手指蹭来,一边蹭一边再也抑制不住
的大声吟叫起来:「舒服……好舒服……唔……唔……呼呼呼呼……」她的身体
已经没有了什么力气,我只好腾出那只抚弄她胸口的手臂揽住了她的腰。

  「什么动静啊,这里面好像有声音?」一个男人的说话声从门外不远处传了
过来,将我吓得一身冷汗。

  「不会吧,我怎么没听见!」另一个人这么说着,二人的脚步声向这边门口
响起来。

  「喂,别叫了,来人了,你先别发骚了行不行!」我紧张的在女孩耳边低吼
着,可是她却好像身处幻境一般完全没意识到,兀自娇喘着呻吟个不停。

  脚步声越来越近,我见情况紧迫再也顾不得玩弄美女的小穴,一把将她拽过
来,按在门后面的墙上,紧跟着一手从后面搂住她的脖子,把脸凑过去死死的吻
在她的丹朱玉口之上。

  「唔!」少女尚在忘情欢愉,不知就里被我这么粗暴的按在墙上强吻,不由
得双手推在我的胸膛上,身体抗逆的扭动起来,脑袋想要晃动,喉咙深处更发出
一阵阵鸣叫。

  「没什么声音啊,是不是你听错了?」门外一个人问道。

  「不会吧,要不咱打开门看看?」另一人听了片刻,确实没有动静,纳闷的
说道。

  「得了吧,赵经理刚说了,就是叫咱们看着,不让进去,你想找他的不高兴
啊?」先前那人反对道。

  「算了算了,可能真是我听差了!」耳闻屋里一片安静,此人也只好作罢。

  「肯定是,你想想咱这是什么地方,能少得了女人的叫床声吗,你刚来还不
习惯,日子久了你就听去吧,五花八门什么都有!」他说到这里假着嗓子居然学
起妓女们的浪叫来,听的人汗毛直立。

  「行了行了,你变态啊,走吧走吧!」好在另一人及时劝住了他,二人这才
缓步离开。

  我一面用大嘴封住女孩刚才不断叫喊的口舌,一面侧耳倾听屋外的动静,直
到二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这才将一颗提着的心放回肚里。

  嗯?我刚松下一口气,却感到面前的女孩起了明显的变化。刚才她被我强吻
很是抗逆,虽然不住扭动的身体终究被我用力压制住了,可是紧闭的小嘴却丝毫
没有放松。而此时外面已经没有了动静,她却有了反应,竟是微微张开了丹朱玉
口,伸出那条丁香小舌,轻轻巧巧的往我嘴里钻。

  我亲她旨在令其闭嘴,根本没有这个心理准备,骤然间一条灵活的小舌头钻
进我的口中我防不胜防之下,竟是被她趁虚而入,直接探入了我的口内。料想她
最终也听到了门外的动静,这才不再抗拒,而春药的作用下,我强烈的男性气息
吸引着她,到最后反而成了她主动向我索吻。

  少女的美妙舌尖不断的向我嘴里侵入,还肆无忌惮的挑动着我的舌头,而她
原本按在我胸口的一双玉手此时却环了过来,将我紧紧地搂住。见此情景我哪还
迟疑,立刻开启我的口舌之技,和美少女的香舌搅在了一起。

  「嗯……嗯……」女孩子和我拥吻了良久,身体又开始不住的扭动,突然将
头转到一边,羞赧的小声说道:「你能继续吗?」

  「什么?」我一时没有明白她的意思。

  「我……我是说下面……」女孩子低着头无限娇羞的说道:「下面又开始痒
了,好难受啊!」

  我心中暗笑,色手慢慢从女孩子光滑的腹部向下移动,一边解开她裙子的纽
扣,一边带着淫腻的口吻警告道:「你呀,只要你别把动静搞得那么大,我倒是
可以帮你解痒!」

  经此一事女孩子已经知道自己的声音差点引来外面的坏人,更不敢执拗她面
前唯一的我这根救命稻草,于是娇怯怯的点点头,小声道:「嗯,我知道了不敢
了,我们……我们到床上去好吗,我腿软……」

  少女动情无论是感情还是色情,那份秀色都是男人最好的精神食粮,更何况
面前这美女既年轻又漂亮,倘若不是误打误撞机缘巧合落到我手里,要想一亲她
的芳泽还不知要耗费我多少智慧运用多少手段呢。更何况现在的局面如果不能勤
加引导,把她体内的邪火排掉,说不得会给我引来多少麻烦。

  想到这里我再不犹豫,一手拦住她的蛮腰一手抽起少女的两只膝弯,将她合
身抱了起来。女孩见我一下子把她从地上抱起,不知是感于我男人的阳刚之力,
还是想到了接下来的暧昧,俏脸登时晕红起来,巧笑嫣然有深情款款的望着我,
双臂搂着我的脖颈用力扬起头来,在我脸上一个劲的亲吻着。

  我将她平平的放到床上面,侧身趴在她的身边,低声问道:「你……你是不
是……那个……处女啊?我的手这样弄你……没关系吧?」原本女孩子急不可耐
的自行蹬掉了鞋子,但听到我的问话小脸登时为之一红,没有回答我的第一个问
题,却将头扭到一边幽怨的说了一声:「没事!」然后慢慢闭上了双眸。

  见此情景我心中暗喜,想到她既非处子之身我便可以用手解决了,只要不弄
得太过火,帮她发泄一下肯定没有问题。于是爱恋的在她脸蛋上轻轻一吻,然后
褪去她早已滑到小腿上的裙子,隔着内裤在她饱满的阴唇上摩挲开来。

  「嗯……嗯……」女孩子扭动着腰肢,星眸闪烁一边抚摸着我的胸膛一边喘
息着娇吟道:「能……能不能进里面一点啊,你这样摸……越摸我越痒啊!」说
着居然微微分开了双腿。

  我心中暗笑,知道她尝到刚才零距离接触的快感再也无法满足于隔着内裤轻
抚了。于是淫秽的答道:「好啊,你让我扣你的小穴是不是,没问题。不过你记
得不准叫啊,否则我就停下来!」说着灵活的手指陡的钻进了她的内裤中,在那
曼妙的肉丘上一阵抚摸。

  私处边缘地带突然传来一阵酸麻,女孩子一声呻吟并拢了双腿,紧跟着纤手
按在了我的色手上,却不阻止,而是引领着它向自己下体开去,同时再次叉开了
两腿,而且比刚才分的更开了。

  「嗯……我忍着,我一定忍着,你别太用力,只要不弄疼我我就不叫!」少
女此时已经把我的一根手指按进了自己的屄缝中,感受着异物的入侵,似曾相识
快感和难耐又一次向她袭来,不由得晃动着小屁股,迎合我的手指。

  尽管美少女的耻丘稀稀落落的柔软阴毛十分有手感,可是碍于她急不可耐的
欲火,我只好放弃了停留在那里的想法,一边换做用中指在她内阴的嫩肉上来回
轻滑慢撩,一边低头在她洁白的粉颈上舔舐。

  「唔……热……好热啊,你别再逗我了,快点啊……快进去好不好,痒……
痒啊!」女孩开始时还耐着性子享受,可是没多久这种温暾的抚弄便满足不了她
的欲望了,直把一个美少女撩弄的欲火高涨,一只手不住的在我低下来亲吻她上
身的脸上抚摸,一只手探入自己胯间,抓着我的手来回摇晃,也不知是嫌我动作
过于缓慢还是怪我为什么还不进入正题。

  明明是你让我温柔点的,现在反而来怪我了,妈的这小浪蹄子真难伺候!我
心中抱怨着,突然将中指顺着早已湿淋淋幽径一下子插入了女孩子的小穴之中。

  「唔……嗯嗯……呼呼呼……」少女一下子睁开了双眼,长大了小嘴就想叫
喊,不过还算她记性不差,终于忍住克制了,但那突然加紧的双腿和不住巨颤的
躯体却不知道是想要留客还是逐客。

  「怎么了,弄疼你了?」我凑过去问道。

  谁知便在此时,少女突然一把抱住了我脑袋,仰起头在我脸上狂吻起来,口
中更是「呜呜」不断的呻吟,与此同时我感觉到她下面的阴道深处正有一股清澈
的溪流慢慢的涌了出来。

  「嗯……继续……不要停……好刺激……嗯……嗯……」少女一边猛摆纤腰
一边不断的狂吻,那些亮彩的唇膏自然老实不客气的涂了一脸。

  我知道她其实很受用,于是向前跨出一步,将自己的一条腿卡在了少女的两
腿之间,待在女孩子蜜穴中的手指微微弯曲,边扣动着她小穴中满是褶皱的嫩肉
边缓缓向外拔出,紧跟着又深深的插了进去。

  这女孩的阴道异常紧凑,虽然里面没有那层阻隔,可是细小的洞口却将我那
跟侵入的手指包裹的严丝合缝。可以见得,她虽不是处女之身,却也没有过几次
性经验。

  为了防止女孩子淫叫的太厉害,我只好低下头和她热吻,两根舌头不断纠缠
的同时,我的手指开始慢慢加速,在她阴道里飞快的进出。

  「唔——唔——哇!」女孩子突然用力猛吸我的舌头,猝不及防之下疼的我
闷哼出声,费了好大力气才将自己的舌头从她口中拔出,只感到舌根一阵疼痛,
可能肉皮已经被扯裂了。

  「你干吗,发什么疯啊?疼死我了!」气恼之下我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面带
不蕴道。

  女孩子撅着嘴眼含秋波的望着我,娇喘连连的央求道:「别……别停嘛,不
要停下来……」

  说完这些似乎才对我的态度反应过来似的,委曲的软语道:「我……我一下
没忍住,对不起嘛,最多我……我不那么用力了好不?」

  我无奈的暗自叹了一口气,知道她是兴奋过头,无意之中力气不知该往哪去
使,这才作用到嘴上。可是我和她素昧平生,为了这么一个根本不认识的女孩再
把自己的舌头置于危险境地,却也有点划不来。想到这里,我拿起床上她那个粉
色的毛线小帽递了过去,说道:「你还是咬着它吧,这样我比较安全一点!」

  「哼!」少女气鼓鼓的撅起了嘴,可还是侧过身子将帽子捧在了怀里。

  女孩子此时侧躺在床边上,我则站到了床下,一只手的两根手指从后面她两
条玉腿合拢夹起被内裤包裹的小肉丘伸入,另一只手缓缓探入她因为侧躺胸围被
挤得变形而露出空隙的乳房上,轻轻地抓捏。

  美少女此时的内裤早已湿漉漉的一塌糊涂,充血勃起的大阴唇被两条腿夹的
异常饱满嫩红,肉缝之内更是湿滑柔润。而她那两颗雪白的辣乳则无比的挺拔,
丝毫没有因为躺下身而改变形状,更兼两粒充血之后硬硬的小乳头,那个手感简
直美妙极了。

  害得我一会站起了俯下身含住她的乳头吸吮,一会又蹲下去伸出舌头在她那
销魂蚀骨的股沟上用舌头轻轻舔舐。而伸到她下身的色手更是张狂,时而撩弄她
敏感的阴道口,时而旋转着插入那神秘的仙人洞中。

  少女忍着身体各敏感部位传来的强烈刺激,蜷缩着身子一面大口的喘着气一
面「唔唔」的呻吟着,从她口中发出的声音判断,此时的少女嘴里一定在用力撕
咬着什么,否则必定大声浪叫起来了。

  「唔——啊……呼呼……我受不了了……太……太爽了……唔唔——忍不住
了,啊!」在我频繁撩弄少女那颗被挤压的突出出来的小阴核之后,她终于突地
将脑袋扎进了枕头下面,同时忘情的欢叫起来,似乎这样既可以掩盖她时下淫荡
的表情不被我看到,又能令声音被厚厚的枕头遮盖一般。

  可是如此大声叫喊,终于不是一个枕头所能遮住的,不但旁边的我听的真真
切切,就连外面的人也有了反应。

  「哥,你听,好像又有动静了!」楼道里刚才那人说道。

  「是啊,这次我好像也听见了!」另一人应着,两人向这边走来,走道的瓷
砖地面让他们的皮鞋脚步声显得清晰可闻。

  操,真不省事!我心中暗骂,快速的收回了给女孩子带去欢愉的动作,拽过
旁边的浴巾就往她半裸的身上盖。

  「你干吗?不要停啊!」少女见我停下,身体立时感到空虚难耐,一把拉住
了我手持着浴巾一角的手,哀怨的问道。

  我哪去理她,用力甩开她的纤手,一下子将她的娇羞妩媚的小脸蛋和湿痕极
其明显的小内裤全盖了起来,只露出那双穿着白色高跟皮凉鞋的小脚丫在外面,
嘴里小声警告着:「别再吵吵了,外面的人听见了,正往这走呢,看了你现在的
骚样子,他们一定会轮奸了你的!」

  「啊?」小女孩见我满脸紧张,也侧过头去倾听起来。

  此时我简单安顿了她,就想往浴室跑,打算从新躲进水床下面暂避。可是没
料想小女孩一把拉住了我,哀声求道:「你别走,继续……继续弄,我……我痒
的受不了了!」

  「人家都要进来了,我怎么弄啊?」我气急的就要甩开她的手。

  女孩子委屈的望着我,两颗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滚来滚去,悠悠的道:「我
不管,我刚才好有感觉,我不想……不想半途而废!」说着拿着我的手就向自己
的小屁股后面放。

  被他这么一耽误,外面两个人业已走到了门口,此时我要再想窜到浴室已经
来不及了。

  「躺下,把脸遮起来!」我小声命令着,紧跟着矮身躲到了圆床与墙壁的空
当中,而按在少女臀丘上的手却被她压着无法收回。

  在我的料想当中,外面的人只不过是巡视的小喽啰,应该没有这个房间的钥
匙,最多他们是透过磨砂玻璃窗正中那块不到五公分见方的小空隙向里面张望,
这样我所在的位置就不会被他们发现。

  女孩子此时真个蒙住了小脸,可是嘴里却渴求的呓语道:「来嘛,继续……
继续!」而且那圆滚滚的美臀也跟着向我耸动,似乎在追寻带给她欢乐的男人的
淫手一样。

  万般无奈之下,我又一次将手指插入了少女的屄缝中,却不敢太过用力,只
是小幅度的在她阴道内抽插,同时用无名指有意无意的撩动她的阴核,又把食指
翻转回来随着抽插的动作用指甲来回轻轻碰触少女的菊花蕾。

  女孩将头死死的蒙在浴巾之下,从她身体的抖动看得出她确实在强忍,欲罢
不能又必须强忍着不能弄出丝毫动静,也真是难为她了。

  「没什么啊,你看那女的不是还躺在那吗?」门外一人把着那一点点缝隙向
屋里看了一下道。

  「唉,还真是,不会是我又弄错了吧?」另一人凑过来也看了一下奇道。

  「啊,用力!干我干我……亲爱的用大鸡巴干我!」一阵狂浪的淫叫声响起
来,吓得心中一凛,跟着才听清这声音是从隔壁发出来的。心中了然,一定是旁
边屋里桑拿妹正和客人办事,为了刺激客人的情欲拿腔作调的呼喊。

  这动静我以前听的多了,初时觉得很是刺激受用,可后来越听越麻木,直到
大连一行之后,再听到这种矫揉造作的虚假淫叫,便觉得恶心了。

  可是与此同时,我却发觉身旁床边蜷曲的少女娇躯为之一颤,蒙着浴巾的檀
口中不自禁的跟着含糊低声呓语起来:「啊……用力……用力……」没想到旁边
屋妓女的叫床声刺激了我身边的女孩子,这种连锁反应可不是什么好事。但时下
我无论加大抽插的幅度还是骤然停下来都有令她产生反应而被门外的男人发现的
可能,一时之间我真是进退维谷左右为难。

  「听出来了吧,是前面那间屋的声音!」好在外面那两人也注意到了这声高
亢的浪叫,误以为刚才他们耳闻的也是这般。

  「还真是,妈的这么声嘶力竭,就好像要给肏死了似的!」另一个男的笑嘻
嘻的说道。

  「你才来几天啊,日子久了还有比这更夸张的呢!」先前那人一副老前辈的
口吻说着,然后一拉同伴的衣袖道:「走吧,这屋里一切正常,别搞的神经过敏
了!」说着二人缓步离开了。

  「宝贝……亲爱的……干我……干死我,用力……舒服!」旁边屋的女人还
在一个劲的嚎。而我身边的女孩也跟着耸动小屁股,嘴里不清不楚的低声呻吟:
「用力……再用力……舒服……」

  眼见隔墙之耳已经远离,我大着胆子站起身来,撩开少女身上的浴巾,分开
她的两条腿,那其中一条玉腿压在自己身下,一边抚摸着她早已从胸罩中脱离出
来的玉乳,一边借着增大的空间加剧了在她小穴里抽插的手指的动作。

  「啊!好舒服……美死了……啊……」身下的少女一只手抓着我玩弄她双峰
的手,却不是想要阻挡它的动作,反而使劲向下压,似乎仍不满足我现在的力道
一般。而另一只手则探进自己的两腿之间,不知道是帮我活动着插弄她阴道的手
指,还是在摸自己的阴蒂自慰。同时嘴里有意无意的效仿着隔壁浪女的淫叫。

  「舒服是吗?那我就再给你来点刺激的!」说话间我俯身下去含住了她的一
只小樱桃,同时腾出刚才揉搓辣乳的手,顺着她光滑的脊窝一路滑去,直至女孩
子深邃的臀沟,小拇指停留在她曼妙的后庭洞口处。

  女孩子的肛门正随着我扣挖她小穴的节奏不停地一紧一松的蠕动着,我趁着
她菊花蕾绽放的一瞬间突然将小拇指塞进了她的肛门里,与此同时用牙叼住了她
那颗早已充血勃起的小奶头,那舌头在乳尖上不停地舔舐撩拨。而那只一直在少
女下体耕耘不辍的手更是一下子插入她阴道两根手指,用力死死的向里面顶入。

  「啊!」一声难言的长声淫叫,少女一只手死死攥住我堵住她阴门那只手的
手腕,另一只手用劲抓住了自己另一颗妙乳,使得乳头更加突出的冲顶起来,甚
至连乳晕也高高的鼓胀着。她双眼失神的望着天空,臀峰突然来回乱摆,紧跟着
一股阴精从少女的子宫口中喷出。强烈的淫水激流甚至冲破了我手指和她阴道之
间的缝隙,直喷到我的裤子上。

  「好爽……好美……呼呼呼……好……呼呼……好……呼呼呼呼……」少女
原本长大的樱口里不断的发出夹杂着极不规律的喘息的娇吟,那淫叫渐渐模糊不
清,声音也越来越小,到最后已经分不清是说话声还是喘息声,含在嘴里「乌鲁
乌鲁」的既不真切,慢慢的她双眸也跟着闭上了,抓着我的两只素手也跟着松开
了,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头一歪不动了。

  「喂,小姐,你没事吧?」我试探着轻轻拍了她肩头一下,轻声问道,而少
女动却也不动完全没有反应。

  妈的,你爽完了是吧!若是换在平时我一定当即提枪上马,跟她真刀真枪的
大干一场。经过前面这一番猥亵,我就不相信她会拒绝和我交媾,就算她开始时
抗逆,我也保证可以施展出自己的淫威和丰富的性经验,用挑逗加暴力征服她。

  可是今天不同,虽然从刚才一开始我的肉棒就早已硬的不行,但即便如此我
也清楚的知道我所做的这些事都是为了安抚这个春药迷情的小美女,使她不要成
为我逃走路上的绊脚石。现在眼见她被我弄得高潮到来,又因此昏睡过去,我哪
还有心思纠结在她身上,当然是趁此时机逃走了。

  想到这里我取过床头的纸巾,简单的擦拭了自己裤子上的淫水,又帮女孩子
轻轻抹去了腿根上的汁液,至于她那条被淫水浸湿的几乎透明了的小内裤,我就
只好置之不理了。不过看到红色的床单上那一大片湿痕,没进女色旷日的我还是
下身一硬,赶忙敛住心神强压欲火。

  「安心睡吧我的小美女,如果你我都能侥幸逃出魔窟,改天再遇上的话,我
一定和你再续前缘,把你干的爽歪歪!」我心里暗道,取过浴巾将她几乎全裸的
美妙肉体盖上,俯身把她因为香汗淋漓沾的散乱的秀发拨到额头上,在她高潮过
后的娇嫩小脸蛋上轻轻吻了一口,就要转身离开。

  「啪」便在此时懵懂中的少女突然睁开了眼睛,同时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

  我回过身但见她原本疏懒中带着满足的憨态突然消失了,换而的是一脸的痴
迷,微张着檀口不住喘息甚至比刚才情欲萌动的时候还要剧烈,而那双原本如水
的大眼睛此时却射出两道锐利的光芒。

  一时之间我心叫不好,一边想甩开她的手,一边连忙辩解道:「小姐你别误
会,刚才是你要我那么做的,我不是色狼,你放开我,我也不想那样的!」

  「你不是色狼?」女孩子盯着我反问道。正当我无所适从不知该怎么解释的
时候,她突然猛地站起身来,抓着我的手用力一甩将我甩的身体失去平衡倒在了
床上,紧跟着合身将我压在下面,一只手压着我那条胳膊,另一只手用力的撕扯
着我的上衣,嘴里疾呼着:「你不是色狼我是,就算我是好了,你别走你给我,
跟我做爱吧,我受不了了,忍不住了,来吧来吧!」

  此时的少女好像发狂一样,力气居然出奇的大,一时我没反应过来,竟是给
她压在腰上翻不了身。上衣的扣子给她扯开了两个,我刚想拿那只自由的手去推
搪,却发现她已经放弃了我的上身,居然单刀直入的来解我的裤腰带了。

  「喂,你要干吗,你冷静一点,我不认识你!」我一边叫着一边双腿用力向
床里窜去,想要摆脱她压在我身上的娇躯。但这样一来反而把被她压着的腰部窜
到她前面了。

  女孩子再不犹豫,一边仓惶的解着我的腰带扣,一边急促的呼喊着:「我冷
静不了了,我冷静不了了,给我给我给我吧,做爱,我想要和你做爱,快跟我做
爱。」我心里气急,不知这女孩子哪来这么大力气,难道是药物赋予她的?此时
我只有两个选择,要么顺着她的意思,满足她乱性之后的饥渴,要么以暴制暴将
她打倒。

  可是如果真的和她交媾,想到她刚才只是下体被摸就嘶喊个不停,要是真枪
实弹那还不吵翻天。但要是去制服她也不是上策,她现在明显满脑子都是欲念,
非被打的晕过去不可能罢手,而我从来也没打过女人,下起手来从心底里不由自
主的狠不下心。

  「住手,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跟妓女有什么分别,活像个下贱的小浪货小
婊子!」万般无奈之下我急中生智打算用恶毒的言语唤醒她内心少女的廉耻和自
尊,以期借此令她稍事克制。

  少女闻听此言,狂乱的双手突然停了下来,扬起脸痴痴的看着我,然后缓缓
的垂下头去,眼睛中终于出现了理智的光芒。

  「呼……」我着实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事情没有闹到不可收拾的局面的同
时打算将她推开。

  便在此时,少女突然又昂起了头,双目中理性的光辉瞬的被一把熊熊的欲望
之火烧的化为了灰烬。她小幅度的快速摇着脑袋,嘴里喃喃的道:「算了算了,
你就当我是个小浪货好了,反正你也不认识我。我就做一次浪货吧,我实在憋不
住了……」说着两只手狠狠的抓住了我的裤带用尽全力向下扯去,竟是想把腰带
和裤子一起扒下,嘴里更是低声轻吼:「给我给我,我要你,要你!」

  「叱」的一声,我原本就两天没吃东西肚囊空空,此时又一个劲的向上窜着
身子,再加上她玩命的褪扯,内裤和外面的牛仔裤居然连同皮带一起被她扒下了
少许,露出我黑黑的阴毛。

  「嗨,喂喂,你来真的啊?」我一面向后逃去一面去拽裤子,蹭的床单都卷
了起来,但是少女的体重实在很轻,而她牢牢抓住我的胯部又非常用力,直被我
带动着一起移动开来,待我后背都靠到了床梆上,却硬是没将她甩开。

  女孩子饥渴的摞着我的裤子,虽然下面的人一个劲的窜动,带动着她差点没
歪到一边,但她还是用力抓着男人的裤腰带稳住了身子。胸罩一边的肩带已经脱
落,两个罩杯斜斜的挂在另一侧的肩膀上,露出一对雪白的丰挺辣乳。被包裹在
裆部早已湿透了的内裤中的浑圆小屁股骑坐在男人的大腿上,膝盖跪在床上小肚
子向前突着,把半透明的小衬裤包裹的一小片黑色丛林和饱满的唇沟完全向前袒
露着。

  她见我用手拉着皮带,明显不想与她合作,气的一个劲的拍打我的手背,嘴
里急叫:「放手放手,你放手!」到最后甚至俯下身子要用嘴来咬我,吓得我立
刻缩回了防守阵地的手掌。

  当下我软语相求也不是,粗鲁发狠也不成,气的自言自语道:「这他妈春药
真厉害,都给弄出一次高潮了还不行!」无奈之下一边抓着裤子一边和身上的少
女商量:「我说,要不咱还用手吧,像刚才那样?」

  「不行,那不够,我……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就是要你!」少女坚决的驳
回了我的请求,两只手探进我屁股下面拉住腰带又用力往下扯。

  「唉唉,疼,啊!」牛仔裤裤腰上的商标装饰牌刮得我生疼,可是她却根本
没有理会,硬是野蛮的将我的裤子狠狠拉了下来。

  「呀!」少女望着我那根刚刚蜷缩回去的生殖器,先是面露喜色的惊叫了一
声,然后突然哇的大哭了起来:「哇——呜呜呜……软的……这么小……呜呜呜
呜……」一边哭闹还一边用双手毫无规律的在我小腹上不住拍打,活像个被抢走
了糖果的小孩,撒泼打滚的耍起赖来。

  「别打,疼!」我心里气闷非常,真想一个耳光扇上去,可是看着她被药物
迷失之后天真凄楚的样子,又不忍心下手了,左右为难之下阴阳怪气的道:「你
傻啊小浪货,那东西用嘴吞进去一会就硬了!」

  「啊,真的吗?」少女此时心智虽然未失,可是却好似没有了任何矜持,听
我一说也不管这事多么下作难为情,竟是往后一挪身子,俯下去一口将我的阳物
含在了嘴里。

  「怎么还有人哭啊?」外面的声音又在最不合时宜,我最难以遮掩的时候出
现了。

  「真是,叫床就叫床吧,哭个什么劲啊?」另外一人应答道:「走,咱看看
去!」话音落下,脚步声跟着响起。

  妈的,这不是要我命嘛!我万般无奈之下,一手按在女孩子的头顶上,一手
快速的拽过浴巾,胡乱的在我二人的身上遮掩起来。

  「唔!」女孩子被我压住头无法抬起,一个劲的摇摆身体以示抗议,可是我
现在是为了保命,早已经没有刚才的那股温柔,硬是死死的压着不让她有丝毫动
弹,同时另一只手抄起了床头的烟灰缸,准备万一对方闯入立刻暴起给他一下然
后夺路而逃。

  良久,外面的人说道:「你听,那哭声又没了,真是邪了门了!」

  「算了算了,在这上班就要学会一只耳朵张着一只耳朵闭上,走吧走吧!」
另一人劝道着,二人终于离开了。

  「呼……」我长出了一口气,这才松开了按在女孩头顶的手,跟着放下了烟
缸。

  「哇——呼呼……咳咳咳……」女孩子长长的喘了一口气,紧跟着一个劲的
咳嗽,等到稍微平复立刻叫道:「你要憋死我啊,都捅到人家喉咙里去了!」我
没有说话,用眼睛向自己的胯间一瞥,然后利用腹肌让硬挺的肉棒来回晃动了几
下。

  少女立刻注意到了我的身体变化,惊喜无限的欢呼道:「呀,大了大了真的
大了,好大!」说着双手慢慢捧住了我的男根,满怀兴奋的傻笑着。

  「傻宝贝,你看它听话不?」我得意的笑着说道。

  「听听,听话!」少女突然双手撑着床面,迅速的将自己的下身移了过来,
抓着我的肉棒就往自己胯下塞去。

  「别别……」我还没来得及提醒她,龟头已经被一层厚厚的阻隔拦住了,女
孩子的重量一下子压下来,弄得疼的大叫:「啊!你傻逼啊,内裤,内裤还没脱
呢!」

  「哦哦……是!」少女此时才意识到自己还穿着那条湿淋淋的小裹裤,立刻
蹲起一条腿,胡乱的将自己的内裤扒了下来,从那条脚中抽出,任由它挂在自己
的另一条大腿上,便再也不去理这碍事的小东西了。

  「来来,我要来了,我来了,呼呼……来了!」少女像馋涎于即将到手的美
食一样,满脸的兴奋和期待,整个阴户往我肉棒上压去,可是没过多久便觉得不
对,原来由于她过于心急,这一下根本没有插进去。她微微抬起翘臀用手按压我
的男根,可是怎么也不能塞进自己那极度空虚无比渴求填塞的蜜壶中。

  「呜呜……它不听话……它不听话……你快管管它啊……快啊!」不知这少
女是否平时任性的紧,此时这般境况之下,居然为了男人的肉棒不能顺利插入自
己的体内,竟是急得哭了起来,还不停的用手在我胸口上拍打。

  「好好好,你别打了,我帮你!」此时我知道只能顺着她的意思,再说自己
的阳具已经蓄势待发,岂有就此收兵的道理?于是一面叫她抬起上身,一面扶着
自己的肉棒在女孩阴户上一阵磨蹭,用龟头挤开那娇嫩的阴唇,对准了她的小穴
洞口。

  这才说道:「好了,你慢……」少女在我龟头侵入外阴抵达她阴道口的时候
浑身一震,紧跟着呼吸开始急促起来。可是我刚调整好阴茎的位置,还没来得及
教她如何采取这种男下女上的体位的时候,女孩子已经迫不及待的一屁股坐了下
来,用自己紧凑湿热的阴道死死的包住了我的肉棒。

  「啊!唔!」少女不知是痛苦还是享受的高声叫吟起来,她身体巨颤,两只
手压在我的肚腹之上,五指用力向下抓着,仰起头紧闭双眼,良久才颤声说道:
「好……棒,好大啊,填满了……真痛快!」女孩子的阴道早已经过润滑,可是
那不亚于处女的紧凑感还是让我一阵疼痛,好在她蜜穴之中层层叠叠的褶皱像是
全都具有生命一样,在我肉棒上不停地蠕动着,不久快感便代替了痛楚。

  「你……你不怕疼啊,这么猛?」我又往上窜了窜身子,在美少女裸露的臀
峰上拍了一下,微带责怪的问道。

  「疼……疼并快乐着,这……这感觉才刺激,好刺激……」少女良久才恢复
过来,开始撑着我的肚子毫无规律和技巧的上下左右摇摆着屁股,试图借此给自
己带来更大的享受。

  我用手枕着头,看着女孩子因为摇摆身体跟着不断颤抖的乳房,忍不住伸手
摸了上去。想到她居然这么主动这么饥渴,不禁摇头苦笑:「小浪货,你还真是
个小浪货!」

  「随便你骂吧,就算我浪好了,反正别人也不会知道,就让我们俩尽情的浪
吧!」女孩子最终也没能逃出药物的强大力量,连最后一点廉耻也抛到了九霄云
外。

  她跪坐在我胯上借着弹簧床的韧性上下颠动着,大臂平伸小臂上举双手攒成
了拳头跟着这个节奏在空中挥舞,闭着眼睛满脸迷醉的呻吟道:「舒唔唔服……
好嗷嗷嗷嗷棒……痛嗯嗯嗯嗯快!」看着她自娱自乐乐在其中我心中好笑,他妈
的你丫把老子当成自慰器了?想着,突然腹肌一用力,趁着她下落的势头猛地将
小腹向上一顶,把肉棒深入而快速的挺入了她的蜜穴里面。

  「啊!」少女一声惊叫身体失去平衡,趴在了我的身上,双眼睁开带着几分
混沌的看着我,似乎这时才意识到自己身下是个活生生的男人一般。

  「哦!」我又是一下用力的挺动,少女跟着又发出一声惊呼,整个上身压到
了我的胸膛上,良久才喘息着在我耳边低语:「呼呼……好刺激,原来做爱能这
么刺激……呼呼……继续啊……别……别停下来!」说着将自己原本保持跪姿的
双腿用力向两边分开,令她身体的重心完全压在我的小腹上。

  「小浪货,还有更刺激的你不知道呢!」我说了这句,突然一只手从上面搂
住她的纤腰,另一只手探到后面,抓住了她一边的臀瓣用力向外扯着,同时双脚
蜷起来撑住床面,快速而猛烈地从下面肏干起来了。

  「哇……好棒……真的好刺激……过瘾,弄我……弄我……干我,继续……
不要停!」女孩一只手扒住我的肩膀,一只手在我头顶胡乱的摸索着我的头发,
浑身的肌肉全都绷了起来,在我耳边不住的娇吟着。

  少女在怀香馨满体,她那两颗浑圆挺拔的奶子更是紧紧地压在我身上,随着
我的挺动不住在我胸口摩擦。下面的蜜穴更是不停地收缩抽搐,跟着便有大量的
爱液涌出。

  我尽力的伸着手臂,扒开她的臀缝,用中指尽量的插入她的小肛门里,一个
指肚随着我的肏干上下颠动的女体而在她后庭出出入入。

  「哦!太刺激了……我受不了了……妈妈呀……好猛啊……好粗大啊……爽
爽……爽死了!」女孩子突然放声的淫叫起来,榛手在我头上脸上疯狂地乱摸,
小脑袋来回乱摆,带动着那头飘散的棕红色短发飞舞起来,在我脸上鼻子上滑蹭
个不停。

  「别叫了小浪货,我操!你……唔——别摸啊,那是我的鼻子!喂,你的头
发……阿嚏阿嚏!放开我,别揪我的耳朵!」女孩子发狂般的举动搞得我狼狈不
堪,气急之下我用力在她被我俩紧抱着而挤出的乳肉上狠狠捏了一把,叫骂道:
「浪屄,你给老子消停点,待会叫外面那些孙子听见了,一个个冲进来轮奸你就
爽了是吧?」

  「轮奸?奸就奸吧,奸死我吧!」女孩子此时根本已经忘乎所以了,除了肉
体的快感再也没有令她关注的任何事情,居然连这种话也说出了口。

  「妈的,不用他们,老子先奸死你!」我气愤愤的往床梆上猛靠,让上身直
立起来。将女孩卡在我弯曲的大腿和腹部之间,一手固定着她的上身,一手伸到
下面用指头捅入了她的屁眼里。紧跟着蹲坐在床上凶狠的向上挺着屁股,每一下
都将肉棒深深插入她的肉穴最里面。

  即便如此我还不解气,看到她直立的上身,那两颗随着我的挺送不断上下摆
动的美乳,我伸过头去用嘴含住了她一颗硬硬的娇嫩小乳头,不住的吸吮舔舐,
还用牙齿轻轻的错动咀嚼。

  女孩子几近癫狂,双手手指蜷曲成爪,在我后背上不停地死命挠着,嘴里更
是浪叫个不停:「奸死我吧奸死我吧……好大好粗啊……用它奸死我吧……太美
了……爽翻了……就让我尽情的浪吧……我就浪这一次……就浪这一次……奸死
我这小浪货吧……要死了……要死掉了……不行了……要来了……来了!」那声
音简直比刚才隔壁的妓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闭嘴啊你,真想被轮奸啊?就算你真的非得让那么多人一起肏,也别连累
我啊!」我的额头都见汗了,一来是这个女孩身体太迷人,我是在忍不住认真起
来。二来也是因为她的声音越来越大,狂躁的浪叫逐渐升级,这怎么能逃得过门
外那些人的耳朵?

  不知是否我的警告最终管用,还是女孩子的理智被唤醒,知道不能把自己的
丑态暴露给别人,她突然一下子止住了叫吟,那超乎想象的美妙叫床声瞬的戛然
而止了,屋子里骤然安静了下来。

  「呼……」我长出了一口气,悬在半空那颗不安的心终于暂时得到了解脱。

  可是就在此时,少女突然缩起上身,小脑袋向我肩膀上落去,紧跟着一口咬
在了我的肩头上。

  这下真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那一排雪白的牙齿似乎全都刺进了我的肉里一
般,疼的我不禁大声痛叫:「啊——!」与此同时我感到女孩子深邃的子宫进口
突然张开了,像是想要吞噬我的阴茎一样含住了龟头,紧跟着隐秘的洞口伸出突
然射出一道清泉,全部喷洒在我的肉棒上。

  「什么动静什么动静?怎么了,这屋里真他妈有鬼,还有男人叫唤!」我还
没来的做出任何反应,突然门外响起了一个人的说话声。紧跟着有钥匙开门的声
音,接着「咚」一下,门被从外面用力推开了。

  四五个男人的脸出现在门口,看到屋里情景他们都是一愣。只见一个妙龄的
女孩子浑身赤裸的坐在一个同样一丝不挂的男人怀里。女子那大大叉开的双脚,
不断娇喘颤抖的美妙身体,男人深埋于女孩双乳间的脑袋,兀自伸在少女下体的
一只手,是人就看得出他们在干什么。

  「你是谁,你干吗,你……你怎么进来的?」站在最前面的人满脸诧异的问
道。

  我登时愣在了那里,好在我是被女孩子的身体挡着,他们没看到我的样子,
而且我注意到这些人里面没有刚才那两个流氓和被他们吆喝来的赵经理。

  时间紧迫我不及细想,随口答道:「你说我是谁,连我李德胜都没听说过,
你们他妈是新来的啊?」

  「胜……胜哥?」一人迟疑的问道。

  「废话,你们赵经理把钥匙给了我,他没跟你们说吗,把他给我找来!」我
大声喊道。其实我实在没别的办法了,只能借此先诈唬住他们,然后争取短暂的
时间,最好能迫使他们先把门关上,这样我才能想办法脱身或隐藏。

  其中一人苦着脸答道:「胜哥,赵经理他……他出去了!」

  「呼……」我心里松了一口大气,嘴上更是得理不让人:「去你妈的,老子
在这打炮他丫不过来看门吗,我操!」

  「这……」门口中人见我发火,一阵唏嘘都不敢搭腔。

  此时我探出半个头来,用眼睛眯着众人,小声问道:「你们要不要进来一起
爽爽?」

  「不不不……」这些喽啰纷纷摆着手后退。

  「那他妈就给老子滚出去,我操!」我突然大声怒喝,同时拿起一边的纸巾
盒用力朝门口扔了过去。

  「哦哦哦哦!」那些人赶忙一窝蜂般退了出去,顺手关起了房门,那纸巾盒
便「乓当」一声砸在了门上。待他们疾步离开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我这才长出了
一口气,摸了一把脑门的汗水,心中暗叫侥幸。

  此时我才发现,少女阴道中高潮分泌的大量淫水已经从我俩的下体交合处流
了出来,弄得我二人的胯下都是湿腻腻的,更淌到床单上,又荫湿了一大片。

  「操,真他妈能喷!是不是喝的那些酒都变成骚汁从屄里冒出来了?」我心
中说道。

  女孩子这时已经瘫软到了我的怀里,我轻轻将她放到床上。站起身来,撩开
上衣对着镜子扭身观看,见自己后背上虽然有衬衣保护,还是被女孩子十根手指
的指甲划出了好多血淋子,而且最要命的是肩头上两排清晰的齿痕上,兀自淋淋
沥沥的流着鲜血。

  我的天啊,这差事真他妈难做,不但要牺牲色相还要饱受肉体摧残!我苦着
脸长叹一声。但旋即想起时下的情势,刚才那些人虽然已经走了,可是难保一会
不会再来,我必须趁现在这会功夫赶紧逃走。

  想着我收起兀自高耸的肉棒,暗道一声:「对不起,今天情况特殊,委屈你
了!」提上裤子下了床举步向浴室走去。

  「别走……我还要!」一个妩媚已极娇弱无比宛如仙乐却又似晴天霹雳般的
呼唤从而身旁响起。

  我诧异的扭过头,之间床上那少女此时居然坐起身来,两只手像是攀岩一样
从我的手腕捋着向上抓,直至小臂、大臂,双眼充满了渴望,小嘴微微张开吐着
香气,哀怨的说道:「你不要走,我……我还想再……再尝一次刚才那种……死
去活来的感觉!」

  女孩子此时双手已经爬到了我的肩头,正好碰到我刚才被她咬伤的创口上,
直疼的我浑身一激灵。当下我心中气恼之极,曾经听人戏说,男人最喜欢听的就
是女人说「我要」,最怕听的就是女人说「我还要」,还真是这个道理。

  为了让你发泄身体里的欲火,老子帮你用手高潮了一次,又被你强行脱去裤
子干的你高潮了一次,居然还不行,这药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失效啊,老子是不是
就给她这么缠着走不了了?

  「你他妈的小浪屄,你是想尝尝死去活来的滋味是吧,你不让我走是吧?好
啊!」此时我已经气急败坏,心想事已至此我不如就听天由命了,当下一把扯住
她的一只胳膊将她拽的站了起来,然后转到她身后,在女孩子赤裸的屁股蛋上用
力一拍,带着三分辱谩命令道:「来浪货,快给我把屁股撅起来,我要从后面干
你,快点!」说着用力在她光滑的脊背上一推。

  「这……」女孩子还没机会发表意见,已经被我推倒在床上。但是由于她刚
刚经过了两次性高潮,身体早已十分的虚弱,故此这一倒下去,不只是上身就连
下半身也趴在了床上。

  我毫不顾忌,伸手将她的双脚抓住向里送去,使她膝盖弯曲的跪在了床边,
然后斜眼看了看那令任何男人都为之销魂的美妙臀沟。少女的小肛门和阴户是那
么的娇嫩,一看就知道是个性经验极少的女孩子,更兼此时那些高潮时分泌的淫
水还点点滴滴的挂在那上面,兀自平添了几分诱人的春色。

  「快……快点来嘛,这样跪着好累啊!」女孩子勉力用双手撑起上身,侧过
头来看了看身后宽衣解裤的男人,哀怨的说道。

  我此时已经将下身脱了个干净,把鞋子甩到一边,挺着半勃起状态的阴茎来
到了女孩子的身后,一边用手捧起她的美臀把肉棒放在她股沟中一个劲的摩擦,
一边淫亵的笑着说:「别急小宝贝,哥哥我现在就塞满你的小骚屄!」这时我的
肉棒已经在少女两瓣美臀之间迅速的勃起了,龟头慢慢的下滑到了她的阴道口附
近。话刚说完,突然一下子狠狠的插入了女孩子的蜜穴之中。

  「哦——好……好凶啊!」少女一下子弓起了腰,脑袋微微上扬,发出了一
声痛苦又痛快的浪吟。

  「这不算什么,猛的还在后面呢!」我一边说一边双手掐住了女孩子的娇嫩
屁股蛋,用力向两边掰开,肉棒缓缓的抽出待龟头后面的肉棱刚刚拔出女孩子的
阴道口时,突然又一下恶狠狠的连根插入了。

  「哇……太大了,太……太猛了,你温柔点……温柔点!」女孩子用力的摇
晃着小脑袋,散乱的头发飘来飘去,遮住了她的秀美面庞。

  「你不是要死去活来嘛,先得被搞得死去,才能有快活的感觉到来!」我不
理她的恳求,看着她因为我猛烈插入而不断抽搐的小肛门,伸出手指塞了进去,
同时开始了一轮疯狂的抽插。

  「不……不不……这太快了太深了……不要……疼……疼起来了,慢……慢
点……哦!」女孩子一句话还没讲完,就被我带给她的痛楚弄得说不下去了。

  我根本不答腔,一只手玩弄着女孩子的小屁眼,一只手环到她前面,在她早
已勃起突出的嫩红色小阴核上不停地搓动着,同时更加快速的往她阴道深处挺送
着。

  「你……你抠我那里?别……唔……别……好怪的感觉!」少女发现我大半
根手指都塞进了她的后庭,一种难以言喻的滋味登时从菊花口传了出来,直弄得
小美女不住的侧过身看着我,又看看自己两处私密洞口被玩弄的雪白屁股,忍不
住伸出一只手来想要阻止。

  我按住了她的那只手,该做用她自己的手指向她肛门里面挤压,同时不断的
挑逗着她的阴蒂。

  「这……这感觉好奇妙……好……好特别!」女孩子开始不由自主的抚摸起
自己的菊花口来,嘴里喃喃的呻吟道。

  「来吧小浪货,扣屁眼很享受吧,自己来!」我几乎是用命令的口气说道。

  「是……是……是挺舒服的,可是这样好变态!」女孩子嘴里说着,却没有
停下自己手上的动作。

  我见她已经主动把指肚往自己的后庭塞入了,索性放开了她的素手,改为两
只手滑进她的胯间,一边肏干她的嫩穴一边从前面分开她的外阴,同时用两只手
的指头不停地拨弄她那颗粉嫩的小珍珠。

  「变态?我们今天做的事情还不够变态吗?我认识你是谁啊,就非得跟你上
床,操!」听了女孩子的话,我突然心里升起一团邪火,不由得更加快速的抽插
起来。

  「是……是……我知道我不对……我也没办法啊……它……它痒啊!」女孩
子几乎快要哭出来了,不但被我干着还要央求我。

  「哼,我叫它痒,我叫它痒,小浪货,小浪货,干死你,干死你!」其实我
也知道少女之所以这样并非本愿,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就是想要发泄,于是一面辱
骂一面用力的继续抽插。

  「唔……真的要死了……好疼啊,可……可是好过瘾,就算我是浪货好了,
今天……今天就只能这样了……干我吧……用力干我吧!」或许是肛门和阴核两
处敏感的所在频繁被玩弄,或许是女孩子情欲大动,此时她好像已经不像刚才那
样难受了,开始慢慢在体内凝聚着快感。

  须臾间我见少女侧着身子那个姿势,一对诱人至极的乳房正随着我的抽插不
断的抖动,高耸突出的小奶头不停地摩擦着床面。妈的,这极品的东西怎么能给
床单想用呢?我想着俯身敛住了少女外侧的一只玉乳在手里不住的把玩,还用指
甲拉回刮蹭那粒坚硬的樱桃珠。

  片刻之后女孩子的双腿开始剧烈的抖动起来,一缕缕淫液从她的小穴中不断
涌出,随着「啪啪」作响的肉体交合被溅的到处都是。

  「啊!」女孩子一声悠长的淫叫,再次泄身,浑身无力的倒了下去。

  此时我也是高潮在即,眼见美女身子无力的软倒在床上,我立刻窜了上去,
将她娇躯翻到正面和身扑上,把她的两条无力的玉腿抬起来,用膝盖顶住她的胯
部,从正面再一次将自己怒耸的阴茎深深地插入了少女的体内。

  「哇……」女孩子浑身栗抖,一双手无力的按在我的胸口上,也不知是在爱
抚还是想要阻止我下压的身躯。

  少女的阴道经过长时间的肏干,里面分泌的淫汁慢慢凝结,再次被我的阴茎
插来捣去,逐渐形成了黏着的白浆,被抽出的肉棒带出,黏在女孩子的阴户上,
看起来异常的淫腻。

  这时外面似乎又有了一些动静,可我正在高潮边缘,便是这回沈栋才开门进
屋,我也只能干完这一炮才去想是死是活了。但是为了减小女孩子淫叫的声音,
我还是将嘴凑过去吻在了她的檀口上。

  我一边肏干着少女的骚穴,一边和她激烈的热吻,一只手不停地轮换着玩弄
着她的奶子,另一只手则从她膝弯下穿过死死拽住她一只想要乱动的纤手。

  女孩子此时双眼已经迷离,失神的不知看向何方,嘴里的香舌被我搅动着,
弄得她口角不断溢出玉液香涎。

  突然少女的小屁股猛地上翘,紧跟着两条玉腿盘起夹住了我的腰,那只被我
抓住的小手反过来死死的攒住了我,另一只一手则攥成拳头,在床面上不停地用
力捶打,嘴里的丁香小舌也来了劲头,竟是追逐着我的舌头要缠绕,口中更是:
「唔……唔……呼呼……唔……」的连声呻吟。

  这个时候要是有人闯进屋来,看到男人死死压着女孩,一只手劈开人家的大
腿抓着人家的小手不放,另一只手抓捏着少女的奶子玩弄,大嘴还堵在人家檀口
上。而女孩则满脸痛苦的唔唔连声,唯一一只自由的小手玩命捶打着床榻。

  这个景象,任谁都会以为是一个残暴的强奸犯在欺凌奸淫一个柔弱的苦命女
子。可是谁能想到,这其实是女孩子在强奸她身上的男人,而且女孩子已经在这
个男人身上泄出了三次阴精呢?

  并且,此时我身下的小美女骚洞中又一次蠢动起来,不断用嫩肉像触角一样
抓着我的阴茎,阴道也频频的收缩夹的我肉棒抽插起来都感到困难。过不多时,
女孩子蜜壶之中又一次喷出了大量的淫汁浪液,直烫的我男根为之一紧。

  「呼呼……来了……又来了……好多……真痛快……痛快死了……我要美死
了……爱死我了!」感觉到她身体的变化,我撑起上身集中力量进行着冲刺,女
孩子的小嘴一得解放,立刻无力的叫淫起来。

  「我……我也快了,小淫娃,哥哥要射了,嗯!」女孩子的身体虽然已经没
什么力气了,可是那紧凑的阴道却依旧十分富有活力,把我的肉棒侍奉的无比舒
爽,这一波几折的一次我不怎么情愿的交合立刻就要迸发了。

  女孩子对我将要在她私密的爱穴深处灌注男性精华的宣言没有表示赞同或者
反对,而是突然奋力的抬起上身,两只胳膊扬起来搂住了我的脖子,深深地和我
吻在了一起。

  「唔——唔!」少女娇声的呻吟之中,我精关大开积攒已久的大量精液一股
脑的射进了女孩子早已被我叩开的子宫入口里。

  射精之后的良久我俩都保持着这个姿势亲吻着,直到少女忍受不住缺氧的感
觉,这才缓缓放开了我,软软的倒在了床上。

  少女侧卧着并拢的双腿间,两片肿胀的大阴唇之间,一缕白色的浓浓淫液缓
缓的滴到了床上,叫我又怜惜又自豪。虽然这个女孩子是误服了淫药,可是尽管
她忘记一切向我索取交媾,甚至高声淫叫,我也能看得出她的本性绝对是一个天
真、娇柔的纯洁女孩。我为自己能和这样的女子春风一度而感到骄傲。

  我起身穿上衣服,捡起门口的纸巾盒,正想给她清理,女孩子突然用手轻轻
地拉了拉我的袖子。顺着她的手劲我慢慢的侧躺在她旁边,看到的是一张娇艳无
限满足无比的酡红色俏脸。

  「别擦掉好吗?」少女用手枕着头,眨了眨眼轻声说道:「我想保留它久一
点!」面对如此委婉的少女我还能说些什么呢,看着她疲惫却十分充实的双眸,
我良久才低声问道:「你……你还难受吗?」

  「嗯!」女孩子轻轻摇了摇头,巧笑着说道:「真的谢谢你,让我感受到了
什么是做女人的快乐!」我心里暗道:「难道你以前没做过爱吗,那怎么说自己
不是处女?」可是一来这种事不能追究过深,二来如果她真的没给男人碰过,我
装糊涂也就罢了,要是明明白白问清楚了,说不定还要承担一定的责任。

  责任我是不怕承担的,男人如果连这点责任心都没有就不算是男人了,可是
考虑时下我的处境,还是不去把她牵扯进来为好,故此我只得闷不做声。

  「你……」女孩子轻轻敛住了我一只手掌放在俏脸上,用面颊慢慢的摩擦着
我的手背,缓缓的说道:「其实……我不是个淫荡的女孩,你……你相信吗?」
注视着那双翦水般的双眸,我沉默片刻,连忙说道:「我相信,我看得出来!」

  「嗯!」女孩子再没说什么,把我的手放在她的手心里,闭上双眼枕着我的
手背,甜美的笑着,良久才缓缓睁开双眸,悠悠的问道:「能告诉我你的正真的
名字吗,我知道你刚才是骗他们的,你不叫李德胜!」

  这个女孩期待的目光一接触我的眼睛便令我心中生出一丝愧疚,我能告诉她
我的名字吗?告诉她我叫杨子扬?也许应为这个会给我即将到来的潜逃带来不必
要的麻烦,而且也可能给她本身造成危害。可是,如果我占有了她的身体,还不
告诉她我是谁,我能忍心吗?

  「叫我……叫我耶稣吧!」我百感交集的答道。

  「叶舒……叶舒……」女孩子此时疲惫不堪,不知道是否耳朵出了问题,竟
然听错了。她默默地念了几遍,喃喃的自言自语道:「叶舒……你姓叶……小叶
子……我的小叶子……」慢慢的合上了双眼。

  过了好一会,我才敢讲她拉着的那只手收回来,在她耳边轻声问道:「喂姑
娘,你叫什么啊?」可是却始终不见回答,显然她已经在连续的高潮后满足的沉
睡过去了。

  哎,搞了一个昏天黑地,结果我连这个女孩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真是荒
唐!

  我轻轻的用浴巾盖住了她赤裸的身体,收拾起自己百感交集的心情,开始理
智的考虑时下的处境。

  现在面前阻碍我逃走的障碍已经清除了,我可以悄悄地从通风口离开了,可
是这个少女怎么办,难道我就这样把她扔在这?也许过一会那个李德胜或者周翔
回来,见到自己捕捉的猎物被别人捷足先登,他们一定会大发雷霆,到时候说不
定拿这个少女泄愤,那她可就惨了!

  可是……可是我要怎么才能把她就出去呢?如果她意识清醒,我还能尝试着
和她一起离开,可是现在女孩子身体里的药物已经失效,但她却被我搞得完全没
有了力气,估计要稳稳当当站起来都很困难,更不要说和我一起爬上屋顶的通风
道了。

  思前想后,我只有狠下心来自己走了,反正我留在这里对她也起不到作用,
更会让我涉险,总之跑出去一个是一个,我这么安慰着自己那颗未泯的良心,收
拾了一下乱糟糟的现场,快步走到了浴室里面。

  通风口的篦子已被我打开,里面黑漆漆的好像还有几十公分才到屋顶,如果
我在水床上跳起来,双手是有把握够住上面的边框的,可是问题在于之后我怎么
把篦子从新盖好,否则任何一个人看到落在一边的篦子都会很轻易的判断出有人
爬进了通风管道。

  想来想去,我终于有了主意。我把一直挂在脖子上的陈静送我的那个十字架
拿了下来,解开一边的链子,让它从项链的环圈状态变成了锁链上吊着个十字架
的样子,然后把锁链系在腰带上,再将十字架平着穿过篦子的缝隙中再横过来就
可以勾住它。凭伸展开的锁链长度加上篦子的宽度,我跳起时正好不会妨碍到。

  一切准备工作做好,我回身看了一眼床上兀自沉睡正酣的小美女,心中愧疚
的暗道:「好姑娘,对不起了,你跟着我走也只能连累你。如果以后有机会再见
面,我一定补偿你我保证!」

  「噌」我卯足劲自水床的床沿上跳起,双手用力抓住了风道上口的边缘,然
后死命的向上窜着身子,终于把脑袋探入了水平风道里。我两只手抠着边,蹭啊
蹭,好半天才将上半身挤进了水平风道,紧跟着蜷起双腿够住直壁两侧,双手往
前扒着一点点又把下身蜷缩进来。

  我慢慢的倒着锁链,直到篦子卡在了封口外面,这才探下上半身,用手轻轻
拿住了篦子,斜着将它移到通风口里,然后解开锁链放好,再小心翼翼的把篦子
按上。那个篦子和风口严丝合缝,我斜着放下去就差一线了,只要我使劲往下一
压,就能大功告成了。

  偏偏就在此时,下面那间我和女孩子销魂的房间里传来了说话声:「你们胡
说,刚才胜哥还给我打了一个电话,问我这妞的情况,怎么可能他会过来?再说
他也没找我要过钥匙啊?」这声音正是那个经理赵亮的。

  「哒哒哒哒」下面一片杂乱的脚步声过后,赵经理怒道:「你刚才说的那个
人呢,飞到天上去了还是钻到地底下去了?」

  「我也不知道啊,我明明看见有个男人来着,而且我们一直守在外头,这间
屋根本没人出去过!」有人委屈的答道,紧跟着便问旁边其他人:「你们刚才不
是也看见了吗?说话啊!」

  「嗯嗯,是是,是有个人!」其余众人纷纷答道。

  我本可以就这样一走了之,可是一则我想安好这个篦子不给他们留下任何蛛
丝马迹,再则心中关心那个和我春风几度的女孩子的下场,于是忍住了就将手放
在那里没再动作。

  一阵沉默之后,只听另一人焦急的问道:「赵经理,那现在怎么办啊,你看
这屋里,你看这床单,明显刚才有人和这小妞搞过了,这要是让胜哥知道了,那
还不把咱们活吃了啊?」

  「我知道怎么办?」赵亮气急败坏的反问了一句,然后沉默片刻,阴沉沉的
道:「胜哥发火那还在其次,我听说几个小时前有个男的居然在顶楼把沈爷给惹
了,现在这人没跑了,却没逃出去还在这栋大厦里,要是……」

  「沈爷!不会吧,还有这种事?」另一人惊奇的问道,旋即也跟着赵亮的思
路沉思起来,喃喃的道:「您是说……你是说我们看见的那个人他……他该不会
是……」

  「我就怕啊……」赵亮叹着气说道:「万一就是那小子,咱们的麻烦可就大
了!」又有一个男的说道:「什么麻烦?那咱还不赶紧上报啊,抓到了那可是大
功一件,弄不好沈爷一高兴,给咱们……」

  他话还没说完,下面就传来一下清脆的耳光声,赵经理气愤的叫道:「你傻
逼啊,抓到了大功一件,抓不到呢?抓不到人是从我们手底下放走的,咱们的人
看见了没及时上报,结果人跑了,而且又没人能说清楚他是怎么跑的!你们说这
罪过谁能担得起?」

  「那……那赵经理您说该怎么办啊?」先前挨打的人呜呜突突的声音响起,
似乎是捂着嘴巴说的。

  「怎么办?」赵亮冷冷的哼了一声,深思片刻续道:「你们几个都给我管住
自己那张破嘴,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谁要问起来就说根本没见过可疑人,知
道吗?」

  四五个男人纷纷唯唯诺诺的连声称是,过了一会其中一个人问道:「经理,
刚才我们看得清楚,那个人不是趁着这小妞睡着了干她的,两个人抱在一块弄得
别提有多热闹了。这……这我们的嘴可以堵上,这小妞她要是醒过来,再让胜哥
弄走一问……恐怕……恐怕……」

  「哼哼!」赵经理思索片刻,无奈的一笑说道:「两害并立取其轻,你们几
个把这女的衣服穿好了,等会从后面的员工通道悄悄抬出去,找个没人的地方把
她扔出去,要是胜哥或者翔哥问起,你们就说她趁着咱大伙吃饭的当口给偷偷跑
了,知道吗?」

  「好办法好办法,这样最多给那两位大哥扇俩耳光,料想这小妞醒了之后也
不敢报警,准蔫溜溜滚回家去,胜哥和翔哥也不会再找到她!」先前提问的男人
听到赵亮的安排妥当,不禁赞叹道。

  「行了,别拍马屁了,你们快动手吧,我听说沈爷他们正调集人手搜楼呢,
你们得快点,不然不好出去了,知道吗?」赵经理心里还不踏实,又补充一句:
「喂,你们规矩点啊,既不要弄醒她,也别趁机揩油。干咱们这行本来就缺德,
人家小姑娘家家跟咱又没仇,别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众人齐声答应,开始
收拾我留下的残局。

  我心中大慰,能这样解决是最好不过的,看来那女孩虽然不是我亲手救得,
却也是因我获救,我也算良心上安定下来了。没多久,房间里没有了动静,料想
他们已经收拾停当,我这才盖好了篦子,向前面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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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节  死地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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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人对文章或者标题的诠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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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风道里面暗无天日又狭小闷热,不到五十公分的通道里还满是灰尘和蜘蛛
网,我蜷起双臂用肘部向前匍匐,可是两腿却无法完全伸开,大腿只能弯曲和身
体呈一百三十五度角膝盖便碰到侧壁了。就这样我一点一点的向前面蹭着,憋闷
的空间里做着极耗体力的蠕动。

  不知爬了多久,也不知前进了多远,我终于找到我要找的地方了,那是一个
笔直向下的通道,通过它我可以往下一层进发了。其实向楼下爬并不是一件简单
的事情,这里的四壁都是石棉瓦材质的,摩擦力虽然比较好,但要想靠着它稳住
自己的体重也需要消耗很大的力气。

  我张开双腿用膝盖以下的部分撑住两侧,双手也将肘部和小臂死死的挤着,
然后一点一点的向下蹭。腿上还好,至少有裤子隔着,可是我今天上身穿的是一
件半袖衬衣,故此小臂上完全靠肉皮和石棉瓦之间的摩擦,弄得我痛楚难当。

  可是我知道,如果一个不留神掉了下去,这十几米的高度我肯定没命,到时
候说不定大腿骨都会刺进骨盆里去,死也落不得个全尸,故此满身是汗却依旧勉
力支撑着。

  半个多小时过去了,我只趴下了两层,可是已经到达了极限。我无力的将双
腿插入了三层的水平风道中,然后在那里躺了下来,大口的喘着粗气。

  「这一只小耗子,还真不知道窜到哪去了哈!」一个男人的说话声从下面一
层不远处的地方传来,吓得我立刻止住原本的剧烈喘息。

  「是啊,这小子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整栋大楼都搜遍了,也没找到,真他
奶奶的邪了!」又一个人接道。

  这个说话声我十分熟悉,那分明是和田羽一起的大民。我听出了他的声音立
刻心中一惊,单肘撑起身子双腿侧着用力,悄无声息的向声音来处蹭去。

  这时又有一个尖嗓子的男人骂骂咧咧的接茬道:「他娘们逼的,要我说啊,
这小子没准已经溜出去了,我们还是通知外面的人撒开网找吧,别窝在大楼里像
没头苍蝇一样瞎撞了!」此人的声音我也熟悉,那便是刚才把那女孩子扛进我所
在那间桑拿房的李德胜。

  「不对不对……」一个温和而又很有自信的声音响了起来:「出口我们都封
死了,他一定还在楼里,这是肯定没错的!」这个人的说话声我一辈子也不会忘
记,那就是令我险些丧命在沈栋才的办公室的那个总是笑呵呵的田羽的。

  听到他的声音我心中一凛,不由自主的放轻了动作,但却更急迫的想要听清
楚了。离我刚才所在的位置不远处,一个向下伸出的半米深的通气口上也有个通
风口篦子,我知道这里是下面一间房间,那些人就在房内。我悄悄挪了过去,借
着屋里的灯光和现在我所处的有利位置向下俯视。

  底下是一间宽敞明亮的办公室,地上铺着驼色长毛无花的羊毛地毯,四壁橙
黄色大理石墙上挂着几幅西方的油画,仿橡木花纹的装饰壁柜上零零星星的放置
着几件我无法审美的人体艺术品。

  主位上一张宽大的红木老板桌上摆着一台平面直角大显示器的笔记本电脑和
几个文件架。桌子后面一张宽大的老板椅上,一个将近四十岁的男子正一手扶着
椅子扶手一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下巴。他将茶色的金边墨镜推到了额头上,眯起
一双眼睛若有所思的来回旋转着椅子。

  此人便是以沉稳老练和诡诈狡猾而让我十分忌惮的沈栋才手下的得力干将田
羽。他面前的客座沙发上坐着一个穿着运动服身材中等的三十五六岁的男人,正
是他的司机兼手下大民。大民旁边厅堂正中站着五六个行色各异的男子,除了矮
矮壮壮的李德胜和一头黄毛的周翔,其他人料想也是和他们平级的流氓头目。

  「羽哥……」大民摸着自己的后脖颈,扭头说道:「德胜说的也有点道理,
咱们这样没头没脑的搜,也确实不是个办法啊!」

  「他的话是有点道理,不过……」说到这里,田羽笑笑容可掬的脸上突然一
下子严肃了起来,捡起手边一支笔向李德胜扔了过去,同时冷声道:「他他妈目
的不纯!」说到这里他已经双眼睁开了,盯在李德胜身上,严厉的喝问道:「你
说,你是不是目的不纯?刚才我叫你的时候你在干吗,又开小差去了吧?我告诉
你玩归玩,别他妈耽误正事,否则不用我动手,你自己说该怎么办吧!」

  我知道凭田羽的聪明,刚才李德胜和他耍的那一点小伎俩一定瞒不过他的眼
睛,看来做老大的还真需要一点震慑力呢。

  李德胜被那支笔打的根本不疼,但大哥这一发火他可是有点吃不消,立刻把
笔捡起来,一面走过去将它放好一面陪着笑说道:「羽哥羽哥,以后再不会了,
再有下次我自己解决,我懂规矩,我懂我懂!」

  田羽把脑袋靠在椅子背上,双眼向屋顶漫无目的的望着,兀自来来回回的旋
转着老板椅,轻轻哼了一声再不去理他,良久才道:「你们说……杨子扬他会躲
到哪去呢?」

  本来田羽仰起头,我立刻从通风口上面缩回了张望的脑袋,可是当他提到我
的名字的时候,又不由自主的探了出去。料想以此时的位置,是不会有人注意到
我的,更何况风道里昏暗而下面明亮,光线上我也是很隐蔽的。

  「嗨,不就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狗食嘛,犯得着这么兴师动众的?哥,你给
我两个小时,看我带着自己的弟兄一准把他给你揪出来!」先头被讯的李德胜也
许想要将功抵过,立刻站出来请命。

  「两个小时?你知道他现在躲起来有几个小时了吗?三小时了!上上下下这
么多人都没有找到他,你能说自己两小时就抓着?要是这样你说说你打算怎么抓
啊?」田羽轻蔑的笑了笑一副完全不置信的语气问道。

  「这……」李德胜沉吟了半天,含含糊糊的道:「不就是找嘛,人多就行了
呗,把KTV、舞厅、桑拿、夜总会这些地方好好翻一遍,我想他准躲在人多的
地方了!」

  「哼……」田羽不屑的轻笑一声,居然就此不去理他了。

  「羽哥……」一旁站着的周翔此时说道:「我觉得,咱还是太蔫了,对这种
人就别留什么情面,见着了『嘎巴』捏死拉到,这多痛快!要不别人还以为咱们
这些人都是好欺负的呢!」

  「现在说的是怎么抓,连人都没看见,你弄死谁去啊?」李德胜似乎对这个
暗地里出卖他,坏了他的好事的兄弟心里还记着仇,闻言立刻回过头反唇相讥。

  「叮铃铃!」桌上的电话此时响了起来,田羽伸手止住了想要还嘴的周翔,
看了看来电显示屏,立刻坐直了身子,将话筒稳稳当当拿在手里接听:「喂!沈
总……」躲在他们上方的我心中暗自庆幸,没想到阴差阳错居然可以听到田羽和
沈栋才的通话,这可能对我接下来的行动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于是立刻竖起耳
朵倾听起来。

  知道是大老板的电话,屋里众人顿时一片安静,谁都不敢再出一声大气。田
羽便在这宁静的气氛里面讲着:「嗯还没有……是啊,永忠那怎么样?呵呵……
您也别太着急了,他跑不了……嗯……好的,那我来办……」

  看来他已经从老板嘴里得知了侯永忠也没有抓到我,而且沈栋才似乎有意思
将这件事全权委托给他。我在暗处听的一皱眉,对付像侯永忠这样的鲁人我自信
还游刃有余,如果是和田羽唱对手戏,那可就很难说了。

  可是事情却真的如我所料的发展了,只听田羽说道:「沈总,既然你这么信
任我,我有几个建议……嗯……这栋大楼机构太多,我建议从现在就开始进行疏
散,把除了咱们自己人以外的人全部赶出去,这样搜起来比较方便……理由很简
单,警察临检嘛,这样既不得罪客人又能以最快速度清场……哦……哦……这样
啊,那我等您考虑之后的结果……」

  他妈的,田羽你真够狠的,为了抓我一个人居然要清除整栋楼的客人啊,那
我还能出来见人吗?

  我心中暗骂,又听田羽继续讲道:「我还有个建议,如果杨子扬手里的东西
对您不是太重要的话,我建议还是不留活口的好。我觉得这个人不大简单,最好
能在他羽翼丰满之前除去,免得他如果侥幸逃脱今后给咱们……给您带来不必要
的麻烦!」

  我听到这里心中巨震,在我眼中田羽这个人虽然狡猾,可是一直对我都很温
和,表面上看他虽然可以清楚的认识到这人城府很深,却完全看不出他对我有任
何敌意,没想到他居然向沈栋才建议要杀我,看来我还是太幼稚了,太低估田羽
此人了!

  好在他接下来的说话令我心里一舒:「哦这样啊,那就算了……您放心,我
早有打算,我相信他不会逃出我的掌握的,嗯……嗯,好!」

  他刚挂了电话,一旁有个我不认识的人问道:「羽哥,这个杨子扬有这么邪
门吗,怎么沈爷那么重视,这会功夫打了三个电话来问了?而且你好像也很在乎
他似的,居然要这么急着下死手啊?」

  「老马你不知道……」一旁的大民扭头说道:「这个小子年纪不大鬼主意可
是不少,侯永利到现在还在医院昏迷着呢。而且刚才沈爷见他的时候我也在场,
枪指着脑袋他都不怕,这小子那份沉稳机警可不是他这个年纪应该有的,沈总和
羽哥这么重视是有一定道理的。」

  「你们看问题都太肤浅了……」一旁的田羽笑着轻轻摇摇头,补充道:「杨
子扬财色不能动其心,生死不能移其志,这样的气魄你们见过吗?绝处能逢生,
死地能求活,这样的本事你们有吗?」

  说到这里他双手抱头枕在椅子靠背上,用脚尖当轴来回转动着老板椅,慢悠
悠的道:「有气魄又有本事,这是人才啊!可是这样的人才,他不能够为我所用
啊。刚才在沈总那我就看出来了,这小子今后是绝对不会和我们坐到同一条船上
的。既然如此,不是朋友就是敌人了,那就必须趁他羽翼未丰之前干掉,否则久
后必成大患!」

  说到这里他又斜眼看看众人,长长的喘了一口气续道:「你们要拿出十六年
前追杀谭九叔的那股劲头来,把他当成杀父仇人一样去掘地三尺的找才行!」

  「谭爷?」年轻如周翔和李德胜等人都面面相觑不知所以的时候,那个四十
开外的老马却惊呼着道:「这小子能有这么大尿,赶得上谭爷那么重要?」

  「哼,现在可能还不行,不过日后嘛……就难说了!此人不除我心难安!」
这一句话说出口,田羽突然腾的坐直了身子,双眼睁大放出了精光,朝屋里众人
招招手,让他们靠近过来,然后续道:「现在我安排一下,你们都给我机灵点,
我不希望再有人落得侯永利那样的下场!」以大民为首的这些人纷纷向他的办公
桌靠拢,田羽陆陆续续从自己的桌子里面取出了一些东西,然后开始分派任务。

  他先将厚厚一叠白色的A4纸交给其中一人,道:「老马,你拿着杨子扬的
照片分发给咱们所有的兄弟,让他们把这个人的外貌长相记清楚,我不希望半个
小时之后我手底下有任何一个人还不认识他!另外你发完照片就去总监控室,带
上几个眼力好的兄弟,把每台监控录像都给我把守严了,谨防他混成工作人员进
出!」那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冷笑着接过照片走了出去。

  「妈的,要和老子玩人海战术啊,我能怕你吗?老子等会顺着通风道溜到地
下室去,找个垃圾口也能钻出去,切!」我还在自鸣得意。

  田羽又取出一张大号的纸张,看那上面好像画着一幢大楼的样子,他叫过一
人对他道:「志宏,这是这栋大厦的鸟瞰图,你拿着它带人封锁所有通道,包括
前门,后门,停车场,货物进出口,垃圾口和透气口等等任何一个能钻出人的地
方!遇到维修工和保洁员千万不要放松警惕,特别是戴眼镜和戴口罩的,必须摘
下来检查,而且货柜及车辆只要能装进去人的地方不允许有遗漏,知道吗?」

  此人答应一声拿过那张图出去了。

  我操,把我预先设想好的出路堵死了,想守株待兔吗?没门!老子就躲在这
里不出去了,我就不信你们能等一辈子!

  还没等我打定持久战的注意,没想到田羽又拿出一卷东西说道:「大民,你
以前干过设备安装和水暖工,这栋大楼的电气设备和配套工程的图纸你应该能看
懂。你叫上保安部的经理,带齐所有钥匙,把电梯井、管道井、设备间、消防通
道、通风排烟道、吊顶、桥架、电缆沟和中水系统所有能藏人的地方统统给我检
查一遍……」

  你大爷的,我脑袋突然大了几圈,没想到田羽对建筑结构这么熟悉,居然猜
到了我会躲在这些地方。不过没关系,这么多地儿可不是一时半刻能搜查完的,
我还有时间。

  但田羽接下来的话让我差点没从上面掉下去,只听他说道:「我知道你的工
作量有点大,不过你可以动动脑子。比方说中水通路,你可以关上出水总阀,再
把水库里的储备用水放进去,如果这样的话就没人能在地下管道里待着了。」

  「再说通风排烟道吧,你不用找人钻进去查,只要你把支管都堵死,然后在
地下室里放一把火,让烟钻进去,我想杨子扬如果在里面准给熏出来。下水道、
烟道嘛,没水没烟叫什么下水道、烟道?哼哼哼哼!」说到这里奸诈的一笑将那
卷图纸递给了同样会心笑着的大民。

  你妈啊,真想置老子于死地啊!我一瞬时头皮发麻,一股难以名状的焦躁涌
上心头。当下我连忙深呼吸着,暗自劝慰自己,没关系,他们就算要这么干也要
时间,我可以向上走,向上走比向下容易得多,等我到了屋顶躲好,就不怕了!

  可是下面的田羽好像根本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一样,竟然说道:「周翔,你
带几个人上屋顶,我想杨子扬要是发现躲不住了,可能会上去也说不定。人家是
耶稣,耶稣就是上帝,是要待在天上的,你们要是想接近他就要站到最高处,哈
哈!」

  田羽蔑笑一声,续道:「记得带上电棍,别让他狗急跳墙跳楼了,沈总他要
活的!」那黄毛答应之后走了。

  我几乎将自己的嘴唇咬出血了,没想到田羽的布置如此天衣无缝,这可真是
让我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当下我想到,照这个情况,左右我都是个死,不如直
接上顶层。如果我够幸运,说不定可以钻进沈栋才的老巢。姓沈的年纪都一大把
了,我就不信我一个青壮年还打不过他,只要把这个老家伙制住,我想事情还是
有转圜余地的,这就是擒贼擒王的道理!

  「李德胜,你立功的机会到了!」我还没合计完,田羽又开始发号施令了:
「你带着自己的人去顶楼!」

  「顶楼?那不是沈爷的办公区吗?去那干吗?」李德胜本来欣然向前跨出了
一步,听到田羽的话又止住了身形,不解的问道。

  田羽密缝着双眼笑嘻嘻的答道:「现在一切出路我都给他堵死了,要是你会
怎么样?是不是会想到胁迫人质求生啊?沈总是这栋大楼最要紧的人,杨子扬要
想安然无恙的出去,以现在的局势恐怕只有打沈总的主意了!」

  「他……他有这个胆子?」李德胜仍不敢置信的问道。

  「他的胆子?哼哼,他敢当着沈总的面扇侯永忠的嘴巴,敢对着沈总的枪口
骂街,敢让沈总的女人给他舔脚趾头,你说他有没有这个胆子?」田羽把眼睛摘
下来放到桌上,看着李德胜冷笑着说。

  「操,这他妈是人不是?」李德胜再不敢多嘴,吐了吐舌头扭身去了。

  此时的我所有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可是浑身上下却没有一点力气。如果我没
有路经此地听到田羽的布置,兴许还会凭着自认为高于常人的建筑学常识择路而
逃,可是现在碰巧听到了却不知怎的,再也拿不出半点力气。真不知这次意外的
收获,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

  田羽将这些人一一打发出去,自己转过身从背后的琉璃架子上取下瓶红酒,
在高脚杯里倒了一点,拿着杯子坐回老板转椅上,一边翘着二郎腿一边用手轻轻
摇晃着杯子,看着那鲜红的葡萄酒慢慢的依着杯壁旋转,自言自语的道:「杨子
扬……耶稣,你会在哪呢?我让你摆了两道,总得给我翻盘的机会吧!」说着抿
了一口杯中酒,仰起头微合双眼悠然自得的闭目养神起来。

  良久我才从濒临崩溃的绝望中缓醒过来,一个声音在我内心深处由弱变强的
响起:「杨子扬,你不能放弃,这样等于自杀,你想死吗?」

  「不,我不想死,绝不!」我咬紧牙关在心底呼喊着,终于撑着身子爬了起
来。

  我不能再待在通风道里了,这样等于坐以待毙,我必须出去。想到这里我看
了一眼底下兀自闭目沉思的田羽,恨恨的咬着牙蜷起身子向来处退去。

  我卯足为数不多的力气又爬下一层,然后朝横向找着出路。不多时一束微弱
的光线吸引住了我,我慢慢向它移去。

  这里没有向下的那阶通风管,篦子就在水平风道上,故此光线射进来比较多
的能见度。我借着百叶篦子的缝隙向下偷眼观瞧,见底下是一间长长的走道。这
的墙壁没有华丽的装修,只是四白落地刷着廉价的涂料,从地面往上一米多的位
置是白色瓷砖贴出的墙裙子。与其他走道不同的是这里的一侧放着许多一人多高
的木头柜子。

  此时正有两个男人站在柜子跟前说话,但他们手里却都没闲着。其中一人竟
然是光溜溜的没穿衣服,他一边打开一扇柜门拿出内衣穿着一边说道:「哎,你
怎么才来啊,是不是郑领班又叫你帮忙查点东西了?喂,你小子,每次都这么晚
来,姓郑的是不是看上你了,留你和她起腻来着?」说话间他已经穿上了内裤,
又拿出一件白色的上衣穿着,那样式明明就是餐厅服务生的制服。

  另一人也穿着一身服务员的工作服,不同的是他此时是在脱衣服,这时他已
经将白上衣脱下扔进另一个柜子里,正在褪裤子,闻言笑着骂道:「你你妈别胡
说啊,人家一月赚多少钱我一月赚多少钱,人家能看上我吗?」

  说到这里又将脱掉的黑色制服裤子扔进柜子,一边脱内裤一边调侃道:「不
过你还别说,姓郑的虽然年纪大了点,可是也算是个美女,要是单纯是玩玩不谈
感情,我还真不介意干她几炮!」说着将裤衩扔进去,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塑料袋
来。

  我看到那个塑料袋里面鼓鼓囊囊的,似乎是装了洗浴用品,结合他们时下的
状态,已经猜出了大概,这里很可能是员工洗澡的地方。

  先前说话那人穿齐了衣服,捋了捋湿淋淋的头发,道:「还打几炮呢,就凭
你行吗?瞧你那……」说到这突然向对方赤裸的胯间徐晃一下,然后道:「玩意
就知道你没多大尿,人家虎狼之年你应付得了吗?」

  「去你妈的,滚滚滚!」另一人向后一躲,然后骂道:「你快滚回家孵蛋去
吧,还说我呢?穿上裤子就以为自己是个人了哈?」说完一没身向里面走去,紧
跟着拐角出一个所在响起了哗哗的水声。

  「小样儿!」剩下这人拎着东西也走了。

  真是近墨者黑啊,在这酒店里的服务员都没个正型。我暗叹一声,见良久没
有动静,大着胆子掀开风道口跳了出来。有柜子垫脚,我轻松地将篦子盖好,然
后悄无声息的跳到了地面上。

  这里果然是浴室,里面除了水声还冒出一股股的蒸汽。我本打算就此溜走,
可是看到刚才进去那人可能是光顾着和同事闲扯居然没有关上的柜门,我灵机一
动。如果我这样走出去难保不会很快就被人发现,现在现成的衣服摆在面前,我
何不改头换面一下?

  我迅速的脱掉了自己的外衣,正打算拿出那套服务生工作服换上,没想到浴
室里面走出了一个人。当时我心中一阵紧张,可是看到他瞅也没瞅我径自站在一
处擦拭身体的样子,我终于放下心来。

  其实也就是这个人缺心眼罢了,看到我满头的灰尘脏兮兮的脸,如果我是脱
衣服那还有情可说,但现在我是穿衣服这就比较可疑了。

  我知道他没有发觉这个一点,事不宜迟,如果等会主家洗完出来,我可就被
动了。当下我再不犹豫,旁若无人的换上了那套衣服。好在我和那小子的体型差
不多,这身衣服穿起来虽然有些汗臭味,但是还算合身。我把原先身上的东西带
好,将自己的衣物仍回那个柜子,快步离开了。

  走到外面发现此间是一处非常高档的餐吧的后堂,这个时候大概都下班了人
并不多。几个穿着制服上衣的人和七八个于我衣着相同的男人正各自忙活着。我
本打算低着头就这样走出去,没想到来到门口正好碰到一个身着圆领制服坎肩和
黑色长筒裙的女人。

  「哎,你过来一下!」她轻轻拽了拽我的衣袖说了这句,然后扭身响来处就
走。

  我不敢抬头看她,只是从声音判断应该是个二十七八的女人,而且感觉上她
身材很高挑很匀称。我又不知道她是谁,可是如果在门口和她攀谈,哪怕露出一
点破绽也会引来屋里众人的关注,于是只好低着头跟她身后走去。

  她领着我向前走,过道里的灯光越来越昏暗,可是她却越走越快。我心里开
始嘀咕起来了,难不成她也是沈栋才的人?或者她见过我的照片把我认出来了,
想拿我邀功请赏?想到这里我开始全神戒备起来,眼睛一边紧紧地盯住前面的女
人,一边向两边查看,找寻趁手的东西防身。可是走道里干干净净,根本没有能
让我拿来当武器的东西。

  须臾之间她领我来到一扇门前,拿出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我便小心翼翼的
跟着进去了,却不敢关门。

  那女人将电灯打开,我瞬的用手遮住了眼帘,以防止趁着开灯的一刹那,我
视觉出现盲点的当口有人会出来袭击。

  可是这样的情况并没有发生,反而是那女人扭回身奇怪的望着我,半天才说
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这些东西搬走?」此时我才注意到,原来这似乎
是一间仓库,屋顶明布着不少桥架和管线,四壁粉白还有不少潮湿的痕迹,靠墙
跟的地方对着大大小小很多箱子,而这时那女人正指着我侧前方一个大纸箱子说
话。

  「哦哦……」我随口应着,过去抱起了那个箱子。它倒是不沉,最多二十几
斤,可是我搬起来却不知道要将它拿到哪去,只得站在原地,既不敢问又不敢贸
然前进。

  「怎么了,快走啊?」那女人见我不动有点不解,瘟声催促道:「把它拿到
一楼,按照次序都换好,知道吗?」

  「好好!」我再不敢多言,抱着箱子向外走去。

  可是刚走出没两步,对方又叫住了我:「喂,我说,你是新来的啊,怎么连
路都不认识啊,你们带班的没教你吗?走员工通道啊!」

  「是是!」我看到她手指的方向正好和我现在的朝向相反,立刻转过身来疾
步走去,再不敢看她。

  「真是,一点机灵劲都没有!」女的兀自抱怨了一句,刚想离开,突然听到
刚才来的方向一阵混乱,有个穿着牛仔裤光着上身,手里却拿着一件米黄色衬衣
的男人跑了过来。

  他看到这女人立刻就叫道:「郑领班,你见到一个穿着我们工作服的男人了
吗?」

  「什么事啊,慌慌张张的?」女人纳闷的问道。

  「有……有人在浴室偷走了我的衣服,别人说那个人和你过这边来了!」那
男子气喘吁吁的说道。

  「啊,是吗?那个人不是咱们这的?」女人一惊,旋即转身快步走去,一边
走一边说:「来,他往这走了!」二人一路跑下去,却再没有找到那个偷衣贼的
踪影。

  我拿着那箱子快步向前奔去,终于找到了那女人所说的员工通道。本来我想
就这样安然的下楼,然后靠这身装扮顺利混出去,可是没料到员工通道的楼梯间
里面也三三两两的站着不少人,那些人大多穿着另类,有的头型怪异,有的还带
着金链子和各样的惹眼饰品,更兼他们中有些人手里还拿着短刀、棍子之类的东
西,一看就知道不是善良之辈。

  强自镇定的我装作没看见,用箱子遮住脸面默默向楼下走去。这些人可能见
我一身服务员打扮,并没有拦阻和盘问,竟是让我顺利的走下了半层。

  「喂,你站住,说你呢!」一二楼之间的休息平台上,突然后面一个身材高
大的男人叫住我问道。

  我不敢回头,抱着箱子停住脚步,尽量将语气放平和,问道:「大哥,怎么
了?我是给楼下送东西去的!」

  「送东西?」那人走下几节台阶,从我后方绕到侧面,用怀疑的眼光盯着我
问道:「你是服务员?你这箱子里装的什么?」

  装的什么,老子怎么知道?刚才我料到被偷了衣服的那小子一定很快就会发
现,于是跑的十分匆忙,根本没来得及打开箱子看,这时被对方一句话问的哑口
无言。

  「这……就是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你看!」我仍旧藏着脸,将一只手伸上去
缓缓打开箱自封口,向那人面前递去。

  「我看看……哎呦!」那人刚一伸头,我立刻将箱子倒过来套在他脑袋上然
后在他胸前一推,紧跟着没命的向楼下奔去。

  「唔……我操!」那人很快便扔掉了头上的纸箱,紧跟着大声喊道:「哥几
个别让他跑了,快追!」可是刚一迈步就被箱中散落出来的东西绊的一个踉跄,
这才发现原来是一卷卷的卫生纸。

  楼道里到处都是人,听到这声呼喊立刻有七八个人从楼上跑到了他的身边,
将他扶起之后那人喊道:「别他妈管我,快追啊,是那小子准没错,快!」这些
人风风火火的向楼下追来。

  我本来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快速跑到楼下找地方出去或隐藏,可是没想到刚奔
到一楼,却见到楼下已经有五六个人箭一般的向上面窜来了,为首一人嘴里还在
喊着:「兔崽子你别跑,你跑不了了,站住!」

  仰头看看楼上,我发现刚才被我用箱子蒙头盖脸的那小子此时已经被好几个
人扶了起来,他们也正往楼下冲来。此时万分紧急,我不及多想,立刻闪开旁边
一楼的安全门钻了进去,然后双手紧紧握住两边的门把手,阻止了两拨人开门追
击。

  「咚咚咚!」

  十几个人汇聚到一起,拼命的砸着门,其中一人嘴里叫嚷道:「孙子开门,
你已经没地方跑了,快点乖乖跟我们走,不然我们不客气了!」见我咬着牙兀自
不肯松手,那人吆喝着:「哥几个,快点把门砸开,快!」

  门里的我知道这样不是办法,即便他们一时进不来,可是这动静一定会招来
更多的流氓,到时候里外夹击我就跑不掉了。想到这里我急中生智,掏出那条十
字架的链子把门把手缠在了一起。这条金属链子是陈静送我的,一直挂在我的身
上,在五楼的桑拿房里我曾经用它吊起过通风口的篦子,故此一直是解开的。

  睹物思人,我念及陈静对我的感情,虽然链子可以扔掉,但是那个十字架却
被我快速的摘了下来。

  「喂喂,你别跑,操你妈把门开开!」门外那些人见我在把手上做了手脚,
然后撒腿跑开,急得不约而同的大叫起来,同时更猛烈的撞击着安全门。

  我对这些叫嚷谩骂充耳不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点跑,跑得越远越好。
撒腿奔去,转过一个弯道,我来到一处装修华丽的走廊,刚想往前疾奔,突然注
意到前面走廊尽头便是一楼大厅了。大厅里灯光明亮人头攒动,眼见怕有不下几
十人东一堆西一片的攒聚着。

  后有追兵前无去路,我扭回身查看周围形势,见右手不远处有一个男人叼着
烟斗的牌子,知道那是卫生间,想也不想就往里面冲去。

  「呕……呕……」刚来到门口便听到里面有动静,我赶忙收住脚步侧身倚在
墙上偷眼向里面观瞧。

  这里显然是一个开放式的盥洗室,中间一排洗手台,左右各有一条走道,应
该分别是男女卫生间了。此时正有一个穿着西服的中年男人趴在洗手盆跟前不停
地呕吐,他身边还站着一位身着黑色晚礼的三十岁左右的女士,一面轻轻拍打他
的后背一面埋怨:「叫你别喝这么多你偏不听,喝了又要吐,难不难受?」

  「你费什么话啊,这场面能不喝吗……呕……咳咳……呕……」男人一句话
没说完又趴下身子作呕起来。

  女人抱怨着抬起头似乎在找寻什么东西,却没有发现,于是说道:「你等等
啊,我拿点纸去!」说完抹身走进她右侧的走道里去了。

  「咚咚……当!」我的来处传来这个声音,使我一下子意识到那些被我锁在
员工通道的流氓已经突破了安全门的屏障,正往这赶来。

  妈的,这不是要我的命吗!当时我哪来得及细想,顺手从身上掏出一枚一元
硬币往那女士走去的方向用力扔去。

  「啪啦!」一声异响传来,男人直起上身扶着面前的镜子往那条走道探头张
望,向里面大声问道:「喂,我说,你没事吧,怎么了?」

  便在此时我再不犹豫,立刻踮着脚贴着墙从他身后快速的溜进了这里另一条
走道。女人去拿卫生纸自然是去女卫生间,那样我只能走另一边,钻到男卫生间
里面去。此时事态紧急我根本没细想男厕所里面会不会还有别人,好在我比较幸
运,这里确实再没其他人了。

  「没事,拿点纸有什么事?」这时女人从卫生间里面走了出来,手里捏着一
卷纸巾。

  「喂,你们刚才看见有人跑过来了吗?」她刚走到外边的洗手台前,突然门
口出现一堆面色不善的家伙,这些人手里大多拎着各色的武器,从他们焦急的样
子一看就知道是在追赶着什么。其中一个高大男子大声地喝问,把这女人吓了一
跳。

  「没……没有啊……」女士说到这里,用疑问的眼神看着和她一起的那个中
年男人,问道:「老公,你看到了吗?」

  「人?什么人啊?你们不是人啊?」那男人倚着洗手台缓缓转过身,满脸通
红嘴角还淋漓的口涎,晃荡着身子密缝着醉眼对门口的一大堆流氓问道。

  「我操,你妈逼找死……」其中一个流氓听他话里带刺立刻气冲冲的就要过
去动手。

  那女士吓得一拽自己男人的胳膊就往后闪,嘴里不迭的道:「别别……别动
手,我们真没看见其他人啊!」

  「得了得了,你跟个醉鬼较什么劲啊?」领头的流氓一把拦住了想要上前的
同伴,然后说道:「我看咱还是进去瞅瞅吧!」说着对身后二人道:「你们俩去
男厕所看看。」然后对那个被吓得躲到一边女人道:「小姐,麻烦你带我们进女
厕所找一找!」说着也不等她同意,一使眼色和自己两个同伴站到了她面前。

  「好……好吧!」那女人无奈之下只好将丈夫安置在一边,然后转身向里面
走去。

  「唉,人家都说了,这里面没人,我看咱不用进去了吧?」被指示去男厕所
的其中一人抱怨道。

  那领头的家伙本来要跟着女子走入,听到这话转头不高兴的上下打量了他几
眼,冷声道:「让你去看看能死啊,这不是为了保险嘛!」说完再不理他领着两
人前行。

  「操!」先前说话那人老大不痛快的骂了一声,和另一个流氓抹身进了男厕
所。

  「叮叮当当!」一阵乱响,两个流氓把男厕所里大便区所有的隔墙板做的隔
断门全都踹开了,动作野蛮至极,一看就知道是带着气来着。

  「妈了个逼的,这不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嘛,脱了裤子放屁!」头先在外面和
自己人顶撞的那个流氓啐了一口骂道。

  另一人也不满的一声蔑笑:「哼,那孙子最会拿鸡毛当令箭了,他还以为自
己多牛逼呢,牛鼻子插大葱愣给我们这装象玩,操!」

  「走走走,那么味儿,咱别在这憋大个了!」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发着牢骚离
开了。

  等他们走后许久,最后一个坐便单位里角,一个一米五高的白色塑料水桶后
面靠墙斜立着的十几把拖把里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响动。我将掩盖在自己身前的墩
布轻轻挪开,从阴暗的角落里小心翼翼的钻了出来。

  刚才真是凶险之极,倘若不是门口正好有一对男女做了我的掩护,那些流氓
绝不会放过这个厕所。正因为那女士的一句话,这些人才对这里掉以了轻心,使
我侥幸躲过一劫。我来到门口侧耳倾听,发觉外面已经没有刚才的喧闹,知道这
些人都已撤离,这才松了一口气。

  可是现在的局面仍不乐观,时下我处在一楼的一个卫生间里,出去外面只有
两个去处,一是刚才来的员工通道,那里布满了流氓,再就是大堂了,不用问那
里此时更是龙潭虎穴,别说我想从正门出去,就算我在大堂一露头,相信立刻会
有不下几十人将我围住。

  思前想后我决定先在这里忍一忍,看看有没有更好的出路,再有也好稍事休
息,因为通风道里爬了三层楼又和员工通道的流氓打了一场遭遇战,我早已疲惫
不堪了。想到这里我钻进了最后一扇隔墙板单位里把门锁好,坐在合盖的马桶上
休整。

  一回头我看到背后的窗子,仔细向外望去,见下面虽然漆黑一团,却能分辨
出白色的分隔线和井然有序的停放着各色的轿车,那里正好是我来时经过的停车
场。

  这倒是一处不错的逃生路径,从这扇窗子跳下去最多四米高,料想凭我的能
力还是可以办到的。我暗想着探头向外仔细张望,可是令我失望的是,此时停车
场中到处都有一点一点的白光在闪动,那分明是手持电筒的人在巡逻,黑暗之处
空旷的停车场中,宛如无数的萤火虫飞来飞去。

  妈妈呀,真不给老子留一条出路了!我心中懊恼已极,明明出路就在眼前,
可却偏偏无法出去,看来人家已经把所有的生路都给我堵成了死路。此时正好有
一道白色的光柱从停车场射过来,吓得我立刻缩回了头。没办法只好稍安勿躁凝
耐一时,看看有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不知过了多久,半小时还是一小时,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吓得我刚刚放松
的神经突然一下子又紧绷起来。

  「吱扭!」男厕所的门被推开了,一个人一面走入一面说道:「他妈的,这
大半夜没法睡觉,你说这是何须的呢?都是给那个混账王八蛋耶稣害的!」

  当下又有一人接茬道:「行了,你就别发牢骚了,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全
楼上上下下八百多人还不是一样?」说着二人走了进来。

  我操,八百人,这楼里在抓我的流氓有八百个!别说是八百人了,就是八个
老子也对付不了,更何况给困在这鬼地方根本出不去。沈栋才看来这次是志在必
得了,我该怎么办?

  我正心虚胆颤的合计着,外面突然传来两声间断的「啪啪」声,貌似那种一
次性打火机的按键声。此后先前那人说道:「这也邪了,这么多人忙活了半天抓
不住一个耶稣,难道他真是上帝,无所不在又永远看不见吗?」

  操,老子不是上帝,不过说我无所不在也不为过,至少我现在就在你们的身
边!我屏着呼吸,满脑子乱七八糟的念头。

  「行了吧,你看那照片上的人不过才二十出头吧?我想这小子不过是有点小
聪明再加上缺心眼,这才敢跟咱们沈爷过不去……」另一人好像吸了一口烟,这
才续道:「嘶……呼……我听说羽哥他们说服了沈爷,现在正在清场呢,等到这
楼里的客人、服务员和小妹,这一群不相干的人全被请走了,我就不信凭他一个
小瘪三还能混得过去!」

  糟糕,沈栋才果然听从了田羽的建议,打算把楼里的人全赶走,那样我想混
出去就是不可能的了。而且如此一来,他们挨着层这么一搜,我根本就没地方躲
了!

  正在外面二人聊得热闹的时候,突然厕所的门被大力推开了,一个男人高声
问道:「你们俩在这干吗呢?」

  「哦……哦,宏哥宏哥……」二人连声打招呼。

  「我问你们在这干吗呢,没听见啊?」进来的好像是一个头目,说话很不客
气,他冷冷的问道:「别人都在忙活,就你们俩躲到这抽烟了,你们是不想干呢
还是怎么着?」

  「不……不是……」

  二人中总算有一个比较机灵,当下支支吾吾的应道:「我们这……这不来厕
所查一下嘛,看看有什么情况!」

  「哦……」宏哥听他们这么说,语气上稍微和气了一点,接着问道:「那你
们有什么发现没有?」

  「没……没,这一切正常,我们挨排儿都看了,啥也没有!」另一人连忙答
道,紧跟着说:「宏哥,我们走了,去别处看看!」说着二人脚步声响起,看来
是不敢再久留在这里,马骝儿出去了。

  等他们走后良久,厕所里一片安静,我心中纳闷,那个宏哥怎么一点声音也
没有啊?想到这里我心中一颤,知道事情有了变化,立刻抬起双脚,同时抄起了
身后的纸篓。

  「还真是没人!」一个自言自语的声音从我面前门外下方传了出来,紧跟着
声音的发声位置不断升高,显然是一边站起身一边说:「哼,我就不信耶稣能有
胆子躲在首层的厕所,俩小子抽烟就抽烟,干吗找这么二逼的借口,操!」说完
脚步声由我面前不到一米的地方响起,向远处去了。

  等他开门出去和走道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至听不见了,我才松下一口气,放
好手里的纸篓,却再也不敢把双脚放在地上。

  刚才那个宏哥明显对我这间关着门的单位产生了怀疑,这才蹑足潜踪的走过
来蹲下审看,待他透过隔墙板木门和瓷砖台阶之间的空隙看到阁子里面确实没有
人的脚这才离开。

  好在我先他一步察觉了他的企图,抬起双脚不让他发现,同时拿着纸篓,打
算如果他敢跳起来向里面看,我就把纸篓扣在他头上,然后逃命。幸运的是他只
是蹲下来检查了一下,才使我能继续安全的待在这里。现在有两拨人来过这间厕
所,都无巧不巧的无功而返,料想这里暂时不会再有人来了,我总算可以松一口
气了。

  我抱着脑袋盘腿坐在马桶盖上思索对策,可是不管怎么想脑海里总是有个图
像突然出现打乱了我即时的思维。那是一个男人自信又阴冷的微笑,他似乎能洞
穿我的内心一样,使我无论想到什么花招都觉得会被无所遁形的识穿,那个男人
是田羽。

  不行,我再也不要待在这鬼地方了!我突然脑子里一片空白,打开隔墙板的
插销就想往外冲。可是卫生间外面紧邻大堂走道里却时不时的传来急促的脚步和
很多人的吆喝声,这让我向外冲的姿势不由得顿住了。

  奶奶的,跳窗户吧,管不了那么多了,听天由命!我莫回身向窗口走去,可
刚一露头外面无数的手电筒亮光又把我的冲动扼杀住了。

  我……我我我,一时之间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走入了绝境,这种上天无路入
地无门的绝望是从没有过的。就算是面对沈栋才的枪口时,我虽然害怕却从没感
到过绝望。可是现在,我突然尝到了什么是走投无路的滋味。

  尽管满身的汗水把上衣都浸透了,脸上还滴滴答答有汗不停地滴落,可我浑
身却在打冷战,不停地哆嗦,连牙齿也开始不自禁的「哒哒」做响了。

  我试图用深呼吸平复内心的恐惧,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份镇定。可是往昔临危
不乱的我这时却根本无法专心,甚至连专心下来的勇气也没有。

  完了,我要完了,这样下去我会死的!

  死这个词突然出现在我脑海里,「唰」一下子好像有一股寒流从我内心深处
涌了上来,迅速席卷全身,把我扔到了两座冰峰之间夹缝的最底端,一时之间我
连呼吸的勇气都没有了!

  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我得活着,活下去!我心底呐喊着,好像完全不受
控制一般掏出了手机,打开电源就想报警。

  报警,至少我可以活下去,哪怕后半生会在监狱里度过,哪怕受到所有人的
唾骂,哪怕我不能再看到一丝阳光,但至少我可以活着。

  我按动了「110」的号码,把手指放在绿色的发出键上。手在抖,抖得厉
害,眼也花,花的看不清键盘,根本没办法拨出。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稳住了不受控制的手指,可是看到一寸多大的显示
屏上那端端正正的「110」的字样,我却怎么也狠不下心按下去。这一按我就
完了,我的人生就毁了,我再也别想看到那些令我魂牵梦绕的可爱笑脸,我也再
不能陪伴着心爱的女孩去过我想要的生活,这样值得吗,为了生存?

  不行,那比死还要痛苦!

  突然之间,陈静、姜珊、朱萍萍、陆露这些我心爱的女孩们美丽动人的笑脸
一下子把我拉回了理智。为了能再见到她们,哪怕一面,我必须活下来。此时,
我感到田羽的阴影在我脑海里开始慢慢淡去,换而的是温馨浪漫的少女容颜。我
看不清那个女孩是谁,也许是我心爱的女孩们的混合体,但是我确信那张笑脸是
我生存的动力。

  瞬的,我意外的发现,我又可以正常思维了!

  现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只身逃出去,别说是我,怕是真的耶稣也做不到,我
必须寻找对我有帮助的人!

  对了,我可以找顾振海,他也是黑社会的人,可能更了解我的处境,如果有
他在大楼外面给我闹出点事,我可能会趁乱找到突破口。

  当下我也顾不得凭顾振海的势力,他能否敢于和沈栋才抗衡,立刻换上了我
日常使用的SM卡,拨通了他的电话。

  「嘟……嘟……」电话接通了,可对面还没人应答。

  「快点接啊,顾振海!你快接电话啊,求求你快接吧!」我手心里面满是汗
水,咬紧牙关浑身颤抖的期盼着。

  「喂,杨子?」对面终于响起了顾振海的声音,同时也传来一阵喧嚣,似乎
他现在正处于一个十分吵杂的环境中。他语气里没有深夜被打扰的不耐,却充满
了惊奇。

  「大海,救命啊,我要死了?」我双手捧着电话,遮盖住话筒小声的急道。

  「啊?你……你等等啊……」顾振海对面环境里的吵杂声响突然消失了,貌
似他也用手遮住了话筒。过了几秒钟他才继续说道:「怎么了杨子,你在哪?」
但此时他的声音很干净,好像他已经换了一个僻静的地方。

  奇怪,他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三更半夜打电话给他,却一上来就问我在哪?

  「吱扭!」就在此时外面男厕所的大门突然被推开了,紧跟着就有脚步声响
起,我立刻把话筒捂住了,免得让外面的人听到异响。

  「杨子,说话啊,你在哪呢?」顾振海的声音传来。可令我惊愕失色的是,
他的声音不但从手机的话筒传了出来,居然也从隔墙板外面响起了。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大惊之下立刻挂断了电话。

  「唉,借你妈怎么就挂了?」电话挂断之后那个和我有着不同寻常友情的男
人纯正而粗犷的天津话竟然还是响了起来,这一次我确信它是从隔板外面的男厕
所里传来的。

  顾振海……他也在帝豪大厦,这是为什么?他怎么会在这,而且还是深更半
夜?难道……

  这时一个男轻男人慢条斯理的声音响起:「大海,他都说什么?」我听到这
个声音心中又是一惊,这……这冷峻的语气,莫不是那天给大海过生日时出现的
何俊龙吗。他……他也在!

  「吗也没说就挂了,咱在这等等吧,弄不好他等会还会打来!」顾振海语气
里带着几分失望。

  这到底怎么回事?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完全呆住了,此时我连颤抖都不敢,
生怕被外面的两个人听到任何些微的动静。

  突然之间往昔的种种片段瞬时在我脑海中出现,我赫然惊醒,原来是这样!

  记得半年前顾振海过生日时请我去,结果他自己反而因为临时有事没有来,
当时张春林、徐亮和萧洪涛就曾经提到大海加入了一个姓沈的黑道老大的旗下,
难道这个姓沈的大佬就是沈栋才?

  哎呀,我可真是太笨了,怎么这么重要的线索都被我忽略了!记得那时张春
林就曾经提到过这个姓沈的叫什么「沈栋」,后来被徐亮把话头岔开了。我还以
为那人叫沈东,什么沈东,一定是张春林没说完,那人应该叫沈栋才才对!

  而且那时他们还提到了顾振海和妙音佛之间的纠纷是沈大佬出面化解的,显
而易见妙音佛一定和他之间有密切关系。偏偏沈栋才就和妙音佛有联系,不然侯
永利抓我时也不会请到老何来开锁了!

  操,杨子扬你真是个大傻逼!我心里不断的责骂着自己。可是反过头来想想
又觉得有点不对,既然顾振海和沈栋才是一伙的,那为什么他还会帮着我设计沈
丹呢?

  细想之下我终于明白,沈栋才是黑社会大头子这件事连他女儿沈丹都瞒着,
故此很明显沈的手下应该不大认识自己老板的女儿。而且顾振海明显那时候是刚
加入的,更不会对沈丹熟悉了。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事后知道了,可是帮着外人
打老板亲生闺女的坏主意,这种事打死他也绝对不会提起。恐怕这也是徐亮等人
对我隐瞒沈老板真实姓名的原因吧!

  其实凭我的脑筋,早就该想到张春林口中的沈老板很有可能就是沈栋才了,
天津城里能有几个姓沈的黑道势力庞大的龙头老大呢?可是就因为他阴差阳错的
帮我骗了沈丹上钩,这件事在我心里潜移默化的将顾振海和沈栋才两个名字给隔
离开了,使我先入为主的一直认为顾振海和沈栋才没有关联。

  现在想来一切都很清楚了,可是也已经为时太晚。倘若外面只有大海一人,
凭我和他的交情,跟我对他为人的了解,说不定他会网开一面也有可能,但是此
时和他在一起的还有一个何俊龙。这个人我虽然只接触过一次,可是印象非常深
刻,他绝对是不露齿专咬人的狗那种类型。

  「哒哒哒哒!」外面近在咫尺的地方传来一阵手指甲敲击东西的清脆声音,
紧跟着何俊龙悠闲的说道:「大海你信不信,我觉得杨子扬好像就在我们身边,
我有这种感觉!」

  「在我们身边,你说这间厕所?」顾振海疑问道。

  那声音离我很近,料想他正在敲着我外面的隔墙板。当下我暗叫一声不妙,
赶忙悄无声息的弹起身子躲到了门口。

  「吱扭」一声,果然我所在的单位隔板门被轻轻推开了,何俊龙侧着头向里
面张望,一看之下原本满怀自信的眼神慢慢转为了失望,兴致索然道:「嗯……
看来我是猜错了,但是刚才我们刚进来的时候,我确实听到这里面好像有一点动
静!」

  顾振海也走了过来看了看,轻笑道:「你肯定听错了,我就不信杨子能那么
大单子敢躲在这么扎眼的地方,他那不是找死嘛!」

  「嗯……」何俊龙不以为然的摇摇头,说道:「杨子扬这个人你也认识了那
么多年了,应该对他有点了解吧?这小子敢只身来到我们帝豪,他就不是一个普
通角色。老田把他所有可能藏身的地方都查过了还是没找到,那说明什么?说明
他一定就在咱们眼皮子底下,灯下黑的道理你明白吗?凭他的性格和智力,我相
信这种事他干得出!」

  我确实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如果没有那扇敞开的木板门,我和他现在的直线
距离不会超过半米。这个时候生死攸关,我几乎浑身每个神经都绷紧了。一面尽
量向角落里蜷缩身子,以免门板有受阻无法完全开启的迹象被外面的人发觉。一
面屏住呼吸攥紧拳头,不敢发出哪怕一丁点声音。

  「吗叫你们帝豪啊,现在是咱帝豪,你还不拿我当自己人哈,你妈的!」顾
振海听出对方话里有刺立刻不满起来,紧跟着貌似很不耐烦的说道:「什么灯下
黑不黑的我不知道,杨子和我只是同学,我们也不太熟,上次是过生日之前才碰
巧遇上的,不然我也不会请他来!」说到这里大手一摆叫嚷道:「行了行了啊,
你也看了,这鸡巴地方没别人了对吧,那还不赶紧走?」

  上次明明是他转成请我去的,怎么反变成了凑巧碰上?听到这些话我心中一
寒,没想到我和顾振海这么多年的友谊居然在现实利益面前如此的不堪一击,我
最后一棵救命稻草原来不过是个色厉内荏两面三刀的家伙。

  想到这里我心里不由得产生出一种莫名的悲哀和气氛,暗自下定决心就算在
目前这种危如累卵的情况下,我也一定要逃出去。以后等有机会见到顾振海,我
要当面把他骂个狗血淋头,看看这成天在我面前表现的如何如何肝胆怎样怎样仗
义的家伙,到时候拿什么脸面来面对我!

  「大海,我不是那个意思!」何俊龙并没有被对方的话激怒,反而和声细气
笑道:「你不知道,我上次和杨子扬见过面之后,虽然我们之间没说几句话,他
也是刻意隐瞒,可我总觉得这小子身上有一种和别人不一样的气质。怎么说呢,
好像吧,他和我有一些共同点,我似乎总能察觉到他的存在一样!」说着松开了
扶在门上的手,那扇门便慢慢关了回去。

  「察觉个鸡巴毛啊,你察出吗来了?净小伙子劈叉,扯淡!」顾振海听了这
话笑骂道,紧跟着响起了他向门口走去的脚步声:「唉我说,你走不走?你不走
我可走了啊,等会杨子没准还打过来了呢,我得找个没人的地方等着,别叫他听
出不对来!」

  「走,干嘛不走,这地方有什么好待的,又没有人!」何俊龙笑呵呵的说着
追上了顾振海,突然问道:「唉大海,你这手机是新买的吧,能给我看看吗?」

  「行啊,你拿走用去都没问题,别说看看了,给!」他们一边说着一边响起
了开门声。

  此时躲在隔墙板门后的我,原本该如释重负的心不知道怎么的,却比刚才更
加翻腾的厉害了。这个何俊龙最后的几句话怎么说的阴阳怪气的,他有什么所指
吗?找顾振海看手机?

  哎呦,不……好!我突然瞬间顿悟了何俊龙的险恶居心……

  何俊龙一边向外走一边接过顾振海递来的手机,手里把玩着出了男厕所,轻
轻将门关上却不往前走了。

  大海看到他撩起自己手机的翻盖,低着头不知在翻动什么,于是就凑过去问
道:「喂你怎么不走了,还惦记着杨子呢?他不在一楼,你就别想了!」

  「那可不一定……」何俊龙一边按动按钮调出了通话记录,看到第一条显示
着「杨子」的字样,嘴角露出难言的笑容:「大海,我给你变个戏法你看吗?」

  见他神色古怪,顾振海也凑了过去,不明所以的问道:「吗戏法,吗戏法也
没有在厕所里变的,大变活人那是在台上,这里是活人大便的地方!」

  「NONONONO,letmesee……」何俊龙满脸神秘地看着顾振
海,嘴里冒出了一句英文,紧跟着按动了手机上绿色的发射键。

  「我操,你能不能别说鸟语啊,明知道我……」顾振海话还没说完,对方突
然面现严肃,伸出手来止住了他。

  「嘘……听!」何俊龙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边,把耳朵贴在了刚刚出来的男
卫生间的门上,用手轻轻推开一条缝侧耳倾听着。

  「怎么个意思?」顾振海此时也有些明白了,于是跟着伸出头来在他上方贴
门细听。

  「嗡……」卫生间里突然传出一阵蜂鸣之声,若不是时下四周异常安静,这
个细微的小动静根本不会被人察觉。

  「哼!」听到这个声音何俊龙面现喜色,鼻子里得意的冷哼一声,然后用力
推开门大踏步的闯了进去。

  走到厕所里面,这个动静更明显了,何俊龙能清晰的听出来,那声音分明就
从他刚才打开过的那扇隔墙板门后发出。他立刻冲过去想要推开门,可是却发现
门好像已经从里面锁住了。

  这时顾振海也跟了进去,见他又来到刚才那个单位,刚想上前却被他伸手拦
住了。

  「起开,看我的!」何俊龙轻喝一声突然抬起右脚,用力向门扇插销的位置
蹬去。

  「咚」一声,单薄的挤塑板被他一脚蹬开了,露出来的是里面大敞四开的窗
子和扣起盖子的座便器,马桶盖上面端端正正的放着一部诺基亚手机,此时还在
一边不停地颤动旋转一边发出「嗡嗡」的震音。

  「嗯?」何俊龙一愣,这不到两平米的地方只有一部手机,却是根本没有人
影。

  他还在发呆的当口,随着大门被踢开,突地一件极其细小的物事不知从什么
地方向他面门飞来。何俊龙的注意力全都被马桶盖上手机吸引了,根本没注意到
这个东西,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为时已晚。他只觉自己脸上一凉,紧跟着右眼原
本清晰的视线突然起了变化,就好像眼中的世界骤然间被东西斜刺里划成了两截
一般,景象瞬的被劈成了两半。

  「啊!啊……」何俊龙顿感右眼传来剧痛,不禁用手捂住了半边脸,嘴里面
直发出令人听了都为之毛骨悚然的惨叫:「啊……我的眼睛,啊!啊……我的眼
睛……」跟着身体无力的向后倒去。

  「小龙小龙!小龙你怎么了?」顾振海连忙从后面抱住了他,口中不住询问
道:「小龙,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的眼,啊!疼死我了……啊……」何俊龙兀自不迭的惨叫着。

  看到他捂着右脸的手掌里不断渗出鲜血,再看看此时挂在隔墙板门把手上一
条肉色的橡皮筋上拴着的一个薄如纸细如丝的壁纸刀片,那上面还沾着一缕血迹
正自向最下方汇聚,凝结成滴向地面滴落,顾振海终于明白了,这个机关是专门
为开门的人预备的。不巧的是何俊龙太过心急也太过自负,完全没想过会遭到暗
算。更不巧的是,怎么就那么寸,这东西居然就不偏不倚的割到了他的眼睛上。

  「来人……快来人呐!」顾振海此时根本顾不上追查凶手,他扯着脖子大叫
道,终于把大厅里的一些流氓喽啰惊动了过来。

  「呼呼啦啦!」几十人涌入这间男厕所,看到他们平时仰慕的龙哥此时正蜷
缩的倒在顾振海的怀里,面无血丝的同时一只捂着半边脸的手心里不住有鲜血溢
出,再没有往日的潇洒风度,大家全都看呆了,手足无措的楞柯柯站在那里。

  「龙……龙哥这是怎么了,龙哥,你伤哪了?」众人沉默片刻终于七嘴八舌
的询问起来,还有人想上前帮忙搀扶。

  顾振海大声骂道:「你们哪他妈那么多话,还不快扶小龙起来,赶快送医院
啊,快呀!」

  「别碰我!」何俊龙突然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颤抖着咬牙道:「窗户……
窗户开着,杨……杨子扬跳窗户跑到外面……外面去了,你们快去追,快!」他
说出这句话已经吃力非常,紧跟着不停地喘息起来。

  看到他浑身剧烈颤抖,一只抓着自己胳膊的手抠的死死的,顾振海知道他正
在强忍剧烈疼痛,连忙劝道:「小龙,你别说话了,还是先让人抬你去医院吧,
你看你这血流的……」

  「不……你让我说!」何俊龙声音虽然微弱,可是语气却异常坚决,丝毫没
给人反对的余地。

  他达拉在地上的双脚使劲蹬了蹬,把原本几乎躺平了的上半身在顾振海胸膛
上直立起来,卯足力气续道:「告诉……告诉沈……沈叔,让他联……联络人,
公交线、出租公司、火……火车站、地铁、飞机场,全都……全都戒备起来,通
知妙音佛和马疯子,让他们把全部……全部人手都撒出去,旅馆、酒店、网吧、
台……台球厅、夜总会、桑拿、KTV,给我挨家挨户的搜,我……我要让杨子
扬无路可逃,我要让他死!」说到最后已经是声嘶力竭了,更攥紧拳头用力在地
板上捶去。

  「你们听到了吗,还不快去!」顾振海执拗不过何俊龙,只好催促那些人按
他的意思分头行动。

  看着一众人等走出了大半,他俯身再来审视何俊龙情况的时候,却发现他原
本攒紧的左拳慢慢的松开了,刚才紧绷的身体此时也无力的软倒在自己怀里,那
只捂着眼睛的右手更是缓缓的垂了下来,露出半张沾满了血迹的狰狞面庞。

  「小龙,小龙!」顾振海大叫着摇晃他的身体,却没有任何反应,立刻朝厕
所里剩下几个人叫道:「快,快来搭把手啊,小龙昏死过去了,快帮我把他抬出
去,打120啊,叫救护车来,快啊!」

  在他的催促下众人七手八脚的忙活了起来,有的去打急救电话,有的帮忙抬
人,有的收拾起现场来,良久才纷纷撤出了男卫生间,这里又恢复了它原本的安
静和肃杀。

  「哇……呼呼……」又过了好半天我才一下子从角落里的一个脏兮兮的白色
塑料桶的废水中钻了出来。

  刚才,就当何俊龙向顾振海索要手机的时候,我瞬的想到他很可能利用大海
的手机反拨给我,用以探查我的所在位置。其实要单单是这样,我只要赶快关掉
自己的行动电话就可以了,但问题的关键在于何俊龙的性格。

  这小子阴沉而且残酷,他曾经打开过一次我所在单位的门,却没有走进去仔
细查,为什么?他喜欢这种高高在上的俯视感,喜欢把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就
好像一只抓到了老鼠的猫,不急于吃掉它却恣意折磨然后再慢慢享用。

  此时我已经确信他刚才就察觉了我躲在这里的蛛丝马迹,却没有立刻揭破,
他想要让我放松下来,然后又突然出现,他喜欢看我在完全不知情的状态下落入
他圈套时的诧异和惊恐。

  故此,我就算关掉了手机他还是会冲击来搜查的,那样根本无济于事,想到
这里一条将计就计的策略在我脑海里诞生了!

  我知道他马上就要用顾振海的手机打我的号码了,于是故意将手机放在马桶
盖上,然后打开后窗。紧跟着我快速的解下了一直缠在我身上的那条强力皮筋,
一端拴上我藏于指缝间的那个小壁纸刀片,一端系在门把手上,然后让它绕过门
上的横梁,将有刀片的一端卡在门框的插销上。这样一来我既可以凭借橡皮筋的
韧性适量打开门钻出去,又可以给人造成门是从里面锁住的假象。

  如果有人想要开门,没有一定的力气是不可能办到的。但当他开门的力气大
过了橡皮筋的弹性,门虽然可以开启,可别在插销上的刀片就会松脱,随着橡皮
筋的拉扯和横梁的固定,刀片就会像飞镖一样射向来人。而且对方开门越用力,
壁纸刀弹出的速度也就越惊人。

  其实我做这个简单的机关的根本目的不是为了伤人,我思前想后当时能够隐
藏自己的地方只有外面角落里那个一米五高的白色塑料桶了。桶里面有一半的脏
水,应该是保洁员用来清洗拖把时留下的,这样我钻进去既可以躲入水中,又能
不因自身体积使水冒出来。

  陈静送我的十字架上下两头是贯通的,甚至可以当做笛子吹出声音,正好能
成为呼吸用的管子。至于那个脏兮兮的破桶里到底有多少水,我想根本不会有人
注意到。

  可是问题的关键在于时间,何俊龙出去之后没有脚步声,他一定就在门外,
马上就会打来电话。但我要是想躲进脏水桶里,虽然角度够隐蔽不会被门口的人
看到,可水面的波纹却不会立刻消失。为了使水桶的异状不被他察觉,我必须将
何俊龙的注意力集中到别处,这才想到利用强力皮筋和刀片做机关。在我看来,
这样一弄给他身上留点记号是必然的,却没料想就此要了他一只眼睛那么严重。

  看着地上兀自未干的淋漓鲜血,想起刚才躲在水桶里听到的对话,我心中也
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心想,何俊龙和我无冤无仇,这一下可是把梁子结死了,今
后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想这些已经没用了,万事先顾眼前吧!

  我安慰着自己,在十字架上亲了一口,暗道:「这东西今天已经救了我三次
了,第一次是桑拿房中帮我吊起了通风口的篦子,使我不致被人看出逃走路径。
第二次又是我用它的链子锁住了一楼员工通道那扇安全门,令我有时间逃到了这
里。这一次更成了我呼吸的工具,没有它我怎么可能在水中待十几分钟?陈静啊
陈静,我杨子扬能够活到现在真的要感谢你了!」

  我顾不得浑身上下脏兮兮的臭水,反正这里是厕所,有点味道也不会被人发
现。想着我从新躲进了刚才那个坐便单位,锁好了门。

  手机、橡皮筋和刀片已经被人取走了,现在我身上除了两个一元硬币再也没
有其他东西了。好在此间刚才是众矢之的,此后一段很长时间料想都不会有人猜
到我还躲在这里,故此这地方反而成为了一处安全的藏身之地,至少目前是这样
的。

  不知过了多少个小时,我的喉咙和嘴唇开始干裂了,渴得要命的我却不敢出
去喝水,肚子也「咕咕」直叫,我已经两天没有吃过东西,而且还一直做着大量
的体力和脑力运动。我开始有眼花的反映了,耳朵也在嗡嗡作响,手脚不停地打
颤,我知道我快撑不住了。

  无意间我扭头向窗外望去,惊喜的发现依旧黑漆漆的停车场上,刚才那些手
电筒的光线此时已经完全不见了。想道刚才何俊龙弥留之际的话心下了然,肯定
是他们见我打开了窗户,又没在这间厕所里面发现我的人影,以为我跳窗逃了出
去,于是放松了对大厦各各出口的警戒,这倒是我没想到的意外收获。

  事不宜迟迟则生变,想到这里我再不犹豫,轻轻拉开窗子,简单审看了一下
外面的情况,见毫无异状,立刻迈出双腿纵身跳了出去。

  尽管我早有准备,可是四米多高的距离还是让我虚弱的身体为之一瓢,虽然
拿捏了力道之下终于是双腿缓冲着着地的,但由于重心没掌握好,脚刚一沾地身
子一下子失去了平衡,不由自主的向后倒去,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咕咚」一声
闷响,我强忍着疼痛没有喊出声。

  可当我回过神来想要爬起身子的时候,却赫然发现面前居然站着一个人。他
此时正侧对着一辆深色的小轿车的前轮,一手拉开裤链一手掏出了自己胯下那玩
意,貌似想要开闸放水的样子。我看到了他,他也发现了我,我二人近在咫尺四
目相对都是一愣,谁也没有说话。

  要说此人长得那叫一个神奇,一双三角眼眼角下垂着,两撇八字眉却是倒着
长的,活脱一个「八点二十」,鼻头微微鹰钩可是鼻孔却有上翻的趋势,满脸疙
瘩偏偏还是个红扑扑的嘴巴,那张大人一号的嘴巴嘴唇挺厚偏偏还微张着,观之
令人想起那些另类酒吧里厕所的人头型小便器。大偏分的夸张头型,一撮头发达
拉下来遮住了半边光秃秃的额头。

  长得丑也就算了,偏偏还喜欢歪着脑袋看人,更兼他此时眼神中充满了惊奇
诧异,那样子就又平添几分难言的丑陋。虽然现在应该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了,
可是在这黑洞洞的地下停车场骤然间出现这么一张脸,怕是多半人会以为见到了
鬼,不免大叫出声。

  我却没有叫喊,非只缘于我现在的处境,更因为这个人我认识。说起来他就
算化成灰我也能一眼认出,他就是顾振海手底下最杰出的「俊男」张春林。

  此时他已经掏出了胯下之物,可能是突然见到我完全没反应过来,居然漫无
目的的射出尿来。尿水射在那辆神色轿车的前轮,不免零零星星的溅到我身上,
可是我却不敢稍动。

  「怎么了春林,什么东西响啊?」这时远处突然有一个男人说起话来,听那
声音明显是压着腔调,似乎不想惊动什么似的。

  黑暗之中我看不出他的所在位置,只能从声音上判断这人距离我们俩好像有
差不多十几米远。

  他说话间似乎在向前走动,虽然听不到脚步声,可是隐隐约约似有个人影在
向我们靠近过来。

  「喂……你说话啊,我问你呢?」这人又问了一句,那说话声明显比刚才近
了几米。

  张春林此时突然把剩下半泡尿硬生生憋了回去,迅速拉好裤子转过身站到了
我身前,大着嗓门回答道:「没事没事,我他妈见这辆车挺新,在轮胎上踹了两
脚,没事!」说着一边向前走去一边把一只手背到身后冲我不住乱摆。

  我本以为停车场已经没有人了,这才大着胆子跳出来,可没想到竟然和对方
来了一个脸对脸,更没想到的是这个人居然是张春林。当下我手里根本没有任何
武器,下蹲的姿势又处于劣势,如果对方认出我之后突施杀手,我肯定是难以躲
避。

  但出乎我的意料,张春林好像并没有袭击我的意思。看他现在站的位置明显
是用身体在遮掩我,那只背在后面的手一个劲的向右边摆动,似乎是示意我赶紧
躲到车后。此时我不及细想,立刻悄无声息的爬起来蹲着身子向车后闪去。

  「你吵吵什么啊,不会小声点,让人听见了怎么办?」张春林的叫喊声惊动
了更远处的另一个人,他嘘呼着急道。

  「你们俩别那么紧张兮兮的,这哪有别人啊,就咱们仨!」张春林一边逛了
逛荡的向前走,一边不以为然的说:「羽哥也真是的,人家龙哥都说杨子扬跑出
去了,他还不放心,偏偏叫咱们暗地里在这蹲守,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嘛!」

  「行了行了,羽哥的安排你也敢有异议啊,就不怕传到他耳朵里?」最先说
话那人此时已经走的和张春林很近了,听他发起牢骚于是劝道。

  「我可没敢质疑羽哥的决定啊,你比如说他把停车场出口都给看住了,这一
点我就非常佩服,那叫一个以逸待劳啊,就不知道他留我们在这得到什么时候,
咱都猫了大半天了,憋屈死我了!」张春林一手插兜一手搂着对方的肩膀说道。

  躲在一旁的我眼睛一亮,张春林这小子明显在给我递送情报嘛!从他们说话
中我得知这里除了张春林还有两个人,一个现在和他站在一起,另一个躲得很隐
秘我无法察觉,不过从说话声判断应该离我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想到这里我不禁打了一个突,如果继续待在这地方,恐怕张春林就算有心也
无法再帮助我,还不如趁现在他们距离我较远赶紧逃走。念及于此我连忙矮着身
子一边找停放的汽车作掩护一边向外潜去。

  「喂,你们别聊大天了,快藏好吧,没准杨子扬真就会出现呢?」远处那人
低声呼喊着,突然他看到面前二十米以外好像有个人影在晃动,不由叫道:「你
们看,那是不是个人?」紧跟着一个箭步向前窜来。

  不好,我被发现了!我听出他说话的声音是冲我的方向发出的,这才意识到
自己一直穿着偷来的服务员制服,这上衣是白色的,在现在的环境里面很容易暴
露。

  他妈的,我真是笨到家了,干吗不先把衣服脱下来啊!我一面自责一面再不
隐藏,撒开脚步向前奔去。可是没料想脚下突然被什么东西绊到,整个人立时重
重扑倒在了地上,等回过神才发现原来是空车位上嵌着的金属轮挡。

  「还真是……」和张春林站在一起的那个人扭回身一眼便看到了摔在地上的
我,立刻想要奔上前去。

  「操你妈,你别跑!」张春林突然转身,可是也不知怎的,他刚一迈步脚下
似乎被什么缠到了似的,竟是狠狠的摔了一个狗啃屎。

  这时远处那人已经冲到了他们跟前,刚想往我这赶来,地上的张春林好像十
分疼痛一样,一边就地打了一个滚一边有意无意的用脚绊了那人一下,害得他跟
着也摔了出去。

  「哎呦我的妈呀,摔死我了!」张春林装腔作势的痛叫起来,看着刚才和他
站在一起的那人作势又要向我追来,立刻大骂道:「你你妈是死人啊,别看着了
快把我们俩扶起来,操!」

  我知道他在给我争取时间,于是顾不得膝盖上的伤痛,用力撑起身子,疯了
似地向远处奔去,耳朵里兀自传来三个人相互埋怨的叫嚷谩骂声。

  帝豪的停车场十分宽大,我转过一个拐弯,眼见前面一百米左右的地方有些
许日光照射进来,借着亮光能隐约看到那是个上坡道,坡顶还有一个保安亭,两
侧的进出车道上各横着一条道杆,知道那是停车场的出口,也是收费站。

  刚才我听张春林说起过,出口被田羽安排人看住了,现在不能够再贸然前行
了,想到这里我慌忙找了一辆旁边停着的深灰色沃尔沃轿车,躲到了车后面。

  「嘟嘟!」我刚隐藏好,没想到这辆车响了起来,同时尾灯也不停地闪烁,
这可吓了我一跳,定下神来才意识到是车的电子锁被解开了。

  难道车里有人?我惊疑不定的长起身子向前偷看,见这辆车除了后视镜上的
灯也跟着在闪烁之外,深色的车窗玻璃叫我根本看不到车里的情况。便在此时一
个男人的皮鞋声响了起来,而且是朝我的方向走来的。

  哦,我明白了,车里应该没有人,是这辆车的主人回来了!

  这时我突然想到一个主意,如果我能偷偷钻进车里不被车主发现,那么便很
有可能被他糊里糊涂的从收费口带出去。只要我能出得了这地下停车场,之后从
车主那无论是强行逃走还是偷偷溜掉,都不是问题。想到这里,我蹲下来借着车
底下的空隙偷偷地观察着那人行进的情况。

  「啪!」当那人走到驾驶座打开门准备坐上车的时候,我突然用力拍了一下
这辆车的后备箱,紧跟着车子「嘟嘟」的报警响了起来。

  「嗯?」那人咦了一声,转身来到车后观看,没发现什么异状,又回到驾驶
席拔下钥匙走过来打开后备箱查看。见一切如常这才纳着闷把后备箱重新锁好,
转了回去。

  我便趁他查看后备箱的空当,偷偷绕到他侧面,悄无声息的打开车后排的门
钻了进去,然后慢慢拉上门。这辆车十分高档,车门带有自动门吸,而且是无声
的。我没费劲便完成了这一系列开门关门的动作,更没有发出一点声响。便在此
时,我来处传来了几个人一边吆喝一边快步跑来的声音,料想是张春林等人追了
过来。

  真是太悬了,我长出一口气,俯下身把整个人趴在后排座椅和前排座椅之间
的缝隙里,盼望借此藏住身体,让车主不明不白的开车带我出去。

  此时车主已经回来了,他看了看远处几个衣冠不整满身尘土的男人向这边奔
来,并没有在意,一边打开方向盘上的舵轮锁,一边坐到了驾驶座上,把钥匙插
入锁孔中就要发动车子。

  趴在后面的我感觉到他一系列的声响,判断着车子即将要发动,可是过了好
几秒居然听不到引擎启动的声音,不禁心中打了一个突。我轻轻转过头来,借着
车头的后视镜观察。见此人这时右手放脱了车钥匙,竟是悄无声息的缓缓抄起了
那把舵轮锁。

  那东西一般都是纯钢打造,遇到紧急情况很能作为称手的武器,看到他这个
细微动作我心里一惊。

  坏了,我被他发现了!

  这时我根本没有解释的机会,更不能让张春林他们追上来,因为他虽然明显
在暗地帮我,可是料想凭我现在的处境他绝不敢明目张胆的和我站到一边,即便
如此我们俩也别想闯出这重重的包围。

  没别的办法,我只能先发制人,给这个车主一下,然后夺车逃走了。想到这
里我把心一横,突然暴起伸手去勒他的脖子。与此同时那人也迅速的扭回身抡起
了手中的武器就要向我身上砸来。

  「杨子扬?」

  「吴卫?」我的双手和他手里的舵轮锁突然同时停在了半空,我二人彼此对
望着全都愣住了,原来这个车主居然是我的大学同学,同一个宿舍的吴卫。

  吴卫是我天津大学建筑工程学院土木工程系的同学,和我在一个宿舍住了两
年,与我的私交极好。在那些我看不上他们,他们也看不上我的一大堆同学中,
吴卫是唯一一个不排斥我,甚至主动和我攀谈的人。

  这人家里很有钱,父亲是某大集团公司的主要股东之一,所以吴卫一生下来
就注定有几亿甚至几十亿的家产等着他来继承。可即便如此他却没有一点少爷架
子,从不把自己当成富家公子,每每和班里的同学打成一片。如果他自己不说,
任谁也看不出他是一个人攥着金钥匙出生的小太子。

  吴卫除了长相帅气有风度,为人和气善交际之外,待人接物还十分率直爽朗
从不做作,故此是学校里很多女生心仪的对象,可是他却对那些狂蜂浪蝶般的女
孩子不加以任何辞色,每每都礼貌又不令对方难堪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不仅如此,他对人还十分真诚,就连我这种孤僻的性格他都能受得了。我在
学校的时候他经常和我一起出出入入,从没因为我是孤儿学习成绩也一般,而像
其他人那样疏远我。

  倘若单单如此也还罢了,可是这个吴卫除了脾气秉性让人十分亲和之外,他
还极其聪明,是周遭这些人中唯一能跟得上我的思路的人,每遇事情,我俩的想
法都像心有灵犀一般不谋而合。生活日久,一来二去我们之间都有了一种惺惺相
惜的感觉。

  「子扬,怎么是你?你躲到我车里干什么?」吴卫看清楚车后的人是我,这
才放下了手中的武器,不由得惊问道。

  我也收回了作势前探的双手,颇有点不好意思的尴尬一笑说道:「我遇到点
麻烦,本想随便找辆车偷偷跑出去,没想到这车是你的!」

  「哈哈,你怎么不看车牌啊,津AS6688,你坐过这辆沃尔沃啊,你忘
了?」吴卫每次遇到我出丑都忍不住笑出来,这回也不例外。

  被他这么一提醒我才想起来,曾经有两次被他邀请去他家做客,坐的便是现
在这辆车。他家是我在没去过沈栋才的别墅之前所见过的最气派最华丽的私人住
所了,而他父亲一副长者风度丝毫也没有成功企业家的架子,更给我留下了很深
刻的印象。

  「呵呵,我哪顾得上这些啊……」我挠着头傻笑着说道。

  他转过身凑得离我很近,突然捂住了鼻子,皱眉道:「唔——你身上什么味
儿啊臭死了!你掉粪坑里了?」

  我知道那是我从刷厕所的脏水里泡出来的味道,只不过自己久入鲍鱼之肆无
法闻其臭而已,不禁啐道:「费什么话,嫌我弄脏你的宝马良驹吗?无知者!」

  每每我们遇到问题都会竞相开动脑筋,这时如果吴卫首先想到破解的办法,
他就会说:「如果我赢了,你以后把名字倒过来念!」其实我的名字正着反着都
是一个读法。可是接下来他如果没能成功,我便会反唇相讥一句:「无知者……
吴卫!」久而久之「无知者」成了我给他的专用外号。

  这时我突然一侧脸看到远处张春林等人已经追了过来,离我这边不到三十米
了,连忙对他急道:「你快开车,那些人是追我的!」

  「好,你坐稳了!」吴卫真够意思,对于我为什么被人家追的原因他问也没
问,立刻打着了引擎向出口驶去。

  车子停在了收费口边上的一个减速带上,吴卫按下车窗递过一张绿色的单据
和五块钱,然后车前面的道闸缓缓的升起来了。

  妈的,真是绝处逢生,没想到在这块死地真的能活着出来!感受到车子挡风
玻璃上射进来的灿丽太阳光,我心中大大的出了一口气,总算是逃出了帝豪大厦
这个深不见底的龙潭虎穴。

  然而,就在我如释重负的当口,突然从前面不远处逆行开来一辆黑色的广州
本田停到了我们前方。

  几个男人从车上下来,站到吴卫的沃尔沃车头前面。其中一人上身穿黑色金
花纹长袖衬衣,下身穿着一条灰蓝色的西服裤子,裤线笔直没有一点褶皱。他一
把将自己碗上带着大块金表的手掌按在了沃尔沃的车头上,另一只手叉着腰,斜
着身子露出前襟没几口子而显出来的系在脖子上金光闪闪的金链子。

  这人轻轻拍了拍车头,脸上带着懒散而平和的笑容,缓缓摘下脸上戴着的金
边茶色墨镜,和和气气的说道:「不好意思,我们要对出去的车辆进行检查,请
你配合一下!」却正是我的克星,田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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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节  十面埋伏

  眼看就要走出帝豪大厦的地下停车场,田羽却率领他的一干手下将我乘坐的
吴卫的沃尔沃挡在了收费站的出口处。他还是那副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散漫态
度,还是那张让人看了就望而生畏的闲淡笑容,还是那个疏懒悠闲的姿势。

  明明出路就在眼前却又看到他出现,我真有一种说不出的憋闷,似乎是被人
高高抬起又重重地放脱跌落一般,刚刚那颗几乎激动的跳出来的心突然间又沉了
下去。

  「不能给他搜,他就是来抓我的!」我小声说了一句,立刻缩回刚刚抬起的
身子,从新卡在了前后排座椅之间。

  吴卫听我这么说稍一迟疑,立刻安慰道:「不用担心,他看不到车里……」
顿了两秒又道:「我不会让他搜车的,你放心好了,一切有我!」

  我哪能真个放心,他可能还不知道这些人的来头。

  可是就当我要提醒他时,吴卫已经将驾驶座的车窗玻璃按下了一条缝,仰起
头来面带不解的向前面的田羽看着问道:「干吗,你们要检查什么?这是私家车
你们凭什么说检查就检查啊?」

  外面一众流氓是无法通过车窗上的一条缝隙看到车里的情况的,田羽只大略
看出车主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帅气小伙。他一只手依旧按在车头,身子慢慢转到
吴卫前方,继续保持着那份散漫的姿态,缓缓说道:「小兄弟,可能是我的话没
说明白,不光是你,所有出来的车辆无论他是政府要员还是收垃圾的,我们都要
检查,你也不能例外!」

  「不是你没说明白就是我没说明白,我说了我这是私家车,别人我不管,可
是你要想查我的车,请你拿出适当的理由!」吴卫连手刹都没拉,一脚踩在离合
上一脚横跨在刹车和油门两端,一副随时准备开走的样子,冷冷的问道:「你们
是警察局还是交通局的,就算是执法部门想要搜查私家车也请出示相关手续,总
不能野蛮执法吧?」

  「我们……呵呵,我们只不过是这栋大厦的保安,可是一般来讲我们想搜谁
的车就能搜谁的车!」田羽用拿着眼镜的手挠了挠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顿
了一下续道:「你这会才出来,我想你大概是这里的VIP会员吧,既然如此你
也应该知道帝豪出了点状况,我还是希望你配合一下,不要惹来无谓的麻烦!」

  「无谓的麻烦?无谓的麻烦是什么麻烦啊,你能不能说清楚一点?」车里的
吴卫冷笑着明知故问道。

  我很想出言提醒他:「别跟这些人硬碰硬,他们不好惹!」可是现在外面的
人虽然看不到车里,但由于那一条窗缝,我怕说出话来声音能传出,话到嘴边也
只好咽了下去。

  这时田羽身后走来一个三十出头穿着牛仔短裤和黑色半袖体恤衫的男人,冲
着沃尔沃的驾驶席冷笑了一声,转头对他说:「羽哥,别跟着小子废话了,他不
识相咱就跟他来硬的算了!」

  「别急嘛志宏,我可不是一个崇尚暴力的人!」田羽用手按在那人肩膀上一
笑,转头看着只露出半张脸带着不屑和气愤眼神的吴卫,端详了他半天,这才续
道:「年轻人,不要太锋芒毕露,这样不好,会给自己惹祸的。」

  他说得很慢,似乎是在教育一个晚辈一样,可是吴卫是那种既聪明又自信的
人,甚至可以说是自负,田羽的这种态度对于他来说是最不能接受的,当下语气
更加强硬的怒道:「嗨,我今天就不信了,这是法治社会,你还想怎么着就怎么
着了?你动我车一下试试?」

  「咚咚咚!」志宏从身上取出一把大号的榔头,将锤头在沃尔沃车前盖上自
由落体的轻轻敲了几下,挑衅的说道:「小子,我动了啊,怎么着,你能吃了我
啊?」说着轻蔑的笑了起来。

  「哎,你别乱来,弄坏了你赔得起吗?」吴卫没想到对方如此蛮横,立刻关
上车窗玻璃打开门下车挡在了志宏面前,将他用力向外一推,骂道:「还反了你
了,你乱动我可报警了啊,你们这帮地痞无赖!」

  躲在车里的我此时追悔不及,真后悔没有及时提醒吴卫这些人有多么的不好
惹。现在他把自己摆在了最前线,可是我却只能躲起来干看着,再要出言警告为
时已晚。心想这下完了,不但我逃不出去,还白白搭上了自己的好朋友,这是何
苦来哉!

  看到吴卫的举动,田羽无奈的摇摇头,慢慢走回了那群流氓之中,拿出上衣
口袋里一块手帕徐徐的擦拭着眼睛片,然后还在上面轻轻吹了一口气,缓缓道:
「冥顽不灵,算了我不管了,志宏你看着办吧!」

  志宏本来就有用暴力强行解决的意思,后来又被吴卫推的一个踉跄,正一脑
门子火呢。只不过羽哥底下家教一向很严,老大不说话志宏未敢造次而已。此时
得到了大哥的首肯,自是正中他的下怀。

  「小毛孩子,这是你自己找的!」志宏嘿嘿冷笑着一个箭步窜到了沃尔沃的
侧面,对着车窗抡起了手中的榔头。

  你大爷的!由于深色遮光玻璃的缘故,外面的人无法看到车里的情况,可是
躲在里面的我却把外面发生的事情悉数看在眼里。眼见那男子对着我前方的窗子
举起了手中的武器,当下我暗骂一声,无奈只好双手抱住了脑袋,以免碎掉的玻
璃伤到我的脸。

  「你想干吗?」吴卫一声大喝,大踏步冲到了志宏面前。他左手一把抓住了
对方抡起榔头的手腕,右手按在他的胸口重重向外一推,同时迅捷的探出右脚在
对方的身后别住,整套动作毫无破绽而且配合的天衣无缝。

  耳轮中只听到哎呦一声,志宏这五尺高的身躯瞬时飞跌了出去,「扑通!」
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车里藏着的我听到外面的动静,不由得抬起头来,只见车外身侧站着的吴卫
此时手里正拿着刚才握在志宏手里的那把榔头,绊人的右脚和推人的右手兀自没
有收回来,脸上还挂着满是不屑的笑容。而三四米之外那志宏此时却被摔得七荤
八素,大有一时半刻爬不起来的趋势。

  看到这里我心中不喜反忧,这真叫淹死的都是会水的。吴卫他仗着自己擅长
徒手搏击、散打和格斗,居然硬生生将来人打倒在地。可是你要知道双拳难敌四
手的道理,这里的流氓足有七八人,你一时意气用事打了一个,剩下的所有人你
能都打倒吗?就算你艺高人胆大,这些人你都能收拾掉,可是接下来人家会从大
厦里涌出多少后援你知道吗,你一个人都能应付?

  虽然我心里叫苦不迭,可却没有办法警告外面的吴卫。而且他此时居然还在
自鸣得意,手里来回摆弄着那个榔头,突然一下扔到了志宏身边,蔑笑道:「我
警告你,别和我动粗,不然没有好果子吃!」

  「哎呦,小王八蛋,你敢……」志宏终于哼哼唧唧的勉励从地上爬起来,一
边将自己上衣的半截袖子挽到肩膀上,露出大臂上的粗壮肌肉,一边冲不远处自
己的同伴叫道:「我操的,你们瞎了啊,还不过来帮忙!」

  他被吴卫一招摔出老远,剩下的流氓都都看的有点呆滞,一时之间竟没人上
前。田羽本来转过头去,似乎不喜欢看到接下来的暴力场面一样,听到身后的异
状这才扭身。眼见自己的手下居然轻易被对方摔得四仰八叉,他不气反笑,似乎
眼前有一件极其有意思的事情一样。此时听到志宏的呼叫,他这才轻声细气的说
道:「过去帮帮你们宏哥吧,他一个人……呵呵,一个人好像有点搞不定!」

  「宏哥……宏哥,你没事吧?」众人得到田羽的指示,似乎这才意识到他们
的大哥受辱,纷纷奔过来搀扶。

  「去你妈的,别扶我!」志宏怒气冲冲的甩开了手下的胳膊,紧跟着恶狠狠
地盯着吴卫叫道:「兔崽子,这是你逼我的啊,别怪老子手黑了,兄弟们都给我
上!」

  「好……明白!」一众流氓闻声纷纷答应,同时各自亮出手里的家伙。一时
之间刀子、锤子、铁链、棍子之类的东西一起指向了吴卫和他身后的沃尔沃,大
有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架势。

  吴卫本来刚才是年轻气盛,加上自己对于搏击十分精通,又不清楚对方的来
头,这才贸然出手,本打算给对方来个下马威,希望他们知难而退,可没料想对
方居然如此坚决。

  他擅长的是竞技性格斗,若是单打独斗这些人一对一的轮着上,再多两三个
他也不在乎,可是对方明显是要和他群殴,而且手里还都有家伙,这吴卫可就有
点吃不消了。加之这些人那架势好像要和他拼命一般,更令他生怯。

  「你们要干什么?我告诉你们……你们别乱来啊,光天化日……」吴卫一边
疾言厉色的叫着,一边向驾驶座挪去,那姿势旁人一眼看得出,自然是想先一步
驾车离开。就算不能脱身,躲在车里也可以避开对方的第一轮攻击。

  「别让这小子跑了!」志宏抢过旁边一人手里的铁棍,抡起便向吴卫冲来,
嘴里大声嚷道:「哥几个,车跟人一起砸,往死里砸!」

  眼见众流氓已经大踏步的冲到了车前,他们手里的家伙都高高的举了起来,
要向车身各各部位招呼,而吴卫此时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那股气势,正快步向驾
驶座跑去。我心中暗想,完了,这次我是在劫难逃了。

  「这是谁要砸我的车啊?」便在此千钧一发的当口,不远处突然传来一个男
人洪亮的说话声。在场的人为此高亢声音所惊,纷纷停下手里的动作闪目观瞧,
但见一个五十岁开外的老者站在离他们十米外出车道上坡的草地上,此时正用一
种凛凛的眼神注视着底下的众人。

  此人身高至少在一米八五以上,宽宽的额头下面浓密的一双剑眉在眉心的地
方几乎要连成了一线,一对虎目炯炯有神放出令人难以与之对视的神采,高高的
鼻梁下面一张扩口,海下生着一缕短钢髯。

  这人上身穿着一件驼色的半袖体恤衫,下身着一条深蓝色西服裤,满头的短
发根根竖立,虽然也有不少头发已经花白了,可是那红润润的脸膛、那夺人的目
光、那挺拔的身姿和那洪亮声音,却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他这一出现惊动了场下的所有人,一时之间大家均仰起头把目光集中在他身
上。一看之下,不由得有两个人露出了笑脸,一个是吴卫,另一个是田羽。

  吴卫看到此人立刻满颜欢笑,快步走了上去。而田羽扭回身见到此人容貌之
后,先是一皱眉,然后瞬间将笑容堆在了脸上,竟是小跑着向他而去,一边上前
一边打老远就伸出了右手,抢在吴卫之前,满脸热情的道:「哎呀,这不是吴总
嘛,有日子没见了,幸会幸会!」

  此时吴卫也走到了那人跟前,高兴地叫了一声:「爸!」

  躲在车里的我早就把来人认出了,他就是本市知名的企业家,十几家不动产
连锁机构的董事长,天津市政协委员,荣获天津地产十大风云人物、第一届津门
十大经济英才、中国百位最具影响力民营企业家等称号,吴卫的父亲吴光耀。

  这些奖杯、证书我都在吴卫家里做客时看到过,当时对于此人白手起家艰苦
创业获得成功的经历确实无比崇敬。但他本人却没有一点大老板的架子,时常和
蔼可亲的跟我交谈,似乎已经把我当成吴卫的兄弟他的儿子一般嘘寒问暖。

  此时,我那颗已经濒死的心,就在他的一声喝问之下突然又活了过来。

  吴光耀先是对自己的儿子微微点头,这才伸出手来和田羽简单的握在一起,
然后问道:「这位是……」

  「哦,呵呵……」田羽见刚才和自己人大打出手的年轻人居然是吴光耀的儿
子,不禁面现尴尬,连忙谦恭的应道:「吴总您不记得我了?我是沈总的私人助
理田羽啊,上次锦绣山庄……」

  「哦!」吴光耀忙大笑着紧了紧和对方握在一起的手劲以示亲热,然后微带
歉意的道:「田经理啊,哎呀我老糊涂了,居然一时没想起来,怪我怪我!」

  「哪里哪里,吴总贵人事忙,我是个打工的,您自然没有留下太深刻的印象
了!」田羽陪着笑应承着,可是虽然他嘴里说的谦卑,却丝毫也没给人曲意迎合
的奴颜感觉。

  「爸,他带人要搜查咱们的车,我不让他搜,他们还要动手打人!」吴卫见
自己的父亲和对方相识,连忙将话题扯到现在,使他们必须直面目前的境地。

  「哦……呵呵!」田羽尴尬的笑道:「原来这位是您的公子啊,刚才我们实
在不知,多有得罪多有得罪啊!」说着又向吴卫伸出了手掌。

  吴光耀看了看自己满脸不高兴的儿子,又看了看面前眼中寒光一闪即逝的田
羽,他是社会上磨练的老油条,自然看得出对方那股暗藏在心底的阴冷内涵,顿
了片刻立即板起脸来对吴卫说:「唉,小卫,不准这么没大没小的,什么他呀他
的,这是田叔叔!」说着给儿子使了一个眼色。

  吴卫看到了父亲的神色当即会意,忙和田羽的手握在一起,笑着说:「田叔
叔,对不起啊,刚才我一时冲动把您的人给打了……」

  他还没有说完,田羽立刻摆手道:「不提了不提了,吴总和我们沈总是多年
的朋友,这点事误会一场。」说到这里又上下打量着吴卫,满脸赞许的道:「吴
老弟真是少年英才啊,出手不凡出手不凡。我看我也大不了你几岁,以后你要看
得起我就叫我一声哥,别叔叔叔叔的,把我都叫老了!」

  「那可不行啊,这辈分是不能错的!」吴光耀一手搭在田羽肩头笑道。当下
三人有说有笑亲热非常向这边走来。

  吴卫来到沃尔沃的后排,一边将车门拉开一条缝一边说道:「田叔叔,既然
您要检查所有车辆,我们也不能例外,就请过来看看吧!」他这一开车门十分巧
妙,不但打开的角度不大,而且几乎用自己的身体把那条缝全都给挡上了。可是
即便如此还是把车里的我吓出了一身冷汗,不过转念想想,他这种以进为退的作
法也是正确的选择。

  果然,田羽连忙摆手,口中应答道:「不用了不用了,沈总叫我们查不明车
辆,你们是沈总的朋友,怎么是不明车辆呢,不用查了!」吴卫一听笑着轻轻又
将车门关上了。

  「呀,既然是老沈的意思,我看你还是查查吧!」吴光耀说着叫儿子又打开
了后备箱的盖子。

  田羽现在就站在车后,听对方这么一说立刻抢道:「没那个必要……」可是
嘴里这么说眼睛却不由自主的向下一瞟,紧跟着忙装的若无其事的续道:「吴总
您多虑了,我可不敢抬沈总出来,回头他知道我在这跟您老人家狐假虎威一定炒
我的鱿鱼呢!」

  其实是个人都听得出来,他一口一个沈总,就是用沈栋才来震慑对方。吴光
耀心中冷哼,嘴上却顺势说道:「哦,那行吧,既然这样我还有事先走了,回头
你替我给老沈带好啊?」

  「您忙你忙,我就不耽误您了,改天我约您去打高尔夫,记得带上令郎一起
来啊,我和他真有点一见如故!」田羽笑着和吴光耀又握了握手,旋即向吴卫投
去一个亲和的笑容,然后快步走回去使人将自己挡在前面的广本移开了。

  父子俩见一众流氓撤走,跟着上了车。吴光耀一边拉上副驾驶那边的车门一
边瘟声气道:「笑面虎田大榜这家伙狗仗人势,小卫你以后别理他,这人不太好
惹!」

  「呵……」吴卫没说话,轻笑一声发动了车子向前开去,和广本交汇之时还
不忘按动车笛以示招呼。

  车子缓缓驶出,吴光耀沉默半晌似在自言自语的道:「哎……也不知道姓沈
的是抽什么风,大楼清了连VIP包房都不让留人,大门口堵了挨着个检查,这
会连停车场都不放过!」

  「那是因为……」吴卫一边把握方向盘使车向右拐上红星路,一边慢悠悠的
道:「……他那里钻进了一只很淘气的小老鼠!」

  藏在车后的我刚才见吴光耀三言两语竟然将田羽这个我命中的煞星简单的给
打发了,车子平安的出了帝豪大厦,心里别提多么舒畅。听到吴卫的调侃,我不
禁趴伏着撑起了上身,有点尴尬的道:「吴伯伯……您好!」

  吴光耀听儿子的语气里似有所指,还没来得及询问,突然一个声音从他背后
响起,不由得一惊回头,见竟有一个身着服务生工装满身邋遢的年轻男人躲在后
排更是大惊,可是仔细端详却发现此人竟是儿子的同学,曾经两次来过家里做客
的杨子扬,不禁更是疑窦丛生,忙问道:「你是……杨子扬,你是杨子?你怎么
会在车里?」旋即恍然大悟,续问道:「哦……姓田的在找的人就是你?」

  我拍了拍驾驶席靠背的顶部,感激的说:「是,就是我,多亏吴卫把我带出
来,不然我死定了!」然后又微带歉意的道:「吴伯伯,这次给您添麻烦了,实
在不好意思!」

  「嗨,你说这干吗,不拿我当兄弟了?」吴卫立刻笑着说道。

  「没事没事……」吴光耀似乎就没有他儿子那么爽快了,话语间颇为有点勉
强,跟着又问道:「杨子啊,你……你怎么惹上这些家伙了,他们可都是些吃人
不吐骨头的狠角色啊?」

  「这……」一时之间我也想不好该怎么和前面两位救命恩人解释,可是人家
担着风险把我带出来,我确实不应该事事隐瞒,于是只好含混的答道:「我……
我凑巧看到了那个沈老板一些不该让别人看到的事情,所以……所以……」这意
思当然是他们要杀我灭口,可是一想到这么讲,怕把吴氏父子吓到,立刻又说不
下去了。

  果然,如此一说他们二人立刻沉默了起来,一时之间车里的三个人谁也没再
说话。过了半晌还是吴卫先开口了,他似乎强自镇定的劝道:「没事子扬,姓沈
的财雄势大这不假,可是这世道是讲法律讲公理的,大不了你诉诸法律,我就不
信他们能耐你何!」

  「哎呀小卫啊,话可不能乱讲,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一直缄默的吴
光耀听儿子在煽动我,立刻出言反对:「你想讲法律讲公理也得人家给你机会!
沈栋才是谁?他是天津城地下秩序的领导者,是你想告就告的吗?」

  他这么一说吴卫和我都沉默不语起来,吴卫还好,我则把寄在吴光耀身上的
一点点希望彻底抹杀了。

  刚才我在车里听得真切,原来吴光耀和沈栋才是认识的,似乎就连田羽也要
忌惮他几分,故此我正打算看能不能烦动他替我进行周旋,至少要先保住小命再
说。可是现在看来,这个希望是不存在了。

  意料之中的,吴光耀又沉默了片刻,终于面带难色的说道:「杨子啊,你别
看我几句话就赶走了田打榜那些人,其实那只是因为我是沈栋才生意上的合作伙
伴,这不过是拿面子局着的。他们要是确实知道你在这里,我怕我那点面子就不
好使了。」

  说到这里他扭回身,眼神闪烁,面带歉意的看着我续道:「不怕你笑话,表
面上你伯伯我生意好像做得很大,政府的人也跟咱有点交情。其实我……我只是
个老实商人,白道还行,这黑道……沈栋才这种人我惹不起……」

  「爸!」吴卫似乎觉得父亲当着他的面和我讲这些,他脸面上有点挂不住,
可是又知道他确有难处,只好轻轻叫了一声,也许旨在让其父别再这么直白的说
下去。

  「哎呀小卫……」吴光耀不耐的打断了儿子的话头,扭脸又十分不好意思的
对我道:「杨子你看,这……」

  「吴伯伯,您不用再说了!」对方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我还能继续赖着不
走吗?况且现在我至少暂时摆脱了眼下的危机,这对于我来说已经是不幸中的万
幸了。

  我看了看前面的吴卫,却见他无可奈何的在方向盘上重重锤了一拳,再没什
么多余的话。当下我拍着他的靠背道:「吴卫,你靠边停一下,我要下车!」但
这话说了良久却不见吴卫动作。

  吴光耀见状料想自己儿子在为他的怯懦自责,只好出言安抚:「小卫啊,爸
爸不是不帮忙,实在是无能为力啊,你叫杨子下车吧,再在咱们这待下去,恐怕
会引起他们的注意呢!」可即便是他这么说了,吴卫还是没有减速,不仅如此他
反而突然双手握紧了方向盘,脚下给足了油门向前加速驶去。

  「小卫!」吴光耀见儿子不听话有点不高兴的叫了一声。

  「爸,现在叫子扬下车恐怕已经晚了……」吴卫轻轻摇摇头,眼皮向车头的
后视镜一撩,示意道:「咱们的车被人家跟上了,甩都甩不掉!」

  「啊!」吴光耀一惊就想回头张望,吴卫立刻伸手拦在了正副驾驶座之间,
警觉的道:「爸,别回头,别让他们发现咱们已经察觉被跟踪了!」

  这时我才意识到,原来田羽的广本就跟在后面,而刚才吴卫之所以加速,正
是为了证实那辆车是否以他们的沃尔沃为目标。看来田羽虽然表面上碍于情面不
得不放我们离开,可还是很怀疑这辆车,于是跟了上来。

  估计他就是打算看看是否有人会从车里下来,而那个人是否会是他们要找的
耶稣。而且以他的个性,只要这辆沃尔沃不停他就会一直跟下去,直到弄清他想
知道的为止,但却决不会出尔反尔的冒然拦住强行搜查。

  想到这里我故意慨然道:「吴伯伯,你别管他们,现在就赶快把我放下车好
了!」

  「那怎么行!」吴光耀当即反对道:「不能让他们抓住你,他们这些人心黑
手狠什么都干得出来的!」说到这里,他两只眼珠不停躁动的转着,语气又有点
含混的续道:「而且……而且也不能让那些人看见我们几个在一起,否则……否
则我们也会有麻烦的!」我心中暗笑,这最后一句才是你所担心的吧!

  「无知者,你有什么好的主意?」我见此时吴卫嘴角露出一丝笑容,知道他
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不由得开口动问。

  「以现在的路况看来,想要截住咱那是轻而易举的,可是他们却没有,我看
田羽他只想跟着确认看看,在没有发现之前是不会上来拦车的!」吴卫一边熟练
地操作着,一边侧头神秘的向我一笑,说道:「子扬,这次你可真要把名字倒过
来读了。我确实已经有办法了,他们想确认就让他们看个清楚嘛,呵呵!」

  「好主意,看来你家里生意不少啊,洗车行也有?」我已经猜到了吴卫的腹
案,轻笑着问道。

  「小子,脑子够快的,想跟你卖个关子怎么就这么难呢?」吴卫摇头苦笑着
说道:「被你这身臭气一熏,洗洗车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我伸手把吴卫放在座椅旁边那把差点招呼在我身上的舵轮锁拿了过来,一边
趴伏着身子脱自己的上衣一边道:「无知者,这个给我用用你不心疼吧?」

  吴卫扭头看到我正脱衣服,甚至开始解皮带了,不由得问道:「你要这个干
什么?」

  「等会你在赤峰桥上兜一圈,记得要找靠近桥边的车道开,知道吗?」我没
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这样说道。

  吴卫脑筋不比我慢多少,立刻会意道:「你丫的够损,这可够姓田的喝一壶
的了!」说着操作方向盘,向贵生路方向驶去。

  见我二人一唱一和的不知在说什么,又看到我们相视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吴光耀不解其意的问道:「你们要干吗啊,别乱来啊?」

  「放心吧爸,今天我俩要跟田羽好好玩玩,你就等着看好戏吧!」吴卫潇洒
的一笑,快速的换到五档,紧跟着双手攒紧了方向盘,眼中精光乍现,浑身精气
神十足,大有跃跃欲试的兴奋。

  田羽靠在已经挪到一边的本田车身上,点上一支烟吸了一口,见吴光耀的车
平稳的驶出,汇车之时还按了一下喇叭向他打招呼,于是也礼貌的扬起了手以示
告别。

  「羽哥,就这么放那臭小子走了,咱的面子往哪搁?」一旁的志宏见沃尔沃
越开越远,已经驶上坡道,快要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了,尤有不甘的问道。

  「要是只让他撒点野,倒也没什么?」田羽淡淡的说了这句,见志宏立刻要
张嘴进言,摆手打断了他,斜眼从下方向上瞄着沃尔沃远去的方向续道:「可是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便在此时,地下停车场的坡道跑上来几个人,为首一男子长得那叫一个奇丑
无比,令人看了困意全无。他看见道旁站着的田羽,立刻小跑着赶到身前,用手
扶着腰斜肩拉胯的呼哧呼哧直喘气,过了好半天才道:「羽……哎呦我操他妈羽
哥……」

  「你操谁妈啊?我看你是皮痒痒了是吧,敢跟羽哥这么说话?」志宏本就心
情不好,见了此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听他口无遮拦立刻就想上去教训。

  「哎何必呢,他不是那个意思!」田羽赶忙拉住了他的,对来人和和气气的
道:「春林别急,有话慢慢说!」

  「我……呼呼……我说拌嘴了,羽哥……呼呼……我……我说错话了!」此
人正是车库里偷着帮我逃走的张春林,他一边解释一遍续说道:「羽哥,我们三
个……呼呼……按你的意思埋伏起来,结果刚……刚才发现一个人从一楼跳出来
了,我……我们追啊追的,可就是没追上!」

  「你们能干点什么,啊!」志宏不满的瞪了这几人一眼。

  「操,你他妈说的轻松,你追一个试试?」张春林此时气也喘匀了,听有人
接二连三和自己过不去,立刻反唇相讥起来。

  「我……你你妈……」志宏骂着弹起身子就要上前。

  「好了,都给我闭嘴!」田羽一声呵斥止住了两拨人的争斗,旋即低头不语
起来。

  除了张春林以外,其余人都跟了田羽很久,少见他如此态度喝止手下,再看
他低头沉思,知道必是在考虑重要问题,一时都没敢打扰。

  田羽凝思片刻,突然扔掉了手里的烟头,一边拉开广本的副驾驶车门,一边
果敢的招呼道:「走,你们上车,追刚才那辆沃尔沃!」此言一出众人立刻纷纷
钻到了车里。

  也许因为大民有事在忙,这次是志宏开的车,另外三个级别高一点的流氓坐
在车后,其余人小跑着走去另一辆停在不远处的瑞风上了车,跟在广本后面。

  志宏将车倒出停车场,快速的开到了曲阜路上,不多时就看到吴卫的沃尔沃
正向红星路方向拐去,立刻加大油门跟了上去。

  「羽哥,就是那辆,用不用超过去把它截下来?」志宏一边换挡一边伸手指
着前面的目标问道。

  现在是晴天白日,能见度出奇的好,透过沃尔沃原本非常隐蔽的深色车窗玻
璃,已经隐约可以看见里面的人影了。田羽仔细观察了一下,见那车里好像只有
驾驶座和副驾驶座上面有人,那当然是吴光耀父子。

  他略一沉吟,徐徐道:「不必,就这么跟着,我倒要看看这辆车里有没有猫
腻!」

  「哥,它加速了!」就在田羽说话的当口,沃尔沃突然放开了速度,快速向
前冲去,车头一甩超过了侧面一辆和它原本齐头并进的夏利,消失在广本前面。

  「不用急……」田羽微微冷笑,其实他一直注视着前方,见吴氏父子的车提
速并没有太吃惊,反而将后背靠在了座椅上说道:「现在正好中午车流量不小,
他想甩掉我们是不可能的,你跟紧它就行了!」

  「明白!」志宏对自己的驾驶技术很有信心,答应一声立刻调整档位猛拨方
向盘,瞬时又出现在了沃尔沃的后面。

  「羽哥,咱为什么不直接超过去呢,那小子其实不是咱宏哥对手的,刚才不
过是宏哥一时大意,再说即便他真的是很难缠,我就不信咱们这么多人还拿不下
他!」后面一人探头上前问道。

  「你懂什么?」志宏一边给着油门一边笑着说道:「羽哥叫咱跟着自然有他
的打算!」说着扭头对田羽投过一个貌似很了解个中深意的笑容问道:「对吧羽
哥?」其实他对后面那人的说话并不反感,经他这么一说自己多少也算找回一点
刚才当众出丑的面子,故此虽然是在批驳对方的无知,可语气里丝毫也没有责怪
的意思。

  「呵呵……」田羽一笑,微微侧头看了一眼身后那人,慢悠悠的一边观察着
前车的动静一边答道:「吴光耀这个人你们可能不认识,他是沈总商业上的合作
伙伴,而且此人在政府那边也是有一点影响力。这倒不是说咱们就怕了他不敢动
他,但我曾听沈总说到过,目前他正用得着这个人,故此我们也不能轻易得罪。
不过……」

  田羽说到这里微微扬起头,眯起双眼看着前方续道:「……要是杨子扬真在
这辆车上,我就不信这小子能在里面躲一辈子。等到他钻出来,我们就马上上去
抓人,到那时他姓吴的也就不好说什么了,哼哼!」

  正说到这里,前面恰是一个五叉路口,交叉处中心位置交通岗亭上面的信号
灯黄灯闪烁的同时,沃尔沃飞驰而过,等广本开到红灯已经亮了起来。

  志宏连忙一脚踩在刹车上,同时问道:「羽哥,你看……」

  「冲过去,没事!」田羽没等他问完已经回答,紧跟着扭头和后面的人道:
「麻三,你给河东交管大队陶队长打个电话,就说我田羽有事在这个路口闯一下
红灯,叫他让手底下的人别追……」说到这里看着因广本重新又加速将原本两车
之间拉大的距离越缩越短的车距,笑道:「姓陶的那个队长的差事都是我给他谋
的,这点事情不在话下!」

  「哦哦,好!」后面一个半边脸生着不少麻子的人立刻应承着掏出手机拨打
起来。

  两车以超过路面限速的车速一前一后的向前驶去,此时沃尔沃突然向右一打
轮,拐进了和红星路交叉的贵生路上。志宏一边跟着向右打方向盘,一边纳闷说
道:「嗯?他怎么往这开啊,再前面车流就少了,难道他要和咱们赛赛车?」

  「别担心,咱这辆广本改装过,凭他们的沃尔沃是甩不掉咱们的,你稳稳当
当的开好了!」田羽的态度还是那么疏懒,甚至用双手枕在了头后边,可是一双
眼睛却没有片刻离开过前面。

  显然志宏的猜测是错误的,因为沃尔沃根本没有再加速的意思,甚至还微微
放缓了一点,像是怕后面的本田跟不上似的。贵生路本就不长,以两车接近一百
迈的速度,不到片刻他们便一前一后开到了海河边上。

  便在此时沃尔沃突然加速,车子像箭一样冲上了赤峰桥。广本反应不及,车
距立刻从原来的三十米扩大到五十米左右,不过志宏紧跟着也加大了油门,两车
的车距也随之又开始慢慢缩短。

  突然,就在沃尔沃冲上桥面之后,竟是向右猛地一靠,车身几乎挨到了机动
车道和非机动车道没有分隔的赤峰桥的侧边护栏上。与此同时它的后车门陡然间
打开了,一个白色上衣深色裤子的人影瞬的从车里一跃而出,跳进了滚滚的河水
之中。

  「哥,你看!那是不是个人?难道耶稣那小子跳车了?」志宏惊诧的叫道。

  田羽本来双手枕头靠在椅背上,可是却一直注视着前方的动静,他也看到了
这一幕,当下身子微微有直起的趋势,但立刻又倚了回去,脸上冷笑着道:「哼
哼,不可能!杨子扬这个人我一看就知道是个头脑发达四肢简单的主,跳车这么
危险的事情他做不来!」

  眼见沃尔沃的车门又快速的关了起来,跟着加速向前驶去,他拍拍志宏的肩
膀续道:「你好好跟着吧,别受他的影响,这是杨子扬的诡计而已!」可他终究
还是不放心,扭头吩咐道:「麻三,你给后面的兄弟打电话,叫他们在这停下来
检查一下,我想姓杨的就算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真的狗急跳墙,咱也不能疏忽
大意!」

  放下麻三如何跟后面的人联络,瑞风上的流氓如何在赤峰桥附近查看不提,
单说广本和沃尔沃的追逐。其实此时已经算不上什么追逐了,因为沃尔沃下桥之
后一直向前开,却是越开越慢,不多时便来到距离赤峰桥不到三公里的博安大街
上。

  博安大街是位于河东区与北辰区交界处的一条巷子,这里道路两旁都是清一
色的洗车行,其中地理位置最好门面最大的一家叫做耀洁汽车清洁理容中心。

  看着那高大的门面和左、右、上三方布满黑色滚筒毛刷的隧道式自动清洁机
器,再看那醒目的黑金招牌下面门口左右迎旧送新和洗尽铅华的对联,明眼人自
是一下子就能识出这是此条街道上洗车业的龙头企业了。

  在广本车里众人的注视之下,沃尔沃宛如没事一般徐徐的开进了自动洗车隧
道。田羽立刻道:「志宏,快开到对面去,别让他们趁机溜了!」

  博安大街的后巷,广州本田停在一处不醒目的角落,几人观察着耀洁洗车行
隧道式洗车机的出口,见沃尔沃此时已经从隧道中移了出来停在一边,紧跟着吴
光耀父子都下了车,坐到一边给顾客等待准备的座位上。有人给他们拿来矿泉水
和一色瓶装饮料的同时,五六个身穿灰黄色半袖上衣和蓝色短裤的洗车工人走到
沃尔沃跟前,分工明确的用手里的毛巾开始擦拭湿漉漉的车身。

  这时一众洗车工分别打开了沃尔沃前前后后所有的车门,连后备箱的盖子也
高高的扬起来,甚至有几个人将上半身钻进车身里,擦拭前后玻璃窗的里侧,同
时还将所有的塑料脚垫都拿了出来进行清洁。

  「嗯?」从这个角度可以看见沃尔沃的全貌,只见此时这辆车已经完全敞开
着,里面别说人影,就连任何杂物都没有,志宏不禁纳闷的发出声音。

  「不好,上当了!」田羽这时已经坐直了身子,他当然也看清了沃尔沃车里
根本没有人,立刻想起刚才桥上的那个画面,忙扭头对志宏道:「快,快回赤峰
桥!」在他的催促下,广本悄无声息的退出了那条小巷,飞也似的向赤峰桥行驶
而去。

  等他们走后,一个穿着洗车工人工作服,中等身材不胖不瘦,相貌生的没有
什么特点,脸上却带着些许疲态的年轻人,将手里的抹布扔到旁边的水桶里,一
面回头向田羽他们刚才所在的位置张望,一面快步走到吴氏父子跟前。他抄起吴
卫手里一瓶只被喝去一点的康师傅绿茶,一扬脖全都灌进了自己的嘴里,然后呼
呼喘着粗气坐到了他们身边,这个人自然是我。

  吴卫从田羽跟踪的架势上看出他是来确认的,但是碍于自己父亲和沈栋才的
合作关系未敢明目张胆,却也不愿放弃。又仗着黑社会的势力有恃无恐,不怕被
人发现。故此想到借着洗车行的自动洗车机,帮我藏匿脱身的好办法。

  但是我比吴卫更了解田羽其人的智慧和稳重,如果单单只用这一条计策,他
必定会对洗车行产生怀疑,进而识破吴卫的计谋,因此我在这条妙计的基础上给
田羽增加了一个心理陷阱。

  我将自己在帝豪二层偷来一直穿在身上的服务员制服脱了下来,将上衣下摆
系到裤子的裤鼻上,然后用舵轮锁撑起衬衣的肩部。当车子驶上赤峰桥的时候,
我特意叫吴卫靠边行驶,又拉大了两车之间的距离,然后打开车门将舵轮锁斜向
上推了出去。

  舵轮锁纯钢打造很有分量,即便是车速甚高风力很大的情况之下,也能按照
我预定的轨迹飞进河里。而且我不是扔出去,而是推出去的,这样东西在空中不
会打转,在后面四十几米开外的广本车的角度看起来,带着一套外衣的物体飞入
河中,就很像一个人跳车投河了。

  当然,我并没指望田羽会因此确信我这么个文弱书生能做如此危险地举动,
而放弃对沃尔沃的追踪。可是当他看到吴卫的车通过洗车行的隧道之后,车里面
空空如也的时候,必定会想起刚才桥上发生的事情,将先前埋在心里的疑问变成
了确信。

  其实那个时候我恰好穿着吴卫吩咐人拿来的洗车工制服,混在人群里面擦车
呢。对付像田羽这样心思缜密的老练家伙,我只有大摇大摆的站在他面前,才反
而使他视若无睹。

  「你们两个是真有胆子啊!」坐在一边的吴光耀一手将一瓶矿泉水蹲到桌面
上,一手抹去了额角的汗水,低着头斜眼向上看着我和吴卫,喘着大气道。

  吴卫又拿过一瓶饮料递给我,然后自己也打开一瓶喝了一口,笑呵呵的看着
父亲,洋洋自得的说道:「爸,别那么紧张,有我和子扬呢,一切OK!」

  「OKOK,VERYOK!」吴光耀虚惊一场不知是还有点后怕还是怪责
自己的孩子年少气盛,说了这句扭过脸去猛地喝了一口水,不再言语了。

  「子扬,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吴卫看我将他递来的饮料又一口气喝了大
半瓶,能明显的察觉出我在这之前的一段时间有多么的困苦,想到我现在的处境
不禁问道。

  打算?我哪有什么打算?可以预见到的,沈栋才的这些爪牙绝不会放过我,
单单一个田羽就把我弄得几死几生,接下来的日子我该怎么过?

  「跑呗,先避避风头再说了!」我一扬脖将剩下的小半瓶水喝了一个精光,
对着又拿了一瓶向我递来的吴卫摆摆手说道。

  可是一想起在厕所臭水桶里听到的何俊龙的说话,我就对接下来的逃亡没有
任何的信心了。很明显,何俊龙在快要晕过去之前,已经叫人动用了所有天津城
里的关系网,现在各个能逃出城的通道上,怕是都布满了沈栋才的人马了。

  吴卫站起身来,扶着我的肩膀将我引到一边,回头偷眼看了看坐在远处闷闷
不乐的父亲,说道:「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打电话给我,你记得了,咱们永远是
好兄弟!」说着在我肩头轻轻拍了两下,见我仍是愁云满面,又安慰道:「别想
了,船到桥头自然直,有些事光犯愁是没用的!」

  「船到桥头自然直。」,多好听的一句话啊!我跟着他的眼神也看了吴光耀
一眼,心里打定了主意,为了保留我和吴卫这一点珍贵的友谊,在没摆平这件事
之前,我再也不会求助于这对父子了。

  「吴伯伯!」我冲吴卫点了点头,然后走到吴光耀跟前,礼貌的说道:「这
次真是谢谢您了,给您添了这么多麻烦我实在不好意思,您的好我一定记着,以
后就不麻烦您了!」

  「啊……啊!」吴光耀似乎此时才刚注意到我一样,扭回头先是疑问的看着
我,紧跟着惶恐的眼神中透出一点惭愧。

  勉强挤出丝笑容,磕磕绊绊的说道:「杨子,你……你以后好自为之,我,
我也看看能不能帮你疏通……」说到这里他谨慎的向四周张望着,见没有什么出
奇的动静,这才回过头来道:「我看你还是赶紧走吧,走得越远越好,沈栋才在
天津势力可大了,你就算躲到市政府大楼里市长的办公室里,他都能把你给揪出
来!」

  「呵呵……」听了他草木皆兵的说话,再看看那张往日里敦厚和善此时却惊
疑不定的老脸,虽然我知道这并不一定言过其实,也理解他怕受牵连的心情,可
还是不自禁的激起了内心里一股韧劲,忍不住冷笑道:「哼,姓沈的能耐再大,
怕这大海捞针的事情他也未必就能办得到!」

  说到这里见他一脸的不以为然,张嘴要说些什么,未等他说出我便抢着道:
「吴伯伯,多谢你往日的照顾,我走了!」说完向他轻轻一躬表示感谢。

  吴光耀微微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还是把口中的话咽了下去,只是缓缓的点了
点头,再没说什么。

  我走到吴卫跟前,在他胸口轻轻捣了一拳,强颜欢笑道:「好哥们,以后见
了,如果还有机会的话!」

  「怎么会没机会呢,我相信这件事总有顺利解决的那一天!」吴卫佯装被我
打的很重的样子向后倒退,紧跟着伸出手来和我停在半空改拳为掌的手用力握在
了一起,另一只手在我肩膀上使劲拍了一下。

  突然他好像想起什么,满脸兴奋的把我又往远处拉了几步,这才道:「唉子
扬,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啊?」现在对于我来说最需要的就是好消息了,可是从他脸上的兴奋
我看出,也许这件事只是对于他是好消息,他不过是要把自己的喜事拿来和我分
享而已。

  果然,只见吴卫提及此事满脸兴奋,可是却似乎有意躲闪着自己的父亲,侧
过头来小声说道:「我有女朋友了,追了两年总算被我追到手了!」

  没想到在我眼中一直视美女如无物的石男居然也会谈恋爱,这倒让我有些意
外,立刻笑道:「哟,追了两年这么久了,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呢?是哪里的大
家闺秀小家碧玉啊,怎么让我们的吴大公子这么亢奋啊?」

  「说起来这个人你也认识的,她就在师范学院非师政经系读大三……」吴卫
说到这里我突然心里生出一种不详的预感,果然听他续道:「……她和陈静一班
又是同一个寝室,姜珊你知道吧?」

  「是她!」我登时心里像给人狠狠的掐了一把似的,揪的那么疼。

  「是啊,就是她,怎么了?」吴卫见我脸色不对,奇怪的问道。

  「哦……哦,没什么没什么,我只是没有想到你们俩居然……」一阵难受过
后,我强行平复着心情。不住的劝道着自己,吴卫是个很不错的男孩,他有能力
又正直,心地好又没架子,文武全才,家里条件优厚个人也前途无量,和姜珊这
种无伦的美女温顺体贴的姑娘正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他们都是我的朋友,我应
该祝福他们。

  可是……可是,我他妈就是忍不住心痛,忍不住嫉妒,忍不住自卑,忍不住
郁闷的要死!我知道这样想太没男人风度太狭隘太自私,可是我就是忍不住恨得
牙痒痒!

  「呵呵,我们也是刚上大一时联谊认识的,后来关系就没断!」我强行平复
着自己的心情,不使面前的人看出我内心的感受,可是吴卫还是察觉出了我有心
事,却误以为我联想到了陈静,忙宽慰道:「行了子扬,事情总会过去,等一切
风平浪静了,你带着陈静我带着珊珊,我们四人两对一起去旅游怎么样?」

  珊珊,叫的那么甜蜜,操!我心里抽搐着,脸上尽量装得若无其事,勉强笑
笑道:「行啊,有那一天再说吧!」说完就想离开,我不愿再看到吴卫那张志得
意满的脸孔,尽管我知道他全无恶意,尽管我知道他赶着告诉我是要我替他分享
喜悦。

  我他妈的就是喜悦不起来,为什么,为什么偏偏赶到我落难的时候听到这么
难以接受的消息,你他妈能不能忍着不说啊,别让我心里雪上加霜不行吗?

  「对了,我有个想法……」吴卫见我失魂落魄的转身要走,突然一把拉住了
我说道:「我打算一会儿去赤峰桥转一圈,等田羽那家伙看见我的车,再快速离
开,这样能使他更相信你跳河逃跑了,你觉得这办法怎么样?」

  「哦哦,挺好挺好!」我根本没心情听他说话,胡乱的应承着,又要向远处
走。

  见我去意已决,吴卫又在我肩膀上拍了拍,诚恳的道:「一切小心,随时和
我保持联系!」

  感受到他温热的手掌从我肩头传来的热度,我才稍微从极度失落中舒缓了一
点,毕竟人家是在真心帮我,他更不知道我苦苦暗恋姜珊的事情,想到这里我这
才在他按在我肩膀上的手背上用力握了一把,含笑点点头向拐角走去,很快便消
失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走出博安大街,我找了一处没人的地方,仰望天空只想大叫,可是我知道凭
我现在的处境决不能如此招摇过市,于是只好双手插兜用力攒住裤脚,把全身的
力气默默地发泄。

  突然之间,那个被我一直带着的十字架被我无意间握在了手心里,坚硬的熟
悉的感觉令我脑海里一阵空明。

  对啊,我早已有了心爱的人,那个人一直在默默地爱着我,我也爱着她,她
是陈静,是我的爱人!

  这一刻我觉得孤单的心仿佛又找到了寄托,原本失去和姜珊的缘分那种苦痛
慢慢转化成了对陈静的思念。瞬的我萌生了一个想法,我要在逃命远走之前,再
看看这位对我情深意重的女孩,哪怕和她说一声再见,哪怕这样会给自己带来危
险,我也要做!

  心里的症结解开,我又恢复了往日的理智,不由得想起吴卫刚才临别时的话
语。他要装模作样的去趟赤峰桥,为了使田羽对我跳河的假象深信不疑?

  不好,这样做会画蛇添足的,这无异于张飞当阳桥喝退百万曹兵之后偏偏要
去拆那桥板一样,会弄巧成拙嘛!我心中暗叫糟糕,扭身回去,却发现洗车行那
里已经人去车空,吴卫父子俩竟然早已离开!

  快走,必须快点离开这里,给吴卫这么一搞,田羽定然立刻就明白投河是诡
计,说不定他不一会就会掉头来这里了!我摸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迅速的朝远
处奔去。

  赤峰桥侧面桥下的海河边上,田羽正坐在广本副驾驶的位置上,一只手担在
拉下车窗玻璃的窗框上夹着根香烟,一只手枕在脑后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羽哥……」此时志宏从远处跑了过来,站在车旁说道:「咱们的兄弟都问
过了,从刚才到现在这条河里一直没人游上来!」说到这里他面带疑虑的问道:
「哥,耶稣这小子不会淹死了吧?」

  「淹死?呵呵,他命大得很!」田羽微微睁开双目瞟了面前的手下一眼,缓
缓的续道:「叫咱们的人扩大搜索面积,把附近几座桥上上下下都搜一遍,你去
找几套潜水衣,挑水性好的兄弟下河仔细找!」

  「这……有这个必要吗?」志宏一阵迟疑。

  田羽坐起身子,用夹着烟的右手冲他招了招,等他走到自己面前俯下上身,
突然在他后脖颈子扇了一瓢,面带不悦的道:「你知道杨子扬会不会水,水性好
不好,能躲在水里多长时间,如果他游泳走了,现在能游多远?」

  志宏扶着自己挨打的后脑勺,忙不迭的应承道:「明白了明白了,我这就去
办!」说到这里,他突然看见赤峰桥上自远及近开来一辆深灰色的沃尔沃,不禁
扭过头去关注的道:「羽哥,你看,那不是姓吴的那父子俩的车吗?」

  那辆确实是牌号津AS6688吴卫爷俩的沃尔沃,这车此时正向桥上驶来
车速很慢,而且驾驶座的车窗打开着,有个人正一面开车一面向桥下四处张望,
仿佛在找寻什么似的。忽的车里的人好像看到了田羽的广州本田,也见到车子附
近拥着几个男人,紧跟着它便在田羽等人的注视之下,快速的升起了车窗玻璃,
一溜烟飞驶而去。

  「哥你说的没错,耶稣现在一定就在这附近,我立刻去找潜水衣,叫他们挨
排仔细搜查!」见到吴卫的车子逃离,志宏一下子坚定了田羽最初的想法,忙招
手叫远处的弟兄过来,同时掏出手机问道:「羽哥,我看要不要再调些人过来,
咱沿河一上一下组织两波队伍搜?」

  无疑田羽也看见了貌似前来侦查的沃尔沃,可是他却没有志宏那样兴奋,反
而缓缓的摇了摇头,满脸无可奈何的说道:「不必了,叫咱的人收队吧,杨子扬
不在这!」

  「啊?」志宏拿着手机手足无措的时候,却见田羽招手让他上车,他只好转
到了驾驶座开门坐了进去,这才问道:「哥,你怎么知道杨子扬没在这啊?」

  「你他妈能不能动动脑子!」田羽此时似乎心情不太好,很不耐烦的瞪了他
一眼,良久才勉强把自己的情绪调整平和,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和声细气的续说
道:「刚才来的时候我们追他们就跑,这说明什么?说明杨子扬肯定就在他们的
车里,而且对方也一定发现了我们在跟踪!」

  志宏还是不解其意,纳闷的接道:「对呀?那……」

  「对呀?哼!」田羽对他的迟钝有些不满,长长喘了一口大气才续道:「既
然如此他们不会不知道我们在后面看到了桥上发生的所谓的『跳车』,那为什么
还敢开车来查看呢,这不是欲盖弥彰是什么?」

  「所谓的跳车?您是说……」志宏见往日笑容可掬的大哥今天态度陡变,称
呼上也跟着谦恭起来了,可他还是没明白老大的意思,不由得迟疑着问道。

  「杨子扬根本没有跳车,这不过是他的心理陷阱!我猜他就是在洗车行跑掉
的,说不定……说不定……」田羽一边说着一边用左手捏着自己胡子刮得干干净
净的下巴,用力的向下撸着。

  「说不定什么?」志宏跟他日久,每每见到田羽这个神情,必是心里堵着一
个疙瘩,故此问起来更不敢大声。

  「说不定当时那些洗车工人之中,就有杨子扬在内!」田羽俊朗的脸庞肌肉
突然挑动了两下,冷冷的答道。

  志宏一听也吃惊非小,立刻说道:「那哥咱们还不赶紧找去,那个洗车行一
定有问题!」

  「还用你说?」田羽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气愤愤的咬牙道:「现在去根本无
济于事,这么久他早就跑了!」

  志宏知道在从昨天晚上开始的抓捕过程中,倾注了田羽无数的心血和智慧,
可是现在看来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布置的那么巧妙那么精细,甚至一度和对
手近在咫尺,但到最后却和他缘铿一面失之交臂。这十几年里田羽这个老大从来
没有像今天这样输的那么窝囊,难怪他心情差到了极点,失去了往日那种一切尽
在掌握般的散漫态度。这时候最好还是不要触他的霉头了,故此志宏没敢搭腔。

  此时的田羽眼望前方,似乎在凝视着什么东西,可却又好像看不清它一般,
眼睛一会睁大一会眯起,胸脯一起一伏。良久,突然咬着牙一字一顿的冷声道:
「杨子扬……放虎归山,其祸……」说到这里突然狠狠的将右手那根吸到一半的
香烟用力碾成了两截,任由带着火星的烟头掉落在他的高级西装裤上烫出一个窟
窿不管,续道:「……无穷啊!」

  离开博安大街的我专拣胡同和小道走,拐弯抹角的去找陈静。现在是暑假时
期,学校都放了假,再加上陈静母亲身体状况的原因,她应该在家里的可能性大
一些,于是我的目标便是位于河北区山东道的和平小区。

  转过几条小街,我来到营口道附近的平房区,心里想着只要穿过这片平房,
那就是一个公共汽车站,我还有两个一元硬币,花掉一个坐上212路车半个小
时就可以到目的地了。

  眼看便要走出弄堂的时候,却发现迎面走来一对情侣。那女的一边挽着男人
的胳膊一边那一块纸巾在他脸上擦拭着,嘴里关切的问道:「怎么样,现在还疼
不疼?」

  「行了行了,没事,嘶……嚯!」男的安慰着身边的女孩,躲了躲她的手,
忙接过了纸巾准备自行处理,可还是忍不住痛的一咧嘴,紧跟着便愤愤不平的骂
着:「这帮臭流氓,真不讲理,妈的吃饱了撑的!」

  定睛观瞧,我见这男人年纪大约二十四五的样子,中等身高,留着一个学生
头,长得很普通没什么过人之处,说起来这人的长相、身高和体态还真有点和我
类似。此时他左边的脸颊青了一块,嘴角也有一点血丝,应该是给人打的。

  听他说到臭流氓三个字我心中一动,不由得走上前去询问:「哎大哥,你这
是怎么了?」

  那对男女站住脚步看了看我,男的满脸气愤的说到:「怎么了,撞见鬼了!
哟……喝!」刚说了半句就牵动了脸上的痛楚,疼的哼了起来。

  女孩子回过头向外面的马路上望了望,这才对跟着过去的我答道:「哎呀,
事情是这样的,刚才我们正想上公车,突然从旁边窜出一群流氓,硬拽着他。」
说着用眼睛想自己身边的男子示意,续道:「……端详了半天,然后骂骂咧咧说
什么『不是姓杨那小子』,紧跟着就要走。平白无故让人推来拽去的还耽误了坐
车,我们当然不干了,可是刚抱怨了几句他们上来就打。你瞧,这不……」

  听到这里我心中一凉,没想到公共汽车站真的已经被沈栋才的人给监控起来
了。先前在脏水桶里面听何俊龙说起时我还有点不敢置信,心想这些城市重要的
交通枢纽,他们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大能量去控制,而且此地离帝豪大厦有半个城
市的距离,他们的魔爪居然这么快就伸了过来,看来是我又一次小觑了这帮黑社
会的实力了。

  「喂我说,那些人可能还在那呢,你要是碰见了可得小心点,他们不是好惹
的!」女子见我听了她的话愣在那里,好心的出言忠告。

  「哦哦,我知道了,谢谢!」我没头没脑的答应着,不理二人对我投来的疑
问眼神,转身向来的方向快步走去了。

  公共汽车我是不能坐了,得找别的途径。想着我走到平房区另一个出口,这
里对面的街道是一片路边市场,那些下岗工人等无业的人群自发的攒聚在这,占
据非机动车道摆地摊卖着各色的蔬菜、水果、海鲜及其他一些日用品。

  因为不用上交摊位管理费,故此这种市场中的东西一般都相对价格低廉。现
在还不算热闹,等过几个小时下班高峰期的时候,会有很多人推着自行车来这里
采购,到时候甚至会造成交通拥塞。故此这种马路地摊小贩一向是那些被俗称为
灰皮的披着灰色警服的城市综合执法的重点打击对象。

  此时正好有三辆印着综合执法字样的面包车停在路边,车上下来十四五个灰
皮拎着警棍之类的东西向地摊密集处走去。这些小贩见市容管理的车开来,纷纷
想要一哄而散,可是他们连捧带抱大包小包的又怎么赶得上灰皮的追击速度呢?

  但出乎意料的是,这些综合执法的人今天不交特殊的并没有强行没收东西的
意思,反而对市场上一众人群不停地审视,甚至连买东西的人也不放过,尤其是
年纪在二十多岁身材中等的男人,即便对方带着帽子,他们也要摘下来审看。

  见到这样的情景我心中了然,看来他们今天的执法内容并不是市容整顿,而
是在找某个人,恐怕他们要找的这人多半是我吧!其实这也不难理解,天津所谓
的综合执法人员,说穿了不过是和市容管理办公室有些关系的无业游民组成,故
此才有披着警服的流氓的美誉,这些人社会关系很杂,看来一定是姓沈的对之也
有掌控吧。

  正在我隔街偷眼观瞧的时候,突然肩膀上给人拍了一下,扭头观看见眼前已
经站着七八个行色各异的男人了。说是男人,其实只有其中的三个看起来满二十
岁,其他四五个只不过是十五六的孩子。

  拍我肩膀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个子不高留着平头,穿的也很简单,
一件白色跨栏背心和一条深色的迷彩短裤,可是看他的表情和举止,却给人一种
二流子的感觉。他见我回头退后了两步,面带些许兴奋的问道:「你……你是稣
哥吧?」

  「谁?什么稣哥?」我被问的一愣,可是看对方的人慢慢对我形成了合围之
势,立刻产生了戒备。

  「稣哥,鼎鼎大名的耶稣杨子扬,这两天有谁不知道天津卫出了这位传奇人
物啊,我们背地里都称呼他叫稣哥!」那人说的虽然是问句,可是脸上却带着肯
定的神色,目光中也透着喜悦。

  妈的,居然有这么荒唐的事情,难道我和沈栋才作对的事连这些小地痞都知
道了?这种一夜成名可不是什么好事!而且这些人是什么来头我根本不知道,也
弄不清楚他们对我是好心还是歹意,不过看他们的面目表情和举止,多半不是什
么好事。

  想到这里我故作满脸雾水的纳闷道:「什么耶稣,什么杨啊杨的,你们人错
认了!」说着就要向侧面闪躲。

  「哎稣哥,这就没劲了啊!」那人一下子窜到了我躲去的方向上拦住,一脸
坏笑的道:「我的眼睛看人绝不会错的,你的照片我见过,虽然你长的是挺大众
的,可是只要我看过一眼,这辈子我都能认得出来,绝不会错!」

  他是通过照片认出我的,那么就是说有人把我的照片给他们看过,显见那一
定是出自田羽的布置了。不过这些人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黑社会,充其量是街面
上的小痞子。

  念及于此我打定主意,冷冷道:「哼,不错就是我,我就是杨子扬!」说话
间我仰起头轻蔑的用眼睛扫视在场的每一个人,不屑的续道:「怎么着,你们这
些小崽子想干什么,跟我这炸刺儿?」

  「别啊稣哥,你别误会啊,我们哪敢把您怎么着啊,只不过……」看来我的
虚张声势没有起到预期的作用,这人不但没有被吓到,反而慢慢悠悠向我靠了过
来,一边走一边道:「只不过我们马爷想拿您当一份大礼往沈爷那送,我们也只
好委屈委屈您跟我们走一趟了!」

  他说着向身后一个干巴瘦的小男孩使了一个眼色,见对方还是满脸茫然的看
着他,气的叫道:「还他妈愣着干什么,把你的裤腰带快解下来,给咱的稣哥捆
上!」

  操,把我当成你的囊中之物了?我早就看过在场众人,除了三个打头的男人
以外,其他都是些小孩子,而且各个面有菜色,一看就不是正经出来混的流氓。
虽然和这些人斗我再怎么说也是人单势孤,可是脚底抹油的机会我还是有的。

  想到这里我打定主意,不慌不忙的走上前两步,一边将双手手腕并在一起向
前一伸,一边悠闲自得的说道:「马疯子真是不想活了,我和沈栋才这档子浑水
他也敢淌!」

  他刚才提到了一个马爷,还说我是马爷给沈栋才的礼物,听了这句话我登时
想起了一些事情。在帝豪大厦里,我曾耳闻目睹的两个姓马的人,一个是田羽的
一名手下年纪四十开外,一个是周翔和何俊龙提到过的叫马疯子的人。

  如果他们口中的马爷是田羽手下老马,那么绝不可能由老马直接将我交给姓
沈的而不经过田羽,故此这人一定是马疯子而非老马。何俊龙曾经把马疯子和妙
音佛相提并论,估计这个人也是天津城里一方吃偏门的势力,和以沈栋才为首的
黑社会团伙一定不是上下级关系。

  「你怎么……」看到先前说话那人惊讶的表情,我知道我猜对了。

  此时那个瘦小的男孩子已经解下了皮带,正要往我手上圈来。我突然一把反
手抓住了他递过来的腰带,同时另一只手猛地拉掉了他的裤子。那男孩一个没留
神裤子被撸到了膝盖上,一手连忙去拉,另一手却没有松开手中的皮带。我顺势
用力将他向说话那人身上一甩,把他干瘦的身躯凌空扔了起来。见二人叠在了一
起,我再不迟疑立刻撒腿向远处奔去。

  「哎呦,操的!」背后传来两个人的叫骂声,趁着这个时机我已经拐弯钻进
了平房区的深处。

  经过一段迷宫似的奔走,见对方并没有及时跟上,我疲惫的扶着墙喘起粗气
来。稍微将气息调匀我再不敢逗留,立刻择路而逃。

  看来沈栋才已经发动了不少力量在围堵我了,往后的日子一定更不好过,而
且为了抓我动员各个方面的势力,居然让我耶稣之名就这么叫响了。可是所谓树
大招风啊,这人怕出名猪怕壮的道理对于目前的我是再使用不过了,故此心中丝
毫没有一点点的沾沾自喜,反而更加忧虑了。

  思前想后也没想出对策,我看了看周围现在我正处在河北区下瓦房一带,离
陈静的家还远着呢。

  我正借着墙角掩护身形喘气,突然之间感到身边好像有什么异样,紧跟着一
个声音从我耳边响了起来:「稣哥,你够寒酸的,就带着两个钢镚儿啊,还有这
么个破十字架!」

  「啊!」这一惊非同小可,我扭身观看,见居然有两个二十七八岁的男人站
在我身后。其中一人留着偏分的长发,穿着一身蓝色的运动服,此时正站在距离
我七八米的地方抱着肩膀冲我不怀好意的笑着。另一人个子不高比我还矮着十几
公分,可是短小精悍的外表在深蓝色牛仔短裤和黑色体恤衫的衬托下显得十分精
神。

  这矮个子此时居然就在我身后不到一米,手里颠着两个一元硬币和陈静送我
的十字架,见我惊惧的神情,他满脸得意的笑着说道:「别害怕,我们不会伤害
你的,只要你乖乖和我们走,我们薛佛爷想见你!」

  我极力的向后退着,却发现自己已经背靠在墙上了,一摸裤兜这才发现自己
身上的东西都不见了,看来一定是被面前这矮子拿去了。

  薛佛爷,妙音佛!结合对方悄无声息偷走我的东西,而且听他话里的意思是
已经将我周身都搜查过了这一点,再听到佛爷这个字眼,我一下子明白了,面前
这两个家伙一定是妙音佛的偷儿。

  「走吧,别叫我俩费事!」那人说着将两个钢镚儿和十字架丢还给我,转过
身去就向前走,那意思好像我根本无力反抗,一定会乖乖跟着他去一样。

  「嗯?怎么还不挪窝,真打算试试我们的身手吗,我可爱的稣哥?」那矮子
没听到我的脚步声,扭回头来傲慢的看着我。

  完了,这两个家伙看来不是刚才那几个未成年的地痞可比,他们栖到了我身
后,我都没有任何察觉,翻遍了我的衣兜我都没感到异样,这份功夫绝不简单。
再看看他俩现在的态度,摆明了没把我这个稣哥放到眼里。

  就这么蔫溜溜跟他们去见薛海波吗?不行,我要搏一搏,哪怕希望渺茫!

  想到这里,我突然侧头向一边,面带喜色的叫道:「张一飞大哥,你怎么来
了?」

  前面二人一愣,跟着我的视线一起扭头,便在此时我双手还握着那小子扔过
来的原本属于我的那些东西,撒开两脚拼命向他们瞩目的反方向奔去。

  「臭小子,你敢耍我!」两人侧头望去见空空的巷子里哪还有第四个人,立
刻知道上当了,一边骂着一边向我追来。

  我本以为经过这一诈,至少能给我争取好几秒的时间,凭着我对周围地形的
熟悉和亡命奔逃的脚力,应该不难甩掉这两人,可是跑出去两百多米才发现我错
了。这俩小子又机灵又迅捷,奔跑速度极快,而且对周围也十分熟络,我不但甩
不掉他们,甚至被追的越来越近了。

  尽管我一边向前跑一边时不时趔倒旁边堆着的杂物给他们制造障碍,可是我
们三人的距离还是没有拉开。这时候我忽的想到一个问题,如果再这样下去,胡
同窄小没什么行人,倘若除了他们俩还有别的人在这个附近,给我来个前后两头
堵,那可就糟了。

  想到这一点我立刻改道向宽阔的街区跑去,须臾之间来到四平路,看到天津
市当时唯一一条地铁的入口,我想也没想就钻了进去。

  地铁站里面人挺多,我本打算鱼目混珠摆脱他们,可是没料想自己穿的洗车
工制服非常惹眼,这俩小子没费劲就找到了我,快速向我逼来,没办法我只好一
门心思向前逃去。

  可是地铁站地方毕竟有限,而检票口我又没票过不去。俩孙子见我走投无路
扶着尽头一家小卖部的柜台呼呼直喘,他们也放慢了脚步,缓缓靠近的同时嘴角
露出得意的笑容。

  操,我他妈真是太天真了,这俩人是惯偷,应该一直就在这一片作案,不但
地形熟悉,而且作为扒手奔跑速度是生存的第一要务,心力交疲的我怎么可能是
他们的对手!

  对呀,他们是贼啊!突然之间山穷水尽的我想起一条计策,立刻直起了一直
哈着猛喘的腰,举大步朝他们赶去。

  俩家伙本来以为我体力不支又无路可逃放弃了抵抗,正悠闲的向我逼来,忽
的见我竟然调转方向朝他们过去了,不禁都是一愣不由自主的停住了脚步,纳闷
的看着我。

  「抓贼啊,这两个是小偷,快抓住他们!」我突地撒腿向他们奔去,一边跑
一边扯开嗓子大喊道。

  地下站台非常拢音,这一嗓子在场所有人都听得真真切切,一时之间无论是
要进站的、刚从外面下来的还是正在自动售票机前面排队买票的,都向我投来关
注的目光,紧跟着被我的眼神和动作指引的看向追我的那两个混蛋。

  二人正在愣神,突然听我大喊,紧跟着周围的群众纷纷将目光集中到他们身
上。正所谓贼人胆虚,两人见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们,不由得心里一怯,脚下向后
挪动了两步。

  此时我和这两人距离不到十米,正好处在自动售票机跟前,见旁边有一个身
穿保安制服的人,我立刻跑到他跟前一把抓住他的袖子急道:「保安同志,抓小
偷啊抓小偷!」

  那保安也听到了我刚才的呼喊声,见我向他求援便拿出了一直背在身后的警
棍,同时从腰上取下一台步话机,对着说道:「注意注意,前厅有情况前厅有情
况,发现扒手发现扒手,请速增援请速增援!」说完举着警棍向那俩小子逼了过
去。

  在这个称职的保安员带动下,有不少围观的群众也动了起来,四周的人好像
一个越缩越小的包围圈一样将妙音佛的二人围在了当中。

  「好小子,你狠啊,等着!」一身蓝色运动服的那人恶狠狠的丢下这句,二
人扭身狂奔出了地铁站。

  「呼……」我长出一口气,扶着售票机惊魂未定的喘着气。突然我看见出票
口上正有一张车票停在那里,应该是刚才买票的人被我这么闹,忘了拿票赶去看
热闹了。

  现在原路出去已经不是上策了,难保刚才那二人不会在外面守着。想到这一
点我见此时厅里众人仍拥在进口的楼梯前面,不住的对着跑出去的两个小贼指指
点点交头接耳,立刻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那张车票抽了出来,然后大摇大摆的走进
了检票口。

  站台之上人也不少,我站在一处上车口边上,焦急的等待着地铁的到来。便
在此时我面前突然溜溜达达走来二人,居然就是刚才被我用诡计逼走的那俩个小
偷。

  「稣哥,你以为这点小伎俩就能甩掉我们吗,太小看咱妙音佛了吧?」矮子
得意洋洋的笑着说道。

  站台之上比之刚才的售票厅更小,而且长条形的一个空间连个躲藏之地都没
有。眼见又是绝路,我颓丧的双手扶着膝盖道:「你们俩兔崽子还真是阴魂不散
哈!」

  「别想了,你跑不过我们的!」矮子挠挠头笑道,仿佛我已经是他们的囊中
之物一般。

  这时身后那个一身蓝色运动服的人抱着肩膀催促道:「别跟他废话了,想聊
回去慢慢聊吧!」

  经他这么一说,矮个子也想到了夜长梦多这句话,再不说什么,开始向我逼
来,同时抬起一只右手四根手指像弹琴一样轻轻动着,瞬时便从指缝根部拱出两
片纤薄的小刀刃。

  明知无济于事,我还是不自禁的向后退去,同时侧着头斜眼观察着周围的形
势,想办法脱身。

  「嘟!」便在此时,站台下面的隧道里远处传来一阵列车的轰鸣声,地铁居
然在这时到站了。

  列车停下,所有刚才坐在一边等车的人纷纷站了起来,从不同的登车口走入
车里。人流穿行之下,两个抓我的孙子一下子停住了向我开来的脚步。

  我侧面正好就有一个登车口,这个变故使我不禁向那里斜眼望了一望,结果
这两个鬼精的小子也退后了两步,找到了另一个登车口却不上去,只是守在那里
两双眼睛死死盯着我的动静。

  很显然他们怕我趁机上车,如果我跑到车里他俩却向我追来,很可能在车门
关闭之前没来得及赶过来,那样就会被关在车外。故此他们没动,只是守着另一
个进口,如果我登车他们就从这里也上去,如果我没动作他们就等车开走之后再
抓我。

  我才没那么傻呢,地铁车里就跟一个笼子一样,这几节车厢我能躲到哪去?
那绝对不是明智的选择。可是……这倒是可以拿来和他们玩个手段!

  心中已经有了计较,我不动声色的稳定住身形,看着前面二人的同时用眼角
的余光有意的向身旁的登车口瞟去。二人看到我的神色更不敢贸然逼近,由于人
数少,他们也不能一个上车一个从车旁向我追来这样的分兵两路,只能静静地守
着。

  车门即将关闭的警报倒计时响了起来,「嘀……嘀……嘀。」我知道是时候
了,突然猛一转身向车里钻去。他们看到我奔上车,以为我打算在最后时刻登车
甩掉他俩,立刻跟着抹身从他们旁边那个登车口也窜了上去。

  二人上车之后朝我这个方向望去,意外的没有发现我的身影,却是透过车窗
玻璃见我依旧站在外面。这时他们才意识到上当,我不是真的要上车,只不过想
把他们引进去,他们回身再想下车,车门已经关闭了起来。

  就在两人急皮怪脸的大骂不停拍打车门的同时,地铁缓缓的启动了,带着两
个死缠烂打的家伙驶向前方。

  扶着候车棚的电镀栏杆我好一阵嘘喘,这两个妙音佛的孙子真不简单,不但
把我撵的上气不接下气,居然还能在被我甩掉之后这么快就又找了回来,若不是
他们人少,恐怕我真就在劫难逃了。

  姓沈的果然发动了所有的力量在搜查我,这张大网像是一片遮天蔽日的乌云
一样,总是覆罩着我。看来天津城里不能再待了,见完陈静我必须立刻离开。可
是现在的我兜里只剩下两块钱了,拿什么远走高飞呢?一想到这些问题我就开始
头疼,像吴卫这样的交情此时都无能为力,我该去求助谁呢?

  被无尽的心事压抑着,我无法再待在候车厅这个密不透风像个笼子一样的地
方,下一列车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倘若此时再有人向我发难,恐怕真就回天乏
术了。

  我必须离开候车厅,可是如果原路返回是不明智的,难保刚才那两人没有招
呼其他同伴,如果现在正有人依着他们刚才的路线来抓我,那么售票前厅就很危
险了。想着,我绕过高架在列车隧道之上的天桥,向出站口走去。

  出站口外面依旧是阳光明媚,七月中旬的下午日光很强烈,出奇好的天气万
里无云和风徐徐,可是我的心情却糟糕到了极点。不敢和任何人对视,低着头偷
眼查看着周围的动静,也许是虎口脱险之后的杯弓蛇影,我总觉得自己处在无数
双眼睛的注视之下,好像街上的人都在捕捉我的动向打算擒拿我一样。

  地铁出口的附近聚集着很多出租车,他们是在这里等候出站的乘客的。我身
上没钱,也不敢接触那些彼此之间都存在着联系的出租车交通网络。因为何俊龙
就曾提到过,公交线和出租车都是他们管辖的势力范围,现在公车站被他们控制
已经是事实了,出租车大概也不安全,故此我只能默默地向前走去。

  「哥们,用车吗?」一个声音从我侧面的路旁响起。

  我低着头微微斜眼看去,见一辆非常破旧的红色夏利车正跟在我侧面,车顶
上歪歪斜斜的放着一个巴掌大的黄色标致,上面写着出租二字,车的驾驶席玻璃
窗开着,探出一个带着鸭舌帽的中年男人的脑袋。

  有一些社会常识的天津人都知道,这种冒牌的出租标识早在两年前就随着天
津城特有的黄虫子面包出租车一起取缔了,现在的出租一色都是轿车型,车顶的
标志是二十多公分宽拱桥型夜光式的,而且固定在车顶正中不可以随意取下和安
上。

  这明显是一辆黑出租,是那种没有营运执照专拣别人剩下的客人拉的那种。
以前在上下班高峰期打不到的时,我也曾光顾过黑出租,知道这些人做生意很狡
猾,经常水涨船高见风使舵的坑害客人,故此之后再没坐过这样的车。

  「不用!」我连正脸也没给他,随口拒绝道。

  那司机没有就此放弃,依旧跟着我,游说道:「天这么热哪有人走道啊,反
正我也没事算你便宜点,怎么样?」

  我有点不耐烦,这样被他跟着很容易引起旁人注意,可是前面五六十米才有
一个胡同口,现在还必须和他在同一条路上行进,避无可避之下,我冷冷的道:
「我没带钱,你找别人吧。」

  「没带没事啊,拉到地儿再给也行,上来吧瞧你这一身汗衣服都湿透了!」
司机依旧死皮赖脸的跟着我,居然和我卯上了。

  你大爷的,就不会换棵树上吊死啊!我心里气愤,可又不能和他当街争吵驱
赶,正打算再不理他走自己的路的时候,突然背后传来一阵汽车喇叭声。我扭头
观看,见马路对面正有七八个男人向我这边冲来,有人一边跨越隔离护栏一边朝
我指指点点好像在和同伴说些什么,惹得路上的汽车不约而同的减慢了速度,鸣
笛警告。

  看他们那架势明显是冲我来的,此时我哪有别的选择,立刻跑到那辆夏利车
后排,拉开车门钻了进去,嘴里催促道:「快,往前开!」

  「哥们,你去哪?」那司机见我上车还以为自己的游说招揽起到了作用,马
上换出一副做生意的脸孔问着。

  「河北山东路,快!」我回过头看了一眼此时正一边躲避车辆一边向我靠近
的追兵说道。

  「哦!」司机给上油门向前加速的同时,回过头来上下打量着我,脸上似乎
带着些许迟疑,可还是朝前面开去了。

  后面的人很快被甩掉了,我们拐到了八纬路上,可那司机却没有其他黑出租
开车猛到处钻的驾驶风格,而且也决口不提车费。

  一般来讲既然没有计程表,而乘客又没一上车就提及车费,大多数司机在刚
刚行驶起来之后就要和乘客漫天要价了,倘若谈不拢,就算乘客就此要求下车,
司机也会无赖的讹要几块钱,因为已经走了一里半里嘛。可是这个司机却没有和
我用这招,而且不但如此,他还不住的借着车头的后视镜看我,一接触我对望的
眼神他又立刻警觉的装作在目视前方。

  这引起了我的注意,难道这个司机也是以我为目标的埋伏吗?念及于此我心
里一阵紧张,要知道以现在的车速来说,我跳车是绝对不可能的,而如果他开到
一处隐秘所在,那里又有别的帮凶在等待,我可就插翅难逃了。想到这里我连忙
在裤袋里暗暗握紧了现在身上唯一一件铁器,陈静送我的那个十字架。

  这东西当然不能作为武器伤人了,可是我却没有其他可用的了。我将十字架
从裤兜里抽出一个端头,银色的金属在光线不明亮的车里,看起来很想是一把暗
藏的凶器。

  果然,那司机借着后视镜看到了我这个细节,立刻睁大了双眼,忙将眼睛移
到前面,脸上也现出紧张的神色。突然他猛一打方向盘,将车子拐进了旁边一处
无人的狭窄巷子口里。

  由于惯性作用,我的身子腾的颠了起来。借着这一下颠簸我再不迟疑猛地朝
他扑了过去,左手环过他的脖颈,右手紧握十字架的柄端,将架身横在了他右侧
的脖子上,同时用蜷起的右臂将这毫无杀伤力的凶器严严实实挡了起来,避免被
他识穿。

  「别动,动一动要你命,谁让你来的,你想干吗?」危难之际我顾不得错杀
一千的可能性,恶狠狠的讯问道,同时紧着两只手的力道。

  那司机感到脖子上一件凉凉的东西贴在喉管附近哪敢挣扎,立刻扬起双手,
惊怖的颤声道:「别……别杀我,你……你说的什么我不明吧,你要干吗?」

  「你不明白?」我一副凶神恶煞般的表情,斜眼向窗外瞟了一下,质问道:
「我要去山东路,你给我开到哪来了?别跟我这装蒜啊,否则我下狠手了!」

  其实这十来公分的十字架怎么可能伤人,我也根本没有杀人越货的胆量,可
是那司机感到喉颈之间的铁器传来的冰凉,却没敢怀疑我的虚张声势,立刻苦着
脸哀求道:「稣……稣哥,你……你饶了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的!我……我我
我真的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我也没那个能耐,我就是个开车的!真的,你信我
吧!」

  张口管我叫稣哥,说明他认识我,从这称呼看来一定又是因为我和沈栋才的
事情他才知道有我这么个人的,难保他不是另一波想抓我向姓沈的邀功的人马。
可是这人满脸的汗水不断从额头上淌下滴到我勒住他脖子的胳膊上,身体也在不
停地颤抖,再看他的穿着打扮,确实不像一个出来混的角色。到了此刻我也有点
拿不准了,竟是一时没有吭声。

  「稣哥,我……我刚才没看出是你,等你上车我才发现,你的事我今天早上
听我们那片的孟胖子说了,他还给了我你的照片……」那司机说着就要伸手去副
驾驶前面的储物箱,我略一迟疑还是戒备的放任了他的动作。

  这人从储物箱里颤颤巍巍的拿出半张A4纸,我定睛一看那上面赫然印着我
前、左、右三面的照片,颇像电影里犯人入狱时拍的那种。

  司机慢慢将照片扬起来给我看,续道:「孟胖子让我们这些拉私活的都要留
意你,遇到了就打电话告诉他。可是……可是我只是个普通小老百姓,像您这些
黑社会大爷之间的斗争我们哪敢参与啊。我……刚才只想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
求……求您下车,我真不敢动您啊!」

  我斟酌着他的说话,考虑着里面的可信度,再看看他停车的这处所在方圆左
近确实没有其他人,不由得暗暗点头。旋即又觉得可笑,没想到我被迫和姓沈的
周旋这件事,居然这么快就不胫而走了,而我现在可能已经是个大名人了,不知
内情如面前这位的恐怕还以为我是新近崛起的某位心黑手狠的黑道后起之秀呢。

  也难怪,以姓沈的为首的这帮大流氓为了不让先前面这司机这样的闲杂人等
知道我跟他们的事情,一定把我渲染的如何如何凶悍,使他们不敢正面接触我,
遇到之后只能向上面反应,这才能保密嘛。

  听到这里我缓缓放开了左臂,令他能够自由呼吸,可是横在他颈项上的凶器
却没有挪动,指着他手里的照片面无表情的问道:「现在是不是干你们这行的都
人手一张了?」

  「是……是是!」那司机虽然被放脱了脖子,却没敢有丝毫异动,两只手依
旧平平的举着,颤抖着答道:「不……不单如此,我听说火车站的长途线、飞机
场等活的同行都……都有,而且……而且我有个在青旅开旅游大巴的朋友说,城
里所有旅行社都收到了通知,每个司机都拿到了一张!」

  他妈了个逼的,照他说的那样,我想要逃出天津恐怕是不可能的了,先前真
是小看了黑社会的势力了,早知道这样我要么不做要么就找该死的沈栋才多讹几
百万,拿着钱立刻远走高飞。现在想想自己还是太幼稚了,居然还以为总有办法
逃得掉。

  「稣……稣爷!」我正愤恨不已,也许看到了我咬牙切齿的表情,那司机更
是害怕,称呼都变得更恭谨了,不迭的求饶道:「稣爷……我就是个卖力气赚钱
吃饭的苦哈哈,您……您高抬贵手饶了我行吗?我……我保证打死我也不把你坐
过我车的事说出去,否……否则我不得好死!」

  他吓得浑身颤抖,脑袋不停向车窗歪着,生怕不小心被我手里的家伙割伤害
了小命。我怎么可能伤人,更何况对方对我确实没有歹意。想到这里我快速的收
起手上的凶器,伸手就要开门下车。

  「稣……稣爷!」没想到那人见我要走居然又叫住了我。扭头一看,见他正
自在自己身上的衣兜里摸索着,不多时捧出一把散碎的零钱,嘴里颇有点不好意
思的道:「稣爷,我……我刚出来没多久,就这么多了,谢谢您放我一马,规矩
我懂,这些您拿着用吧!」说着双手向我送来。

  你这是干什么,我又不是劫道的?司机这个举动弄得我哭笑不得,从来没欺
负过老实人的我这点道义还是有的。而且在我内心想来,迫于无奈袭击他和拿走
这些钱是两个概念,倘若伸手接了,那我就真成了和沈栋才一般无二的流氓混蛋
了。

  想到这里我并没有伸手去接,反而一把将他头上的帽子扯了下来,咬着下唇
道:「谢谢了不需要,这帽子借我用用吧!」说完快步朝车辆开不进去的胡同里
跑去。

  避过了这一轮轮的追缉,我再不敢跑到大街上露面,一路小心谨慎的隐藏行
踪,带上那个鸭舌帽,专门捡平房区、胡同、弄堂这些偏僻的所在行进,终于在
日暮西陲的时候来到了陈静家所在的山东路和平小区门口。

  正要上楼突然看见旁边百十米左右的拐角处,迎面走来两个女孩。其中一人
穿着一身天蓝色的连衣裙,手上挎着个青灰色的绸子提包,面色温和但却有些憔
悴,正是我朝思暮想的心爱之人陈静。另一人上身一件纯白色的半袖女士衬衣,
下身配着粉红色长裙,一手挽着陈静的胳膊和她款步走来,却是我魂千梦凝而如
今却已名花有主的甜美玉人姜珊。

  看到二人出现我感慨万千,真想立刻冲上前和她们相认。刚一迈步却发现二
女身后似乎有些不对,远处街口竟然三三两两有五六个男人不住的向她们偷眼观
瞧。这些人有的貌似在逛街,有的两个人凑在一起好像在路边闲聊,可是他们的
神情闪烁,还不断有徐徐向两女靠近的趋势。

  看到这里已是惊弓之鸟的我立刻转身躲到了小区旁边一个街拐角里,一边偷
眼观察,一边惊魂不定的寻思。

  这些人是干吗的,难道他们也是沈栋才的人,他抓不到我就想拿静静当做人
质?想到这里我一阵疼痛,如果是那样我该怎么办,为了陈静把自己的生命搭进
去?

  我不能让他们伤害静静,就算自己发生什么也不能波及到这个无辜的女孩,
她那么爱我那么善良,怎么能牵连到她呢?

  可是我有为了救她舍生忘死的勇气吗?这一个问题登时把我问的哑口无言。

  不对!不知道是否为了回避这两难的抉择,我审视着街上的动静开始思考。

  那些人现在跟着陈静想干什么?绑架吗?不像!

  这条街道很冷清,他们要想掳人是非常简单的一件事,即便是有另一个女孩
在场也不是问题。而且据我所知陈静她们走来的这条路一直都行人稀少,这些人
如果想要动手根本不用等到二女走的离小区那么近,这不是更容易被居民区里的
人发现嘛!

  难道他们相等姜珊走了之后再动手?

  没那个必要,以他们的人数想要制服三四个男人都绰绰有余,更不要提两个
柔弱女孩了。再说这些人里面很明显有几个是等在她们前面的,那说明他们早就
清楚陈静的住址了,要动手不会等到此时此刻。

  再仔细想想,赵欣蕊出卖了我,陈静会被波及是极有可能的。但那贱人一直
以为我只是玩玩静静而已,该不会觉得她有什么利用价值,否则也不用等到现在
了,恐怕早在沈栋才的办公室里他们就会用静静来威胁我了。

  哦,我明白了!这些人只不过是在守株待兔,他们的目标不是陈静也不是姜
珊,他们等的人是我。

  看来赵欣蕊虽然不认为我和陈静之间有真实的感情,可还是把包括静静在内
我所有的同学和朋友名单提供了出来。田羽或者沈栋才为了抓到我安排人暗地跟
着他们,希望借此发现我的行踪。如果我向这些人中任何一个求助或投奔,那么
便会落入这张网里了。

  他奶奶的该死的田羽和沈栋才,我只不过想和心爱的女孩见上一面说几句告
别的话都不行,你们做的真是绝啊!

  我正为和爱人缘铿一面而苦恼,突然发现路旁有一个铝合金架子四壁玻璃的
公用电话亭。这种公共电话是投币型的我以前用过,而且它的所在位置不但能看
到街上的情况,又很隐蔽不易被察觉。

  这个新发现让我又燃起了一丝希望,立刻悄无声息的闪身钻了进去,一边拿
起电话往投币口里塞进一个一元硬币拨通了姜珊的号码,一边偷眼注视着两个女
孩子和周围那些耳目的动静。

  因为静静的自尊心很强,虽和我交往却从不接受昂贵而又不是不可或缺的礼
物,故此一直都没有手机,我只能给此时在她身边的姜珊打。

  「喂姜珊……」我压低了声音说着。

  虽然我的话音很小还捂着半边嘴,可还是被这感觉敏锐的女孩一下子就听出
来了,她有点惊喜的应道:「喂,杨……」一听出是我立刻要去拉陈静的衣袖。

  我忙截道:「你别动,也别说话,直管听我说……」一边说着我一边观察着
街上诸人的动静,见姜珊听我这么说,好像已经察觉了我就在附近看着她,立刻
四下张望,我赶紧又急道:「你不要乱看,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样子,知道
吗?」

  从我的语气里她好像已经听出有些不对,慌忙低下头再不敢左顾右盼,凝重
的道:「好……你说,我听着呢!」

  「我出事了,现在沈栋才正发动所有的人全城在搜捕我呢!」我见终于及时
止住了她的出奇反应,而街上那些眼线也没刻意关注的表现,这才说道。

  「什么,你真的……哎,早叫你离他们家远一点的,这……都怪我不好!」
姜珊一下子站住了脚步,满脸懊悔的埋怨道。

  「继续向前走,别引起别人的注意,你们周围有人盯着呢!」我见她停住立
刻出言警告,待她吃惊的轻轻啊了一声却再不敢四下张望,慢慢举步继续向前走
起来,我才续道:「事情已经这样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我顿了一下想起一事忙道:「你记得是赵欣蕊出卖的我,以后对这个人千万
要戒备,可是却绝不能让她看出来,知道吗?」

  「是她?」姜珊俏脸立刻显出惊讶之色,好在她应变奇速,忙又强敛心神缓
缓的点了点头应道:「知道了,你放心,我会照顾好静静的!」

  我要的就是她这句话,闻听欣慰的嗯了一声这才道:「你将这些事情告诉静
静,别让她反应太大,然后把电话给她!」看了看座机板上的时间显示,已经过
了大半分钟,我又提醒道:「你尽量简洁,我的时间很有限!」

  「哦,好!」姜珊答应着,伸手把陈静拉到自己身边,凑过去一阵耳语。

  听了她的话,陈静立刻面现紧张,害的姜珊忙一把将她揽在怀里,又是小声
嘀咕了一阵,见到她已经开始强自镇定,这才把手里的电话递了过去。陈静一把
抢过手机,按在面颊上,声音颤抖的道:「喂,子扬!」

  看到她愁云紧锁的秀美面庞,听到她委婉的颤音,我心中一阵剧痛,费了好
大力气才强行平静了一点,尽量平和的说:「静静,姜珊都给你说了吧,我……
我得到外面躲躲,你不要记挂,我没事的,我走之后你一切小心,伯母那我就不
能去告别了,你带我跟她说一声!」虽是我极力克制,可还是难掩那翻覆的心情
和粗重的呼吸。

  「子扬,你别走别走啊……」陈静的声音已经开始抽泣了,纯洁的心灵又一
次被突如其来的打击摧残着,她不停地呼唤着我的名字:「子扬……子扬,你不
要走,无论出什么事,我们……我们一起面对好吗,我不怕……我真的不怕,只
要有你在身边我什么都不怕,求求你不要离开我,我……我从没忘记过你!」

  「静静,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这次的事太大,我们承受不起的,我……我
不想牵连你!你知道的,我……我也没有忘记过你,我是真的爱你的!」躲在电
话亭里我心扑腾腾乱跳,眼眶也开始湿润起来。

  「爱我!我爱就不要离开我,别走,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我们重新开始
吧,我们把以前的一切都忘了,好不好,好不好?」陈静的情绪开始激动起来,
声音也越来越大,尽管旁边的姜珊想要抱住她安慰,可也无法制止。

  看着她眼眶中泪水像断线珍珠一般不断的掉落,我心如刀绞。这个女孩是我
出于私欲用欺骗的手段得到的,可是即便是当她发觉了事情的真相之后,她也没
有抛弃我,她心里一直有我,一直把我当成爱人、亲人来看待,她是我心里最温
暖最纯洁的一块地方。

  怎么能让这样的女孩再为我伤心呢,怎么能使无辜的她为我肝肠寸断呢?想
到这里我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静静啊,我求求你别说傻话了,我不走会死的,我……我还想留着命和你
在一起度过下半辈子呢,所以现在必须暂时离开,请你理解我好不好!」最后一
点理智,我把它毫无保留的全都用上了,摆出成破厉害苦心劝说着。

  可是女孩子面对即将发生的和我的生死离别,再也听不进去,竟是大声哭泣
道:「你……你在哪,我知道你就在附近,你快出来!你要走,我和你一起走,
我……」说到这里她突然张着嘴讲不下去了。

  我睁开眼睛看到她那痛苦的表情,知道在即将要下定决心和我生死相随的那
一刻,她想到了身体堪危的母亲。陈静的妈妈一直健康情况不好,心脏衰竭的手
术虽然成功,可是却无法从根本上改变她的体质状况。

  便在此时,我突然发现周遭那些人已经开始把注意力集中到了那两个女孩身
上,甚至还有人缓步向她们靠近。很明显陈静情绪的失控引起了他们的关注,想
要靠近的那几个人动作很隐蔽也很缓慢,应该是打算把这通奇怪的电话听的更清
楚一些。

  「静静,别说了,有人朝你们走过去了,快把电话挂了,快!」一旁看到这
些情况,却又无能为力只能袖手旁观的我焦急的说道。

  哪知陈静此时将压抑在心里半年之久的对我的思念一下子倾吐出来,根本不
在乎任何事任何人,竟是大声的拒绝道:「不!我不!你在哪,我去找你,我要
当面和你说清楚,我不能没有你,不能!」

  那些人越来越近了,我知道陈静的说话逃不过他们的耳朵,她这么明确的吐
露对我的爱意,被人听去一定会给她带来预见不到的麻烦甚至是危险。我没有能
力保护她,我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没能力保护,我算什么男人!

  人生中最艰难的决定,一个我无法承受又必须承受的结果,为了保护我的爱
人,我必须这么做。

  牙咬的咯咯直响,心正被千万把钢针不停地戳,可是电话机上还不断传来时
间快到的嘟嘟提示音,我用近乎哀求的语气对着电话说道:「静静,你听我说,
你照我的话去做,现在我要你大声的骂我,然后把手机砸了,听到了吗?」

  「不!呜呜……我要听到你的声音,我要见到你!现在!立刻!马上!」陈
静哭泣着却无比坚定的道。

  此刻已经有两个人溜达到了离两个女孩不到两米的地方,我相信这个距离连
我的说话他们都有可能听到,再不能这样夹杂不清了,再不能这样优柔寡断了,
我必须……

  想到这里我狠狠的咬着自己的嘴角,用疼痛压制着内心的纠结,像是把个塞
满喉咙的东西硬生生咽到肚子里一样,狠起心肠低吼道:「陈静,你脑子是不是
进水了,我跟你不过是随便玩玩,你真以为像我这样的人会在你一这棵树上吊死
吗?你别臭美了,老子女人多得是,你充其量就是比较和我的心意,我玩的久一
点而已,知道吗?」

  「以后别再给我打电话了,好马不吃回头草,我对女人一向玩完了就扔,我
对你没兴趣了!」

  「你……你……」陈静那颗濒临崩溃的心这一刻怕是再难承受我的摧残,她
剧烈起伏着酥胸,良久也没说出一句话。突然啊的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用力把
姜珊的手机狠狠的摔到了地上,紧跟着一头扎进了姜珊的怀里抽泣起来。

  跟过去的两个家伙完全听到了我的话,见到陈静大叫着砸了电话,他们并没
有普通路人那种吃惊和下意识的躲闪,反而装的若无其事,从两个女孩身边走了
过去。

  看到这里我再也无法忍受,无力的坐到了电话亭的地板上,用手捂着嘴呜呜
的抽噎起来。听筒里传来通话中断的嘟嘟声的同时,我仿佛听到自己身体里一阵
哗啦哗啦的声音,好像什么东西碎裂似的,我知道那是我的心。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从生离死别的悲痛中咫尺相隔却不能相见的痛苦中慢慢
缓过来。我抹了一把脸,慢慢扶着玻璃墙壁站起来,看到拐角街道上陈静和姜珊
已经不在了,那些看守的人也走了四五个,只有两人还蹲在树下乘凉,时不时看
一眼小区入口,估计两个女孩已经回到陈静家了。

  很久以来在我心里一直有个不大不小的疑问,姜珊这出众的美女为什么轻易
地逃过了沈栋才的魔爪呢?我和姓沈的接触日久,发现他绝不是那种做事随行易
于放弃的人,对于他来说像姜珊这种难得的佳人应该不会迷奸一次失败,以后就
放手的。

  虽然我想不明白其中的缘由,可是有一点我能够肯定,姜珊一定有沈栋才必
须放弃的持障。眼看就要奔走远地的我,唯盼她的这个屏障能让陈静也跟着受益
吧!

  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恋就这样被我残忍的割舍了,我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吗?不
对,还有!

  我突然想起了和我情同兄妹的毕氏姊妹,在我离开天津之前一定要和她们告
个别,那是我唯一的亲人。背对着门,我把身上唯一一枚一元硬币又塞进了公用
电话的投币口,拨通了毕洁的手机号码。

  「嘟……嘟……」电话接通了,可是还没人应答。

  突然之间,我感到自己的脖子一凉,紧跟着身后有人冷冷的说道:「耶稣老
弟把电话放下!」把声音沉稳冷酷口气嚣张,完全是在命令。

  颈项上的凉意和我刚才吓唬黑出租司机的不同,除了阴寒之外,还有些许刺
痛,似乎带着锋芒要往我肉里钻一般,我知道对方拿的是一把真家伙,不敢执拗
依言慢慢放下电话,举起了双手。

  背后那人很谨慎,他见我不是将电话挂断,而是从手里防脱,使话筒自由落
下,在电话线的作用下上下摆动,急忙小心的倒着电话线把话筒在座机面板上放
好,这才继续命令道:「慢慢转过身,别耍花样,我手里的家伙不是吃素的!」

  从他的说话和举动上,我早已察觉背后这人并非易于之辈,于是按着他的吩
咐缓缓的转动身体。等我扭过来这才看清,原来身背后此时已经站着有七八个人
了,这些人年纪都在二十岁以上三十岁以下,各个手里都拿着家伙。

  其中一人身高长我半个头,穿一身短裤短褂休闲便装,满脸疙瘩眼睛却放着
精光,脸上肉皮一跳一跳的带着不怀好意的冷笑。他一只脚站在外面一只脚迈在
电话亭里,手里拿着一把冷森森的匕首,此时刃锋正放在我的喉管上。

  「大名鼎鼎的耶稣啊,你的招牌这两天算是响透了,全城的人都在找你呢,
没想到让我梁英撞见了,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那人得
意的嘿嘿笑着,一双眼睛却没离开过我分毫。

  听这口气他似乎是这一片的黑社会头目,而且可笑的是他还颇以能擒住我为
荣的样子。眼见刀架脖颈,我也只好先用话将他稳住:「哥们,咱有话好说啊,
我们萍水相逢无仇无怨,这样犯不着吧?」

  这并不是我第一次被人用刀顶着喉咙了,遥想半年前的夜里在沈丹家外面的
街道上,也是这样的情况,那时身边还有两个警察,可是我却吓得腿软肝颤。但
时隔数月的现在,强敌环伺的我突然觉得这种事也没那么可怕,至少我的大脑还
十分灵活的在思考。

  哼哼,感觉到自己的变化,我不禁心中一笑,看来困境之下还真是能把人的
潜能给逼出来啊!

  我正筹划脱身之策,那个自称梁英的人却突然将手里的刀子转了转,把刀刃
完全贴在我喉管的突出部位,这才道:「别这么客气啊,您这样的大人物如此低
三下四的跟我说话,我们可是承受不起啊!」说着他空着的那只手四指蜷起向我
做了一个让我靠近他的手势,紧跟着收回那条踩在电话亭里脚向外退了一步,可
是手上的刀子却一刻未离开我的脖子。

  「大哥,你注意点啊,刀子不长眼,你……你别再使劲了!」看到眼前的形
势我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嘴上偏偏装得十分怯懦的说着。

  见我话音颤抖,脑袋拼命向后仰着躲闪刀锋,甚至连两条腿都在哆嗦,梁英
投来一个不屑的眼神,嘴角一撇轻蔑的说道:「操,我还以为搞得全城总动员的
耶稣有多牛逼呢,原来就是个怂货啊!」说着侧脸和亭外众人呵呵笑了两声,然
后扭回头恶狠狠地命令道:「你给我老实点,乖乖跟我走,别让我费事!」说着
慢慢向外退去。

  估计这几个人是在我准备打给毕洁电话时发现我的,可是电话亭里面空间狭
小,故此只能由梁英这个领头的进来逮我,其余人则在门口包围。早就看出这小
子应该是个狠角色,但是气焰嚣张舍稣哥不叫而称呼我耶稣老弟说明他很狂,故
此我刻意装出一副胆怯的样子,诱使他得意忘形放松警惕。

  现在被我这么一示弱,又因为要逼着我走出电话亭,梁英手里的刀子已经离
开我脖颈足有四五公分了。我一边按照他的吩咐一步步向前走出,一边哆哆嗦嗦
的应着:「是……是是,英哥我一定老实,你……你是要活的,犯不着……犯不
着弄死我,我知道!我跟你们走,我……」

  说到这里我一只脚已经开始向电话亭外面迈了,可是似乎因为害怕颤抖的缘
故步伐有些不稳,这一只本来打算迈出去的脚,突地脚尖磕在门框上,但身体却
仍旧保持着前移的趋势,陡然间整个人向前扑倒下来,脖子应着刀锋撞了过去,
同时哎呀一声大叫。

  「喂!」梁英正像我用话语暗示的那样,他只是为了抓住我而已不想闹出人
命,眼见我身体失去平衡,竟然用喉咙朝他手里的匕首磕去,立刻惊叫一声迅速
收回了持刀的右手。

  便在此时貌似要跌倒的我突然用手把住了两边的门框,身子瞬又扬了起来。

  「小子……」梁英刚收回刀子,见我身体直起,立刻知道上当,忙伸出左手
去抓我的衣服。

  我眼疾手快,按照刚才制定好的方针,伸手拉住了电话亭的门把手,用力向
回拽上了门,正好将他的左手夹在门缝里。

  「啊,我操,你快松开!」梁英疼的大叫,右手从外面把住门缝拼命往怀里
拉,可是奈何我双手往里拽着,比他一只手力气要大,根本不能挣脱。眼见我如
困兽一般死命的拉住门,梁英左手上的疼痛剧烈,知道我不肯轻易防脱,忙扭回
头叫道:「快,快来帮帮我!」

  外面众人眼见大哥被突如其来的袭击了正打算上前,闻声更是一拥而上,有
的帮忙要去拉门,有的举着武器要来砸门上的玻璃好钻进来制服我。

  就在他们靠近电话亭将要动作的那一刹那,我突然双手改变了用力方向,竟
是从向里拉扯瞬时变成了猛地向外推门。原本我和梁英三只手都卯上了劲力气几
乎持平,突然这些劲道变成了朝一个方向的作用力,电话亭的玻璃门瞬的猛向外
开去,砸在梁英和身后他那些想要向前冲的手下身上。

  哗啦!门被砸了个稀巴烂,碎玻璃散落在众人身上,余力未消把梁英撞得向
后急退几步跌倒在后面几人的怀里,一时之间这些人都乱了手脚,有被砸倒的有
被梁英撞倒的。我便趁此良机一跃出了电话亭,飞也似的向远处奔去。

  「啊,操你妈,我操……」身后一阵叫骂,紧跟着脚步声骤然响起。那些人
一边狂追一边大叫:「别跑,给我站住,操你妈你跑不了了!」而我哪去理这些
污言秽语,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没命的奔逃。

  这里地形崎岖,此时又是黄昏能见度不高,我本以为可以顺利逃脱,可没料
想这些人就好像影子一样,怎么甩也甩不掉。对方人多而且似乎对环境很熟悉,
无论我如何拐来钻去,耳朵里总是能听到身后的追赶叫骂声。时间一久我的体力
有点支持不住了,眼睛慢慢开始变花,尽管气喘如牛却供给不了心脏的需求,盲
肠也开始绞痛起来。

  不知怎的,我稀里糊涂跑进了一座农贸市场,这里应该是市场靠边的一条走
道,一边是卖水产品的摊子,一边是并排几家小型的饭馆食府。

  这时正是下班时间,提篮推车来购物的人很多,阻挡了我前进的速度。背后
那些人的呵斥声越来越近,我排挤着周围的人可是怎么也走不快。好在因为人多
他们追辑的速度也放慢了下来,这才使我暂时免于一劫。

  须臾间我已经看到了前面三十米就是出口了,心下窃喜跳过一辆横在边上的
自行车,加快速度向前钻去。便在此时前面出口附近突然窜出两个人,其中一个
竟然是刚才被我用诡计算计的梁英。

  他们手里都拎着家伙,梁英还是拿着那把十几公分的匕首刀,另一个小子则
握着一根短粗的木棒。

  我扭头看看后面追来的人有两个守在进口处,另外两个离我不到二十米,这
可真叫前无去路后有追兵啊。见自己被夹在了当中,我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靠
在旁边一个摊位上,满脸颓丧手捂肋下苦着脸不停地喘气。

  众人见我被夹在中间均露出了狞笑,放缓了追辑的速度,走着向我靠近。一
边玩弄着手里的武器一边溜溜达达朝我走来,似乎认定我再无法逃脱一般。

  眼见他们面露松懈,我陡的卯足最后一点力气,猛然间钻进了对面一个小饭
馆里,包夹我的几个人见我突然逃窜,立刻向我奔来。

  此时正是晚饭时间,那小饭馆里客人挺多,还有几个服务员穿梭于其间。突
地见一人飞奔进来不管不顾的朝里面就跑,其中一个被我撞得一歪的服务员就叫
骂道:「你干吗呀,赶着投胎啊……」

  可还没等他骂完,却又被四五个男人跟着撞倒在旁边的一张桌上,他白色的
工作服沾了一身汤水菜汁,气的火冒三丈,一边爬起来一边怒骂:「我操的,今
天这都是怎么了,死鬼投胎不排队,改用抢的了……」可是话刚说出口,却见后
面冲进来的几个人都面色不善,而且手里均拿着家伙,吓得立刻闭上了嘴。

  我没头没脑的冲进后堂,盼望着能找到一个出口,见阴暗狭长的走道尽头有
一扇破烂的木门,想也没想立刻拉开钻了进去。可是进来才发现,这并不是我梦
寐以求的传说中的后门。

  此地是一处二十平米左右的房间,四周并排放着好几张桌子,上面锅碗瓢勺
一应俱全,侧面还有三个大冰柜,中间一条长长的案板直通门口,上面有好几个
灶台,有的上面架着锅还在冒火。强烈的酱油和辣椒味告诉我,这明明是一间厨
房。

  这时背后追赶叫骂的声音又起,我知道他们马上就要赶到了,根本来不及细
想,忙转到墙角蹲下,躲在了两个一米多高的泔水桶后面。

  便在我刚刚藏住身形的那一刹那,砰的一声这间厨房的门被撞开了,紧跟着
听到梁英的喊叫:「妈的了,给我搜,找着他先给我削一顿出出气!」

  「你们干吗,谁让你们进来的?」出乎意料的一个粗壮浑厚的男声居然从厨
房的另一角响起。

  我心中一颤,不会吧,难道这里原本还有别人?要是这样可糟了,这帮流氓
只要一问连搜查的力气都省下了!怪我啊,怎么进屋之后都没有发现呢?

  「不干吗,我们是来抓人的,不关你的事!」梁英嚣张的说道。

  腾腾腾!一个沉重的脚步声从刚才在屋里搭腔的声音处响起,紧跟着我看到
一个高大健硕的背影挡在门口,那人的声音真是洪亮,只听他直喘着粗气叫道:
「抓什么人?这就我一个,你们别没事找事啊,否则我不客气了!」

  奇怪了,我刚才慌不择路根本没有刻意隐藏脚步声,即便不是如此也不可能
不被一直待在这里的人发现啊,怎么他却说除了他没别人呢,难道在有意替我隐
瞒?

  我正狐疑,那些流氓听了此人的话却纷纷发出傲慢的奸笑,有人问道:「死
胖子,你他妈是谁啊你,我们哥们办事管你屌事啊?刚才咱明明看见那小子进来
了,你却说没有?找揍是吧,操!」

  那堵着门口的高大男人似乎并没被这群流氓吓住,竟是高声答道:「我是这
的厨子,还是一川菜厨子!」

  「我操,哈哈哈!」众人闻听不约而同都大笑了起来,不久笑声渐歇一人骂
骂咧咧的叫嚣道:「一厨子……你活得不耐烦了?」说到这里响起了两下金属相
撞的清脆声音,似乎他在摆弄手里的武器,然后续道:「乖乖滚一边去,别找不
痛快,否则……哼哼!」

  又一人跟着笑骂道:「敬爱的厨师哥哥,我跟你说,你知道这位是谁吗?听
说过西沽的梁英梁哥吗,他就是!找死你说话啊!」

  「呵呵……」梁英似乎对自己的名头很有信心,可一阵得意的笑声过后见那
威武的厨子居然不为所动,他脸面有点挂不住了,一边用手推向对方一边不耐烦
的骂道:「滚滚滚,老子没工夫跟你这磨牙!」

  「该滚的是你们!」那厨师大喝一声,居然用身体把几个流氓强行挤出了门
外。

  「我操,哎哎……」众流氓一阵吆喝,可还是挡不住他庞大的身躯和推搡,
竟是硬生生给轰了出来。

  梁英身为头目,这时颜面尽失,回头看了看自己三四个手下,把心一横,举
起手里的匕首叫道:「你妈逼给老子让开,否则信不信我一刀捅了你?」

  「咚!」一声巨响,我透过两个泔水桶之间的缝隙,看到门口案板上此时多
了一把明晃晃的特大号的厚背宽刃卷尖菜刀,刀尖深入案板面几达五六公分,整
个刀身带着一块厚厚的切菜板还在不停地晃动,发出嗡嗡的震颤声。

  「好啊,跟我动刀啊,来啊,咱比比看谁的刀快谁的刀狠!」那厨子回手又
把那菜刀一下子拔了出来,颤声立止的同时想起了他洪亮的说话。

  「好……好好好,算你狠哈!你等着,看我一会回来怎么收拾你!」显然这
一手把久经战阵的几个流氓镇住了,沉默了几秒,领头的梁英从牙缝里挤出了几
个字,带着手下愤愤然的离开了。

  等他走后,那厨子探出头去一阵张望,紧跟着把门关严了,将菜刀平放在一
旁,扭身朝我所在的方向走来。

  看到他的大脚朝这边开来,我心中一阵紧张,如此凶悍的家伙居然连这么多
流氓都能吓走,他向我走来想干什么?念及于此我浑身都戒备了起来。

  出乎我意料的,那厨子换出一副和蔼的口气,竟是尽量压低了声音一面走过
来一面道:「杨老弟,杨老弟,你出来吧,他们都走了,没事了,出来吧!」说
话间他已经走到两个泔水桶前面,俯身向其后的我探头张望。

  我耳听他的声音已经临近,不由得抬脸看去,见一个身高至少一米九开外的
胖大身躯站在我面前。此人不但身材高大,而且十分魁梧,只不过肚大腰粗给人
一种胖墩墩的感觉。好在他脑袋虽大脸上却透着敦厚的神情,而且此时还带着亲
和的笑容,不然真像个凶神恶煞一般。

  「大哥,谢……谢谢你救了我,你怎么知道我姓杨的?」我战战兢兢的直起
身子,心想难不成现在连一个厨子都知道我杨子扬耶稣的大名了?

  那人呵呵一笑道:「杨老弟你贵人多忘事啊,不记得我了?」

  看着他笑容可掬的圆大脸庞,我真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可是一时之间却怎
么也想不起来,只好歉疚的一笑挠挠头道:「大哥,呵呵……有点面熟,可是,
呵呵……」

  这厨子见我支支吾吾的显然还没想起来,也不以为诺,一边把我从里面拉出
来一边道:「你忘了,半年前在红桥……晚上……」

  刚说到这里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大乱,似乎不下十几个人向这边冲来,还有人
高声喊着:「哪呢哪呢?别叫耶稣那孙子溜了!」

  胖厨子也听到了,立刻收回刚才的话语,一边拉着我向里面奔去,一边道:
「快快,这有个窗户,外面是一堵墙,翻过墙就是荣烨大街,你赶紧走!」

  我被困此地正六神无主,此时再顾不上探知他的身份,跟着他蹿上了一个冷
柜。

  厨子搬开一只盛放杂物的大箱子,露出一扇破木窗,奋力在窗上一推,把窗
扇的插销崩掉了,指了指窗外急声道:「快爬出去,翻墙走!」

  我见窗外一米远处果然有一座砖墙,可是那墙头距离窗台的高度至少两米多
高,这个角度无法站在窗台上跳跃,根本爬不上去,焦急的说:「这……这我上
不去啊,太高了!」

  「踩我肩膀上!」厨师一脚踏在窗台边缘,弓着身子向后指着自己的背脊说
道。

  事情紧急,我顾不得问他为什么这么不遗余力的帮我,再不多说,一脚蹬在
他弓起的膝盖上,扶着窗户上缘抬腿踏上他的肩膀。

  那人一用力将身子向窗外伸出,我的双手正好够住墙头,紧跟着使劲在他身
上一蹬,这才骑坐在墙上。

  「大哥,你怎么办啊,他们不会饶了你的!」眼见自己脱离了危险,我这才
想起关心底下的恩人。

  厨子朴实的呵呵一笑,一边缩回身体关窗,一边道:「杨老弟你放心走吧,
你救过我,这叫一命换一命。再说了,他们最多打我一顿出出气,应该不会下死
手的!」说完关上了窗子从新用那柜子把窗口挡住了。

  此时那间厨房里传来打砸叫骂的声音,显然是梁英带领更多的人赶到了。为
了保命我也顾不得这许多,看墙外是一片小树林并没有人注意,立刻跳下去仓皇
而逃。

  走出危险之地,我回思那厨子的说话。半年前在红桥区?我救过他的命?再
想想他的身形相貌,我陡然间醒悟。

  哦,原来是他,陈金水!

  半年前就在我第一次去沈栋才家给沈丹做家教出来的时候,夜晚时分有一个
被警察追赶无路可逃的男子用刀胁迫了我。当时我佯装哮喘病发作,还趁机偷偷
解开了此人的鞋带,协助蒋秋和她的搭档抓住了这个劫匪。可是后来我得知这人
涉嫌杀人案件,又一时冲动洗刷了他的冤屈,帮助此人洗脱杀人灭门的罪行,使
他得以平反昭雪,这个人便叫做陈金水。

  没想到今天危难之时挺身相助的居然是他,这可真叫善有善报了,我屈指可
数的做了几件好事,其中一个受益人竟能让我碰上,还不遗余力的帮助我。

  哎,看来还是多做点善事有好处啊!

  转念一想刚才听陈金水的说话,他明显不仅仅为了曾经伤害到我而感到内疚
才救我,他是为了报恩,那么说一定是蒋秋把我给他洗刷冤屈的事情告诉他的。
看来蒋秋这个人也算不错,没有把我拨乱反正的功劳据为己有。

  一想到那个撩人的警花我心里就一阵激动,她那丰满的大屁股太诱人了,还
有她挤眉弄眼的妩媚神情,再加上那身警装,真不是一般的诱惑。想到这里我赶
紧强自收敛心神,现在可不是心猿意马的时候,前面等待着我的恐怕还有重重危
机呢。

  现在我需要去的地方是位于天津大学东湖边上那件破平房,我把所有至关重
要的东西都藏进了这间不起眼的小破屋里,甚至还把钥匙依旧大胆的搁在门口的
砖缝里。我就不信有人会想到我能把命根子扔在这么一个地方,其实有时候明目
张胆才更隐蔽。

  只要我把这些东西安顿好,就可以稍微安心一点了,哪怕我终于被沈栋才抓
到,在没得到它们之前,姓沈的也不敢轻易动我。

  但以现在的形势看,如果我再这么肆无忌惮的招摇过市恐怕不出半小时又会
有人来逮我。思前想后我还是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直到夜幕降临街上的
行人慢慢稀少了,估计已经超过夜里十二点的时候,我才小心翼翼的向天大北门
行去。

  天津城里普通老百姓的比例比其他城市都大,往常拥塞的交通只要一过十二
点,就变的异常冷清。我很庆幸我的明智决定,因为这一路直到我走入破屋所在
的小胡同,都没有人注意到我。

  钥匙依旧在砖缝里,我取出打开门走了进去却不敢开灯,蹑足潜踪的向卧室
行去,心想着终于可以找到一处平安的所在喘口气了。

  没料想刚一走进卧室的门我立刻察觉有异,月光从窗子中照进来,不知道映
到什么一束光线突然闪了一下,屋子里也有一股淡淡的烟味。我很久没抽烟了,
对于一个烟民来说这味道可以说十分敏感。而且我记得很清楚,很久以前我最后
一次来这里临走时窗帘绝对是拉上的。

  不好,屋里肯定有人,至少有人来过。

  哎呀,我真是傻逼啊,明明知道顾振海是沈栋才的人,而他很清楚我这个住
所,怎么进来之前不好好侦察一番。

  想到这里我立刻转身拉门想要出去,可是为时已晚。不知何时侧面突然有人
「砰!」的重重将虚掩的卧室门推上,紧跟着旁边另一人拉动了电灯的吊绳,屋
子瞬时变得一片明亮。

  只见此时不足十平米的小屋里居然攒聚着八九个人,他们以我为中心围在门
口,都用得意洋洋的眼神凝视着我。我正前方的床上大次次坐着一人,此人即便
是坐着也丝毫无法掩饰他铁塔一般的个头,无袖的黑色金花衬衣露着粗壮的胳膊
和铁块般的二头肌,大敞着领口显出满是黑毛的宽厚胸膛和肩胛上若隐若现的纹
身。

  往脸上看,横肉参差的面庞上一对眉毛很淡,但眉骨却异常突起,衬托着那
对正虎视眈眈望着我的环眼。便只这样已经可以用狰狞来形容了,偏偏他脸上的
肌肉一抖一抖的带动着光秃秃的头皮也跟着颤动,在当下的环境中更是令人毛骨
悚然的感觉。

  只见此人玩弄着手里一把冷森森的刀子,嘴角露出一丝让人不寒而栗的阴森
冷笑:「哼哼哼哼,逼养的,老子在这等你半天了!」

  这刚才映过一束光线到我脸上的短刀似曾相识,正是我在沈栋才办公室里差
点被其从手掌上穿过的那把,而此人就是和我有伤兄之仇又被我当着众人的面在
帝豪顶层羞辱的恶汉侯永忠!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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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笔者该休假回家了,接下来的二十天之内,不会再规律性的每周日中
午发文了,有可能提前也有可能错后,望各位读者不要见怪,也要有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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